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剛上班那幾天會精疲力盡之外,單織月再也沒有像今天這麼累過了。
她的解釋沒人理睬,她的說明沒人理會,所有人都以懷疑的眼光注視她,害她好想跳樓以示清白。不過這份「禮物」唯一的好處,是她再也不必煩惱方子耀會對她有意思了,因為念出那段話的人正是他。
什麼清純善良無辜的大學生?!
她真是瞎了眼,小月根本就是惡毒殘忍壞心眼心機重沒血沒淚沒心沒……所有的腹緋在看見那個毀了她名譽的惡魔後自動化為灰塵,輕輕一拍,消失無蹤。
微微張開的嘴是因為看到太令人震驚的事物而合不起來。
怎、怎麼回事?
昨天的頹廢青年怎麼一夜之間變回清純的大學生?!
此刻,罪魁禍首平躺在三人座的沙發上,睡顏安穩,昨天散亂在額前的頭髮也撥至後頭,露出乾淨的前額,看上去就像是乖巧聽話的學生,教人捨不得罵;身高約莫一百八,一雙修長的腿超過沙發的尺寸,身穿白色短袖T恤,以及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個破洞的牛仔褲的他以極為舒適的姿勢睡著,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乍看還挺像一具——
屍體。
這一切是那麼完美,半年前的小月又回來了,真好。
只要無視T恤上寫了兩個書法字「媽的」……
單織月放輕腳步走近沙發,蹲下身細細端詳蕭默月乾淨俊秀的臉龐,還有她最喜歡的睫毛。睡著時的小月看起來多麼可愛無辜,真希望他永遠別清醒,這樣才能一直看一直看。
她對小月的心情十分複雜,坦白說三個幼齒弟弟之中,無論是什麼條件,阿邦都最適合她,可她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因為小月才是最吸引她的男生。
他們認識一年多,比另外兩人認識的時間都短,但MSN上卻永遠找得到他,好似他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他們無話不說,他訴說暗戀的悲傷,她也分享自己的心事,一開始打字交談,後來迷戀上他過分性感的聲音而逼他必須用語音交談,她也明白是小月人好才沒有拒絕,於是他們經過一夜又一夜的瞭解,直到發現她喜歡上小月,而他似乎也對她動心之後,她才突然清醒中斷這份不該繼續下去的甜蜜。
七歲啊……
時代變遷,男女年紀相差十歲以上也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只是她難以接受,五歲已是極限,七歲根本是崇山峻嶺、困難重重。
下定決心不能繼續陷下去,她必須斬草除根。
「唉,如果你只小我五歲就好了……」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無奈歸無奈,單織月一雙眼睛還是像盯上蜂蜜的熊,捨不得移開。
最後看傻了眼,竟伸手欲碰觸他光潔的臉龐,一個男生臉上沒有任何痕跡,乾乾淨淨,多麼地……可口。
眼看魔爪就要觸碰到睡美男,她的心臟因為偷偷摸摸的舉動而跳得飛快,還記得之前也曾不小心碰過小月的臉,當時兩人只是普通朋友,因此沒有這次來得萬分緊張,感覺就好像正在作弊。她不斷告訴自己只是輕輕碰一下應該沒關係,他也不可能剛好清醒,對,只是碰一下解除飢渴……不,她是想瞭解為何小月的皮膚那麼好,她是懷著研究的崇高精神,絕對沒有一絲褻瀆……就在她的心跳七上八下時,門鈴聲大作——
她嚇得立刻縮回手,死盯著他看。
呼!好加在,他似乎太累了睡得很熟,沒被吵醒。
可惡!到底是誰按門鈴,是想陷她於不義嗎?
