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風一去不回返。
初到維也納,他給她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當時,她正在幫歌迷簽名,沒說幾句就掛斷了。後來,他又打過來一次,她呢,手機沒帶在身上,是何敏幫她接的。據何敏後來的描述,大致是說了幾句注意休息、好好唱歌之類的話,再無其他。
一連兩個星期都沒有他的消息了。
忙碌了一段時間,身心俱疲,宋曉翼放了她一天假。早上去醫院看媽媽,陪著媽媽曬曬太陽,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說說笑笑就過了半天。有個人陪著她說話倒沒有那麼想念他。在醫院用過午飯,媽媽上床睡午覺,打發她回家休息。她一個人兜兜轉轉,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曾與江臨風偶遇的咖啡廳。
時隔一年,這裡彷彿都沒有什麼變化。她照舊點了一杯黑咖啡,手托著腮,呆呆地望著大街上的車輛和人流。
人說相思無盡處,睹物思人,觸景生情,若是愛上一個人,走到哪裡都想尋找他的影子和痕跡。
那時年輕,只有迷戀,沒有愛上,所以參不透詩歌裡的相思詞句。如今愛上,那個人卻沒有了蹤影。
「嗨!真巧,可以在這裡遇見你。」楊筱如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神色看起來很疲憊,聲音卻依然清脆飽滿。
喬夕瓊看了好久才認出她就是去年參加夢想成真的可愛女孩,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對啊,真的很巧。你今天休息嗎?」
楊筱如叫來侍者,要了一杯卡布奇諾,邊玩泡沫邊抱怨:「我哪有那麼好命!我在拍戲啦,休息空當,我跑出來透透氣,喝杯咖啡提神。你呢,怎麼跑到這裡來啦?」
楊筱如的活絡令她暫時放掉了江臨風,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我今天休息,來放鬆的。」
「你真好命。對了,都忘了恭喜你,我有注意到你的新專輯賣得很好。那次我們去參加節目也是你唱得最好。」楊筱如笑著說,看起來沒有絲毫芥蒂。
「謝謝。」
突然,楊筱如猛地靠近她,壓低聲音,「你上一張專輯是江臨風幫你做的吧?聽電視上講,好像你的那一張專輯還是由他擔任製作人。你好慘啊,要與那個冰塊朝夕相處,想起來都覺得恐怖!」
喬夕瓊聽完她的話,嘴角竟然抿了起來,「沒有啊,他很好說話的,對人又和藹。我和他的合作很愉快。」
「啊?」楊筱如差點將口中的咖啡噴到她身上,「你在說笑吧?我的好朋友也是個歌手,專輯發了四五張,準備轉型,所以公司請了江臨風做他新專輯的製作人。你猜怎麼著,我的媽呀,自從這個決定生效,我與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問他在忙什麼,哈,什麼跑步鍛煉身體啦,游泳增加肺活量啦,簡直沒有一天不在動!」
幾乎沒有經過考量,喬夕瓊的話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我看他誤會江老師了。江老師工作態度很認真,對歌手的要求也很嚴格,尤其對於要轉型的歌手,是慎之又慎。」
楊筱如撲閃著兩隻大眼睛,很感興趣地問:「他和你這樣說的?」
喬夕瓊搖頭,「沒有啊,我感覺是這樣。」
楊筱如擺擺手,初始的那點興趣被喬夕瓊的話打了個七零八落,不甚在意地說:「我覺得你和江臨風不正常唉。每個人都說江臨風嚴肅刻板,你卻說他和藹平易近人,明明就是他為難歌手,你卻還能為他講出一大段好話。為什麼你眼中的江臨風和別人眼中的不一樣呢?奇怪,真奇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為江臨風辯解的那段話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和修飾,彷彿它們本來就生長在心裡,一旦需要,馬上就跑了出來。
