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心,你這裡已經整理三遍了。」站在一旁的鍾姐終於看不下去,走過來提醒她。
「哦。」她只是輕輕應了一聲,換到另一排,繼續整理筆架。
「悅心,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鍾姐關心的詢問。
她垂眸抿著唇,沒有說話。
「剛才那個女人找你出去做什麼?」她一回來就整個人心神恍惚,一定跟那個女人有關。
尹悅心輕輕的搖搖頭,不想說。
「悅心,鍾姐不是想要過問你的私事,我是怕你被人欺負了。」那種女人一看就知是個厲害角色,她很擔心悅心吃悶虧。
「謝謝鍾姐,她沒有欺負我。」路霓從頭到尾都和顏悅色,沒有凶她一句。
既然她不肯說,鍾姐也沒再追問下去,想到一件事,她興匆匆說:「對了,昨天安家房屋的人介紹我去看了兩家店面,其中一家還不錯,就在這附近再過兩條路。」想藉著這件事讓她開心些。
「鍾姐租下來了嗎?」這個好消息讓尹悅心抑鬱的神色略略好轉了些。
「還沒有,店租有點貴,不過安家房屋的人說會再幫我談。」
「那太好了。」尹悅心由衷的說。
「可能是看在我伯父的面子上,他們想賣我伯父這棟房子,所以順便幫我找店面,否則他們怎麼會那麼好,主動說要幫我介紹店面,還說不收仲介費。」她猜測。
「安家房屋,就是轉角新開的那家嗎?」她記得卓柏勳就是那家仲介公司的人。
「對,聽說是他們裡面一位姓卓的先生交代的。」
卓?難道是柏勳?
這時,二樓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尹悅心走過去接起電話——
「悅心,外找哦!」話筒裡傳來小潔的聲音。
「誰呀?」怎麼又有人找她。
「一個帥哥哦!」小潔賣關子,沒有明說。
「我下去看看。」掛電話,尹悅心告訴鍾姐有人找她,走下樓後,就見卓柏勳站在收銀台前,秀眉忍不住輕蹙。
他們這對即將結婚的人是怎麼回事,約好了輪流來找她嗎?
「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一見到她,卓柏勳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要問什麼?」走出去後,她甩開他的手。
「我們到那家店去。」卓柏勳指向不遠處的那家連鎖咖啡館。
「不要。」他跟路霓還真有默契,竟然不約而同的都想約她去那裡,但她才從那裡回來不久,不想再去,「有什麼事你在這裡說就好,我還有工作要做。」
卓柏勳緊緊盯著她,見走廊下沒有人,便開門見山的直問:「我問你,小然是不是我的孩子?」
聞言,尹悅心驚愕的瞪大眼看著他。
「你快說呀,小然是不是我的兒子?」他催促,昨天自從得知小然的出生日期,他翻來覆去一夜無眠,不停的在想著這個問題,今天又忍了一個早上,他再也忍不下去,一定要親耳聽見從吔的嘴裡說出的答案。
不久前路霓說的那些話閃過她腦海,尹悅心悄悄握緊了手,垂下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慌亂的追問:「怎麼可能不是,他是在十一月十三日出生的,我怎麼推算日期,小然都是……」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嗓音打斷了卓柏勳的話——
「大哥,小然真的不是你的兒子,他早產了兩個多月,當初還待在保溫箱裡一個多月才抱回家。」卓亞擎說著走到尹悅心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肩,與她一起面對他,她低下頭,默默不語。
卓柏勳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擁住她肩頭的手,恨不得用眼神狠狠將那隻手燒出一個洞來。片刻,他才抬眼覷向卓亞擎,語氣冰冷,臉色鐵青的問:「你的意思是說,當時我一失蹤,你立刻就跟悅心在一起了?」
他生死不明,她卻馬上跟亞擎在一起,還有了孩子,她移情別戀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聽見他的話,尹悅心神色一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一旁的卓亞擎再出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出事時,悅心很傷心,搜救人員一直找不到你,我們以為你已經……那一天,悅心難過得把自己灌醉了,我很擔心她,所以也陪她喝了不少酒,結果……就有了小然,所以我們才會結婚,我們沒想到原來你還活著,但是你卻狠心得這四年多來都不跟我們聯絡。」他最後的語氣隱含著指責。
聽完他的解釋,卓柏勳神色陰沉得嚇人,十指緊緊的握拳,就在卓亞擎以為他下一瞬間可能會翻臉出手揍人時,他卻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尹悅心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只能目送著他坐上車,揚塵而去。
