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哈欠!好冷喔!哈欠!哈欠……」
「你還有完沒完,給我安靜些!」謝上青惱火地道。
「可是真的好冷啊!哈欠,」靜禪渾身濕透,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一身的黃泥漿子,髒得要命,一路跟在謝上青身後,在林中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了。
他由懷中摸出一粒藥丸遞給她,「吃了它。」
靜禪猶猶豫豫地接過去,然後猶猶豫豫地開口道:「是毒藥嗎?」
他聞言頓住腳步,皺著英俊的眉頭道:「什麼毒藥,這是療傷的聖藥好不好,給你治風寒真是浪費了。」這個呆瓜,武林人士人人欲奪的東西,她竟然說是毒藥。他當初費盡了心思才得到五粒啊!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你昨晚想掐死我,今天早上想淹死我,沒道理這個不是毒藥啊!」靜禪小聲地控訴道。
「什麼我想淹死你,是你自己掉進水裡的好不好!」他氣呼呼地道,虧她還敢提,他沒把她扔水裡,她倒自己掉進去了,而且還是下船時,腳踩在搭衡的木板上,人家都過得順順利利,只有她,踩上去,沒走兩步,身子一歪,「撲通」一聲進去了。
亂撲騰地喊救命,結果水才只到膝蓋那麼深,她又自己爬上來了。
靜禪只是癟著嘴,猶猶豫豫間,最後還是將藥吃了,然後,小跑地跟上他。又走了大半天,林中的霧氣早就散了,陽光出來,靜禪也漸漸地感到暖和起來,而且藥效的關係,她覺得丹田越來越熱,漸漸地又向四肢散去。
暖和是暖和了,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衣服被太陽曬得差不多以後,泥巴自然也干在了身上,頭髮上更是一塊一塊的,粘著黃泥!
他這個心疼啊!他最寶貝的頭髮啊!她身上唯一的可取之處,就這樣被她糟蹋了。
心中尋思著,等到了地方,一定把她按在水裡,從裡到外好好地洗洗乾淨。
「公……公子!」靜禪氣喘吁吁,「我們究竟去哪裡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能走到啊?我的腿好累。」
「你以為我就不累嗎?……去去去,你的手髒不髒,別拉我。」
「那你幹嗎要將馬推進河裡。」
「你閉嘴,我還想把你扔進去呢!」
「你終於承認要淹死我了……古陽不見了,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你——閉——嘴!」他終於怒吼,震得林間群鳥亂飛。
靜禪乖乖閉上嘴巴!兩人安靜地在林間穿行,許久之後,他突然憤恨地說了一句:「哼!就知道你忘不了他。」
「……」
「洗乾淨了。」
「嗯!」靜禪慢悠悠從右側的洞口轉出來,絲綢般的長髮披散在身後,還滴著水。
「你過來。」謝上青指著身前的位置讓她坐下,然後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木梳,梳理她的長髮。
靜禪洗得時間長了,有些昏昏欲睡,沒想到謝上青帶她來的山洞裡竟然有水潭,而且水還是熱的!一時興奮,又多泡了半個時辰。
慢慢地合上眼睛,當真睡了過去,等再次醒過來時,看洞外的天色,已經黑了,身側燃著火把。
「睡醒了。」
靜禪轉首一看,謝上青手裡拿著換下來的衣服,頭髮是濕的,原來他剛剛洗完回來。
他把濕發擦了擦,「你若餓了,就先等會兒,這山裡的飛禽走獸很多……」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靜禪便起身走了出去,「喂!你去哪?別亂走,林子黑……喂!你個呆瓜,你給我回來……」他氣急敗壞地隨後追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謝上青詫異地看著四周不少於十種,看起來很美味的動物!瑟瑟發抖地蹲在靜禪四周,一動不動。靜禪道:「吃哪個?」聲音比平時變得有些低沉,像男子的聲音。