不容許別人誤解他,不喜歡別人說他壞話,自己眼中的他是獨一無二的。同時,一路走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他眼中也是獨特的。
既然如此,何必再心慌,安然等待他歸來便是。
「筱如,筱如,開工啦!」咖啡店外有個人大聲喊著楊筱如。
楊筱如把剩下的幾口咖啡喝完,擦擦嘴,一溜煙跑了出去,「再見!」
喬夕瓊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大聲說道:「我瞭解江老師,他不是你們眼中的那種人!」
楊筱如回頭對她揮揮手,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喬喬,好消息,好消息!」電梯門一打開,守候在旁邊的何敏拉著喬喬夕瓊的手大喊大叫。
喬夕瓊任她拉著自己的走,一同向辦公室走去,「何姐,什麼事情令你這麼開心?」
「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公司決定幫你開演唱會啦,首場就定在本市的體育館。李總已經發令讓宋哥協同工作人員籌備了,一會兒就開會。」何敏的高漲情緒簡直就控制不住,眼睛都快笑沒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消息特地在電梯那兒等我啊?」
「對啊。喬喬,你可是我帶的歌手中最有潛力的一個。等到你開演唱會的時候就可以說謝謝我的經紀人,謝謝我的助理。呵呵,想起來就覺得開心。怎麼,你不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啊。」喬夕瓊笑笑,呵,終於被肯定啦。
開心之餘,她又想起了遠在維也納的江臨風,不知道他現在可好?想讓他分享自己的成功,想讓他為自己感到驕傲。
宇宙如此浩瀚,世界如此之大,只要一個人停在心頭,一顆心為之牽牽掛掛,即使那個人停留在自己不能到達的地方,亦覺得心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喬夕瓊變得十分忙碌。一方面要做既定的宣傳工作,另一方面還要為演唱會做準備,一些諸如選歌、服裝、造型之類的事情統統要她參與。
這一天,喬夕瓊應一家頗有影響力的雜誌邀請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接受採訪。那家雜誌派來的記者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溫順和善,問起問題來卻直接又尖刻。陪同前來的何敏可算上是經驗老道了,在那個女孩子面前還是招架不住,搪塞敷衍的話語三兩下就被女孩子推開,到最後問題還是指向喬夕瓊,令她不得不調動全身神經、絞盡腦汁費力回答。
接受一個半小時的採訪感覺像打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採訪結束,三個人均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年輕的女記者收起錄音筆,靜靜地笑了,瞬時又回到了溫柔無害的模樣,聲音嬌柔動聽,「喬小姐,你很聰明。」
依習慣,喬夕瓊伸手與之相握,不由稱讚道:「不,聰明的是你。」
「但是,喬小姐,你太被動。其實,只要你主動一點,結果會對你更有利。」
喬夕瓊沒料到陌生如她會這樣直接,一時之間除了掛在臉上的微笑,不能做出任何言語上的回應。
年輕記者說完這句話,大步離開了咖啡廳。
「喬喬,你不要介意。記者都是這個樣子的,一個個伶牙俐齒,不逼人到啞口無言就不罷休!」何敏安慰她。
喬夕瓊拍拍何敏的手,笑笑,「何姐,她沒有傷害到我。我只是不太明白她的話而已。你先上去吧,我喝完這杯咖啡就回去。」
何敏安慰了她幾句,跑回樓上處理演唱會的瑣事。
咖啡廳裡非常安靜,輕緩的背景樂如潺潺溪水,流淌在鬱鬱青山。心裡很寧靜,品著咖啡苦澀後的醇香,不斷咀嚼年輕女記者臨走前留下的那句犀利的話。
「喬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頭頂傳來一句非常有禮貌的請求,客氣,且有些熟悉。