她低落的神情卓亞擎看在眼裡,心中五味雜陳,出聲喚回她的注意,「悅心,我剛才那樣說是考慮到大哥要結婚了,如果讓路小姐知道大哥跟你有了一個孩子,可能會造成他們夫妻的困擾,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這是原因之一,但也是為了切斷她和大哥之間的可能性,一開始得知大哥還活著,他非常震驚,又怕悅心心中存有一絲希望,畢竟自己喜歡她那麼多年了,以為終究會有機會,誰知大哥一回來就粉碎他的希望,現在竟還單獨的來見悅心,這叫他心裡怎麼不怨不急。
「嗯。」她能理解,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的深吸一口氣後,才看向他,「亞擎,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南部的機台出了些問題,我待會兒要趕過去處理,先繞過來跟你說一聲。對了,明天是小然生日,這是我剛買的玩具,你幫我拿給他,我明天可能會很晚才回家。」他將手裡的一個袋子遞給她,臉上漾著溫柔的微笑。
接過袋子,尹悅心頷首,「好,你開車小心。」
「嗯。」臨走前,卓亞擎俯下臉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
伸手輕撫著他吻過的額心,她怔怔的看著他離開。她不可能回到柏勳身邊,可她和亞擎該如何下去,她也暫時找不到出口。
指間夾著根煙,裊裊升起的白色煙霧散逸在空中,身後的屋裡是熱鬧喧囂的派對,卓柏勳卻一臉意興闌珊的站在露台上,眺看著幽暗的夜空。
城市裡的燈光太亮了,天上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只有一抹弦月孤孤單單的斜掛在蒼穹上。
有人打開了露台的門,朝他走過去,手裡端了兩杯雞尾酒。
「喏,給你借酒澆愁一下。」祈勝安將其中一杯酒塞進他手裡。
「我哪有什麼愁要澆?」雖然嘴上這麼說,卓柏勳還是接過了雞尾酒,一口喝光它。
祈勝安斜睞他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一臉死氣沉沉的樣子,說吧!發生什麼事了,路霓說你這幾天天天板著臉孔嚇人。」他穿著一襲鐵灰色的西裝,半長的頭髮綁成馬尾紮在腦後,陽剛的面容粗獷不羈。
當年救起卓柏勳的那艘遊艇正是他的,那時他跟表妹路霓,還有幾個朋友開船出海,是他先發現那時在海裡載浮載沉的卓柏勳,進而救起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去潛水就好了。」卓柏勳有些消沉的說。
「發生的事,你再後悔也沒用,還是認命的接受老天的安排吧。」不是他想說風涼話,而是既然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也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去接受它。
深深吸了一口煙,再徐徐吐出,卓柏勳低沉的嗓音幽幽的說起一段往事——
「你知道嗎?我跟我弟弟只差十個月,不是我媽會生,那是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我爸在我媽懷了我的時候,有了別的女人,跟她生下了我弟弟亞擎,當我媽在我十歲時過世,我爸立刻就把外面的女人和那個孩子迎進門。」
祈勝安涼涼的接腔說:「然後你就開始過著被後母虐待的日子。」這種事並不少見,他的家族裡就有,自個兒也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手足。
橫了他一眼,卓柏勳搖頭,「那女人沒有虐待我,她對我客氣得像在對待客人一樣生疏有禮,而我跟亞擎之間也不太親,我覺得自己像是那個家的外人,格格不入,後來上大學,我就搬出去住。」
「那你弟當時是怎麼搶走你心愛的女人?」祈勝安有些好奇的問。
四年多前,他陪剛甦醒不久的卓柏勳去找尹悅心,卻在婚禮上看見心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卓柏勳當場噴了一口血,接著還沒有完全康復的身體因為受不了刺激,再度昏厥了過去,那情景他至今仍記得很清楚,那時沒有多問,怕再次刺激到他。
「六、七年前我爸過世後,我就不曾再回去,也斷了跟他們母子的聯絡。是後來我跟悅心交往時,無意間發現原來亞擎就在她讀的那所大學攻讀博士,透過我的介紹,亞擎就這樣認識了悅心。」那時,他已看出亞擎對悅心很有好感。
「看來那個時候他就準備要搶走尹悅心了,你這個弟弟還真是沉得住氣,等你一死,馬上就接收她。」祈勝安故意加油添醋。
他是前幾天從路霓那裡聽說他最近遇見了卓亞擎和尹悅心,心情因此變得很低落。為了這件事,路霓很不高興,所以今天才會要他來「開導開導」他。