單織月爬了起來,準備開門,哪知蹲太久腳麻了,站起來一個不穩,整個人撲向沙發,幸好她雙手還算俐落,右手及時撐在椅背上,左手也按在一個地方阻止自己壓到蕭默月的身上,只是,左手的觸感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
眼睛一斜,單織月立刻變臉,只見她的左手正壓在蕭默月最私密的地方……呃啊啊啊啊啊——內心無限驚恐咆哮。
按照住例,眼前的還不夠慘,淒慘的絕對在後頭,果不其然,視線繼續住左瞟過去,什麼核子彈、五雷轟頂都不夠看了,這次是直接彗星撞地球——受害者正無言盯著她。
人贓俱獲。
單織月不禁淚流滿面。
人……真的不是她殺的。
門外的客人請稍後,裡頭正忙得不亦樂乎。
沒人開門,訪客自然也不會繼續像個呆瓜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門鈴不再響起。
至於屋裡的戰況正白熱化——
蕭教授問:你不是不想研究「A片裡男女體位是否符合人體工學」嗎?
單學生答:我真的不想研究,一切都是天災人禍,是意外……嗚嗚。
「原來你早就覬覦我的身體了,所以我說要搬過來,你其實很高興是吧?」
「我、我才沒有,你不要亂說啦!」她的英名、她的清白,不到一天就被他全毀了。
「沒有?」蕭默月懷疑的目光堆滿不信。「那你的手剛剛是放在哪裡?還是說你都是用這種方式叫人起床?」
「我沒有!」她的手才不是鬧鐘。
「所以你果然覬覦我的身體對不對?」不是殺人,肯定是搶劫了。
「我沒有……」單織月突然有種無力感,這兩天都在為自己辯解,是招誰惹誰啦?「我是想拿棉被幫你蓋上,結果門鈴忽然響起來,我嚇了一跳,才會不小心倒在你身上。」順便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蕭默月環顧四周找不到一條可以稱為棉被的物體。
「棉被呢?」證據不足難以無罪釋放。
單織月心虛地支吾半天,她不是蠶寶寶,根本吐不出半條棉被。
蕭默月右手搭在她肩上,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口吻說:「我還是比較欣賞你昨天的敢作敢當,我知道你覬覦我很久了,如今自投羅網你肯定很開心,是不是正在策劃哪天要偷偷潛入我房間對我亂來?」
「我、我沒有,你不要亂說,我只是不小心輕輕碰了一下,根本不算是覬覦……而且就算我要覬覦,當然要找更有料的,你……哼哼。」兩聲輕哼再配上不屑的眼神,意思表達得十分清楚,所有男人都會明白。
每次都被打得潰不成軍,這次定要他體無完膚。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料?」
「廢話!」嗚嗚……其實很有料,輕輕碰觸,那滾燙的感覺就烙印在腦海裡,忘也忘不了。
他一臉正經,「你這句質疑嚴重傷害我的男性自尊……」
哼哼,怕了吧,本小姐不發威當我是病描嗎?
「所以,」蕭默月不怒反笑,笑得她頭皮發麻、全身緊繃。「為了證明我有料,必須上訴——」
單織月嘴角笑容尚未退,左手立刻被他抓住並按在剛剛才巡視過一回的領土上,這一次有地主的放行,她更是貼得密實,牛仔褲似乎阻擋不了一臉強悍的熱力直逼她腦門,掌心也清楚地包住某個堅挺的東西……
她看看他,再看看手,然後,驚雷再次將她劈得灰飛煙滅。
「現在請你說我究竟有沒有料?」他笑得很壞心。
她看看他,再看看手,然後,手用力抽回來使勁掐他脖子,力道過猛將他推倒沙發,因為氣憤而跪坐在他身體上。
「你……」不知道名字,罵人超沒勁。「我跟你有仇嗎?你幹嘛這樣對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不相信我的清白?你……」正要繼續罵下去的聲音猛地一頓,單織月視線緩緩住下,捕捉到他的右手正貼著她的胸部。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他的手掌也為之上下起伏,貼得很好,一點都沒有拿開的意思,儼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現行犯。
「你……」
「喔,」蕭默月雲淡風輕的解釋,「我怕你整個人撲上來,才用手撐住你,這是意外,我也是不小心,一人一次很公平,誰都沒吃虧,而且我發現你太小了。」
她太小了?!