她抬起頭,是江臨風的好朋友之一——盛開。平日裡,不管是刻意還是偶遇,四個人碰面的時候,除了江臨風,她與潘若黎算是熟識的。這個盛開呢,一般情況下總是立在一旁聽潘若黎的胡言亂語,看江臨風對她的諸多照顧,從不多說一句話,亦不多走一步路。偶爾也會在工作場合單獨見到他,只是點個頭打個招呼,頂多再說句你好。她與他就像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
盛開坐在她對面,自顧自要了一杯咖啡,彷彿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相交多日的老朋友,「是不是不知道和我說些什麼?」
喬夕瓊訝異,「你怎麼知道?」
盛開了然一笑,彷彿世間所有事情均握在手中一般,口氣篤定,「那個女記者的話是對的。你,太被動了。」
「盛老師——」
「我問你,你與臨風有多長時間不聯繫了?」
喬夕瓊眼睛一亮,高興地說:「大概兩個星期。你知道他的消息嗎?」
「我不知道。」盛開潑了一盆冷水給她。
她的臉色暗淡下來,聲調也降下來,「我也沒有他的消息,他很久不給我電話了。」
「那你為什麼不打給他呢?」盛開問。
喬夕瓊覺得自己的心咯登響了一下,這個被自己忽略的盲點剎那點亮,照出了自己的失誤和自私,「我沒有想過。」
「你心中的愛情是怎麼樣的呢?你可否反思一下你與臨風的相處模式?一直以來都是臨風主動,他關心你,照顧你,你停留在一個地方,除了等待,什麼也不做。」盛開欺身向前,「請你原諒我的直接。我不僅僅是為了臨風,還是為了你。一個聰穎的女孩子,要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要懂得主動爭取自己想要的。臨風,是你要的那個人嗎?」
這一次,喬夕瓊沒有逃避他犀利的眼神,肯定地回答:「是,臨風是我要的那個人。他是我今生唯一想要的那個人。」
喬夕瓊趁著休息空當,躲在化妝間給江臨風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江臨風的聲音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喬喬,我晚一點打給你。」
只說了這麼一句超沒營養的話他就切斷了電話。她提前預備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說出來,更別提答案了。
歌壇冉冉升起的新星——喬夕瓊小姐就因為江臨風這句晚一點打過來,呆呆地擎著手機,傻傻地在化妝間裡等了近一個小時。
可是,手機沒有任何動靜。
原來,江臨風先生嘴裡的晚一點是二十四小時以後,地球自轉了整整一圈。那個時候,我們的喬夕瓊小姐正在綵排,不能接聽任何人的電話。
一個星期後,江臨風終於完整無缺地從維也納返回。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去恆星公司找喬夕瓊。
只不過,江臨風沒能見到他朝思暮想的喬夕瓊。找遍了恆星公司整棟大樓,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別說喬夕瓊了,就是她的經紀人和助理也不見蹤影。撥打喬夕瓊的手機,永遠呈現一種接通狀態,就是無人接聽。
動用所有可以動用的關係,方才知道喬夕瓊去了某個地方拍攝MTV,具體歸期無人可知。
為了追蹤她的路線,他甚至打破了自己不再看娛樂報刊雜誌新聞的原則,試圖從以前被他貶到無可救藥的無聊雜誌尋找蛛絲馬跡。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各大報刊雜誌爭相報道喬夕瓊要在本月的最後一天召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演唱會。
他竟然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
距離她開演唱會只剩下一星期了,可是,他連她的人在哪裡都不知曉。著急、擔心的情感升到頂點,他的情緒繃得緊緊的,他的辦公室亦被各個工作人員列為軍事禁地,無重大事情不敢擅自敲門。
撒開巨大的網,奈何捕不到想要的魚。他猶如一隻困獸,被困於狹小的辦公室,無所作為。
叩!叩!叩!
