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菲站著他們的身後,正靜靜地注視著兀自倚靠在紅珊瑚上的力斯·得魯。她的動作很輕,無論是划水的聲音還是腳步聲,能察覺到的只是海宸一個人而已。
風鈴心凝視著她。深色的泳衣包裹著她玲瓏的胴體,利落地紮起來的長髮濕透了,綻放出黑亮的光澤,她仍然是那麼的高雅,即使是剛剛游過水也不例外。大海給她增添了魅力,她似乎是海中仙子,自由自在地在海水中徜徉。
然而,在她高雅完美的臉龐上,卻寫滿了悲哀。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有淚光閃動。
身為女人,風鈴心本應該為裴安菲的美麗而感到嫉妒,但她詫異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裴安菲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吸引著她身邊的人,無論男女,都有想接近她的感覺。
「力斯……」裴安菲低聲呢喃,一滴眼淚溫柔地撫過了她的臉龐。
「安菲,你來做什麼?」海宸的聲音硬邦邦的,似乎還帶著些慍意。
真是的,一點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風鈴心橫了他一眼。
「我來做什麼?」裴安菲眼中朦朧的水霧猶在,可目光卻瞬間變得銳利了,「你倒是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讓我來?」她冷冷地說。
海宸緊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你最好不要來。不適合你看。」
「那什麼才適合我看?力斯是我的朋友!」裴安菲的音調提高了許多,「我瞭解他!我認識他!我和他一起潛水看珊瑚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你這個人!你……」
「你說夠沒有!」海宸突然吼了起來,「給我閉嘴。」
赫利俄斯望著他冷酷的臉,此刻,海宸臉上的線條更加硬朗了,他目光炯炯,冷漠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即使赫利俄斯不能感應,他現在也能感覺到海宸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想不到,海宸對他美麗的妻子居然那麼凶。試問,誰能忍心吼這麼一位傾城美女啊!而換個角度來說,裴安菲對他的丈夫也不怎麼客氣。
看來,他們的夫妻關係,似乎不怎麼融洽。赫利俄斯向風鈴心使了個眼色。風鈴心暗自點了點頭。
在海宸的逼視下,裴安菲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倔強地迎著海宸的目光,不說話,也不妥協。
海宸深深吸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一點,「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
海宸的黑眼睛可以噴出火來,他狠狠地瞪著裴安菲,一字一頓地說:「海忻,送安菲回去!」
「我說了我不回去。」裴安菲乾脆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要陪陪力斯。」
「安菲,他已經死了!」
「那又怎麼樣?他一個人在這裡,很寂寞……這些你是不會理解的。我陪他,也是讓自己心裡好過點。」裴安菲幽幽地歎了口氣。
海宸冷哼了一聲。
「海宸先生,在死者面前,請你自重些。」裴安菲掃了他一眼,輕蔑地說。
「海太太……」海宸刻意加重了「太太」兩個字,「也請你尊重我一些。信不信,我可以馬上把他的屍體拖出去,讓他在海底飄蕩?」他邪惡地望著裴安菲,冷冷地翹起了嘴角。
「哈……」裴安菲笑了,臉上的表情卻是咬牙切齒,「海宸,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力斯欠了你什麼?什麼都沒有!我對你,失望透頂了……」她搖搖頭,轉過身,在保護球的入口,輕巧地滑進海水裡。只見她的鴨腳板一上一下地撥著水,轉眼間就游遠了。
「海宸,要不要我跟上去看一看?」海忻試探著問。
海宸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沒有吭聲,想了想,也跟著滑進了海水了,游向裴安菲遠去的方向。
「這……」風鈴心聳了聳肩膀,為自己和赫利俄斯莫名其妙地被晾在一邊而哭笑不得。
