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范小秋,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住在她家隔壁,打從她懂事之後便不斷和她作對的狄仁傑。
如果可以讓她選擇,她絕對、絕對不要和這可惡的家伙當鄰居!
她每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狄家能夠搬走,雖說這很對不起視她為親生女兒的狄媽媽,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她連作夢都這麼祈禱著。
偏偏天不從人願,她過了十八年生日,誠心許了無數年的生日願望,沒有一次實現過,狄家與范家因為女主人深厚的友情,不但從沒想過要搬家,甚至更在她十八歲生日之前,將唯一區隔兩家的那面牆給拆了,除此之外,還在三樓蓋了一座玻璃空中花園。
多了那座該死的空中花園,簡直就是她惡夢的開始。
為了顧及美觀,空中花園並沒有另外設計樓梯,而是要由屋內直接爬至三樓,因此除了連接的三樓之外,一、二樓無法直接上到空中花園,而她的房間—— 好死不死正好就在三樓。
正常來講,山區的星空十分燦爛,尤其是有流星雨時,坐在擁有透明開放式屋頂的空中花園裡品嘗咖啡、仰望星空,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然而現在她半點也不覺得好,天知道因為這透明的設計,她一拉開窗簾就會看見和她一樣住在三樓、房間窗戶也恰好面向她房間的狄仁傑!
發現這個慘劇的那一刻,她徹底死心了,不再許那些可笑的願望,而是下定決心靠自己。
她要憑自己的力量,將隔壁那個每天早上把激怒她當做早操、晚上把騷擾她當睡前宵夜、半夜還會偷爬到她房間將她嚇得差點尿褲子的可惡家伙給趕出她的視線范圍,讓他永遠不得騷擾她!
然而,她的計劃是成功了,卻也輸大了。
「來吧,願賭服輸。」揚起一抹俊逸的微笑,狄仁傑斜躺在床上,朝坐在窗旁,全身包得密不通風、僅露出一張精致小臉的女孩勾勾手指。
看著躺在床上、上身脫得精光,下身用被子蓋住,也不知是不是一樣「光」的狄仁傑,范小秋有一瞬間真想撞牆而逃。
深吸口氣,她故作輕快的說:「一定要今天嗎?離你出國不是還有一個禮拜?何必這麼趕?我看……還是改天好了,就這麼說定,晚安。」
話還沒說完,她已爬上窗戶,打算沿著方才來的路線逃跑。
偏偏某人像早料到她會偷跑似的,早她一步由床上躍起,長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勾回她纖細的腰,不到兩秒,本以為可以逃跑成功的范小秋就這麼被拋回床上。
「喔!痛……痛死了!狄仁傑!你是不會溫柔一點呀 」捂著撞上床頭櫃的後腦勺,范小秋痛得連身上蔽體的絲被滑落了都不曉得,淚汪汪的低罵。
狄仁傑眼神一黯,勾起微微上揚的唇角,在漆黑的夜晚漾出一記既邪氣又魅惑的笑容。
「對說話不算話的女人,用不著溫柔。」話雖這麼說,大掌卻繞到她腦後,輕柔的揉著。
「不用你假好心!」范小秋拍去他的手,一雙鳳眸死瞪著因正為她揉著後腦的腫包而整個人逼近、差那麼一點就能貼上她只穿著性感睡衣身軀的可惡男人。
也是在這時她才終於確定,這家伙果真如她所猜,連下半身都脫得精光。那男性的特征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蕩來晃去,讓她一雙鳳眸只能惡狠狠的瞪著那張帥得天地不容,卻也十分欠揍的俊顏,不敢隨便亂瞥。
「既然這樣,我就把力氣省起來……」他聳聳肩,收回手,兩手改撐在柔軟的床上,琥珀色的瞳眸閃過一抹熾熱。「留著辦正事。」
說完,他的大掌就沿著她薄到幾乎能看清底下什麼都沒穿的性感睡衣,緩緩由她修長雪白的大腿撫摸而上,滑過她纖細玲瓏的腰身,來到她聳立的胸脯……
「什什、什麼 」范小秋當場成了大舌頭,死瞪著在她身上游移的毛手,「等等!先等一下,我們再談一談……」
性格有型的濃眉皺了起來,他當真停下手,俊顏微惑,沉默一會兒後才低聲問:「小秋,嗯……范媽媽沒煮青木瓜燉排骨給你吃嗎?」
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范小秋當場冷掉。
鳳眸惡狠狠的一橫,她咬牙切齒,「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我小 你以為你自己又有多大?只不過比甜不辣大一點而已,還敢在那搖來晃去!你不丟臉我還替你感到羞恥!」她火到伸手比著那自己一直不敢正視的「甜不辣」。
狄仁傑一愣,沒生氣,反而低聲笑了出來,「我們的范小姐還真可愛……沒關系,我等等會讓你知道,『大小』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只有……嗯……『甜不辣』的實力。」說完,他忍不住又笑出聲,讓在氣頭上的范小秋更氣憤。
「笑什麼 甜不辣能大到哪去?告訴你,本小姐的實力也不只是這樣,不過除了今天之外,你想再看到?下輩子吧!」
竟敢拐著彎嫌她小 可惡的家伙,究竟有沒有眼睛呀?她才十八歲,還沒發育完全就已經是B了,B耶!就算稱不上大,也不算小呀!
