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薩天吩咐易文靜「陪」他用膳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連伺候薩天沐浴和更衣等事,也全都落到她的身上,因此莫橙準備好沐浴的用品後,就微笑地離開了,害她尷尬不已。
雖然莫橙沒有多說什麼,但易文靜隱約覺得除了黃金和萬兩之外,莫橙好像也知道她跟薩天「交情匪淺」,害她都快無地自容了。
雖然薩天有答應她,當外人在場時,他不會對她不規矩,但他偶爾還是會趁沒人注意時拉著她的手,朝她拋個媚眼或做些小動作,令她又好笑又好氣。
等到他們單獨相處時,薩天就更得寸進尺了,老是對她動手動腳,摟摟又抱抱,一點也不知道節制,直到她認真地抗議,他才會稍微收斂一點。
易文靜真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誰叫她一開始就喜歡上他,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最後連人都被他拐了……
不過他真的很寵她,捨不得她晚用膳,才會要求她陪他吃飯,在兩人私下相處時,她也不需要「罰站」,不但跟他平起平坐,甚至反倒變成他在服侍她,而他的點心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
雖然薩天有不少優點,但下次他要是再對她不規矩,她一定要揍他一拳,免得他都以為她捨不得下手……
皇后看著前來請安的兒子,拉著他直瞧。「天兒,你休息了一陣子,身子都康復了吧?」
自薩天從虎口下逃過一劫後,便一直待在太子寢宮裡休養,直到今日才能過來向她請安。
「是的,母后。」薩天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昨日你又急召雲御醫去看你,但我覺得你今天的氣色倒是挺好的嘛。」皇后眼中閃過一抹精明。
薩天咧嘴一笑。「母后,昨日我胸口突然不適,所以宮女才會急著找雲御醫來看診,經過御醫的妙手回春,我已經沒有大礙了。」
站在薩天後方不遠處的易文靜,總算見識到薩天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了,難怪他每次溜出宮都要找雲御醫來做掩護。
他也真是膽大包天,都不怕皇后會擔心。
皇后的美眸掃過愛子,帶著一抹寵溺地撫著薩天的臉。「你呀,怎麼身子骨這麼差呀?看來是御醫開得藥太輕,才養不好你的身子。」
薩天可憐兮兮道:「母后,不是雲御醫藥開太輕,是我藥喝太多傷了身,身子才老養不好,只要不再讓我喝藥,我馬上可以健步如飛,一飛登天。」
皇后輕拍薩天的臉頰,溫柔笑道:「天兒,你不要作夢了,我看你就是不乖乖喝藥,身子才會不見起色。」
薩天被母后拍得臉頰微疼,委屈地道:「冤枉呀,母后,我都有很乖地喝藥呢!因為我新來的近侍宮女跟母后一樣盡責,都會盯著我喝藥。」
「喔?」皇后美眸望向薩天身後的陌生姑娘,招她過來自己身邊。「你就是頂替江晴進來的新宮女吧?叫什麼名字?」
「奴婢易文靜見過皇后娘娘。」易文靜緊張地行禮。
她見到皇后有點緊張,因為皇后可是薩天的母親,讓她總覺得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
「好名字,人又長得美,相得益彰。」皇后滿意地頷首,心中卻暗算猜測易文靜是否為易家堡的人。
「謝謝皇后娘娘的誇獎,奴婢不敢當。」易文靜突然被皇后娘娘讚美,心跳雖然歡喜,卻也明白皇后應該只是在說客套話。
薩天笑道:「母后,你別看文靜柔弱,平日她對我可嚴厲了,不准我做這個,又不准我做那個。」
「你是太子,我哪敢凶你?」易文靜立刻出聲抗議。
他居然當皇后的面說她壞話?!萬一皇后誤會她很凶怎麼辦?