「你、你——」她一定要殺他滅口。
「怎麼不喊我的名字?是不是忘了?」
「呃……」她除了無言仍是無言。
蕭默月的雙手一聲不響地環住她的腰,正在氣頭上的單織月壓根沒察覺,因為她專注盯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
「要不要我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好讓你罵得比較爽一點?」
「說!」
「蕭默月。」
喔,原來他叫蕭默月,挺好聽的名字,很優雅,確實很適合現在這模樣的他。
她喜歡他的名字,就像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的人一樣……
等等!她剛剛承認了什麼?!
可惡!不是才說要劃清界限不要亂搞暖昧,她怎麼這麼沒用,一下子就倒戈了?
「我只會說這一次,如果你再忘掉,就永遠都別問我了。」他也是有脾氣,不發威當他好欺負嗎?
「我、我不會再忘了啦。」如此有震撼力的場面,想忘也難了。
「最好是這樣,要不然……」
「你幹嘛威脅我?我腦容量就是小不行喔?」
「你根本是選擇性失憶,不,我說惜了,是只要有關我的事情都會刻意忘記,我應該沒說錯吧?」他大爺也是會不爽,尤其是面對一個膽小鬼更是被弄得很火大。
明明受到他的吸引,明明清楚自己對他有意思,偏要和他打太極拳,再不然就是自貶身價以為就能逼退他;有時觸碰到敏感問題,這女人就會下線消失好幾天,每回都逼得他快要直接北上逮人才肯乖乖現身。
一旦他逼她就退,他強硬點她就忙閃躲,幾天讓他像是度蜜月,幾天像是在坐牢,心情猶如洗三溫暖,害他差點沒心情唸書,最後決定先將她扔在一旁,等他考完再來解決,要不然若繼續接受她折磨,只怕兩頭空。
現在,他有很多時間陪她慢慢磨了。
「怎麼不敢說了?」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她不敢回嘴。沒想到小月意外敏銳,她大概用錯方式了,或許暗示不夠,應該再稍微明示一點,但要如何明示呢?
再者,小月對她的態度雖然有點親密,可萬一是她誤會了,小月只是喜歡打情罵俏,那她不就糗大,所以還是靜觀其變,能裝傻就裝傻、能閃躲就閃躲,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我、我……餓了。」
又這樣。
她以為能逃得了幾時?
「你應該知道鴕鳥不可能一輩子把頭埋在沙堆裡吧?」他很清楚她在意的是什麼,所以想給她更多時間接受他,但不表示會一再容忍她選擇逃避的方式。
鴕鳥和肚子餓有什麼姻親關係?
單織月還沒想通時,叮的一聲,陌生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
蕭默月歎口氣,問:「現在你是要吃飯還是繼續坐在我身上?」
她跨坐在他身體上?!一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纖細的身體立刻火速彈跳起來。
恥辱啊!她竟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非常不淑女。
「我已經煮好了,吃完後我們去大賣場。」蕭默月起身,越過她身邊走向廚房,白色T恤的後面寫著「他」。
前後組合起來又是一句罵人的話,非常符合蕭默月當下的感覺。
他媽的。
「對了,其實太小也沒關係,我可以接受。」
太小……嘎?
