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隱密的內室裡,明亮的檯燈,焦點聚在桌面上一張看來明顯老舊的羊皮捲上。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支著老花眼鏡,仔細端詳著羊毛捲上那屬於古早年代的文字與特殊符號,臉色若有所思。
突地,密室的門打開,老者卻沒有回頭。知道密碼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的大兒子──丁胤。
「老爸,你是研究出來沒?」丁胤傾下身,一道濃眉微微向上一揚,慵懶而傲然地環住手臂,眸光覷著桌上的羊毛卷。
「看來是真的。」丁國全拿下眼鏡,銳利的眸光迎向丁胤,揉進隱隱的得意。「看來你弟這次又挖到寶了。」
丁胤搖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老弟一天到晚,只要背著行囊在各個國家遊山玩水,偶爾逛逛野市,尋訪一些沒人注意的小東西,我咧,就得冒著生命危險,偶爾大傷小傷,偶爾斷個腿的……」
「誰教你沒你弟對古物的監賞力。」丁國全可是非常知人善用。
「那是丁御沒我的好身手。」丁胤可不認為自己比弟弟差,但仍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那方面的專才。
「就是羅!」丁國全順著老虎的毛摸,笑容有幾分詭詐,為了達成目的,不惜糟蹋另一個兒子。
「丁御那小子,繡花枕頭一個,只怕還沒找到寶,就賠上性命羅!」丁國全心知丁御雖然武功底子沒丁胤好,但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但正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應變就對了。
丁胤自然知道老爸的詭計,但他也不是真正跟老弟計較,只是閒來陪老爸鬥鬥嘴罷了。
「看來,又得出差了。」慵懶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上等的好酒,光是聽就讓人沉醉。只可惜,他老爸不吃這一套。
「丁胤!」丁國全低喝,表情不滿,以為丁胤還在不平。「你吃我的、穿我的、喝我的,出個差,順便到處旅遊,有什麼好怨的?」
丁胤哈哈兩聲。「老爸,我吃你的、穿你的、喝你的,全都是因為我拚死拚活、冒著生命危險找回來的寶藏,全都入了你的戶頭,我有沒有說錯?」
「這……」丁國全尷尬了下,勉強替自己狡辯。「我這把老骨頭,難不成還要我跟著上山下海?」
「是不用。」丁胤搖搖頭。「不過,人要懂得感恩啊!」
丁國全聞言臉色一變。「你這死小子,到底是誰要向誰感恩?」他掄起老拳,準備好好修理一下手長腳長、身材偉岸、整整高他一個頭的兒子。
「好啦!別玩了。」丁胤擋下老爸的攻擊,話鋒一轉,轉回正題。「找到人帶路了嗎?」
丁國全冷哼一聲,露出「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回到桌面上,翻了翻,丟給他一個文件夾。
「陶之曦。」丁國全口頭上介紹著導遊的資料。「我問過幾個人,都一致推薦這個人,不但對當地很熟,還懂得當地土語,對任務很有幫助。」
丁胤微微點頭,文件倒是連翻都沒翻開,橫豎是老爸評估的人,差不到哪兒去。
「什麼時候出發?」丁胤往大門走去,心想這一趟出門沒有兩三個月回不來,得先跟那些個紅粉知己說句珍重才是。
「明天一早。」丁國全好整以暇地開口,等著兒子回眸一瞪。
果不其然,丁胤低咒幾聲,忿怨地瞪了他一眼。
「小心我明天趕不上飛機。」只能以這代表他無言的抗議。
「沒問題,我會送你到機場。」丁國全也不是省油的燈,看著丁胤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裡已經開始期待丁胤送回寶藏的那一天……
※※※
淡藍色裝潢的小屋裡,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正對著話筒說話,微黃的燈光下,一個纖細的人兒正忙裡忙外地準備著。
「爸,我知道,您不用擔心,這個地方,我待過三、四年耶!」陶之曦用耳朵夾著話筒,手裡一邊忙著,絲毫不浪費時間。「別看我長得這麼溫柔可愛,就忘了我是柔道五段的高手,別人沒辦法欺負我的。」
對話裡又傳來關懷的叮囑,陶之曦溫柔應聲,一點兒也不嫌煩。
「放心,不過是兩、三個月,我離家兩、三年都有了,沒事的,女兒哪次讓您擔心?」陶之曦安慰著擔心的老爸。「再說,這次的僱主給的酬勞很好,不去怎麼可以?我絕對不跟錢開玩笑。」
話筒裡又說了什麼,讓陶之曦輕笑幾聲,只得趕緊討饒。
「好了,爸,我還得整理行李,先不跟您說了,關於您說的那個相親對象,等我回來再說吧!就這樣羅,bye- bye。」
不理電話裡的抗議,陶之曦掛上電話,忍不住搖了搖頭。
「結婚?我又不是不想活了!結了婚,我怎麼到處帶團旅遊,怎麼天下任我行呢?」她自言自語,臉上頗不以為然。
不過,念頭一轉,她很快將父親造成的困擾丟在腦後,露出迷人的微笑,唇邊的小小梨窩看來格外可愛。
「高地耶!我最愛的高地。」她握住粉拳,心情格外亢奮。
蘇格蘭高地──一個她去過之後就再也不想離開、充滿歷史氣息的地點,多年前,她帶團到此地之後就念念不忘。
之後,她自己到了高地,在當地住下,最後甚至成了旅行社專派在當地的導遊,熟門熟路,又精通當地土語,被她帶過的團都舉起大拇指稱讚不已。
在那幾年裡,她偶爾因為簽證來來回回出入境,雖然忙碌,但精神上充實得很。後來,禁不住老爸的殷殷期盼,她才收拾行囊回家。
現在難得再有這個機會,她怎麼能放棄呢?
紅唇小嘴裡的小調哼唱著,陶之曦加快收拾的動作,早睡早起,準備明天出發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