謝上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冷哼道:「隨便,早知道你有這能力,我就不追出來了。」說完一轉身,氣呼呼地回去了,對靜禪身邊發生的詭異事情倒是一點也不害怕。
吃完了燒烤的蛇肉,兩人都斜靠在巖壁上,每晚此時,靜禪的話都特別少。
謝上青伸了個懶腰,左右看了一眼,唉!古陽不在,沒人幫他鋪床了,衣服也要自己洗了,眼珠一轉,他驀地用膝蓋撞了撞靜禪,「喂!小呆瓜,去鋪床。」
靜禪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轉過身,嘴角很是古怪地笑了一下,竟真的起身鋪起床來,其實鋪床也就是用乾草鋪成一人大小的位置。
鋪完後,靜禪也不吱聲,順勢自己躺了下來。
「喂喂!那是我的床。」謝上青立即撲了過來。
靜禪翻個身,轉過頭去,不理他。他硬是擠出個地方,緊貼著靜禪身後躺下。不一會兒他開口道:「小呆瓜,若非從早到晚都與你待在一起,還以為你有個孿生的姐妹呢!現在的這個是姐姐,陰陽怪氣的!其他時間的是妹妹,呆呆的……喂!幹嗎不吱聲,那個呆呆的妹妹失憶了,你這個姐姐的應該沒有吧!哼!裝模作樣,說話啊!」他晃動她的肩膀,晃得急了,靜禪只是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他氣得張口咬了她脖子一口,惹得她一陣痛呼,這才滿意鬆口,將手搭在她的腰間,腿更是不客氣地搭到她腿上,嘀咕道:「等過了這個時辰,我再收拾你……現在我們睡覺。」
靜禪身子掙了掙,沒掙開他,便不動了,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日醒來時,靜禪卻是翻過身,瘦小單薄的身子窩在謝上青懷中熟睡著。
是他先睜開了眼,看著胸前的衣襟被靜禪的口水弄濕了一片,瞬間清醒,皺眉大叫道:「啊!我的衣服。」說罷推開靜禪,「噌」地坐了起來,髒了,髒了,他又要洗衣服。
靜禪的後腦磕在地上,痛呼一聲醒了回來,惺忪地坐起身,揉著撞痛的後腦,軟軟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聲音說道:「什麼啊!好痛,你又打我。」
「打你,我還要掐死你呢!你又把我衣服弄髒了。」說著,真的撲到靜禪身上,雙手死死地掐緊她纖細的脖頸,距離猛然一近,看到靜禪眼角的東西,又是一陣噁心,陡然間彈起身子,「去去去,洗洗去,髒死了。」把她轟到昨晚沐浴的洞穴中。
許久,洞中傳來靜禪特有的軟軟聲音:「你不洗洗嗎?你的嘴巴很臭啊!」
「什麼?」謝上青大怒,這個小呆瓜竟然嫌他嘴巴臭。「嗖」的一下,飆進洞中,只聽洞中傳來「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接著是謝上青的怒吼聲,「你敢推我。」
靜禪軟軟的聲音:「你昨天也推我了。」
「好啊!你知道報復了,你忘了是誰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嗎?」
「古陽說我們其實是同歲,而且我也確實忘了。」
好啊!那小子出賣他,「你下來。」
「不下。」
「你下來。」
「不下……哎呀!撲通……救命……救……」
「你閉嘴了,水深只到腰。」
「不……唔!救……」
「哎呀!你抓我的臉……啊啊!毀容了,呆瓜,我要掐死你,我非要掐死你不可。啊!氣死人了……」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靜禪環顧四周,雖然每天有吃有喝,但日日住在山洞裡實在不舒服啊!
「你以為我願意住在這裡嗎?」謝上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不是因為她,想他堂堂魔谷的少主人,誰對他不理讓三分,魔谷中那些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哪個不對他卑躬屈膝,吃穿住行全是最好的,現在呢,竟然淪落至此,連個衣服都要自己洗了。嗚嗚!
他抱住頭,蹲在地上,怎麼辦?得想個辦法才行啊!總這樣躲著也不是長久的事啊!唉唉唉!
