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識很平常的,他是這次項目的負責經理,我是德方公司的翻譯,因為工作原因我們常常在一起吃飯。我們很能聊得來,我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自在,很舒服。他給我的感覺很好,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朋友。
「後來接觸漸漸多了起來,我們每天晚上會發發短信,做一些簡單的交流。寧小姐,你也知道我整天到處飛,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我真的當義問是很好的朋友——一開始……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
「可是後來,有一天他突然不給我發短信了。我的心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很害怕,怕失去他,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變了。
「我竭盡全力去討好他,想跟他拉近關係,我不能忍受他離去而去。
「是!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我還纏著他,這的確是我的錯。
「可我沒想怎麼樣,寧小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想拆散你們倆。我只要能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偶爾跟他聊聊天,吃餐飯,發發短信就好了。我真的沒想介入到你們之間,我真的沒有啊!
「在我快回德國之前,我終於克制不住向義問表白,不過他沒有接受我。
「他說,他和你在一起七年了,你們同居都已經五年了。他還說,你們結婚的新房已經裝修好了,你們正打算買家電準備結婚,他說他不能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我沒希望,我死心了,所以我打算離開這裡回德國。臨走之前,義問送我這枚戒指作為臨別禮物,我沒想到這枚戒指是你設計的,更沒想到它的背後有這麼大的紀念意義。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
在劉靜薇一聲接著一聲的道歉中,故事聽完了,寧夜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對她來說,一切遠沒有結束,這些僅是剛剛開始而已。
「想聽聽我是怎麼知道劉翻譯你的存在嗎?」
連欒義問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夜紫會知道他和劉靜薇之間的瓜葛。
「還記得你跟我撒謊嗎,欒義問先生?我們相識七週年紀念那天,你關了手機,沒有聽到我的留言,也沒有給我買禮物。回家之後,你說你在開會。其實,在這之前我曾打電話到公司,我知道那晚你沒有開會,而且有人看到你跟一個女孩在德國餐廳吃飯。如果你們之間光明正大,欒義問先生為什麼要隱瞞呢?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跟我撒謊呢?
「我很好奇,所以我幹了一件蠢事,一件很多女人都會偷偷去做,然後兀自去後悔的蠢事——欒義問先生,我偷看了你的手機,我知道你常常跟一個叫劉靜薇的女孩發短信。劉翻譯,你說有段時間他忽然不回你的短信,其實那是因為這位先生感覺到他虧欠我,忽略了我。所以,他主動抽出時間來陪我,他沒辦法當著我的面不斷地給你發短信。
「我相信那個時候,欒義問先生已經下定決心減少跟你之間的接觸。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你們之間的感情在變質,在脫離他的控制範圍。他想漸漸拉開距離,讓你們之間退回到友情狀態。可是你做不到,你的感情已經釋放了出來,你收不回去了。於是你進一步地對他好,讓他覺得如果對你太過冷漠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欒義問先生是一個……該怎麼說呢?應該說他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他從不忍心傷害任何人,尤其是女人。他真的動搖了,一邊努力想對我好一邊又不忍心對你太殘忍。他以為你回德國後,一切全都解決了,沒想到你卻在回德國之前跟他坦白了你的感情。」
在寧夜紫的口中,兩個女人,兩條單獨存在的軌跡因為一個男人而交織到了一起。
欒義問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愚蠢到了極點,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他以為他能解決兩個女人的情感。
他錯了,所有的一切都落在夜紫的眼中,她只是看著他演戲,一直看到落幕,然後她為他鼓掌,再後來,就是她該退場的時候了吧?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夜紫要發短信給劉靜薇?
