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陌然皺起眉頭,伸出手握住夜靈的手,感覺夜靈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猶豫了一下,淺陌然試探的喚道:「夜……夜兒,你認識她?」
夜靈直直的盯著那個女人,並沒有意識到淺陌然對她的稱呼變了。
她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出現!難道她在找自己?為什麼找自己?如果說客棧裡面有死人,那死的是誰?她為什麼會從裡面出來?她殺了人!
客棧中只有店主大叔和一個夥計,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的人,難道!
夜靈的心揪了起來,她臉色頓時蒼白,喃喃的說道:「大叔死了……」
「應該是。」淺陌然冷冷的盯著那女人,「血腥味太重。」
那女人對著夜靈做出一個拉弓的動作來,伴隨著她的口型,夜靈大體上能猜出來,那是箭射出去的聲音。
「哈哈哈!」女子笑著翩然離去。
夜靈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轉向淺陌然,見他一臉的關心,夜靈無奈的笑起來:「她是衝著我來的,來的真快!」
淺陌然嘴角一勾,握緊她的手:「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使離得這麼遠,他還是能聞到。
「不!下去看看!」夜靈收了笑容,堅定的說道。
「可是……」淺陌然欲言又止,看了看夜靈一眼,卻見她咬緊了嘴唇,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遂不再出聲,讓青鳥降落在客棧門口。
夜靈猶豫了一下,朝敞開的大門走去。
才走到大門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來,刺激著夜靈的五臟六腑,夜靈直覺得一陣反胃,急忙用手摀住嘴,強行壓下想要吐的衝動,慢慢的跨進了客棧。
那一瞬間,夜靈彷彿看見了一個修羅地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不由顫抖起來,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她忘記了轉身逃離,也忘記驚叫,只是呆若木瓜一般的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一切,無法移開目光,那鮮血一直流進她的心底,讓她痛到無法呼吸。
淺陌然緊隨著她,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為眼前的慘景所驚呆了。
不大的一間客棧,鮮血濺滿了四壁,裡面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有七老八十的白髮老者,有才出生沒有多久的嬰兒、才換牙的小童,還有壯年的美婦俊男。
每個人無神的放大的瞳孔裡映射出無盡的恐慌,鮮血染濕了他們的衣服。
他不安的望向夜靈,驚愕的看見夜靈淚眼朦朧,一臉悲痛的緊緊的盯著這些曾經活著的人,她黑夜一般的眼眸慢慢的變了顏色,黑色褪去,眼眸重現雪一般的晶瑩剔透。
「夜兒!」淺陌然大叫道,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用手擋住她的視線,用自己的身子割斷了她和那些死者之間的聯繫。
「夜兒,你清醒一點!清醒一點!」淺陌然身形一動,護著夜靈閃出客棧。
懷裡,夜靈突然笑起來,咬牙切齒的,因為憤怒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好,很好,新月,你就等著我,看我怎麼殺了你!」
說完,她手用力一推,竟是將淺陌然推出去,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風起,圍著夜靈,她長長的秀髮被吹散,隨風飛舞,烈火形狀的耳環在她的耳邊突然化為實形,跳躍在她的耳垂上。
她的眼眸的黑色已經完全褪去,晶瑩的雪眸映不出周圍的風景。悲慟也從她的臉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火般燃燒的怒火。
淺陌然愕然的看著她,伸出手想要再度抓住她,卻被夜靈身邊的風阻攔了。
夜靈慢慢的抬起左手,舉到耳邊,手指輕輕捏住那跳動的火焰,手腕一轉,牽出一條火舌來。
她手臂一揮,火舌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直撲客棧,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音,那火舌突然變大,瞬間將整間客棧吞噬在紅焰之中。
伴隨著她手指的牽動,那火舌分出數朵,快速的吞噬了其他房屋,轉眼間,整個村莊都被火焰籠罩,化為灰燼。
淺陌然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夜兒,你清醒點!」淺陌然臉色沉了下來,手一抬打散她身邊旋轉的風,身子一動,只留下一個殘影在原地。
他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夜靈,舉手拍向夜靈的後頸部。
夜靈一個急轉身,避開淺陌然,冷笑道:「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說完,夜靈不願和淺陌然糾纏,一扭頭朝新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淺陌然急忙追上去,就在他即將抓住夜靈的那一瞬間,夜靈回頭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眼眸中閃過一道狡黠,嬌小的身影頓時變淡,消失在淺陌然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