果然是個沒有眼光兼嘴巴惡毒的欠扁男人!
狄仁傑聳聳肩,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傾身壓上她柔軟的胸脯,「既然如此,我是應該再好好欣賞……只不過,現在我比較想實際『探索』。」
他挑開她身上薄如蟬翼的睡衣,讓她瑩白細嫩的嬌軀暴露在月光底下,大掌再次覆上她柔滑的渾圓,搓揉那因畏冷而挺立的蓓蕾。
從未被人如此觸碰過,那異樣的感覺讓范小秋由頭到腳狠狠一顫,忍不住想抗拒這不熟悉的感覺。「等、等一下!我、我們能不能緩一緩……嗯,等你回國如何?」
他的回答,是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范小秋瞪大眼,頓了五秒,才想到要推開他,「呸呸!你怎麼可以親我 我們約定的不是這樣!你怎麼說親就親……呸呸呸!你這個卑鄙小人!」
氣死人了!這可惡的家伙每次都說話不算話!
今天她之所以會落到這個下場,是因為她之前答應過狄仁傑,只要不學無術、在校成績老是吊車尾的他能夠考上美國第一學府並出國就讀,她就答應他的要求,將自己寶貴的初夜給他,而他若考不上,就得反過來依照她的要求,從此離她遠遠的,永遠不准再煩她。
會用自己當賭注,是因為當時被煩到失去理智的她篤定自己不可能會輸,畢竟有誰會想到從小到大總是最後一名,上課睡覺、下課打球,放學後唯一嗜好就是潛進她房裡騷擾她的家伙能考上哈佛
誰知道她居然輸了,而且輸得極為冤枉,因為是用後補的成績考上哈佛的!當她看見他的入學通知書時,差點沒嘔得吐血身亡。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范小秋向來說話算話、願賭服輸,雖說犧牲慘重,可至少……至少狄仁傑長得也算不錯啦。
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連對方身上有幾根毛都清楚得不得了,他若當她第一個男人,她勉為其難能夠接受。再說,只要她實現承諾,他就會離開她的視線至少四年的時間,所以就算再不甘願,她還是得實踐自己說出口的話。
但、是!她只說給他初夜,可沒說連初吻都要給呀!這可惡的家伙!
死命擦著被「凌辱」的小嘴,她氣沖沖的捶打他結實的胸膛,「你怎麼可以連我的初吻都奪走?這不公平!還給我!」
「沒問題。」狄仁傑笑得可狡猾了,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唇,不過這次他學乖了,記得抓住她揮打的小手,深深的吻住她飽滿卻小巧的紅唇。
「唔 唔唔唔—— 」他居然敢「再來一次」
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嘶啞的說:「如何?剛剛那也是我的初吻,這下誰也不欠誰了。」
「你……你……這種謊言你也說得出口?真不要臉!」他的初吻?哈!這比中樂透還讓人想笑,從這一個月換五個女朋友的人口中說出這種話,她若會信,她就是白癡!
