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琳追著朱功出了醫院,站在醫院外,哪還見他的身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離開的背影是那樣悲憤欲絕,肯定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是關於貝貝嗎?
再次環顧四周,街上依舊是來來往往的車輛,熙熙攘攘的行人。
突然一滴晶瑩的小雪花飄落她在臉上,仰頭,天空已飄起小雪,小朵小朵的雪花如柳絮般輕輕地飄揚,小小的白羽毛,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撥打朱功手機,但已關機。
……
雪花越下越大,她無奈的歎口氣,轉身返回醫院。
找到剛和朱功談話的醫生問清情況後,眼微澀,艱難的移動如同鐵般沉重的腳步來到貝貝病房。
也許是上天弄人,難怪第一次見到貝貝時會覺得她跟朱功汪子琦一點也不像,原來如此!
護士正在哄哭鬧不休的貝貝,見到門口的章琳後,長長的舒了口氣,宛若見到救世主般,面終露微笑,「章小姐,你可終於回來了,你女兒總是哭個不停,喊媽媽,你快來勸勸她吧!」
章琳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貝貝,心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轉頭抹掉在眼眶中徘徊已久的霧水,帶著微笑走到貝貝身邊,緊緊的抱住她。
「貝貝乖,不哭了啊,小琳阿姨來了,不哭!」
稍稍鬆開她,見她還在不停抽泣,輕柔的撫著她細嫩柔滑的小臉蛋,為她擦去臉上晶瑩的小淚珠,帶著寵溺的口氣對她說,「貝貝最乖是不是,聽小琳阿姨的話,不要哭了好不好?」
貝貝淚眼模糊的看著章琳,「小琳阿姨,貝貝會不會死?」
章琳聽到貝貝這樣問,眼球一酸,終於忍不住流下淚珠,摟緊貝貝,「貝貝傻啊,貝貝怎麼會死呢?貝貝還要長大,還要去很多地方玩是不是?」
被摟在懷裡的貝貝開心的抬起頭,「嗯,貝貝還要去好多地方呢!媽媽說還要給貝貝生一個小弟弟呢!」
章琳擦掉眼淚,輕聲問,「貝貝怎麼會摔到樓下去呢?」
貝貝皺了皺小眉,翹著小嘴說,「有個小哥哥,他好可憐,看著別人吃雞翅,他也想吃,貝貝想拉他等小琳阿姨來了再給他買,可是他卻跑開了,貝貝就去追他,不小心就摔下去了!小琳阿姨,是不是貝貝做錯了?小琳阿姨會不會怪貝貝?」說完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小琳阿姨怎麼會怪貝貝呢,貝貝很有愛心啊!但以後要小心點,不要再摔倒了好不好?」說著指了指窗外,「貝貝看,外面下雪了,漂不漂亮啊?」
貝貝高興的望向窗外,拍拍小手,「好漂亮,小琳阿姨,貝貝要出去玩!」
章琳抱起貝貝來到窗前,「等貝貝腿好了小琳阿姨再帶貝貝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
……
窗外,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動,隨風飛揚,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變得銀裝素裹。
章琳此刻間也變得跟窗外的白茫茫的大雪一樣,很是迷茫,貝貝該怎麼辦?朱功會去哪?該把貝貝送回她奶奶家嗎?如果他們知道了,能夠接受現實嗎?
唯今只有找到朱功後才能做決定,暫且讓貝貝在醫院休息,等下去找朱功,再做商量!
親了親貝貝的小臉蛋,「貝貝乖,小琳阿姨先去告訴你爸爸,等下再接貝貝回去好不好,貝貝現在腿受傷了需要休息!」
貝貝眨眨眼看著章琳,「貝貝要和小琳阿姨一起去!」
章琳把貝貝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貝貝聽話,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啊,小琳阿姨才能帶貝貝出去堆雪人是不是,到時也拉著你爸爸一起好不好,讓你爸爸給貝貝堆一個大雪人!」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雪人。
貝貝笑著點點頭,伸出右手小姆指,「小琳阿姨,拉勾勾,到時候貝貝要和爸爸一起堆雪人。」
章琳伸出手,貝貝稚嫩的童音響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准變!呵呵!」
章琳哄貝貝睡著後叫來護士讓她幫著照顧貝貝,臨走前親了下貝貝額頭,提著包走出了病房。
……
站在醫院門外,天空潔白如玉的雪花紛紛的飄在她身上,冷風不停的呼呼吹,真是寒風徹骨,她不禁縮了縮脖子,用厚厚的圍巾裹住鼻子,在原地不停的跳動,邊看手機看打的。
去朱功家找他,不在;去公司找他,不在;去他父母家偷偷瞄了眼,好像也不在;那他到底去哪了?