薩天似笑非笑地睇了易文靜一眼。在皇宮裡,最敢凶他的人就是她了,當然這也是出自於他的默許。
「天兒,你會這麼聽話嗎?」皇后倒是被挑起好奇心了。
薩天一邊搖扇,一邊無辜應道:「母后,我一直都很聽話呀。」
唉,母后說得好像他很頑劣似的。
他會聽話?去騙鬼吧!皇后睨了薩天一眼,差點很不合禮儀地翻了個白眼。
知子莫若母,適合用在薩天身上的誇獎詞中,就缺「聽話」這兩個字。
易文靜也忍不住挑眉道:「要不是讓你發誓保證,你有這麼聽話嗎?」
唉,說起來真令人沮喪,薩天到目前為止只向她保證了兩件事:一是喝藥,二是不再偷溜出宮。其他的根本是看他心情,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拿他有辦法。
皇后聞言,多看了易文靜一眼。「你讓他發誓保證了?」
薩天歎息道:「唉,母后,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她一進宮就讓我不得不答應喝藥呀!就知道我被她欺壓得有多慘了。」
「易文靜,你做得太好了,有賞!」皇后眉開眼笑地看著易文靜。
總算有人治得了薩天,而不是被他吃定,真是個好現象。
「謝謝皇后娘娘。」易文靜規規矩矩地斂裙行禮。
「母后,孩兒吃苦當吃補,你賞賜的對象應該是我才對吧。」薩天執扇指著自己的臉。他這麼安分地喝著雲御醫那苦死人的補品,真的很辛苦,都沒有人獎勵他,他也太苦命了吧?
皇后拍拍兒子的頭笑道:「好,看你這麼乖地喝藥,當然也有賞。」
沒問題,宮中的東西多得很,要賞絕對有。
「這還差不多嘛。」薩天猛點頭。
「那宮裡剛送來的幾條千年人參,和滋補養身的上等補品,就通通都賞給你了。」皇后優雅地笑著說。
「又是補品啊?」薩天差點昏倒。「母后,我不要,我吃的補品已經夠多了啦!」
母后的賞賜分明是讓他受罪嘛!他身子早就調養好了,再補下去,血氣會太旺啦。
「補品不嫌多,你就慢慢吃吧。」皇后微笑地拍兒子的臉。
易文靜聞言,忍不住掩嘴失笑。想不到皇后娘娘看起來溫柔嫻靜,眼光卻聰慧又銳利無比呢!
薩天湊近易文靜的臉,執扇輕敲她的額頭,抱怨道:「你是在偷笑嗎?你有沒有良心呀?」
易文靜噗哧一笑。「對不起,不小心就笑出來了。」
皇后看著薩天跟易文靜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他居然會主動親近宮女?!她知道兒子從小就不愛主動親近人,尤其對方還是個姑娘呢。
「文靜,你太傷我的心了,虧我平日對你這麼好,你卻跟母后聯手欺負我。」薩天立刻撫著胸口,抖著手哭訴,但他眼中一滴淚都沒有。
「我沒有,你別亂說。」易文靜掩嘴笑道。
薩天真是不正經,她都快被他笑死了。
皇后靜靜看著薩天和易文靜鬥嘴,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看來天兒對易文靜很不一樣呢!
她試探地問:「對了,天兒,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娶妻了,太子妃的位置空了很久呢!」
易文靜愣了下,沒想到皇后會突然提起薩天娶妻一事。
薩天微笑道:「母后,孩兒對婚事還不急呢,慢慢來吧。」現在還不是公佈他喜歡易文靜的時候,日後他會再對母后提的。
皇后又道:「你現在也該想想自己的婚事了,我記得南公主和不少王公貴族之女不都喜歡你嗎?還是改天辦個百花宴,邀請她們過來?」
「母后,你饒了我,我自己會找的……」
薩天努力勸母后打消主意,然後找了個借口,趕緊帶著易文靜離開。
一踏出宮殿,他就看見易文靜的臉色不太好,連忙說道:「我母后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
「鄰國的南公主和不少女子都喜歡你?我倒是一點也不知情呢。」易文靜當然是有一點吃味了。
「冤枉啊,那是母后誇大其詞,南公主哪有喜歡我?只是見過一面罷了,至於其他女人,我可是見都沒見過呢!」薩天開始懷疑自己被母后陷害了,母后該不會已經看出他喜歡易文靜吧?