「奧斯丁科技」是一間知名的科技公司,研發各種電腦軟體,於一九九五年進入電玩產業,三年後發行第一套單機板RPG遊戲,結果在華人市場引起一陣風潮。
二OO七年發行第一款線上遊戲「戰禍」,結合東西方電玩遊戲的優點,有優美的角色造型、華麗的背景、故事情節豐富、任務內容多變,再次在玩家間造成廣泛討論。遊戲的付費是採行國外一款知名線上遊戲的月租費方式,一開始不太順利,但是一年後,遊戲有了玩家的品質保證,如今在華人市場已將近三百萬的付費會員,第五次改版預計在今年底推出,教所有玩家引頸期盼。
「戰禍」的主要遊戲企劃正是單織月所帶領的團隊。為了讓「戰禍」能夠有不同的風貌,第五次改版增加新的成員,「PK」是一組製作遊戲的team,雖然成員有些是學生,不過在企劃、美術、程式方面都有深厚的底子,是業界的好手,今天將會進公司一起開會。
璐璐是電玩遊戲的玩家,玩過國內外各大單機板、線上遊戲,現在最迷的就是WOW(魔獸世界),因為WOW認識單織月,才有機會進奧斯丁科技擔任美術設計,上個禮拜開會,聽老闆說「PK」將會成為「戰禍」改版的新成員,她開心得兩天不能睡覺。
「單姊,『PK』他們真的很厲害耶!聽說只有五個人,卻包過國外各大遊戲公司的設計,他們也曾經參加過WCG(World Cyber Games)比賽獲得第一名,而且玩的就是『魔獸爭霸』這款遊戲。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叫做『PK』嗎?因為他們無論玩什麼線上遊戲都喜歡PK,聽說他們WOW只專注在競技場上,可惜不知道他們在哪一個伺服器,要不然我馬上過去拜他們為師,我一定要學到他們高超技術,好把我哥哥們打得體無完膚,要他們跪地求饒……嘿嘿。」
璐璐之所以如此迷戀線上遊戲,是被她四位哥哥帶壞,經常被她哥哥們施行「愛的教育」,在遊戲中打得整個伺服器都認識她了,因為她每次輸了,系統就會公告一次,久而久之,她出名了,現在只要她一輸,還會有人大喊要她加油,讓她揪甘心。
「你太沉迷了。」
「不會啊,我們家只有三台電腦,所以要輪流玩,一個晚上好運一點可以玩四個小時,運氣差一點的話就只有一個小時,他們自己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卻限制我不能超過十二點,單姊,他們很過分吧?」誰教她年紀小,又是家裡唯一的女生,只好屈服於淫威之下。
單織月摸摸她的頭,安撫地說:「乖,他們是疼你。」
第一次公會聚會,她認識這個住在台北的小妹妹,順道載她南下,路上她們東聊西扯,得知璐璐有美術底子又喜歡遊戲,便將她推薦給美術部門,她們便從線上遊戲的戰友變成了同事。
「他們一天不打我就渾身不對勁,我真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妹妹,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待會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PK』,這就足以讓我在他們面前揚眉吐氣了,哈哈!」璐璐忍不住握拳朝著窗外做出膜拜的動作,終於可以見到心目中的神,此刻再也沒有言語能夠形容她的心情。
單織月不禁搖了下頭。
雖然她也玩遊戲,卻沒有璐璐那樣沉迷,畢竟是為了工作,該適可而止的時候絕對不會玩物喪志,這也是她相當自豪的一點。
十點,開會的時間到了,所有人第一時間衝入會議室,當單織月走進去時不禁吃了一驚,因為每次開會她都是第一個到,然後總是要再等五分忡才會全員到齊,這次竟然沒有一個人遲到真是奇跡,看樣子是她太孤陋寡聞,不清楚「PK」的魅力。
她越來越期待第五次的改版了。
「單姊,你覺得『PK』的成員會不會有女生呢?我希望會有,因為我好崇拜技術很好的女生。」璐璐坐在單織月旁邊,一雙大眼緊盯著門口。
單織月專心看著企劃內容,等著待會要講解。
過了一會兒,當老闆領著身後的人走進來時,她還沒抬頭看,璐璐已經激動地站起來大喊:「美女?!」
有美女——在哪?在哪?
奧斯丁科技幾乎算是男人的天下,乍聽見「美女」兩個字,幾乎所有人都望著門口方向,期待走進來的是美女。不過等到第五個男人步入會議室並且關上門後,所有人皆失望地瞪著放羊的孩子——璐璐。
他們凶狠地以眼神凌遲她。
「璐璐,你眼花了嗎?哪來的美女?」
「明明是五個大男人!」又是男的,女生呢?女生呢?