「如果那年我沒有出事,悅心不可能被他搶走的!」他有這個自信。
祈勝安非但沒有安慰他,反而奚落他,「他們在你出事後沒幾個月就結婚,可見尹悅心本來就對你弟弟有好感,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在一起。」
卓柏勳辯解,「那是因為悅心以為我死了,難過的喝醉了,才會和亞擎……」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
「原來是酒後亂性,不過,該不會是你弟故意灌醉她的吧?」這個時候不趁虛而入是笨蛋。
卓柏勳沉悶的搶過他手裡那杯沒有碰過的雞尾酒,一口喝光。
「你打算再搶回尹悅心嗎?」祈勝安試探的問。
瞇著眼跳向夜空,須臾,卓柏勳才喃喃搖頭,「他們已經有了小然,怎麼搶?拆散他們嗎?」
「別忘了你還有路霓。」祈勝安提醒他,不要辜負他表妹。
「我沒忘記。」若不是顧慮到她,也許他會不顧一切的把悅心從亞擎身邊搶回來。
祈勝安拍了拍他的肩,如果路霓不是他表妹,他或許會鼓勵他放手再去把尹悅心搶回來,但是身為人家的表哥,這樣的話他實在不好說出口。或許他和尹悅心沒有緣分。
比起卓亞擎送的遙控汽車,小然更喜歡卓柏勳托人送去幼稚園給他的戰鬥飛機,生曰都過了好幾天,他還是愛不釋手的玩著。
「小然,該睡覺了。」尹悅心拉起他的手走回臥室。
「馬麻,把拔什麼時候會再來看我?」換上海綿寶寶的睡衣後,小然仰起小臉問。
「他很忙,沒辦法再來找小然,對了,小然,以後你再看到他不要叫他把拔,要叫他……伯伯。」最後那兩個字彷彿砂礫一樣,摩擦著她的喉嚨,讓她的咽喉有些灼痛。
「為什麼不能叫他把拔?」
她困難的解釋,「因為……你已經有一個爸爸了,他是你爸爸的哥哥,所以要叫他伯伯。」
小然聽不懂她說的關係,執著的不想改口,「可是人家想叫他把拔。」
抱小然坐到床上,她捺著性子哄他,「小然,你再叫他把拔,他會生氣。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教你這麼叫他,我們不要再叫他把拔了好不好?」
「那不叫他把拔,他就會來看小然嗎?」小然天真的問。
尹悅心沉默了一下,才說:「你乖乖睡覺,有空他就會來看小然。」
乖乖躺下,小然懷裡還抱著那架戰鬥飛機。「馬麻,那你明天可不可以幫我打電話給把拔,小然想跟他說話。」
「你想跟他說什麼?」
「他送小然戰鬥飛機,小然還沒有跟他說謝謝。」
「我沒有他的電話,我再問問看有誰知道好不好?」看著乖巧的兒子,她不忍拒絕。
「好,馬麻要記得哦。」小然漾起笑,然後閉上眼睛。
「嗯。」輕拍著兒子的胸口,哄他睡著後,尹悅心拿走他懷裡抱著的那架戰鬥飛機,放到床頭櫃上,替他蓋好被子後,她走出房間。
這幾天卓柏勳不曾再出現過,生活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但她的心卻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淡然。
當初以為他死了,她悲痛欲絕,心如枯井,現在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曾經死寂的心,又激烈的跳動起來,沒有一刻安寧。
她拿起擺在茶几角落的一幀照片,那天準備把他的遺照拿去燒掉時,小然不肯,等他睡著,她才偷偷拿去燒了,第二天,小然發現他的照片不見了,又哭又鬧,她只好從以前的相簿裡,找出一張柏勳的生活照片擺在客廳裡。
這幾天小然還是習慣每天早晚對著柏勳的照片合掌拜三拜,她告訴小然不用再拜他了,他一時還是改不過來。
垂眸注視相框裡的人,那張英氣俊朗的臉上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她忍不住伸指輕輕的撫摸著照片裡男人的臉,眼眶泛紅,隱忍的酸楚慢慢在眼中凝聚成霧氣,接著形成淚珠,滑落面頰。
「小然,對不起,媽媽騙了你!」
好不容易他終於回來了,可是,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他不再是她的了,連她的孩子都不能跟他相認。
愈想心愈酸,不過這樣總比他死在那片海裡好,他若死了的話,就永遠看不到他了,至少現在還能再看見他。
她不可以再貪心了……
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她連忙把照片放回去,抹去臉上的淚,抬起頭時,卓亞擎已換上了拖鞋,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煮點宵夜?」
「不用了,我回來時在路上吃過了。」放下公事包,卓亞擎疲憊的鬆開了領帶,在沙發上坐下。
尹悅心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點。」
「我去倒杯茶給你。」她起身要去廚房,手臂猛不防被他拽住。
他從背後摟住她的腰,整個人親暱的靠在她背上,親吻著她的耳朵,低喃著她的名字,「悅心……」