「是嗎?」易文靜不太相信地瞟了他一眼。
薩天一臉認真。「你知道,我喜歡的只有你。」
「在外頭,你別亂說話。」易文靜嚇得瞪著他。她聽見了雖然高興,但很怕被宮裡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吧?」薩天很高興她會吃味,因為那表示她在乎。
「沒有啦……」易文靜彆扭地道。只是小小的生氣而已。
「但你的臉很臭呢!」薩天眉開眼笑道。
「我才沒有呢。」易文靜率先走開,薩天跟在她身後,笑容不減。
她真的是在吃味嘛!沒關係,回宮之後,他一定會說服她,不讓她懷疑他會喜歡別的姑娘,而他一向很喜歡說服她的有趣過程。
***
「太子殿下,我剛收到消息,有人收買了一個殺手組織要來殺你。」薩天的侍衛黃金一收到暗影門派人傳來的消息,立刻稟告薩天。
「什麼?!」在一旁的易文靜、莫橙和萬兩都嚇了一跳。
「哦?他們以前是買殺手,現在是買整個殺手組織,他們倒是愈玩愈大嘛。」薩天一點都不緊張,反倒是一臉佩服。
看樣子這次他們是狠下心要殺死他了,竟然收買一個殺手組織要殺當今太子,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易文靜不可思議地瞪了薩天一眼。「你居然還有心情佩服他們?」她聽到有殺手要殺他,都替他擔憂不已,他卻一點都不緊張。
「我是實話實說。」薩天回她一個笑容。
一群殺手或一個殺手組織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只是後者更具威脅性,但他早就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回,所以並不怕死,反而把被暗殺的事件當成樂趣,免得當太子當得太無趣了。
「有人來了。」易文靜忽然扭頭看向門外。
侍衛萬兩先聽出了來人的腳步聲。「是小王爺和羅將軍。」
薩恩身為皇族之人,又和太子親如兄弟,所以他可以自由地入宮。
薩天看見薩恩他們一臉凝重地進門,笑道:「薩恩,你總算回來了。」他這個堂兄這陣子真忙,老是跑得不見蹤影。
「嗯,我剛回京。」薩恩一臉風塵僕僕,他瞥了眼陌生的易文靜,看她一身宮女打扮,便轉頭對薩天道:「薩天,我們有事要跟你說,是私事。」
薩天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係,他們都是自己人,不用迴避。」
薩恩和羅焱坐下後,薩恩率先開口:「有人下定決心要除掉你,已經收買了一個殺手組織。」他就是因為得知這件事,才匆忙趕回宮。
「薩恩你的消息真靈通,我剛剛才得知這件事呢!」薩天笑了。
薩恩一臉佩服地看著黃金和萬兩。「不愧是暗影門,消息還是快了我一步。」身為御史,查消息對他而言不是難事,更何況他在很多地方設有暗棋,但他沒想到暗影門消息竟然比他更靈通,果真不簡單。
薩天含笑問:「好吧,那現在你們有何打算?」
黃金想起自己尚未轉達門主的命令,於是率先開口:「門主派人指示我們,希望太子殿下在我們破了這個殺手組織前,不要出宮,而我們會加派人手守護太子寢宮,絕對不會讓人越雷池一步。」
「我贊同。」易文靜第一個附和。
薩天突然搖搖手指笑道:「不對,我就算不出宮也沒用,因為殺手可以進宮殺我,而且我已經知道他們打算在哪一天殺我了。」
「什麼?」眾人均是一愣。
薩恩和羅焱臉色一沉,薩恩歎息道:「這就是我們擔心的事,因為再過四天便是儀妃的壽宴,到時候祝賀的人不少,更有不少表演的人都會進宮,如果有人幫忙的話,正是殺手組織混進來的大好機會。」
「沒錯。」薩天指的就是那天。天時地利人和,他們一定會把握那天的機會,動手殺了他。
「那怎麼辦?我們不能等他們真的出手呀!」易文靜著急道。
他們以為薩天待在宮裡是最安全的,卻沒想到有人可以混進宮來,但儀妃娘娘的壽宴不可能臨時中止,那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不准外人入宮吧?