「嘿!我說的可是實話,你的質疑讓我受傷了。」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捂著胸口。
范小秋被他這副痞樣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掙開被他抓住的手,惡狠狠的吼,「夠了喔你!要做就快點做!別浪費我的時間!」
她究竟要和這家伙裸裎相見多久?這樣被他擁在懷中,他身上的熱度不斷傳到她身上,讓她渾身發熱,熱得心口直跳,整個人都不對勁,還有股想逃的沖動。
「這可不行,這事『快』不起來,要慢慢來……」
「慢慢來?我明天要去考試耶!不管,再十分鍾,十分鍾後,我要坐在我的書桌前准備我的大學……」
狄仁傑再次封住她的唇,以免寶貴的一夜當真在她的喋喋不休中度過。
他用唇探索著她的身體,她則用手緊攀他寬厚的臂膀,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兩人在僅有月光的床上撫摸著彼此,好奇的窺探男女之間的差異。
即便身上不斷揚起酥麻、虛軟的異樣感覺,讓范小秋險些招架不住,她都倔強的不肯發出一絲聲響,連呼吸也變得緊繃,直到……
「啊!」她突然繃著聲低喊。「你拿什麼東西塞進來 快出去!好痛……」
黑暗中傳來狄仁傑同樣緊繃的聲音,「不就是你剛才嫌棄的『甜不辣』?放輕松,第一次本來就會痛……」
「什麼 」她低頭一看,果然看見不可思議的畫面。
要是在之前,她才不信有「物體」會違反熱脹冷縮的原則,可這會他莫名膨脹的碩大就深埋在她體內,痛得她像是被撕裂一般,讓她想不信都不行。「可惡!為什麼這麼痛你事先不通知一聲?」至少她能先吃止痛藥吧。
汗水滴落在她緊繃的身軀,他忍耐著欲望,低聲說:「這是常識。」
意思就是身為女生的她應該會知道。
「常識你的頭啦!噢…:」她的叫罵因為他一個滑動,頓時變了調。
「忍著點,等等就不痛了。」
「唔……你說得倒輕松,你又不是第一次,怎麼知道有多痛……」
「誰說我不是第一次?誠實的告訴你,其實這也是我的『初夜』,只不過男生是真的不會痛。」只會有無比曼妙的愉悅……總之,這個中的奧妙,身為女生的她永遠無法體會。
「我……聽你……聽你在放屁!」
「好了,休戰。是不是比較不疼了?」他試著挪動,結果讓兩人同時低哼一聲。
接著,沒有人再有時間說話,綺麗的夜,美妙展開……
嚇!
范小秋驀地由床上彈起,她一身冷汗,迷蒙的鳳眸警戒的環顧她住了二十九年、年前才大肆翻修過的房間。
房門,關得好好的,沒有被人闖入的痕跡。
窗戶,鎖得緊緊的,除非有十級以上的強烈台風才有可能吹得開。
在確定兩處可能會有入侵者的地方都沒有異樣後,她才吁了一口氣。
「搞什麼?怎麼會又夢到那家伙……」
這已是她這個月來不知第幾次夢到狄仁傑了。有時是夢到兩人斗嘴斗得太激動,差點從房間跌出窗戶,摔到一樓的畫面;有時是她被他氣得牙癢癢,只能拿枕頭砸他洩憤的情景。她作過無數次和那家伙有關的夢,可……從沒有夢過像今天這樣真實感十足、彷佛重新經歷當年的「春夢」。
愈來愈頻繁的夢境讓她冷汗直冒,有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難不成……不!不可能,那家伙明明在美國忙得天翻地覆,不可能會回來的……」
從那年去美國後,狄仁傑幾乎就定居在那裡了。一開始他的確被她拐到美國去讀書,可後來聽狄媽媽說,他在美國和人合伙開了間程式設計公司「Diamond」,且事業愈做愈大,不僅回來的次數變少,這幾年還忙到連回台灣的時間都沒有,為此,她高興了好一陣子,畢竟沒人像蒼蠅般在身旁打轉,她的日子可是愜意得很,呃……除了會接到他打來的越洋騷擾電話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話說起來,她似乎有段時間沒接到那家伙打來的騷擾電話了,真是怪——
之前那家伙總像有千裡眼似的,都會挑她要出門約會的前一天打來,打來說話卻又沒重點,像是故意要和她吵架似的,兩人不是吵就是斗,被他這麼攪和一整晚,害得她心情、精神一樣糟,最後累得連約會都去不了。
愈想她就愈覺得那家伙很可惡,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那可惡的男人似乎是她大學畢業那年,距離現在……大約也快八年的時間了吧!