「進來!」江臨風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出乎意料,進來的竟是多日不見的潘若黎和盛開。兩人看起來氣色甚佳,一張笑臉掩不住的春風得意。
不等江臨風招呼,潘若黎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拍著旁邊的空位,招呼盛開:「坐。」
經常不買他賬的盛開今日非常合作,二話不說就坐下了。然後,兩人以一種相同的表情怒視江臨風,冷淡凶狠的眼神欲將他生吞活剝。
「你還知道回來啊?整整三個星期,電話沒有一個,E—mail沒有一封,我們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說話的是潘若黎。這種討伐、指責的工作一向由他主持。
江臨風趕忙道歉:「對不起,大哥的病真的是挺嚴重的。要處理的事情很多,要聯絡美國的醫生過來維也納主刀,聽取他們的意見,要為手術後的復健尋找合適的醫生和看護。要做的事情一大堆,爸爸媽媽年紀大了,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所以——」
兩人同時止住他的解釋:「大哥,沒事了吧?」
江臨風露出笑容,點頭,「沒事了。手術非常成功,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爸爸媽媽不放心,留在維也納繼續照顧大哥。對了,喬喬和你們聯繫沒有?我怎麼也聯繫不上她。」
潘若黎與盛開相視一笑。呵呵,沒有了江臨水這個後顧之憂,整人時刻到啦。
只見潘若黎誇張地大笑,「有。前天喬喬用特快專遞寄了一張演唱會門票給我,昨天我們剛剛通了電話。」
盛開也附和:「前天我也收到了她寄過來的票,希望我一定要出席演唱會。」
「你也有?」江臨風已經坐不住了,打開門,衝著助理喊:「這兩天我有沒有特快專遞?」
助理立即起立,肯定回答:「沒有。」
江臨風顧不上關門,疑惑不解,「盛開,連你都有,為什麼我沒有?」
盛開看他一眼,很不滿意地說:「臨風,你這是什麼話?我和喬喬的關係一直很好呀。」
「不行。」江臨風拿起手機開始撥號,「我要打電話給喬喬。」
鈴聲響了很久,終於有人說話了,卻是一句:「江老師,我晚一點打給你。」
喬夕瓊原封不動將他說過的話回送給他,而他,並不確定她的晚一點是多久。
唯一卻確定的是——他,得罪了喬夕瓊。
忙碌。忙碌。忙碌。
這是喬夕瓊在籌備演唱會期間最真實的感受。拍完MTV,沒有休息半刻,馬不停蹄趕往一衣帶水確定演唱會需要的服裝。這次選擇事關重大,何敏與服裝籌劃組的所有負責人員全部圍在她身邊。這一浩浩蕩蕩的隊伍一進來,寬闊的一衣帶水顯得狹窄而擁擠。
「喬喬,去試一下開場的衣服。」一工作人員拿著一套橙色晚禮服喊道。
從試衣間出來的喬夕瓊正待詢問工作人員的意見,卻從眼角的餘光中瞥見匆忙進來的江臨風和潘若黎。
呵呵。她的心花怒放。報仇的時刻終於到啦!
「喬喬,我有事情和你說。」好不容易見到了喬夕瓊,江臨風才不管周圍站了一干看戲的人呢。
三個星期未見,他瘦了很多,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神色也沒有往日的鎮定自信神采。幾乎有那麼一刻,她想放棄這個計劃,撲到他的懷抱,大聲地宣告對他的愛。
但是,念及整個計劃牽扯的人量之大以及計劃可能得來的龐大利潤,權衡利弊,痛下決心,忍住不捨,喬夕瓊巧笑倩兮,「江老師——」
一邊的何敏瞅準時機,大聲喊道:「喬喬,試下這一套。」
喬夕瓊滿懷歉意一笑,「江老師,我晚點再和你說。」
然後,拖著一件橙色的曳地長裙走進了試衣間。出來的時候換了一件淡綠色的輕盈小禮服。
江臨風再度走上前,想拉她的手,「喬喬,對不起,我在維也納真的是非常忙。」
喬夕瓊的兩隻手同時整理裙子下擺,「嗯,我知道。我們——」
幾個工作人員圍住喬夕瓊,一邊幫她整理,一邊大聲說話指示——
「喬喬,向左站一下,我想看一下整體輪廓。」
「喬喬,手抬一下,裙子的褶不太順。」
「喬喬,抬頭挺胸,我想看下一下佩戴什麼飾品。」