赫利俄斯望著她,「那現在怎麼辦?」
「繼續收集現場證據啊!」風鈴心撇了撇嘴。
「哦,好。」赫利俄斯一手撐地,站了起來。一陣頭昏向他襲來,他閉上了眼睛,搖晃了一下。
「你坐好,歇著。」風鈴心按著他的肩頭,讓他重新坐在地上。還沒等赫利俄斯說什麼,她就笑笑,轉身仔細觀察著保護球附近的區域,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但是,她自己並不抱太大希望。因為雖然海洋城的人們以最快速度保護了案發現場,但是,海水仍然洗去了可能的痕跡,要想找出罪證,快速破案,真是難於登天。
「看來只能先盡量搜集證據,把案發現場篩一遍,再將屍體運回去進一步檢驗了。」風鈴心無可奈何地想。
赫利俄斯又何嘗不是這麼想?他歎了口氣,靜靜等待著昏眩的感覺過去。
「費普先生,我扶你進船艙裡休息一下吧。」海忻體貼地說。
反正待在這裡也沒什麼事,赫利俄斯點了點頭。
海忻扶著他,向海洋城1號水底船走去。驀地,赫利俄斯的視線被什麼吸引了。水底船下面的沙子上居然有一個獨特的花紋。
「那是什麼?」他指了指。
海忻瞄了一眼,笑了,「那是海洋城1號停泊留下的。因為它採用的是水力推動,停泊時的必須通過水壓制動器讓船身固定在一個位置,這個制動器攪動了水流,水流帶動了沙子,所以形成了一個那樣的圖案。等我們的船開走了,水流緩和之後,圖案自然會消失。」
「真新鮮。」赫利俄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那個圖案看上去就像風火輪一樣的,出人意料的精緻,宛如古代圖騰。赫利俄斯忍不住用警用萬能表把這個海洋城1號停泊的標誌與船身一起,拍成的立體3D照片。
「嘿嘿,可以回去向世警署那夥人炫耀一下新科技了。」他得意洋洋地想。
在一片美麗的海底珊瑚園裡,裴安菲坐在壯觀的鹿角珊瑚前,滿面頹然之色。
「噠噠」聲輕輕響了起來,一隻灰藍色的海豚擺著尾巴,衝到了裴安菲跟前,用鼻子頂著她的手,要她愛撫。
心情低落、眼中含淚的裴安菲不由得笑了,「『虎子』,你又來了。」她摸了摸海豚的鼻頭,一股暖流湧入心中。「虎子」似乎已經成為了聯繫她和無憂無慮的少女生活的紐帶……當然,還有力斯。
笑容在裴安菲的嘴角凝結了。曾經,她是海底石油大王的獨生女,力斯是她父親合夥人的兒子,他們從小就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上課,一起潛水,一起收養了「虎子」……即使她結了婚,力斯還總是待在她的生活圈子裡,細心的他讓遠嫁到海洋城裡的裴安菲忘卻了孤獨的滋味……
可是,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
寂寞的感覺啃蝕著裴安菲的心,她茫然望著遠方,喃喃地說:「力斯,你寂寞嗎?我很寂寞……」
「安菲。」
耳中的收聽器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裴安菲頭也不抬,拍著「虎子」的腦袋,冷冷地說:「『虎子』,你又當小叛徒了。」
「虎子」「呀呀」地叫著,像小孩在撒嬌。
「安菲,你寂寞了嗎?」海宸淡淡地問。海洋城配置的通訊器模擬了人耳,只要配戴了收聽器和通話器這一整套的通訊裝置,在人的聽覺範圍之內,把通訊裝置調節在相同的波段,別人說的話都能聽見。海宸剛才聽到了裴安菲的喃喃自語。
裴安菲「哼」了一聲,關掉了嘴邊的通話器。
海宸歎了口氣,「安菲……」
裴安菲又要關掉耳邊的收聽器。
「別關!我有話要對你說!」海宸提高了聲調。
裴安菲猶豫了一下,手停了下來。看來,我已經太習慣依他的吩咐從事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安菲,你是我的妻子,請不要在別人面前對另外一個男人那麼好,尤其是在兩個警探面前。」
「狗屁!什麼叫『對另外一個男人好』?力斯已經死了!你又不是國王,憑什麼用那樣的語氣命令我?!」裴安菲惱怒地喊著。不過她忘了把通話器打開。海宸沒聽見她罵人的話。但是,她發怒的模樣絕對是一目瞭然。
「我是你丈夫,你首先應該考慮我的立場。」海宸接著說。
裴安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輕輕摸著「虎子」橡膠似的的皮膚,沉默了半晌,重新打開了嘴邊的通話器,「海宸,你到底愛不愛我?」她黑玉般的眼睛帶著淡淡的憂鬱,凝視著海宸。
海宸坦率地迎著裴安菲的目光,平靜地說:「我愛你,所以娶你。」
裴安菲目不轉睛地看著海宸的眼睛,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有火焰在燃燒著。