「既然他們要殺,就讓他們來,正好一勞永逸,新仇舊恨一起算!」薩天眼神帶了一抹堅決。
他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易文靜可能會遭受波及,而易文靜是他想守護一輩子的女人,他情願自己受傷,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況且對方竟然找了殺手組織來殺他這個太子,若是再姑息下去,日後將會是王朝的一大隱憂,所以他已下定決心不再放縱他們了。
羅焱挑眉笑道:「你終於下定決心要辦他們了?」
「是啊,這次就一併解決了吧。」薩天意味深長地看了羅焱和薩恩一眼。
他並不是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也不是沒有證據,只是他不想辦他們罷了,現在既然他們的野心大到非得殺了他不可,那麼他們就該承受他的反撲。
以前他不在意丞相他們想殺他,是因為他們傷害不了他,而且他若是真的要對付丞相和儀妃,認真查辦下去,恐怕二皇弟薩佑也脫離不了關係。
可現在他們做得太絕了,而他必須保護易文靜不受牽連,因此殺手組織要來,丞相也絕不能再留,這次他絕對不會再縱容他們了。
他們點頭道:「知道了。對方把柄不少,要辦並不難。」他們早就握有大量證據,只是因為薩天的阻止才沒辦下去,況且丞相也是個人才,只是野心太大了,真是可惜了。
易文靜吃驚地挑眉,從他們的交談中,他們顯然一直都知道是誰要殺薩天,而薩天只是不肯辦,不是不能辦。
「莫非你一直知道誰要暗殺你?」她進宮時,大哥他們只告訴她有人要暗殺薩天,卻沒說對方是誰。
「是呀。」薩天聳肩一笑。
易文靜深深看了薩天一眼,輕歎一聲。
太子死了,誰能得利?若要她回答,肯定是跟薩佑有關的人,只是她以為二皇子不可能狠到想殺自己的皇兄,就算不是同母所出,他們至少也有一半的血緣。
她既是難過又是心疼,薩天知道自己的皇弟要殺他,感觸必定很深,虧他能忍受他們那麼久。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會全力支援。」薩恩看著薩天道。
黃金和萬兩也開口:「我們也會誓死保護太子。」
討論完畢後,他們相繼離開,只剩下易文靜和薩天待在書房。
薩天看見易文靜眉頭深鎖,他輕點她的額頭,笑道:「幹麼垮著臉?」
易文靜心情實在好不起來,她抱著他輕聲說:「我好擔心又好不安。」他可不能有事,否則她該怎麼辦?白玉會保佑他的對不對?
薩天見她把自己抱得好緊,溫柔地笑了,捧起她的臉。「對我有信心一點,好歹我也會點穴呀!」
本來惶惶不安的易文靜,聽到他的點穴功夫,忍不住笑開了。
薩天見她總算不再一臉擔心,滿意道:「這樣好多了,你就別想太多了。」他喜歡看到她的笑顏,而不是擔憂的模樣。
易文靜眼神堅決地看著他。「嗯,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有很多人保護了,你保護你自己就好,別讓我擔心你。」薩天搖搖頭拒絕。
「不,我要自己保護你,我也不會讓你擔心的,你放心。」易文靜固執道。
她一定會拚命保護他,絕不讓他受傷。
薩天笑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心知她的擔憂,也知道她不可能被他說服,只好由她去了。
「你笑什麼笑!是笑我保護不了你嗎?」易文靜氣呼呼地瞪著他。
「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護我。」薩天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心中自有盤算。他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根本不想讓她涉險。
「這還差不多。」易文靜滿意地點頭。
他要是敢懷疑她的能力,他就慘了!
薩天那天一定會沒事,他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