狄媽媽說,前兩年狄仁傑不僅又開設了一間子公司,據說還進軍娛樂界,打算在台灣設立一間俱樂部,這消息讓她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回國,好在只是虛驚一場,因為俱樂部開立至今兩年,他一次也沒回來過,甚至連剪彩都沒參加。
據說「Diamond」集團旗下擁有數十間子公司,光是設計一個程式便能為集團帶來百萬美金的收入。雖然她很不懂那吊兒郎當、腦袋除了損人沒半點知識的男人是靠什麼成為一間集團的總裁,但只要不讓她見到他就好。
甚至,她還很好心的乞求「Diamond」的業績蒸蒸日上、訂單如雪片般紛紛飛來,這麼一來,那家伙就會忙得連打電話騷擾她的時間也沒有,更遑論是回國了。
雖然這樣對思念兒子的狄媽媽很抱歉,但,更抱歉的是,她非這麼祈禱不可。
想著,她的雙手已自動交握,為方才的念頭禱告著。
禱告完畢,之前那沒營養的夢也被她拋至腦後,愉快的笑容再次回到她嬌美的臉上。
啍著歌,她起身進浴室沖個冷水澡,五分鍾後,帶著微濕的發踏出浴室,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她耗費近一個小時的美容程序。
首先,她會按照皮膚狀況將當天需要的面膜敷在臉上,接著,她會拿出她最愛的玫瑰香味按摩霜,開始細心呵護她全身上下的肌膚,十五分鍾過後,她會卸除臉上的面膜,在那幾乎零毛孔的瑩白瓜子臉上,塗上一道道的保養品。
等她由頭到腳散發出迷人光彩、誘人香氣之後,她才會滿意的離開梳妝台,來到整整一面牆的衣櫃前面,挑選她今天要穿的衣服。
站在衣櫃前想了許久,她最後挑了件可愛大方又不失優雅的白色小洋裝套上,然後又坐回梳妝台前,在她修長漂亮的手指與腳指甲上塗抹粉嫩的色彩,等著指甲油干了後,再進行最後步驟—— 為自己一頭烏黑的長發梳個美麗的發型。
她承認,她說話是粗魯了點、個性比男人還豪爽,可她畢竟是女人,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她這樣各方面都擁有優秀條件的美女。
她有身高一七○的模特兒身材,修長高 ;璀璨得有如北極星般耀眼的靈活雙眼,迷人美麗;瑩白無瑕比例勻稱的雅致秀鼻,高聳挺直;無時無刻散發著嬌媚光彩的淡櫻色唇瓣,飽滿誘惑;以及,和那凹凸有致、玲瓏曼妙的惹火身材。
這樣一個集所有美麗於一身的她,要是不打扮,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自從發現大多數男人的目光都會停留在她身上之後,她便開始勤於打扮自己。一開始,是因為那被人愛慕的視線而產生的虛榮感,久了,她變得純粹是為了讓自己更美麗、更自信而打扮。
一直到現在,她將自己裝扮得更美麗已不再是為了虛榮感,而是為了在看見鏡中漂亮清新、美麗耀眼的自己時,那份愉快的心情。
好吧。簡單說她就是自戀啦!而且這一點,可是有血統證明的,因為她媽媽藍偵瑜比她還自戀。
看見坐在二樓餐桌前等自己用餐的母親,范小秋無聲的走到她身後,親暱的抱住她脖子撒嬌,「親愛的媽咪,早安。」
藍偵瑜回頭橫了女兒一眼,「還早?都快九點了,你爸都上班去了,你還在這瞎混?真不懂你那間工作室怎麼還沒倒?」
范小秋對「每日一損」似乎已習以為常這,她毫不在意的坐到自己專屬的位子上,拿起筷子享用今天的中式早餐,一邊含糊的說:「爸又先去上班了?怎麼不等我?」