聰明的「虎子」突然從她身邊遊走了,竄到了海宸跟前,淘氣地撒著歡。
裴安菲緩緩歎了一口氣,「真不明白,『虎子』這壞小孩居然會這麼喜歡你。從小把它給養大的可是我和力斯。」
海宸拍了拍「虎子」,低聲笑了,「它的確是個壞小孩。第一次遇見它,我正在勘探海底礦產資源,為海洋城的選址做準備。它突然游了出來,圍著我轉啊轉的,好像在刻意套近乎,可沒多久它突然游開了,我捨不得它,想訓練它當未來海底養殖場的守護海豚,就跟著它向前游……結果,我看到了你。」海宸頓了頓,眼睛望向了別處,嘴角帶著溫暖的微笑,刻板的臉孔瞬間柔和了許多,「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患上了深海昏眩症(註:深海昏眩症又名氮麻醉,是由於在很深的水下待的時間過長,同時精神緊張,氮氣在壓力下作用於神經中樞系統而產生幻覺),出現了幻覺。你快樂地擁抱『虎子』,彩色的魚群在你身邊擦過……你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天真,就像是海神的美麗女兒。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你是我海宸的妻子。」他轉過頭,直視著裴安菲,他烏黑的眼睛堅定而驕傲,生命之光在這一瞬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
裴安菲的臉頰發燙了,微微移開視線,訥訥地說:「結果我成了你的妻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也許還有。」海宸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裴安菲很少見到他流露出黯然的神態,不由得好奇地打量著他。
「走吧,世警署的警探們還在等。」海宸指了指家的方向。
裴安菲沒有回答他,而是輕聲說:「我要陪力斯,替他辦喪禮。」
「這些事他們家自然會派人辦。」海宸不悅地說。一提到力斯·得魯,他就變得很焦躁。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要為他做點什麼。」裴安菲堅持著。
海宸沉默了許久,錯開了目光,點了點頭。在他臉上,一抹古怪的神情一掃而過。
「發現什麼沒有?」風鈴心一邊問,一邊把手裡的橘子掰開兩半,遞了一半給赫利俄斯。
「沒有!」赫利俄斯無精打采地應著,索然無味地把橘子扔進了嘴裡。
他們兩個現在正坐在一間客房裡,舒舒服服地喝著熱飲,吃著零食,看著電影……啊,不,是剛剛拍攝回來的兇案現場的3D全息圖。
「一點令人振奮的東西都沒有嘛。」赫利俄斯氣呼呼地揉了揉太陽穴。
風鈴心瞄了他一眼,「頭很疼嗎?別看了,去睡一會兒。」
赫利俄斯心裡甜絲絲的。別看風鈴心平時大大咧咧,還是很關心他的。他眼睛一轉,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是啊,頭好疼啊,不過不要緊,我可以陪你一起看。」他做了個苦瓜臉。
「很疼嗎?」風鈴心挨近了些,仔細端詳著他。
「不是很疼,我沒那麼虛弱……嗯……」赫利俄斯突然呻吟了一聲,瞇起了眼睛。
「怎麼了?」風鈴心語調急促了。
「好疼,太陽穴像有針紮著一樣。」赫利俄斯可憐兮兮地說。
「那我叫海忻請醫生來!」
「我想這和感應有關。醫生也沒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赫利俄斯乏力地靠在了風鈴心的肩膀上。
「那……」風鈴心躊躇了一下,「我幫你揉揉?」
「這敢情好。」赫利俄斯軟綿綿地說。
「好……」風鈴心纖細的手覆上了赫利俄斯的腦袋,柔軟的指腹按著他的太陽穴,輕輕按順時針方向旋轉,「現在好點了嗎?」
「好點了……」赫利俄斯竭力忍著,不讓自己露出陶醉的表情。
「還要用力一點嗎?」
「好……」
「好你個頭!」風鈴心在他後背捶了一拳,「看你那德行!你當我在給你做異性按摩啊!小白臉,我看你的大腦八成是浸了水了,要不要我替你把水抽出來?」
赫利俄斯望著風鈴心陰森森的臉,趕緊低下了頭。他的頭其實一點也不疼,剛才揉太陽穴是因為看全息圖看得眼睛發酸,有點累了。
「仔細看!別想給我偷懶!」風鈴心怒吼。
「是是是……」赫利俄斯理虧地盯著全息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你小子,實在是太狡猾了,我告訴你……」風鈴心還不解氣,兀自嘮嘮叨叨地說了起來。
「哎呀!」赫利俄斯突然叫了一聲。
「又怎麼了,別想轉移話題!」風鈴心瞪著他。有前科的人,就是不能相信。