璐璐委屈地坐下來,拿檔案夾擋住自己的臉。
嗚嗚,對方真的是美女嘛!
事實上,第二個走進來的確實是美女,只不過此美女非彼美女,是他們公會的美女牧師——蕭默月。
當璐璐喊了一聲美女時,單織月也慣性抬頭,然後看見蕭默月。
她的吃驚不亞於璐璐,因為她完全沒想到小月竟會是「PK」的一員。今天的他打扮乾淨,頭髮有稍微整理,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遮住了他迷人的眼睛,上身一樣穿著白色T恤,前胸上寫著「看」這個字,後頭會是什麼字呢,她挺期待的,不過他今天多穿了外套,一時間真相難以水落石出。
除了蕭默月早先曾前來幫忙測試「戰禍」已認識所有人外,其他四人是頭一次來到奧斯丁科技,老闆在簡單介紹「PK」每個成員後,他們五人隨意找位子坐下。
蕭默月很自然地坐在單織月隔壁,璐璐見到心目中的神,而且還是同公會,躲在檔案夾後頭的小臉一直盯著蕭默月猛瞧。
單織月則是不再看他。
蕭默月的坐姿頗霸氣,一坐下來,左手便搭在她的椅背上,模樣自然,看得其他人紛紛瞪大眼睛,希望能探究一些端倪。
會議開始,照例是老闆的訓斥為開場白,照例底下的同事各做各的事,反正老闆的重點一年四季都在重複,這次沒聽到下次也會聽到,就算下次又沒聽到,也可以去行政部們調閱錄音檔回家當作催眠曲聽。
這次因為有「PK」加入,讓所有人有了其他事情可忙,老闆在上頭滔滔不絕,他們在底下頻頻和「PK」互動,最後老闆只好黯然下台,輪到單織月說明第五次改版的企劃。
回歸主題了,大家開始專心討論起來。
「『戰禍』一直希望能加入新的元素,第五次改版就以中國神話為主,改版名稱為『九龍之子』,以九龍為題材製作九個副本,再以『九龍之子』為一個大型副本,關於副本的製作,希望能借重『PK' 的專業……」
十點的會議,開到下午一點,大夥兒還欲罷不能想繼續交換意見,單織月便請助理訂購便當,等便當送到,一吆喝,他們便捧著便當走入會議室。
單織月回到辦公室,蕭默月跟在她後頭。
「吃飯時我不喜歡談公事,會讓我消化不良。」逕自解釋理由後,他主動關上門。
「你怎麼沒跟我說你是'PK』的一員?」
「你確定我沒說嗎?」他反問。
單織月當場又中箭,她非常確定以後不能再亂問了。
蕭默月吃了口飯,淡淡地說:「我確實沒說,反正你一定不會記得,說了又有什麼用?」
這句話殺傷力也很大。
「好啦,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她雙手合十,誠意十足。
「不原諒你,我還會答應住在你家嗎?」
咦?明明是你大爺強行要搬進來的吧?罷了,她自知理虧不敢再爭辯。
「你白天上課、晚上要打工,有時間趕『戰禍』的案子嗎?」剛才「PK」每個人都有說明自己擅長的範圍,小月是負責程式這一塊,她非常清楚程式人員的辛苦。
「那間餐廳是我叔叔開的,我只是偶爾過去代班吃個飯而已,放心,既然我們接下這案子就不會搞砸。」他也很期待「戰禍」第五次的改版。不得不說織月真的很有企劃能力,本來他預估「戰禍」會變不出花樣而走下坡,沒想到今日會議一開,他才發覺自己喜歡的人一點都不簡單。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每天都一兩點才睡,身體怎麼吃得消?」小月住在她那裡已經兩個禮拜了,有天晚上她起床喝水,發現他房裡的燈依然亮著,這情況已經持續很久,她不免擔憂。
「你擔心我?」他還以為某人準備對他不聞不問到底。
「當然會擔心,你是我室友,我們又是朋友,我擔心是應該的,畢竟你現在住我那裡,理所當然歸我管,萬一出了事,警察找上門,我會很麻煩。」她故意說得很理智,卻沒勇氣抬頭看他,因為她……心虛。
「好吧,既然你這麼關心我,那晚餐以後交給你負責了,每次準備晚餐都要兩個小時,如果交給你,這樣我應該可以早點睡。」
單織月頓時啞口無言,有種搬磚頭砸到自己腳的錯覺。
「……好啦,我煮就是了,不過你別太期待,我手藝很差。」自作孽,不可活。
「無妨,我不挑食。」蕭默月見她那麼哀怨,心疼地補充一句:「假日我再負責下廚。」
「真的嗎?」單織月立刻睜大杏眼,一臉期待。
「我不像某人,絕對說到做到。」
唉……又被酸了,這個健忘的標籤到底要貼到何時才能撕下?