「你爸要是每天等你吃早餐,公司不倒才怪呢!」藍偵瑜又損了女兒一句,才舉起筷子也開始用餐。
「講這樣?公司有專業經理人處理事務,老爸就算不去公司,『龍躍』也倒不了的啦!媽你真愛說笑。」她擺擺手說。
說的也是。藍偵瑜聳聳肩,不一會就把每天和女兒逗嘴的樂趣拋到一旁,雙眼發亮的說:「對了,女兒,明天晚上記得空下來,和媽咪參加派對。」
「派對?」范小秋想也沒想的就點頭,「應該可以,明天工作室預約的客人不多,我可以早點走。」
因為對所有美的事物都感興趣,除了自己以外,也希望所有女人都能漂亮、自信性、感的迎接每一天,所以范小秋在台北東區開了間整體造型工作室,取名為「彤」。
「彤」在社交圈裡小有名氣,一方面是因為老板是國內屬一屬二大企業「龍躍」集團的千金,另一方面,當然就是它超強的實力,說它能「化腐朽為神奇」一點也不為過。
不管膚質有多糟糕、身材有多慘不忍睹,女人只要踏進「彤」,出來絕對能嚇掉所有人的下巴,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般的神奇。
「彤」擁有數十名實力頂尖的整體造型師,她們畫龍點晴的功力,可不是單靠化妝品這些化學物品堆質就能積而成,而是因為她們有一雙巧手、有經絡按摩的好本領,更有「龍躍」集團旗下研發出的草本天然保養品及彩妝品。
當然,這其中還包括范小秋想出來的宣傳手法及包裝,才讓「彤」在短短一個月便打響名氣,成為所有名媛貴婦的最愛。
名氣=豐盈的收入=可觀的人潮。
也因此,身為老板的范小秋輕松不得,自然得每天到工作室裡晃一晃、露個臉,陪這些女人們應酬聊天。畢竟她可是工作室的活招牌,少了她,生意多少還是會受影響。
「又是哪個貴婦要辦生日趴還是聚會?我怎麼沒聽說。」范小秋撫了撫吃撐的小肚肚,揚眉問著優雅用餐的老媽。
這類的派對、聚會,她通常會比老媽先知道消息才對,因為這攸關到她這塊活招牌露面、招攬生意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都不是。」藍偵瑜再也忍不住興奮的心情,連早餐都不吃了,湊近女兒說道:「是你狄媽媽家要開派對,因為長年居住美國的仁傑要回來了。聽說他這次回來便不回美國了,你狄媽媽開心得不得了,才說要開個小型派對,邀請幾個熟人,大家熱鬧熱鬧……」
「當啷!」
范小秋傻了,呆愣到連握在手上的銀湯匙滑落在地都不曉得,她只有一個想法盤旋回在腦中——
狄仁傑要回來了 那討人厭、像蒼蠅一樣煩人的家伙要回來了?而且,還不回美國了……
有沒有誰來好心告訴她這只是一場夢?誰都好,拜托∼
即使千百個不顧意,范小秋仍不得不回來參加派對。
雖然她很想偷跑,可一想到自家老媽的恐怖,她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逃,只能臭著張臉,在老媽第三通威脅要剝她皮的電話打來前,拖著不甘不願的腳步回到家裡。
遠遠的,她就看見狄、范兩家暢行無阻的庭園中擠滿了人潮,這麼一來,她想低調的挑個角落躲起來都很難。
果然,她才靠近,就讓溫柔漂亮的狄媽媽—— 方玉文給逮個正著。
「小秋?你回來了。來來,快過來,狄媽媽今天好高興,我那不肖兒子終於肯回來了。你從小和他一塊長大,這麼多年沒見到他,一定也很開心對不對?」
開心?她沒開罵就不錯了!