「不是啊,你回去前面一張全息圖。」赫利俄斯急切地說。
「發現什麼了?」風鈴心立刻嚴肅了起來,按住播放器,倒回去了前一幅圖,「這張圖沒有什麼特別啊!」她仔細看著。
「是沒有什麼特別的……」
「哈?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花樣!」風鈴心不悅地擰起了眉心。
「再仔細看看,我有一種感覺……」赫利俄斯不再嬉皮笑臉,他緊張地觀察著全息圖。
風鈴心也緊張了起來。赫利俄斯在新世紀感知學校受過專業的訓練,他的感覺比一般人敏感得多,即使現在他無法順利感應,風鈴心還是相信他——她一直都相信他。
半晌,赫利俄斯歎了口氣,苦惱地抓著自己滿頭捲曲的金髮,「真不明白,為什麼一點可疑的東西都看不到?」
「是不是你真的累了?」
「不會……」赫利俄斯眼睛緊盯著畫面,驀地指著3D全息圖上一處陰暗的角落,「放大那裡!」
風鈴心趕緊放大,「可是這裡只是些深褐色的石塊而已啊。」她打量著畫面。
「下面!看石塊下面的沙子!」赫利俄斯興奮地叫了起來。
風鈴心順著石塊望了下去,只見沙地上有一個殘缺的痕跡,邊角參差,不像是動物造成的。因為恰好有石塊和珊瑚礁的庇護,痕跡沒有隨著水流散去。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雖然暫時不曉得這是什麼,但起碼可以知道,有一些東西到過兇案現場。」
「奇怪了……」赫利俄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這痕跡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真的?快想想!」
「在哪裡呢……」赫利俄斯苦惱地抓住自己的金髮。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警用萬能表。他的眼睛發亮了,「我想起來了!」他興奮地蹦了起來,大聲嚷嚷。
風鈴心被嚇了一跳,「你小子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嘿嘿……」赫利俄斯神秘兮兮地沖風鈴心眨了眨眼睛,「我實在是未卜先知的天才!」
「嘔……噁心。」風鈴心做了個鬼臉,不屑地皺起了眉頭。
赫利俄斯聳了聳肩膀,也不太生氣,完全沉浸在了自我陶醉中。他調出萬能表的記憶卡,按了全息圖的播放鍵。一個漂亮的圖騰出現在風鈴心眼前。
「快看啊!」他驕傲地說。
風鈴心偏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這個由沙礫拼湊起來的風火輪形狀的圖騰很有氣勢,隱隱有向四面八方蔓延的趨勢……「啊!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
「我是天才吧?」赫利俄斯自信十足地說,「如果不是我事先把海洋城1號水底船停泊時,水壓制動器在沙礫表面形成的圖案拍下來的話,這案子即使到了猴年馬月也找不到線索!」
風鈴心對他的誇誇其談、盲目自滿已經見慣不怪了。她也不費口舌,只是把原先那張殘缺的痕跡投影到了赫利俄斯拍的那張全息圖上。小小的痕跡恰好和圖案的一角完全吻合了!
風鈴心盯著全息圖,不禁露出了笑容。
「鈴心,現在我們可以證明,海洋城1號水底船曾經出現在案發現場!這麼說,所有可以駕駛水底船的人都是嫌疑犯……哎呀!」赫利俄斯臉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他沮喪地說,「完了……」
「什麼完了?」風鈴心問。
「我們怎麼知道這殘缺的痕跡就是在兇案發生不久之前留下的?說不定,是在3天、或者30天前留下的呢?又或者,是兇案發生後,海洋城的人開著它去保護現場?」
風鈴心氣定神閒地撥了撥頭髮,微微一笑,「所以說嘛,你赫利俄斯·費普就不是天才。你忘了嗎?海忻曾經說過,海洋城1號水底船今天早上6點才通過測試,我們坐的是它的首航。」
「啊!」赫利俄斯拍了拍後腦勺,「我怎麼把這個忘了呢!這麼說來,要麼海忻是毫無知情;要麼他就在說謊!」
「對。」風鈴心簡潔地應了一聲。
赫利俄斯猛地拉住了風鈴心的手,兩眼放光,「太好了!案子有突破點了!我們怎麼慶祝一下?」
「少來了。」風鈴心的手很有技巧地從赫利俄斯掌中滑開。忽然被他拉著手,風鈴心恍惚間有了種被保護、被寵愛的感覺,這種異樣的感覺讓她緊張又甜蜜。
受了第N次打擊的赫利俄斯沮喪地垂下了頭,金色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他很鬱悶地想:天天受打擊,萬一以後自己習慣成自然了怎麼辦?