她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旋過身推開他,被她一推,他跌坐回沙發上,不悅的皺攏眉峰。
「我們在一起生活四年多了,你還要我忍多久、等多久?」之前他願意耐心的等,可大哥出現後,他莫名的不安,急著要個答案。
「對不起,亞擎,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她驚慌失措的說。
「你什麼都不用準備,你只要接受我就好了。」
他伸出手想再拉住她,她卻倉惶的後退了兩步。
「你在怕我嗎?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他微怒的抬起帶著血絲的雙眼瞪住她。
見他情緒有些異常,尹悅心走進浴室拿了條濕毛巾出來,遞給他。「亞擎,你喝醉了,擦一下臉。」
他沒有伸手接過,自顧自的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說我們結婚後要分房睡,我答應你,你說要擺大哥的照片,好讓小然記得他的容貌,我也答應你,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看著喜歡的女人就在身邊,你知不知道我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想要佔有你的念頭!」
他瘩咽的嗓音透著憤怒,「我尊重你,在等你忘掉大哥,等你愛上我,你告訴我,我到底能不能等到這一天?」
酒精讓他失去了自制,一古腦兒的把壓抑在心裡的話全部宣洩出來——
「我知道是大哥先遇到你的,所以我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只想見見你就好,但是大哥失蹤的這幾年,是我陪在你身邊,我陪伴你的日子早已遠遠超過你跟他在一起的歲月,為什麼你還是不能接受我?愛上我?」
「亞擎……」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他,她真的滿心感激,可是他想向她索求的感情,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得起。「你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他之前允諾不逼她,要給她時間考慮的。
卓亞擎定定的看著她,驀然朝她伸出手,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下一瞬間卻見他眼睛一閉,歪倒在沙發上,醉倒過去。
她愣了一下,確定他醉死了,才走上前,內疚的看著睡著的他。
「對不起,亞擎。」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如他所願的愛上他,這樣一來,她就不會在看見卓柏勳時一再的心痛,可是她對他真的沒有心動的感覺,他親她,她雖然不討厭,卻也沒有一絲悸動的情愫。
怎麼辦?她真的不想看他這麼難過,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愛上他?
見卓柏勳掛上電話,路霓皺起了那雙描繪細緻的柳眉。
「你又叫小趙幫你帶人去看房子?」
「嗯。」卓柏勳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你現在不是有空嗎?而且是你約了買主,為什麼不自己去?」路霓質問。
通常會由他親自出馬簽下的房子,都價值不菲,他會透過關係尋找有興趣的買主來看屋,而這些人購屋的意願也會比其他人來得高,所以平常他都會親自帶看房子。
「我見到尹悅心你不高興,我現在避免去見她,你也不高興,你說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卓柏勳心煩的覷向她。
「你心裡如果坦蕩蕩,見不見到她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不是對她還舊情難忘?」那天她去試穿婚紗的時候,他完全心不在焉,眼裡根本看不見穿上了婚紗的她。
這幾天也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明明她就在他身旁,他卻還能旁若無人的發呆,真是氣死她了。
不想跟她吵,卓柏勳抓起電話,再打給小趙,「小趙,那組客人我自己帶看,你不用過去了。」掛斷電話,他站起身,語氣平靜沒有一絲起伏,「這樣你滿意了吧。」
丟下話,不等她回答,他直接走出辦公室。
驅車來到金屋書局,停好車,正要走進去時,只見有人匆忙的從裡面跑出來,撞上他,待看清楚是誰,他想也沒想的拽住她的手。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
尹悅心語氣急促的開口,「剛才幼稚園打電話來,說小然突然肚子痛,我趕著過去接他去看醫生。」