范小秋心裡咕噥著,嬌媚的俏臉卻滿臉欣喜,「對呀!那家……咳!仁傑真的很不應該,哪有做兒子的讓父母年年出國去看他,這次回來,狄媽媽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你說的對。等會他回來了,我一定要好好念念他。」方玉文笑著說。
范小秋當然知道狄媽媽只是說說而已。了解狄媽媽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氣質好到沒話說,和范家那以暴力出名的她老媽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范小秋一直不懂個性差這麼多的兩人,是怎麼成為手帕交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探討這問題的時候。想起剛才的對話,她眼睛一亮,連忙問:「狄媽媽,你說仁傑還沒回來?他去哪了?」
「他呀!說才剛下飛機不久,晚點就回來,可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他還沒出現……我看我去打電話催一催好了。」
方玉文一走,范小秋後腳也跟著想溜,反正主角都還沒到,她這不重要的客人就算不在場,也不會有人有意見。更何況她確實有來,還和狄媽媽聊了幾句,就算老媽到時想吼人,她也得到了有力的人證,不怕。
「范小秋,你想去哪呀?」
正當她以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時,身後驀地傳出一句熟悉的質問,讓她腳步當場一僵。
她腳跟一轉,朝來人露出再甜美不過的微笑,「噠噠噠」的跑到那人身旁,挽住對方的手,甜聲喚,「媽咪∼我沒要去哪,只是想回房裡去換件衣服。」
「你走的方向和你的房間似乎差了十萬八千裡,嗯?」
她干笑兩聲,「我……我是在找你,是狄媽媽要我來找的,她說派對都快開始了,怎麼你還沒來,就讓我來找嘍。」
「少來!我剛剛才看見你狄媽媽。想溜是不是?」藍偵瑜瞇起沒有一絲皺紋的美眸,惡狠狠的瞪著女兒。
「我、我哪敢?就算跟老天借膽我也不敢!」她連忙擠出更無辜、更甜美的笑容,企圖消弭老媽的質疑。
「哼!不敢就好。我跟你說,今晚我和你狄媽媽邀了幾個好朋友的兒子、女兒,他們不僅個性好、學歷優,連長相也是一流,你要是有看喜歡的就跟媽咪說,媽咪幫你介紹……」
「媽……」范小秋無力的看著滔滔不絕的老媽,「你不是說只邀幾個熟人,是普通的小派對,怎麼成了相親派對了?」
還有,這派對不是狄家主辦的嗎?老媽她啥時湊上一腳了?
「什麼相親派對?不過就是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也不想想你都幾歲了?快三十了!連個男朋友都沒帶回來過,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我要趁你這張臉蛋還能騙幾個男人回來前把你給嫁出去。」藍偵瑜一口氣的說。
女兒二十三歲前,她老神在在;女兒二十六歲時,她還希望女兒多留兩年陪陪她;可當女兒快三十歲時,她終於有了危機意識,知道再這麼下去,這粗魯的丫頭搞不好就會「滯銷」。
雖然不捨,可她也只能趁女兒現在還有點身價時,趕緊將女兒「出清」。
范小秋簡直哭笑不得。
第一、她早不是處女了,當然,這她可不敢說。第二、雖然她再幾個月就滿三十歲,她的外表可不到這恐怖的年齡,要說她才二十出頭,也不會有人懷疑。第三、她這張五官突出、清靈水嫩的瓜子臉完完全全遺傳自老媽,不是她自誇,要是她願意,別說幾個男人,要誘拐三輛坐滿男人的大型巴士都綽綽有余。她親愛的老媽實在太小看她了。
「……也不知道哪裡出差錯?明明生得和我一樣美,偏偏沒半點男人緣,是那些男人沒長眼還是你本身有問題?媽咪不是教過你,在拐到手之前千萬不能露出本性,你是不是沒在聽?否則怎麼會連個追求者都沒有?這太離譜了,就連我年輕時也沒這麼慘過,好歹一個月也有五、六個……」
聽著老媽的喋喋不休,范小秋真想捂住耳朵,但一想到可能會有的下場,她只好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適當的時機出現。
聽了將近十多分鍾的訓話,終於,救星出現了。
「媽!媽!先等等!」她忙打斷說得正起勁的老媽。
「找死呀!敢打斷你老娘說話 」藍偵瑜瞪了女兒一眼。該死!她剛剛說到哪了?
「不是啦,是狄媽媽在叫你。」范小秋比了比在遠處揮手的方玉文。
藍偵瑜一轉身,果真看見手帕交在對兩人揮手。「應該是派對開始了。沒想到我光是訓你就訓了十幾分鍾,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這是我要講的吧……范小秋對天翻了個白眼,敢怒不敢言。
「走!和媽去繞繞,媽幫你介紹幾個好男人,要是能看對眼,那是再好不過了……」
偷溜失敗、且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境界的范小秋,就這麼被可怕的老媽拉著走,欲哭無淚的跟在她身後,准備迎接自己悲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