「你為什麼要給劉靜薇發短信呢?如果你今天不把她叫到醫院,她已經坐飛機回了德國,我跟她之間以後很少聯絡,我會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會努力扮演好一個丈夫的角色,我相信我能給你幸福——可是你為什麼要把劉靜薇叫到這裡呢?」欒義問懊惱地抱住頭,他的懊惱不針對任何人,只因為他自己。
在寧夜紫看來,他卻有另一層意思,「我想忍耐的,欒義問先生,正如你想像的那樣,我的確在等你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所以當你說暫時不想結婚的時候,我說由我來做結婚的準備,等你什麼時候想結婚了,跟我說一聲,一切水到渠成,只要你跟我去登記就可以了。所以,當你說準備結婚很辛苦的時候,我包下了結婚所有的事宜。所以,當你說不想度蜜月的時候,我耐著性子等你打起精神,等你願意跟我共同分享你的心事。我一直忍耐著,一直忍,忍到了住院……」
問題是——
「不是我把劉翻譯叫來醫院,欒義問先生,我只是用你的手機給劉翻譯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我在醫院』,然後是她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你我的面前。」
他設定好的結局早已變了戲碼,只有他還渾然不知。
所有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劉靜薇,走到這一步她只能重複那一句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寧夜紫反問,她問自己,問欒義問,也問劉靜薇,現在道歉還有意義嗎?
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欒義問先生,正如你所設想的那樣,我也希望一切就這麼結束,可我已經躺在病床上了,她——這個口口聲聲向我道歉,跟我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女人卻仍是發來短信騷擾我的生活。你認為我該怎麼做?繼續忍耐下去?」
她辦不到!她寧夜紫已經裝糊塗很久了,她不敢想像如果就這樣跟欒義問結婚,婚後她是否還要繼續裝糊塗混下去。
「明知道有個女人纏著你;明知道你因為這個女人的關係想推遲跟我結婚的日期;明知道因為她的存在你向我撒謊,忘記我們相識紀念日,把我想要得到的戒指送給她,我還要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欒義問先生,你當你自己是什麼?你又當我寧夜紫是什麼?」
寧夜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她用沾著血的手握緊他的肩膀,她所正對的是他的懷抱,那裡曾無數次給她溫暖,現在卻已不是她能安心依靠的港灣。
「是!欒義問先生,我們相識七年,同居五年,我們倆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愛情轉化為親情,我成了你的親人,那我問你,我這個親人是你最愛的人嗎?
「如果是,你怎麼忍心一次又一次為了這個認識不久,見面不多,感情不深的朋友而傷害我?
「你怎麼忍心?」
這句話不只是質問欒義問,也在質問劉靜薇——這個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劉翻譯,請你告訴我,如果你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你還會愛上欒義問先生,還會向他表白,還會衝到醫院,還會跟我說『對不起』嗎?」
面對寧夜紫迷惑的眼神,劉靜薇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她在反思,可是她找不到出口。因為她知道——
她會!即使要跟寧夜紫說一千一萬遍「對不起」,她仍然會愛著欒義問。
因為愛了就是愛了,愛情本身並沒有對與錯。
她的默然已經向寧夜紫宣告了答案,夜紫扯開嘴角揚起釋懷的微笑。手上的傷口被血映襯得那樣奪目,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把自己逼到這一步,眼見著無路可走,是該換條路了。
「欒義問先生……」
「別這樣叫我!」始終沉默的欒義問終於忍受不了,每一次寧夜紫用這個稱呼叫他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正被剝離她的身旁,他們好像要變成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他不要他們之間變成那樣。所以,「夜紫,請別這樣叫我,咱們有什麼話回家後好好商量,行嗎?」
「回家?」寧夜紫癡迷地望著遠方,卻怎麼也看不到她的家,「回我們的新家嗎?」
那是他們倆買下的期房,等了三年終於等到它完工,又等到了裝修完畢,終於他們要倆搬進新房的時候,那裡卻已不是她的家,「我們不能回家,因為你不能帶著劉翻譯回家啊!」
她到底在說什麼?望著她空洞的眼神,欒義問心裡升騰出從未有過的恐懼,他真怕她會徹底地崩潰。
欒義問上前一步,想環抱住她,寧夜紫卻不期然地退到了病床旁。她冷眼看著站在她面前的欒義問和劉靜薇,作出這一生最重要的決定。
「那個家只能住兩個人,容不下第三者,所以我和劉翻譯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回那個家。」也許是怕了吧!她想在結婚之前解決所有的麻煩,「欒義問先生,你必須在我們之間作出選擇。」
什麼意思?劉靜薇和欒義問像兩個雕塑看著寧夜紫一個人的表演,而在這之前,那個只能用眼睛看,只能用耳朵聽,只能用心感受,卻不能改變任何狀況的人是她——寧夜紫。現在來幫助三個人解決麻煩的人還是她!