喬夕瓊被幾個人圍在中間,不停地聽著他們的話做著該做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機會和時間回應他的話。
唉,好不容易收到消息說喬夕瓊要來一衣帶水試裝。原本以為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向她解釋清楚,未料到她已經忙到連與他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心裡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失落。看著喬喬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淡淡微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自如風韻流露。
將來,喬喬會被更多的人圍在中間。
那麼他是不是會永遠像今天這樣被眾人擋在圈外,遠遠地看著她的精彩,卻始終不能接近。
潘若黎伸手扶住他的肩膀,「風風,還有機會的。演唱會那天我們想辦法進後台,一定要和喬喬解釋清楚。」
「好。」江臨風抬起頭,「這次我一定要全力以赴。」
舉世矚目的演唱會在眾人的期盼和等待中終於開始了。
今夜,群星無眠,全神貫注,關注這朵久經醞釀的花苞綻放美麗與精華。二十七歲的喬夕瓊,在這個梧桐葉子翩翩起飛的秋季,迎來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恢宏的場面。
有一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對即將而來的計劃實現的期盼。
在喬夕瓊正在後台忙碌緊張準備的時刻,我們的男主角在潘若黎和盛開的陪伴下盛裝駕臨。
一站在演唱會進口的年輕女孩子忙不迭地跑到江臨風面前,大膽求證:「請問您是不是江臨風先生?」
眼疾口快的潘若黎大力點頭,「對,沒錯,他就是。」
女孩子笑了,遞給他一張門票,「江先生,喬喬讓我把這張門票給您。她讓我轉告您,一切等演唱會結束再談。」
江臨風半信半疑地接過門票,說了聲謝謝。
年輕女孩擺擺手,飛快地跑走了。
江臨風滿心疑惑,看看江臨風和盛開。二人均是搖頭聳肩,表示不解。事到如今,只能先進場,再等兩個小時吧。
晚上七點半,一組彩色煙花過後,鐘鼓齊鳴,身著鮮艷橙色曳地長禮服的喬夕瓊邁著輕巧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
台下歡呼聲如雷,一陣陣如波浪,一層一層到前台——
「喬夕瓊,我愛你!」
「喬夕瓊,我愛你!」
「喬夕瓊,我愛你!」
坐在嘉賓席的江臨風感受這群情激昂的火爆氣氛,體內火花亂竄,焚燒著內心深處最敏感的那一塊。
不是為告別這一切而後悔,而是為喬夕瓊能擁有這一切開心。
身邊的潘若黎難得嚴肅地發問:「臨風,有沒有後悔放棄做歌星?假如你不退出歌壇,今天也一定會這樣受人矚目。」
江臨風深深注視台上鞠躬謝禮的喬夕瓊,她的笑容,她的美好,一點一滴滲透心中,靜然開口:「不,阿潘,盛開,我從不後悔。」
喬夕瓊拿起身話筒,笑著說:「Hi,各位歌迷朋友,你們好!能不能靜下來聽我講幾句話?」
現場安靜下來。
「首先,請各位歌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在整個演出過程中我不想看到有人站起來,不想看到人擠人的現象。能做到嗎?」
「能!」洪亮的聲音差點掀翻體育館的屋頂。
「其次,一定要好好聽我唱歌哦,尤其是還不喜歡我的人。你們當中可能有人是因為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喜歡我而心不甘情不願來到現場。那麼,請容許我對這些人致以我最深切的感謝和敬佩。能夠為一個人付出,能夠為一個人改變自己的某些東西,在我看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江臨風凝眉沉思。這段話怎麼這麼熟悉呢?