「躲什麼?」
咦!他什麼時候把話說出來了。
「就剛才說的。」
啊啊啊!他又說出來了,「你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閒事了,去去!一邊待著去。」說完後,他接著抱頭,怎麼辦呢?師父一定會向他興師問罪的,他的武功如果打得過師父就好了,嗚嗚!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啊!他要當大魔頭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呢!都是因為她,他驀地抬起頭恨恨地瞪了靜禪一眼。
「你……你瞪我做什麼?」乖乖待在一旁蹲地劃圈圈的靜禪說道。
「這裡除了你我之外沒有旁人,我不瞪你,難道瞪我自己嗎?」
「誰……誰說的?你後面就有一個人呢!」
「啊!有人。」他驀地轉過頭,跳著站起,「師、師父!你……你老人家怎麼來了,嘿嘿!」驚訝的神情瞬間轉變成邪氣的笑靨,望著佇立在洞口,遮住半邊陽光的人。慘了!慘了!師父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他還沒想好應對之策呢!這下子死定了。
魔王陰柔的俊臉輕輕地一笑,「乖徒,你讓師父我好找啊!」
「啊!怎麼會呢!嘿嘿!」也是輕輕地笑,嘴角微微揚起,帶絲邪氣,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師徒兩人臉上那邪氣惑人的笑容竟然驚人的相似,讓人炫目的同時讓人膽寒。
魔王打量洞內四周最後眸光停留在靜禪身上。
此時靜禪也站起身將劃圈的木棍隨手丟在一邊,走到謝上青身側拉住他的手。
這次謝上青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魔王身上,沒工夫甩開她了。
倒是魔王對他們交握的雙手詫異了下,要知道這個唯一的徒弟可是有特殊的潔癖,髒一點的東西都別想近他身邊半步。
但看兩人此刻的樣子,可能山洞裡待得久了一些,好像都有些狼狽啊!還真是沒想到他的小徒兒會在此地生活十日以上呢!
他背負雙手,悠悠一笑,「青兒,我可是整整一年沒你的消息啊!」
「遊山玩水,遊山玩水,師父,你也知道我年紀小,愛玩嘛!嘿嘿……啊!師父到了這麼久了,進來坐啊!唉呀!我忘了,洞內簡陋,沒備椅子啊!要不,我們去洞外再談。」
「好啊!」魔王輕輕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謝上青則暗鬆口氣,到了外面跑起來也容易些。不然給堵在洞裡,那可真是甕中捉鱉了,一捉一個准,拉著一直垂著臉不知在想什麼的靜禪快步走了出去。
洞外林陰茂密,魔王卻是往另一側懸崖處行去,謝上青拉著靜禪跟在後邊,心裡卻在尋思著一會兒該往哪裡跑。
「青兒,你以前玩起來可從沒耽誤過正事啊!」魔王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對他靜靜地說道。
「啊!」謝上青下意識地退後半步,豈知一直垂著頭的靜禪卻趕巧地突然抬頭,正好撞到鼻子,痛呼了一聲,正要說話,被謝上青握住的右手驀地一緊,令她生生地將話嚥了回去。
「師父!其實我……那什麼……我……」
「是不是因為你受傷了。」
「受傷!怎麼可能,這世上除了師父誰能傷得了我。」謝上青急忙否認,這麼丟面子的事,他才不會承認呢!
「是她傷了你吧!」魔王掃了靜靜佇立一旁的靜禪一眼,「怎麼,還想否認,以為可以瞞過師父嗎?養了近大半年的傷,直到兩個月前才恢復武功,然後便到峨眉搶人……為師一年前便提醒過你,不想你當真蠢不可及,師父不是曾告誡過你,若今生遇到讓你情緒波動之人,要在第一時間將其除去嘛!你竟然一錯再錯,現在竟然將其留在身邊了。唉……」魔王說話的語氣平靜至極,甚至有一些陰柔,但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卻越來越濃郁了。
「師父!青兒……」謝上青將靜禪護在身後,面上仍然笑嘻嘻的,盤算著往哪個方向跑勝算最大。
「林外早已佈置好了人手。」
一句話堵了謝上青的後路,他自己跑出去倒是沒問題,這個小呆瓜就有些困難了,換句話說,若沒有小呆瓜,他也用不著跑啊!