「要麼你和劉翻譯斷絕所有來往,從此以後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關係;要麼,欒義問先生,我們倆斷絕所有關係,我就當做從來不曾認識你。」
面對寧夜紫幫助欒義問作出的選擇,劉靜薇大呼:「不要!」
欒義問則是苦惱,「你幹嗎這樣?你幹嗎非要逼我不可?」
她沒有!她沒有逼他,是現實在逼迫他們三個人,「劉翻譯,你可以停止對欒義問先生的感情,跟他做普通朋友嗎?」
劉靜薇啞口無言。
他們三個人心中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否則今天她不會放棄回德國的班機衝到醫院來,如果她沒有來,也輪不到寧夜紫說出這個兩難的選擇。
既然她放不下,只要讓男主角來割斷這份煩亂了。
「我的要求不過分吧!」不知道為什麼,寧夜紫竟覺得眼前三人對峙的場面很可笑,「欒義問先生,你已經瞭解劉翻譯的感情,也知道就算她去德國,心裡還是放不下你。我相信,她回到德國之後會經常給你發短信,抒發她的感情,也會常常抽空回來看你。我更有理由相信把『傾心』送給她的你會經常送她各種禮物,而我——跟你在一起七年的我,同居了五年的我,馬上要成為你太太的我卻沒有收到你送的戒指。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不割斷跟她的所有聯繫,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信心嫁給你。
「所以,選她,還是我——你只有一次機會。」她牽起嘴角,長歎道。就快走出困境,她忽然輕鬆起來。
欒義問被逼到了絕境,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為什麼要這樣?夜紫,我會處理好跟靜薇之間的關係,我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
「你不要再狡辯了。」寧夜紫受夠了,受夠了聽到這些承諾,那些道歉,「我給你機會了,我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我給你機會,讓你去處理你們倆之間的關係。可是你呢?你又處理出什麼玩意來?」
她的心已經因為信任碎了一次,他們倆,這對口口聲聲說愛情無罪的兩個人又做了些什麼呢?
三個人的遊戲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寧夜紫只要一個回答,「選我,還是選她——我只要你一句話,欒義問先生。」
她能不能不要這樣稱呼他?欒義問深鎖著眉,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夜紫,我跟靜薇只是朋友,你要相信我。」
「是啊是啊!」劉靜薇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也幫著欒義問說好話,「他已經拒絕了我的感情,他跟我只是朋友。」
真的這麼簡單?那為什麼欒義問不能為了他們七年的感情而放棄劉靜薇這個認識不久的朋友?
「說你選我,說你會切斷和她之間的所有關係——你說啊!」只要他肯當著劉靜薇的面做出這個決定,寧夜紫願意重新考慮他們三個人的關係。
可欒義問叫她失望了!
「夜紫,你別無理取鬧好嗎?」
無理取鬧?她這只是無理取鬧?他們相處的時間太久了,久得寧夜紫不知道自己在欒義問心中的份量。如果她之於他還比不上一個普通朋友,那結婚還有必要進行下去嗎?
「欒義問先生,請你今天務必在我和劉翻譯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感情折磨,不只是因為劉靜薇的事,她和欒義問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他不肯選,是嗎?
寧夜紫忽然上前兩步,她停在欒義問的面前,雙膝彎曲——
「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嗎?我求你,我求你在我和她之間做出一種選擇,我再也受不了了……」
欒義問慌了神,他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卻毫無辦法,他半跪在她的面前,這種姿勢讓他們倆緊緊相擁,「夜紫,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我跟靜薇只是朋友,你幹嗎非逼我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呢?」
順著欒義問的眼神,寧夜紫看到了劉靜薇的淚,就是因為如此晶瑩的淚珠,他才無法做出決定嗎?
他不想傷害劉靜薇,那麼活該受傷害的人只有她嘍!