「單姊、單姊,你有沒有看到小……」璐璐像一陣風,敲門開門問問題不到一秒鐘,等她搜索到目標後,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小月,好久不見啊!」剛剛就想打招呼,無奈開會中。
「嗯,你好。」蕭默月客氣微笑。
一旁的單織月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對她就那麼嚴苛,對漂亮小妹妹就那麼溫柔客氣,真是兩極化。
「小月,我剛剛問了大炮,他說你很會玩法師,待會可不可以教我怎麼PK?啊……」慢半拍的璐璐這時才發現桌上有兩個便當,「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有。」蕭默月搶先一步回答,「好,我教你,你先去開遊戲。」他說完,逕自把便當盒內的紅蘿蔔絲炒蛋撥至單織月那裡,再挖走她的豆豉炒青蚵。
璐璐看見這一幕,明明很單純,她卻不由自主臉紅跑走。
「你對美女真好。」單織月非常肯定自己絕不是嫉妒,但這些話就是說了出口,連她也深感意外。
倒是蕭默月聽了之後,神色特別溫柔,「我對不是美女也很好。」
這豈不是拐個彎說她不是美女?
「那你還不趕快去教你的小美女!」生氣。
「吃醋了?」愉快。
「我怎可能對你吃醋呢,小月弟弟。」她沒好氣地回答。
蕭默月笑了笑,拎起外套轉身欲走,背後「三小」兩個字立刻映入單織月眼簾。
「你都不曾想過我為什麼要待在一個不是美女的女人身邊打轉嗎?」
留下這個問題也留下錯愕的單織月,蕭默月瀟灑離開辦公室。
笨蛋,儘管逃吧,我一定會追上你。
「小月,你是不是喜歡單姊?」
璐璐趁著蕭默月操作法師把一個路人打得鼻青臉腫,各方的恭喜聲浪紛紛湧入令她得意萬分後,她語出驚人地問了這問題。
別看她似乎傻傻的,有時還是很敏銳,尤其剛剛那一幕她遲遲無法遺忘,該怎麼形容呢?她總覺得小月對待單姊的感覺好似認識已久,兩人之間有一種讓人無法介入的親密,所以才會不自覺臉紅。
「是啊。」連局外人都看得出來,就只有那個笨蛋還想把他住外推。
「那……我可以跟你說單姊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喔。」
「我比你更瞭解她。」蕭默月斬釘截鐵地回答。
璐璐呆了一下,一半佩服蕭默月,另一半卻又不甘心,明明她離單姊最近,怎可能輸給這個住在台中的人?於是她開始簡述單織月的喜好,若是她有說錯的地方,蕭默月竟然還能補充糾正,這下,她真的清楚感受到這個年輕男人對單織月有多認真了,但她仍不死心。
「那你一定不知道單姊有個不為人知的習慣吧?」為了證明自己更瞭解單姊,她只好出賣單姊了。
「什麼習慣?」
「偷偷跟你說,絕對不准說出去喔,其實……單姊喜歡收集男用內褲。」
那天她剛好生病沒來上班,隔天小虎偷偷告訴她,才知道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她只告訴蕭默月一個人,非常對得起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