喬夕瓊說完這段話,向側邊打了一個「OK」的手勢,「現在,我宣佈,喬夕瓊的演唱會正式開始。我要演唱的第一首歌是我第一張專輯的主打歌《在天和海之間》。在開始演唱之前,我要謝謝恆星公司對我的大力栽培,謝謝我的經理人宋曉翼先生的知遇之恩,謝謝我的助理何敏女士的悉心照顧,謝謝我的化妝師小美每一次的化腐朽為神奇。」
立在側台的以宋曉翼為首的喬家班眼含星星點點的淚,激動萬分。
可是,我們的男主角——江臨風先生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對於他與他之間,她隻字未提。
與上一次在夢想成真聆聽這首《在天和海之間》相比,她這一次的詮釋進步了很多。江臨風可以明顯覺察到她的感情已然融入其中,通過每一句演唱慢慢釋放。
另兩位製作人可沒閒著,一邊聽歌,一邊看表演,一邊還要評論——
「不錯,這首歌喬喬的表達很到位。」
「詮釋的方式很不錯,在她的歌聲裡真的可以聽出開闊和一望無際。」
江臨風看著台上喬夕瓊的全新表現,聽著身邊這兩位的肯定評價,禁不住喜上眉梢。他的喬喬,終於學會用歌聲表達自己了。
時針指向九點半,喬夕瓊唱完了最後一首《蝸牛》,演唱會的帷幕即將落下。歌迷安靜地等待她謝幕。
輕柔的樂聲響起,喬夕瓊低頭沉思,有一絲傷感,似乎是為演唱會的結束而難過。過了很久,她果斷地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明亮燦爛。
「其實,從頭到尾,我最應該感謝的一個人是我第二張專輯的製作人——江臨風先生。從前,我是個內向不懂得表達的女孩,背負著生活的壓力和諸多痛苦行走在人生這條漫漫長路上,羨慕別人開懷的笑,羨慕別人燦爛奪目的人生。」
她邊說邊向台下走,目標就是江臨風。
江臨風注視著她一步一步從台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心,那是從未有過的歡欣與滿足。
「但是,他告訴我即使我正在行走的是一條灰色的路,只要學會正確地將自己的內心情感表達出來,我就會走向燦爛,我就會是光彩奪目的那一個。他教會我用歌聲表達自我,教會我用歌聲唱出心聲。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閃閃發亮的。而我,最終明白,光芒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給與自己的。只要找到了自己,光芒就會從內向外放送,照亮自己,吸引別人。」
江臨風伸出雙手,為他的喬喬鼓掌。
她立定在江臨風面前,繼續說:「一直以來,一直是別人要我怎樣,外界要我怎樣,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但是,臨風,看著你走下台階,一步一步遠離我的視線,我突然很想抓住你,我不想讓你走出我的生命,不想失去你。」
江臨風立起來,等待此生最幸福時刻的來臨。
「臨風,我愛你。如果上天問我,這一生我最想要的是什麼,那麼,我會回答他,這一生,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
江臨風的心洋溢的快樂和感動不可抑制,眼睛亦濕潤。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她,「喬喬,我也愛你。」
喬夕瓊在他的懷抱中靠了一會兒,然後掰開他的雙臂,後退了幾步。
空蕩蕩的懷抱仍然留著剛剛的溫度,他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後退。
喬夕瓊擦掉臉頰上的眼淚,「所以,我要為他唱一首歌,作為這次演唱會的結尾。我選了容祖兒的《揮著翅膀的女孩》,臨風,希望你喜歡。」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不懂愛從過去到現在
直到他也離開
留我在雲海徘徊
明白沒人能取代
他曾給我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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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一直依賴
別人給我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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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風雨覆蓋
我也不怕重來
我已不是那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用力愛
仍信真愛
風雨來不避開
謙虛把頭低下來
像沙鷗來去天地
只為尋一個奇跡
Seeme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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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見
驕傲地對著天空說
是藉著你的風
letme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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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已經打開
我要你總精彩
Believemeican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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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經對我說
做勇敢的女孩
我不會孤單
因為你,都在
演唱會圓滿成功。
江臨風找到在後台卸妝的喬夕瓊,佯裝發怒,「喬喬,你好調皮!說,之前幾天是不是故意的?」
喬夕瓊噘噘嘴,十足嬌俏模樣,「我只不過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呵,是夠驚的,害我差一點以為你不理我了。」
喬夕瓊哈哈大笑,「那,有沒有喜呢?」
江臨風一手將她攬到懷裡,眼眸深處是喜悅的光芒,「有。很大的驚喜。」回頭,對著身後一幫閒雜人等發話:「怎麼,你們還不出去嗎?」
眾人憤憤不平。這幾天費心心思、勞心勞力演了一場戲,半句感謝的話也沒有就開始轟人了。
哼!真是見色忘友!過河拆橋!
確定再無人打擾,江臨風輕輕吻住她的唇。吻住日後那長長的幸福時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