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子涵所給的期限越來越迫近,尹悅的心情變得愈加的煩躁起來。這幾天,她幾乎連工作都放下了,而且盡量的躲避著瑞。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那日的追問讓她不敢去面對。
即便是年幼如尹浩天也感覺到了家裡不同尋常的氣氛。這天是週末,難得的不用去學校。尹浩天看著陪自己玩耍都會走神的尹悅,終於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角,問道:「媽咪,爹地今天怎麼沒來啊?」
「……爹地有事要做啊,怎麼能每天都過來呢。」尹悅微微一愣,這才慢慢的說道。
「可是以前爹地每個週末都會來陪浩天的啊。」雖然聽了尹悅的話男孩兒沒有再說什麼,可是卻仍忍不住小聲的嘀咕著。
尹悅聞言神情一滯,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抬頭問道:「浩天餓了嗎?」
「嗯。」
「那浩天中午想吃些什麼,媽咪去給你做。」
尹浩天聞言眼睛一亮:「我要吃……算了,媽咪做什麼浩天就吃什麼。」原本要出口的要求再想起自己媽咪跟爹地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廚藝之後又嚥了回去。
不是沒有聽出兒子語氣中的那一絲不解,可是尹悅卻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起身去廚房忙碌了起來。知道自己的廚藝,尹悅也沒想要搞多少花樣,只是簡單的做了份蛋炒飯。
而坐在餐桌上的尹浩天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眼中露出一抹「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
「浩天不喜歡嗎?」尹悅忽然問道。
「才不是呢,浩天最喜歡吃媽咪做的蛋炒飯了。」男孩揚起頭,臉上綻放出陽光般的笑容,將女子臉上的陰鬱吹散不少。
看著兒子那陽光般的微笑,尹悅的腦海裡想起了三年前在機場的相遇。猶記得當時的她初見到那個陽光般的男子時就被他眼中明亮的笑意刺到了眼睛。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以為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那個男人,竟會在自己身邊守候三年。儘管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卻還是為自己支起了這樣一片無憂無慮的天地。甚至,還教會了她的兒子那樣明淨的笑容。
尹悅有時會想,要是當初在機場沒有遇到過瑞,要是這三年裡沒有他的點點關懷,那麼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而浩天,又會朝著哪個方向成長呢?
為什麼,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呢?
尹悅低頭看著盤中的蛋炒飯,腦海裡忽然想起這樣一個念頭:如果,趙子涵沒有出現過的話,她們,就這樣一路走下去,是不是,會很幸福?
只是這個世上卻永遠都不會有如果的存在。就如,趙子涵已經找到了她,而且,還給了她那樣一個急迫的期限。
「事到如今,自己又還能瞞多久呢?」尹悅這樣想著,心中生出一股拒絕。她忽然出聲問道:「浩天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琴聲爹地會是什麼樣子的?」
「呃?」尹浩天正拿著勺子奮鬥著,不妨尹悅會突然這樣問,一時間愣住了。
「浩天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媽咪關於親生爹地的事情呢?」以前,尹浩天沒有問起,尹悅自然就更不會主動去說什麼的。只是心底隱隱有些疑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只是自己一直以來下意識的躲避讓自己沒有去正視這個問題而已。如今問了出來才忽然覺得兒子的乖巧懂事似乎有些不尋常。
「因為爹地說要是浩天問那些問題的話會惹媽咪傷心的,所以就沒問啊。」對於這一點尹浩天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既然爹地那麼說了,他自然是不想要惹媽咪傷心的,又怎麼會去問。
「是瑞……」怎麼她都不知道?
看著身邊不以為意的兒子,尹悅聞言眼神一閃。那個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為她做了多少事?
「那麼,浩天告訴媽咪,你想不想知道自己親生爹地的事情呢?」尹悅深吸了口氣,不再去想別的,只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想錯過他臉上的表情。
只是可惜的是,尹浩天在聽了尹悅的這句話之後,居然什麼過激的反應都沒有。只是想了想,然後淡淡的說道:「那種事的話,無所謂啦。」
「啊?」尹悅聞言瞪大了眼睛,一時有些不能接受自家兒子這過分的老成。
「反正浩天現在已經有爹地了啊。所以那些事,如果媽咪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好了,親生爹地什麼的,都無所謂啦。」尹浩天不以為意的解釋道。明明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可是說出的話卻比大人還要老成。
「……這樣啊。」良久,尹悅才愣愣的接了這麼一句話。她是該說那個人的基因果然夠厲害麼?