寧夜紫心已死,她只問最後一句:「選我,還是選她?」
面對寧夜紫的請求,另外兩個人卻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話——
「你別逼我!」
「你別逼他!」
空氣凝固了一秒鐘,隨即被笑聲驚醒,「哈哈哈哈——」
寧夜紫放肆的笑讓劉靜薇和欒義問慌了神,他們怔怔地看著她從地上站起來,無須任何支撐,她穩穩當當地走到門口。
「你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都要我別再逼下去,行!沒問題!我成全你們。」
她的話讓欒義問緊張,他看著她的眼睛卻找不到熟悉的寧夜紫的影子,難道說她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寧夜紫停在病房門口,她望著面前這個與他朝夕相處七年時間的男人,忽然覺得他很陌生,「欒義問先生,你不用為難,你也不用作出任何選擇,我來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你不用傷害任何人,你可以繼續做溫柔的好男人。我走!我離開你,我把二人世界留給你們倆。」
她的決定在欒義問意料之中,可他卻無法接受,「夜紫,你這是幹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們倆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所以你對我的責任大於感情。」所以他寧可傷害她,也不放棄劉靜薇。寧夜紫給自己設下一盤賭局,現在她輸了,「欒義問先生,你是個聰明人。在別人眼裡,你是溫柔的、善良的、不會傷害別人的男人。你盡可能讓自己在感情世界裡不虧欠任何人,可是你犧牲了我——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她拉開門欲走,劉靜薇卻用身體擋住了她,「寧小姐,對不起!這一切全是我的錯,不關義問的事,你不要離開他。」
望著劉靜薇,看著她那雙純潔無瑕的雙眸,寧夜紫就想吐,「你幹什麼?裝純情是不是?還有這個必要嗎?」
劉靜薇小姐真是可愛啊!她做了所有不應該做的事,卻仍然維繫著一個善良女人應該有的所有品質,讓人想責怪都無從說起。
寧夜紫就不一樣了,她的凶悍已經毀了她在男人心裡的形象。既然如此,她何必在乎繼續毀滅下去呢?
「劉靜薇,你知不知道,你跟他出去吃飯、逛街的時候,我在幹什麼?我在收拾我和他的家,我在給他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你跟他去品嚐德國餐,聊那些感興趣的話題時,我在苦苦等著他記起我們相識七週年紀念日;你對他好,你送他禮物的時候,我正在為我和他的新家裝修、整理;你向他表白的時候,我正在等著他向我求婚;他送給你作為臨別禮物的『傾心』,我一直等待著他拿來向我求婚,可是你……」
繼續留在這裡,寧夜紫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毀滅更多東西,她該走了。起碼她得走得有尊嚴,起碼她不想破壞三個人最後殘留的自尊。
「我不讓你走!」
欒義問從身後抱住了她,死也不肯鬆手。
都到了這個時候,挽留還有意義嗎?可正是這個擁抱讓寧夜紫釋懷了,「我只想證明,在你心中我比她重要,只要你肯放棄她,選擇我,我不會殘忍地剝奪你的私密空間。可是你沒有,與其說我恨你們倆,不如說我對我們的感情徹底地失去了信心,所以劉翻譯……」
到了最後一刻,沒有什麼不可以原諒了。寧夜紫願意將好人充當到底,「劉靜薇小姐,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因為今天的結局不是你的錯,是我主動結束了我和欒義問之間的關係。你可以放心愛他了,你不是第三者,我親口宣佈:你不是第三者。」
她的話只會讓劉靜薇更自責,前景越來越清晰,可她卻看不見未來的路。
輕輕掰開欒義問的手,寧夜紫踏出了離開他的第一步,「義問,我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我知道讓你留在我身邊,你一定會留下來,而你會把劉靜薇放在心中,用一輩子珍藏與她的記憶。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我放手,讓你走向她的身邊,即使你愛上她,你娶了她,即使你終身陪在她身邊,你的心中依然有一塊地方是她闖不進去的,因為那裡不屬於別人,只屬於我。我要你和她,我要你們兩個人用一輩子的時間記住我的存在——我賺了!」
你可以拆散天下有情人,可你毀不了記憶。無論是變質的友情,還是過了保質期的愛情,拉開病房的門,寧夜紫親手結束三個人的遊戲。
在公司裡,小衛秘書看見劉靜薇著實有些吃驚,「你不是回德國了嗎?怎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劉靜薇不想解釋太多,她只想知道,「義問來了沒有?」
管欒經理叫「義問」,看來她是有意要拆散經理和夜紫姐。小衛秘書憤憤地瞄了她一眼,「沒有!經理請了長假,我想他正在準備結婚的事。」言下之意,你就別再纏著我們經理了——也不知劉翻譯聽懂了沒有?