魔王又道:「本來我想讓他們來找你回去的,可一年來找你的人都是有去無回,所以為師只有親自來了,古陽還算識時務,提供了你幾個藏身的地點,不過,找到你還是花了幾天的時間。」
「那古陽呢?」謝上青突然失聲道。
魔王悠悠一笑,「放了,他既然是你的手下,按我們魔谷定下的規矩,自然是放了,就算他是陵南王的人為師也不會難為他啊!況且他又是如此的識時務,明事理。」
叛徒,應該宰了他才對呢!謝上青心裡陰毒地想著。
「若非為師這次親自出馬,只怕他們又被你騙了,你在古陽身上下了追魂香,妄想擾亂他們追尋的視線,只是你別忘了,你身上的追魂香可是為師親自下的,就算你再如何掩飾,也是有跡可循的。」
「師父!嘿嘿!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老人家,青兒認錯了。青兒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除掉陵南王,將功贖罪。」
魔王輕輕搖了搖頭,「陵南王不必殺了,局勢已變,現在他對我們有用了。青兒,苗疆的聖教已正式與魔王決裂了,留下陵南王多少可以制約聖教的勢力,看來你當真被這峨眉派的小弟子迷了心志,連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了。」
「師父,怎麼會呢?再說,弟子將來笑傲江湖,身邊總要有個人吧!」
魔王哈哈一笑,像聽到了笑話般,「青兒,先不說你還有沒有資格繼承我的衣缽,就是你身側的這個小姑娘,她當真配站在你身邊嗎?哼!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吧!而且,她不是曾經傷過你嗎?你的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她……失去記憶了。」
「哦!那她現在聽我們說這麼多,應該知道事實真相了吧……小姑娘,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呢?」
靜禪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掃了魔王一眼,垂下頭,繼續保持沉默。
靜禪的不驚不懼,倒讓魔王詫異了下,卻也沒多想,突然讓出路,指著身後不遠處的斷崖對謝上青說道:「青兒,魔谷的規矩你也清楚,你若能親手推她下去,師父對你這一年來的過失既往不咎。否則如此無用的徒弟,還是除去了乾淨。」
謝上青邪氣的表情嘻嘻一笑,「師父,青兒當然會聽你的話,只不過,她傷了我,青兒還沒解氣呢!等青兒氣消了再殺她也不遲啊!」
「唉!」魔王輕輕一歎,「其實谷中還有一個規矩,你若打敗了我,便可以自己定規矩了,魔谷的主人便是你了,自然你想殺誰想留誰,為師也無權過問了。」
若是能打敗師父,他早就打了,還用得著躲進這深山老林裡來嗎?真是,他又想抱頭了。抬頭望望天色,艷陽高照,天啊!太陽什麼時候下山啊!若能磨蹭到傍晚,小呆瓜就有自保能力了。
再次輕歎:「拿不定主意嗎?看來為師只有忍痛割愛了。」
「啊!師父!師父!青兒從小到大一直聽師父的話啊!」呆瓜與自己的腦袋相比,自然是自己的腦袋重要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靜禪終於抬起頭對謝上青輕聲說道:「你會殺我嗎?」
「不會!那有懸崖你自己跳下去不就行了!」謝上青無所謂地說道。
「我會摔死的。」
「是啊!」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著。
魔王也不急,背負雙手,饒有興味地望著他們。
「你說話不算數。」靜禪又道。
「算數。」
「那你看看這個!」靜禪由懷裡拿出一塊髒布。
「什麼啊!」他皺了皺眉,怪噁心的!一塊破布,上面染上了血跡,不對,那上面好像寫著字,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拿起,展開,仔細一看,『生亦……同衾,死……什麼……穴!』啊啊啊!想起來了,這是一年前,他咬破她的手指,寫的東西,不對啊!「啊!」他驀地大叫一聲指著她道:「你沒失憶。」
「我……那什麼……剛才想起來了!」靜禪抓抓頭髮。
「裝,你還在裝,我就知道你是裝的,我讓你再裝。」他氣得跳腳,驀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今天非掐死你不可。」
「那……我死了……你也要陪我的。」
謝上青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走右邊的小路下山。」說罷,一掌將靜禪送到數丈之外,大吼一聲:「走!」