「喂,發什麼呆啊!還有大把大把的工作要做!」風鈴心雙手叉腰,凶巴巴地說。
赫利俄斯想了想,又想了想,困惑地說:「有那麼多工作做嗎?海宸先生沒回來,我們頂多找海忻先生來瞭解一下水底船的情況,比方說有什麼人可以動用水底船之類的……不過照你懷疑一切的慣例,肯定把海忻也當成是嫌疑對象,是不會那麼快驚動他的;而得魯的屍體正小心地處理,準備運上岸做檢查,我們還要等檢驗結果……現在正是分析問題的時候,我們到底有什麼東西要趕著干啊?」
「小白臉,說這麼多話不累嗎?」風鈴心側過臉去。她有點擔心,赫利俄斯是否察覺到了她的反常?她不好意思讓赫利俄斯發現:她也因為他突然之間親暱的舉動而羞澀。
「呵呵……」赫利俄斯笑了。
低低的笑聲在風鈴心聽來,很是曖昧。她的火氣上來了,心底的甜蜜與緊張一掃而空。她沉著臉說:「看來你的身體好多了,是吧?」
赫利俄斯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真的好多了喔!你不說我還不覺得。鈴心,你實在太瞭解我了!我現在已經充滿力量了!」他誇張地曲起雙臂,做個健美的POSE。
「當然了,」風鈴心粗聲粗氣地說,「你說話這麼利索,笑得那麼奸詐,誰信你身體不好?」
「我奸詐?不會不會……」
赫利俄斯正要解釋,風鈴心打斷了他,「既然身體沒什麼事了,你又抱怨沒有工作,我現在就給你一項工作。」
「哦,好。」赫利俄斯斂去了笑容,專注了起來。他可是很專業的警探哦。
「馬上學游泳!」
「啊?!」赫利俄斯張著嘴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也算是工作?」
「當然!身為警探居然不會游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考進世警署的。看在你比機器人警察好用一點的分上,平時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我們現在是在海洋城辦案,會不會游泳直接關係到能否順利破案!」
「太牽強了一點吧?」赫利俄斯蹙著眉。
「你說什麼?」風鈴心杏眼一瞪。
「沒什麼……」赫利俄斯吐了吐舌頭,「可是,海宸先生和他太太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驗屍結果可能沒多久就會有,這麼點時間,怎麼學啊!呵呵,我以前用過游泳速成教程,不管用……」
「那是模擬軟件,是死物!我這個大活人教你,會很貼心的啦!」
「貼心?」赫利俄斯的臉發紅了。
「快,抓緊時間!」風鈴心大吼,竭力不去琢磨赫利俄斯到底在想什麼。
「我們要到哪裡游?」赫利俄斯聲音發顫了。
「還有哪裡?這麼大的海,純天然游泳池,從門洞鑽出去,想怎麼游就怎麼游!」
「不行啊!」赫利俄斯尖叫,「我一定不能游回來,會出人命的!」
「你不放心我的泳技嗎?」風鈴心白了他一眼。
赫利俄斯哭喪著臉不吭聲。雖然被美女水底相救很香艷,但是要把小命兒懸在浪漫情節上,他還沒這個覺悟。
「快,抓緊時間,去游泳!」風鈴心用力推著赫利俄斯。赫利俄斯耷拉著肩膀,雙腿紋絲不動。
「走啊!」
「不!」
「走!」
「你逼我!」
「不行嗎?」
「請問……」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海忻清了清喉嚨,「你們要去游泳嗎?」
「是!」
「不!」
風鈴心和赫利俄斯一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