此刻間六神無主,思緒彷彿被中斷一樣,無法思考,坐在醫院外的凳子上半響,她終於想到一個人:朱成。
朱成趕來時,見到章琳正焦急的站在醫院門外等他,快步的走向她。
望著她已凍得發紫的臉頰,脫下自己的大衣,為她披上,「怎麼不進去等?」
章琳把大衣從肩上拿下來遞給他,「不用,我不冷,你自己穿著,別感冒了,我在外面等是因為想快點見到你,和你商量一下該怎麼辦?」邊說邊用雙手攏在在嘴邊,呵氣取暖。
「到底什麼事,很嚴重?」看了眼她,「還是你穿上吧!我不冷!」邊說邊遞給她大衣。
「真的不用,我們還是說正經事吧!」
「那好,去我車上,那有暖氣!」
「好!」
朱成聽完章琳的話後,先是瞪大眼,再是張大嘴,一臉驚詫,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唉,先別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了,這是我問過醫生了的,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大人,然後看貝貝怎麼安排?」
朱成似乎還沉浸在這驚人的消息中,他疼了四年多的小侄女兒,竟是……
章琳見朱成毫無反應,搖了搖他胳膊,「好了,你先別想那麼多了,現在得先找到大人,對了,如果沒找到他,貝貝你先帶到你家去,等找到他後再做決定!」
朱成反應過來,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去哪找?」
「我去過公司,他家,你父母家,都不在,你看看有什麼地方他平時煩惱時會去的?」
朱成看了她一眼,「讓我想想!」閉上眼沉思片刻,「去都市酒吧!」
「你急糊塗了,都市酒吧白天不營業!」
「對,白天不營業,那他會去哪呢?」朱成一手托著下巴,一手不停的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
猛的眼睛一亮,對章琳點點頭,「我想到了,他一定會去老海,對,他一定在那!」
章琳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那麼肯定?」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在車窗上,朱成點上一支煙,煙在修長的指間慢慢燃燒,煙霧裊裊上升,他邊抽煙邊開車,雙眸微瞇,神態讓人撲朔迷離,半響後,緩緩對章琳說:
「那片海離我們家不是很遠,小時候他常去,更重要的是那是他和汪子琦相戀的地方,以往他只要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都會一人去吹吹海風,或者買上一箱啤酒,然後回來心情就會好一些。」
「哦!」
……
冰天雪地的老海像蒙著面紗的少女,給人一種神秘感,向前望似無邊無際,浩瀚無邊。
朵朵雪花在空中漫天飄舞,海風吹打著海面,濺起一朵朵美麗的浪花,像跳躍的珍珠,朱功站在海邊,透涼的海風吹在臉上,卻沒有絲毫寒意,腳旁零零散散放著一些空啤酒瓶,他望著這一望無垠的老海,微微閉上眼,任刺骨的海風迎面而來。
貝貝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怎麼能接受這個現實?
心像要窒息一樣,在這寒冷的風中不能跳動,手上的灌裝啤酒瓶已被他捏癟,一股股冰涼的液體從瓶中漫延出來,一滴滴從手背流向手腕,他怔怔的看著隨風起浪的老海,在這有過快樂,有過痛苦,有過太多的回憶。
他以後該如何對待貝貝,還能像以住一樣嗎?
繁雜的思緒輾轉間想到這一切都是汪子琦的錯,突然手背青筋暴起,捏啤酒瓶的力道更大了些,像是要發洩醞釀已久的憤怒,啊……右手擲力一扔,手上握著啤酒瓶已飄向大海,終於雙腿似癱瘓般軟弱無力的跌倒在滿是積雪的海灘上。
……
朱成去停車場停車,章琳直接到老海尋找朱功,沒走多久,她遠遠的就看到了他,現在的他是那樣頹廢,那樣落寞,那樣蕭條,她頓覺痛心疾首。
大步的跑到他跟前,仿若幾小時間他已蒼老了許多,輕聲蹲在他跟前,靜靜的注視他。
如若不是透骨奇寒的風吹來,她還不知該叫醒正躺在雪地上閉著眼的他。
「大人,快起來,地上那麼涼,會生病的!」使勁的搖他。
朱功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眼神有些迷茫,恍眼間似乎看到面前的人是汪子琦,搖搖頭,突然對她使勁一推。
被朱功大力一推,章琳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上,兩手撐在雪地上,頓時凍人刺骨的寒氣襲捲她全身,想爬起來,但腳一滑,又跌倒在雪地上。
「朱功,你幹什麼?幹什麼推倒小琳!」停好車趕來的朱成見章琳被朱功推倒在地上,把章琳扶起來後憤怒的揪住朱功衣領把他從地上扯起來。
「你說話啊,不要跟我裝啞巴!」朱成揪著朱功衣領使勁搖他,「朱功,說話!」
章琳眼見朱成想一拳揮向朱功,忙扯住他,「朱成,不要,他心情不好我們要理解,不要動武。」
朱功突然甩開朱成揪著他衣領的手,右手食指指著他們,「你們走,走!我不要你們管!我要一個人靜一下!」
朱成感到自己指關節在嚓嚓響,隱忍著想隨手揮出的拳,竭盡全力使自己冷靜,「好好,朱功,你想冷靜,想逃避,我不管,但現在貝貝該怎麼辦?」說著又揪住朱功衣領,使勁搖他,「父母那邊你怎麼解釋,啊?你說啊?你就不想問問汪子琦貝貝到底是誰的?你到現在還在維護汪子琦嗎?你綠帽子還沒戴夠嗎?朱功,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窩囊!」
章琳拉住朱成,大聲說,「夠了,不要再說他了!他既然想冷靜,我們先回去吧,先去看看貝貝!」
朱成看了眼章琳,點點頭,鬆開朱功,拉著章琳離開了。
……
回到醫院,朱成和章琳再次找到跟貝貝看病的醫生。
「醫生,朱貝貝這個病能治好嗎?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朱成邊問醫生邊給他遞根煙。
醫生接過煙,看著一臉焦急的他們,「你們也不要急,雖然血友病是遺傳疾病,以目前的醫學水平來看,是沒有辦法根治的,但只要靠藥物控制,通過補充凝血因子對出血進行預防和治療,平時多注意些,應該沒多大問題,我這裡有些關於血友病的資料,你們拿回去看看,對朱貝貝有幫助的!」
朱成接過資料,點點頭。
「以後盡量避免讓朱貝貝流血,至於萬一出血了該怎麼護理,資料裡都有,回去仔細看看!」
「好,謝謝你!」朱成站起來,同醫生握了握手,拉著章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