「我送你們去。」卓柏勳連考慮都沒有,立刻拉著她往附近的幼稚園走去,一邊拿出電話,「小趙,我現在有事,那組客人還是麻煩你幫我帶看,嗯!就這樣。」
聽見他剛才講的電話,尹悅心連忙說:「你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帶小然搭計程車過去。」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小然怎麼會突然肚子痛?」
「我也不知道,老師說他中午睡覺時,就說肚子有點痛睡不著,剛才卻痛到哭白了臉。」她緊皺著眉頭,心疼的轉述。
很快來到幼稚園,看到小然痛到嗚咽的啜泣著,抱著他,尹悅心心疼得要命。
「小然乖哦,媽媽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看見孩子縮在她懷裡,痛得臉色發白,眼淚嘩啦啦的滾下來,卓柏勳的心也莫名被牽動了,載著他們朝醫院疾馳而去。
來到急診處,他抱著小然,讓她填寫掛號單,他站在旁邊,輕拍著小然的背哄著,眸光不經易瞟意她填寫的資料時,黑瞳閃過一抹驚愕,正要再看清楚時,她已將資料交給護士。
接著一名護士過來詢問小然的情況,不久,有名急診醫生走過來,在小然的肚子上按了按,詢問了些事情,立刻安排小然去做檢查。
見她神情焦急,卓柏勳按捺住想問出口的話,靜靜的陪著她。
等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說明,「他得了急性闌尾炎,要馬上動手術,你們先去填寫一些資料,辦理住院手續。」
「會有危險嗎?」尹悅心擔心的問。
「這種手術一般而言不會有什麼危險,你放心。」醫生笑著安慰她。
陪著她辦好一切手續,卓柏勳和她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待。
「你說小然一定會平安的對不對?」她神色不安的問,想再尋找一份保證。
「嗯,闌尾炎不算很嚴重的病,他不會有事的。」卓柏勳沉吟了下,低聲問道:「悅心,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見她雙眼緊盯著手術室,一顆心懸在小然身上,壓根沒聽見他的話,卓柏勳爬了爬短髮,決定還是等小然手術結束再問,現在問,她也沒心情回答。
果然,她根本沒留意他剛才說了什麼,緊張的直盯著前方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燈,他沒再出聲,她也不再開口,坐在椅子上,神情佈滿了焦慮。
片刻後,她看向他問:「這麼久了,為什麼小然還沒出來?」
卓柏勳瞥了眼腕表,「才過了十分鐘而已。」
「才過十分鐘嗎?我怎麼覺得小然好像進去一、兩個小時。」
他安撫她,「你不要急,小然不會有事的。」
「小然身體一向很好,為什麼會突然得闌尾炎?」她茫然的問。
她的話難倒他了,「呃,生病這種事很難說的。」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悅心,我問你……」
這時尹悅心卻突然跳了起來,「啊!我知道了,我今天早上忘了替小然帶上平安符了。」
他眼角抽了抽,「這跟平安符沒有關係。」
「誰說的,之前我每天都讓他戴平安符在身上,昨天他洗澡的時候忘記拿下來弄濕了,我把平安符晾乾,今天忘了讓他戴上,所以才會這樣。」她懊惱的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腦袋,「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忘記的話,小然就不會生病了。」
見她打得一下比一下用力,怕她把自己的腦袋打傷了,卓柏勳連忙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傻了,小然的病跟你沒有關係,跟平安符更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關係的話,他為什麼其他時候不生病,偏偏就在忘了帶平安符的今天才生病?」尹悅心滿眼自責的問。
「那是湊巧,如果平安符真的有用,台灣的醫院早就全都收起來,醫生也都失業了。」他無力的看著眼前這個始終沒變的笨女人,總習慣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
卓柏勳板起臉正色的說:「你不要再這麼迷信,平安符只是心理作用而已,它不可能左右一個人的災難和病痛。」明白她憂心如焚的心情,他摟住她的肩,讓她靠向自己懷裡,放柔了語氣說:「小然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她緊繃的心情稍稍舒展了些,輕輕點了點頭。「……嗯。」
輕揉著她的髮絲,卓柏勳忍不住有一絲錯覺,彷彿他們之間不曾有過那空白的四年,他們仍是一對恩愛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