小衛秘書抬頭張望,哪裡還有劉靜薇的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小衛秘書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劉靜薇直奔欒義問的新家,她實在放心不下欒義問。她知道欒義問和寧夜紫的結婚泡湯了,他現在請假,不會是生病了吧?
停在欒義問家門口,劉靜薇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現在敲門進去好嗎?會不會不太合適啊?她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欒義問?如果寧夜紫在家呢?那她豈不是又……
越想越不能進去,可她又擔心欒義問的狀況,正猶豫著她發現門沒鎖,悄悄地透出一條縫。
順著那條縫,劉靜薇推開了房門。屋裡很靜,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憑著感覺走了進去,穿過客廳,她相信欒義問就在那扇虛掩的臥室房門後面。
她踏進去的那一刻,床上的人也正巧抬起頭迎望著她的面孔。
「義問……」
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卻在他抬起的臉龐上看見了失望。他在期待誰的到來,他又為何失望?
「義問,我……我打你電話,你沒接;我給你發短信,你沒回;我去公司,他們說你請了長假。所以,我來看看你,看你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他埋在被子裡的嘴巴只吐露了三個字,就繼續沉寂了下去。
望著深陷在床裡的他,劉靜薇有種感覺:他睡了很久,而且打算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起來。
他不能這樣!這會毀了他的。
劉靜薇不顧一切地撲上床,瘋狂地將他拽起來,「欒義問,你給我起來,你不能再睡了,你還要回公司繼續你的事業呢!你怎麼可以這麼頹廢?這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欒義問!」
不管她怎麼拉、怎麼拖、怎麼拽,到了最後他都是身子一歪,繼續縮進被子裡。
她不依不饒地繼續拉他,直將他拖到床邊上。欒義問煩了,拉過被子將自己捲起來,煩躁地蹙眉大喊:「你管我這麼多幹什麼?我累,我想睡覺,行不行?」
「不行!因為你是欒義問,你不可以這樣下去。」
那個跟她聊著巴喬的欒義問哪兒去了?他不是說他最喜歡意大利隊的巴喬嗎?不是說最喜歡他那種永不言敗的精神嗎?為什麼現在的欒義問卻選擇沉沒了呢?
劉靜薇跪在床上,想用雙臂的力量拉他坐起身來,「你給我起來!起來啊!」
「你別管我——」他咆哮。
她不怕,「欒義問,你怎麼回事?你要是放不下寧小姐,你就去找她,把她找回來,跟她重新開始。你在這裡自怨自艾算什麼?別說你沒有,剛剛我進門你眼神裡透露的期待騙不了人的,你明明就放不下她。」
他什麼也不想說,隨便她怎麼猜測,他只想閉上眼忘記這一切。
因為愛他,劉靜薇願意幫他完成心願。
她爬下床,想離開這裡,身後卻有一雙手拉住了她。
她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我去幫你跟寧小姐解釋,我會離開你,我再也不會騷擾你,我要讓你們倆重新開始。」
太晚了,現在說這一切早已失去了意義。就算她想充好人,寧夜紫也未必給他這個機會。
她的脾氣,他知道。
「別走。」欒義問閉上眼喃喃哀求,「你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
只要一睜開眼,他的眼裡就全是寧夜紫的身影,他只能睡覺,就怕夢裡也忘不了她——夜紫,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劉靜薇靜靜地坐在床邊,用戴著「傾心」的左手撫摩著他前額落下的發,這種被他需要的感覺真好,好得她忘記了幫他去找寧夜紫回家的事。
她到底也只是一個在愛情裡自私自利的女人。
如果能這樣擁著他一輩子,她不介意做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真的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