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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西裝,粉紅色襯衣打底,高跟鞋,柔順的青絲一絲不苟地梳得整齊,搭在耳後,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又幹練。
站在百彩紙業樓下,她看著高聳氣派、呈圓弧形的大廈,樓層天藍色的落地窗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讓人晃眼。
今天是她第一天來百彩紙廠任人事經理。
深吸口氣,平復波動的心情,爾後,自信沉穩的踏進大廳。
……
兩個月前,她在貝貝墓前哭得昏倒,在醫院躺了差不多一個月。
身體漸漸恢復後,她跟小洛提議想回公司上班,但事有不巧,公司根本就沒有她一席之地。
萬般無賴下,小洛讓她去紙廠任職,其實剛開始她並不想去,因為有他,再見面,難免尷尬,但後來想想,楊叔叔去世時把紙廠的經營權交給她和他,紙廠也有她的股份,既然如此,她去自己公司上班又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她做人不喜歡退縮,既然大家都在同一城市,那麼她不想再繼續逃避他。
坦然面對,勇往向前,她相信她能做到的!
也許,人只有在經歷中才能成長,所以,她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傻瓜了!
……
推開熟悉的玻璃大門,她向前台小打過招呼後,嘴角含著優雅的笑緩緩邁向人事部。
百彩紙業一個星期前就已在公告欄內頒布了新的人事通知,所以大家對她的到來並沒有太多情緒浮動。
……
她靜靜的坐在皮椅上,專注仔細地翻看公司人事資料。
『叩、叩、叩……』一陣輕柔的敲門聲。
「請進!」她溫和有禮地對外面人道。
……
聽到裡面傳來細柔清脆的聲音,他腳像生了根,站在門外久久無法移動。
那天,他聽到那個男孩說她流過產時,如被雷亟,反應過來,才艱難的邁開步伐離開。
他何嘗不想返回到她身邊,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安慰、關心她了!
當天,他便請人調查當初益心醫院的醫生說她不能懷孕的原因。
調查結果一致是:醫生失職,已被開除。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他一定會查出真相,還她一個公道。
兩個月來,靈魂深處隱藏的內疚感一直不停鞭打他,濃濃的悔意不斷在他心靈中亂竄。
原以為,沒有她,他依然能活得怡然自得。
哪知道,她早已滲入他內心。
想到從此要失去她,心很撕痛。
前些日子,聽到她要回百彩工作,喜悅蔓延全身,請求章洛幫他,設套讓她來百彩紙業上班。
轉動門把,唇緊抿,他僵著脊樑走進她的辦公室。
……
「小琳,歡迎你來百彩紙業工作!」他語氣平淡,笑容僵硬。
她抬眼見到是他後,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
「你好,朱總!」錯愕瞬逝,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禮貌的伸手。
他稍稍愣住,回過神來,握住她的手,「小琳!」
她淡然一笑,抽出手,「朱總,以後請叫我章經理,我記得我們並不熟!」
她曾說過,往後與他一刀兩斷,雖現在在同一公司,但她希望能與他劃清界線。
既然愛已成往事,除了公事,她沒必要與他太過親近。
心一窒,他嘲諷的道,「是啊,章經理,我們並不熟!」
原來一旦失去,便很難再找回。
「你還想聽我的解釋嗎?」他看似漫不經心的從嘴中吐出這句話。
挑眉,勾唇,她淡淡的笑,「朱總,往事如煙,你不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嗎?」
當初哭著求他給她一個解釋,他未言隻字片語,如今再解釋已毫無意義了!
他沉默,深遂幽黑的目光緊緊地注視她。
她臉微紅,極不自然的挪動眼珠,「朱總,如果沒事,你可以離開了!」
「你很恨我?這輩子都不肯原諒我了?」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平靜的問。
她一顫,隨後搖頭,語氣平淡的道,「或許剛開始很恨你,但再見面,我發現,並不如想像中恨你,但,這輩子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不是嗎?所以,請朱總鬆手!」
他壓抑著心中沉重的痛,鬆開手,她真的變了,這兩個月來,他悄悄地去找過她幾次,但每次看到她開心的對著那個男孩笑後,他又沉默退縮了!
想補償,他還有機會嗎?
「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謝謝你當初沒告訴章洛他們實情!」因為她沒告訴他們,所以現在他們和他的關係還如以往般和諧。
她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不需要謝我,再說晚上我沒空!」說完,回到坐位上,低頭繼續翻看文件。
人生若只如初見,所有往事都化為紅塵一笑,但滄海已變桑田,塵事已隨風飄逝。
她對他,已不復以往,在他面前,她已學會了保護自己。
薄唇已抿成一條線,他深沉的凝視著專心工作的她,心很苦、很澀。
……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黯然神傷的靠在老闆椅上,瞇眼盯著電腦顯示屏上她開心的笑臉。
她的笑,已不再屬於他,現在她已能很平靜的面對他。
胃,一陣陣抽痛,最近胃病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以往有她時,她總是在他耳邊不停叮嚀,慇勤地嘮叨囑咐他、關照他,可如今……
手抵著胃部,從抽屜裡拿出胃藥,痛苦地吞了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