靜禪只來及驚叫一聲,身子跌進了林中。
魔王並未阻止,只是冷笑數聲,「以為她能逃得出去嗎?林外自有人恭候她。」
謝上青心中想的卻是小路七拐八拐。以靜禪往日的性情,轉出去時,天色大概也黑了,到時應該無人攔得住她,當然,心中的想法自然不會表露出來。
「嘖嘖!看不出,我的青兒竟然是癡情人啊!唉!可惜命不久矣。為師對你可不會手下留情啊!」
「嘿嘿!師父,你我二人也許久不曾切磋過了,今日就比試一回好了。」
魔王幽幽一笑,「真的嗎?不會打不過就跑。」
啊!師父真是瞭解他啊!他以前是經常挑戰師父的,而且打不過就跑,「怎麼會呢師父,況且師父在林外撒下天羅地網,青兒想跑也跑不了啊!」
「青兒,魔谷的規矩你也是知道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若打贏了我,魔谷主人的位置便是你的了,反之這裡便是你的葬身之處。」魔王淡淡地摞下話。
自小跟在身邊,深知他絕不是在說玩笑話,弄不好今日當真會去做閻王的女婿,對於違抗他命令的人,師父不會心慈手軟,就算他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一樣,甚至可以說下場會更慘。
「師父,那青兒就得罪了。」說罷飛身而起,雙掌平舉向魔王面門打去,魔王冷笑一聲,側身避過,飛腿踢出,至此,師徒二人打在一處。
謝上青的武功雖然是魔王傳授的,但也只是到十二歲。此後,他則是在魔谷的書庫裡找出適合自己的武功練習。雖然還會對謝上青的武功做些指導,但那時的謝上青已經知道隱藏實力了,在魔谷長大,這是最基本的生存伎倆,魔王那時知道卻也不點破,是以,謝上青武功真正有多高,魔王並不知底細。
所以,一開始兩人都互相試探,誰也沒露出實力,但隨著時間的延長,謝上青體力不支,漸漸地露出敗跡,魔王即試出謝上青的最後底線便不再客氣。
打鬥兩個時辰後,謝上青已在苦苦支撐,況且他是大傷初癒,胸口及肩胛各中了一掌,雖然及時避開,卸下了大部分掌風,但仍傷得他幾欲嘔吐,動作自然更加緩慢,一不小心,腳被地上石子絆了一下,陡然間,魔王單掌襲來,這次他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電光火石間,他只覺胸口一陣劇痛,神志一瞬間的恍惚,再恍過神來,才發現身體已被打飛,「啪」的一聲撞擊在岩石上,像破敗的木偶般摔落於地。
「哇」地一口鮮血吐出,抬起頭,看著師父像催魂使者般一步一步地走進。
嗚嗚!好痛,痛死了,他後悔了,他快死了,早知這樣就該殺了那呆瓜才對嘛!她死總比自己死強吧!胸口痛得要命,他索性翻身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太陽竟然還在啊!適才眼前一陣發黑,還以為太陽下山了呢!
看著師父黑靴停在自己的耳側,他尚在流血的嘴角嘻嘻地一笑,「師父,看來你要另找繼承人了。」
「是啊!你死了以後,魔谷裡為了爭奪少主位置,恐怕會打鬥一陣子了,不過也平靜許久了,熱鬧一下也好。」
「師父還是這樣壞啊!到時只怕又血流成河了吧!」他傷重若此,竟然還有心情調侃。
魔王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後悔了嗎?」
「是啊!」
魔王冷冷地一笑,「就知道你會後悔,只可惜晚了。」
「唉!年紀輕輕就要死了,當然後悔了,我要當魔谷之主的願望還沒實現呢!不過……」他又嘿嘿地笑了,這次的笑容卻少了絲駭人的邪氣,多了些少年本該擁有的純真,「若事情可以重來一遍的話,我還是會做此選擇的。」
聞言,魔王臉色一變,望著躺在腳下,連說話都虛弱不堪卻笑臉燦爛的謝上青,有些疑惑地開口道:「你中邪了不成?」
「是啊!」嘿嘿地一笑,眼神有些恍惚地望向天空,他的確是中邪了,明明是自己性命、前程、願望最重要了,為了她,卻淪落到趴地上等死的地步。即使被她重傷過,也不忍心傷她,難道是前世欠了她?那現在應該還完了吧!
她說失去記憶,其實私心下他也是希望她忘記一切的吧!所以他從未認真求證過,她是否真的失憶,只是想著,這樣就可以將她永遠囚禁在身邊了。
「師父,你若真能抓到她,就把她跟我葬在一起吧!」歎息著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微笑地閉上了眼睛。
「好,我現在就能滿足你最後的願望。」魔王望著對面站立的身影,微笑地說道。
「啊!」原本閉目等死的謝上青驀地瞪大眼睛,順著魔王的眸光轉首向他的右側看去……
接著便覺得眼前發黑,心裡面顯現最後一句話便是:她是呆瓜,她絕對絕對是天底下最笨的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