只是,有些事,在趙子涵出現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攤開來講的。所以這一次,儘管尹浩天已經說了不在乎,可是尹悅還是要說:「浩天,媽咪一直都沒有跟你提過,關於你親生爹地的事情。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很冷靜,很聰明,而且事業有成……」說到這裡尹悅忽然停了下來。她從來沒有在尹浩天的面前提起過趙子涵,所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介紹那個一直缺席了他的童年的趙子涵。
所以她只是客觀的介紹著,不想因為自己的主觀色彩而影響了尹浩天對他的認知。畢竟,他是他的兒子。而她,並沒有這個權利讓尚未見過面的父子間因自己而產生任何的隔閡。
只是尹悅的無措並沒有持續太多的時間。因為下一刻尹浩天的話再次語出驚人。
「媽咪,是不是那個爹地來找我們了?」尹浩天忽然問道。
「呃,浩天怎麼知道的?」尹悅聞言忙緊張的問道。
「猜的啊。」尹浩天扒拉完最後一口飯,這才好整以暇的說道,「因為媽咪突然提到這些事,所以浩天才會這樣想的。媽咪,是不是因為這樣啊?」
「……嗯,是啊。」終於,尹悅放棄了再問為什麼,那會讓她覺得自己這個媽咪實在是做的太失敗了,竟然連兒子的心思都摸不準。
只是:「浩天想見他嗎?」
「……」尹浩天聞言忽的沉默了。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輕鬆。畢竟,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爹地啊,從未見過面的爹地,說不想見都是騙人的吧?
「叮呤~~~」一陣門鈴聲打破了母子倆的沉默對視。尹悅起身前去開門。只是,在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她握在門把上的手卻忽地握緊。
「怎麼,不歡迎嗎?」趙子涵看著一臉驚訝的尹悅,難得的好心情笑道。
「你怎麼會來的?」尹悅皺眉問道,不是說好了五天的嗎,怎麼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
「難道你不該請我進去坐坐?」
「現在才三天,你那天……」
尹悅還想要說些什麼,只是趙子涵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就拉開她逕自走了進去。尹悅見狀忙關上門跟著走了進來,一邊皺眉叫道:「趙子涵,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貌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可以告你的啊!」
「如果你想的話,我不介意。」趙子涵淡淡的說道,顯然尹悅的威脅對他而言真的是沒有任何的力度。
「趙子涵!」男子不在意的態度惹怒了女子。
只是她的大叫終於還是沒能引得趙子涵的注意。因為走進客廳,早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趙子涵所有的注意力。
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長得與自己有些相像的男孩,趙子涵霎時愣在了當場。雖然當初在電視上有看到過,但是親眼看到卻又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拉住從身後走來的尹悅,趙子涵的聲音有了一絲的陰沉:「尹悅,你不覺得該跟我解釋些什麼嗎?」
「解釋什麼,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尹悅掙開趙子涵的大手,有些心虛的站在一旁。
趙子涵看了尹悅一眼,沒有去跟她計較,反而是走到尹浩天面前,有些小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尹浩天看了眼眼前這個陌生的叔叔,再看了眼不言語的尹悅,然後才答道:「我見尹浩天。」
「尹、浩、天。好,好一個尹浩天。」趙子涵驀地轉過身,眼光犀利看向尹悅,「尹悅,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說……說什麼?」在趙子涵的視線下,尹悅有些不自在的錯開了自己的視線。只是,就算是沒有看到,身上那灼熱的感覺卻仍舊提醒著她那個男人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而事實證明,哪怕是過了三年,尹悅還是比不上那個男人。最後,她走到尹浩天身邊將他抱在懷裡,然後輕聲說道:「浩天他,已經三歲了。」
「你是說……」趙子涵的聲音忽然變得激動起來。雖然心裡早有了猜測,可是這會兒聽到尹悅的親口證實,他的心情還是無法抑制的變得激動。
「你那麼聰明,還要我再說什麼嗎?」尹悅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道。在趙子涵沒來的時候,她一直都很緊張。緊張自己該怎麼跟孩子解釋,緊張自己要如何面對趙子涵的追問。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其實情況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糟。而且,把事情說出來,似乎,也沒有她想像的那樣難。
「為什麼當初要走?」許久,趙子涵忽然問道。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當初會選擇以那樣的方式離開自己。而且,還是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
「……」尹悅沒有回答。
「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趙子涵再次問道。
「……是。」這一次,尹悅沒有再沉默。
趙子涵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是看著尹悅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隱晦。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這一次他絕不會讓這個女人再有離開自己的機會。不管是用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