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開車。」兩個劫匪一上車,一人一把槍對著季冷昀和喬霏霏命令:「躲開警方搜索範圍。」
「車發動不了。」季冷昀淡淡的說。
「騙鬼,你以為老子三歲小孩啊,再不開車我就給你們一人一顆槍子兒!」
季冷昀幽幽的綠眸從後視鏡看著劫匪,他們都戴著面具不容易認出來,什麼話都沒說,他再次試著發動車子,可是這次,車子無比順利的發動了……
這下,連季冷昀都錯愕了,明明剛剛……
「再給老子耍花招,我先滅了你。」劫匪看著車子發動,啐了一口。
喬霏霏囧著臉,她家男人真英勇,面對持槍劫匪不禁面不改色,還說謊騙他們,難怪當初看見那個大四男生直直摔在自己腳邊,他都冷靜自持。
安靜的車內,只有兩個劫匪不停移動身子、東張西望的細細碎碎聲,兩人還不停的低低粗嘎的說該走什麼路線。
季冷昀配合按照劫匪說的路線走,突然一個拐彎,前方就出現了幾輛警車設的一個關卡,在檢查每一輛經過的車,那是唯一一條走郊區的路,不走這裡就逃不出去了。
劫匪頭瞇著凶狠的眼眸,粗重的喘氣:「馬上拐彎,走大橋。」
季冷昀冷靜的急速轉彎,上了大橋,可是漸漸的他發現不對勁,一個加速過後……煞車……好像失靈了!
怎麼會這樣?他的心一緊,這是自己開了很多年的車,熟悉的就像自己一樣,從來沒有出過像今天這般怪異的情況,偏頭看側座的喬霏霏,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一樣心慌意亂……
季冷昀沒有按照自己指示的路程走著,劫匪大聲呼喝:「你想幹什麼?」
「煞車失靈了。」蹙眉,他現在只想怎麼做,才能讓這個笨丫頭安然無恙。
喬霏霏一怔,偏頭,他這次不是又在騙劫匪吧?
「屁話,老子如果發現你在騙我的話……」劫匪俯身去拉手煞車,結果發現真的完全無用,啐了一口大叫:「真他媽倒霉,怎麼辦?你快給我想辦法停車。」
「別吵了!」喬霏霏忍不住對著劫匪叫了一聲,靠,都什麼時候還吼,比起被搶打死,現在更怕煞車失靈撞車吧。
「你、你敢對老子吼?」劫匪錯愕了,怎麼還有這樣的人質?
「吼,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好好的一個人,當什麼劫匪?是我們倒霉了才被你們劫持,你們憑什麼還在這裡大小聲,閉嘴!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就想辦法讓車停下來。」喬霏霏白了劫匪一眼,擔心的看著季冷昀:「怎麼辦,有辦法嗎?」
搖搖頭,心底失笑,但是有抹淡淡的安慰,這個丫頭……
劫匪似乎無語的嘟喃了一聲:「當劫匪就是不想死啊,喂,小心……」被劫匪一個提醒,季冷昀和喬霏霏同時往前方看去,車失控的越來越偏離軌道,眼看就要撞上橋邊的燈柱……
兩人同時凝了對方一眼,知道逃不過了。
千鈞一髮之刻,劫匪猛地縮起了抱住頭,季冷昀想撲到喬霏霏的身上護住她,卻在瞬間發現自己繫著安全帶無法起身,低咒了一聲,車子猛烈的撞擊到了橋柱,所有人腦子一轟隨著車身翻了過來,撞擊感傳遍全身,卻沒有一絲痛感,模糊的意識間,季冷昀感覺到身上覆上了溫熱柔軟的觸感,那是……
頭嗡嗡的響著,他努力想撐起意識……
該死!喬霏霏,你怎麼敢這麼做?你如果敢給我出事,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而上方的喬霏霏那一瞬間的動作仍舊是自發無意識的本能,她緊緊的抱著他,感覺到背部巨大的摩擦疼痛感,頭撞了一下便失去意識,嘴邊噙著一抹安心的笑……只要他沒事,就好……
「她還沒醒?」身後傳來一聲詢問,坐在床邊的季冷昀回頭,就看見自家死黨沈續豐扶著已經大腹便便的老婆走了過來。
「還沒有。」季冷昀收回目光,看見病床上面無血色,包著一身紗布在打點滴的喬霏霏,心裡那股糾結不安,疼痛的感覺幾乎淹沒了他,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比如失去了一個人,那他該怎麼辦的一種茫然感。
笨蛋,他才不需要她一次又一次為他奮不顧身的。
「別擔心。」應雪簾拍拍季冷昀的肩膀:「醫生說她沒有什麼大礙,全是摩擦的外傷而已,只是太虛弱,需要休息。」
「嗯。」簡短的回答,讓沈續豐和應雪簾知道他的擔心,兩人在床邊坐下,陪看季冷的等待喬霏霏醒來。
想是想到什麼,季冷的問:「警方來作過調查了?」
「作了。」沈續豐接話:「兩名劫匪已經落網,因為在後座沒什麼大礙,警方還要我們謝謝你,幫他們逮捕了匪徒。」冷哼了一聲,季冷昀沒說話,他從來沒有志向做良好英勇市民。
「不過……警方倒是說了一件怪事。」
「什麼?」
「你不是說之前你的車一下子不能發動,一下又能發動,後來還煞車失靈了嗎?」沈續豐摸摸下巴,好笑的說:「警方把你的車拿去檢查,發現所有的零件都完好無損,那態度,就像你跟劫匪是串通好的一樣,如果你不是有身份的人,恐怕現在不能坐在這裡。」
季冷昀沒空欣賞好友的玩笑,蹙眉:「你說真的?零件完好無損?」
「沒空逗你玩。」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應雪簾突然說:「難道霏霏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她說什麼了?」
「她說之前你們學校有個大四的男生跳樓是落在你腳邊的,她懷疑那個怨靈會纏著你,而且在鬼節會讓你有血光之災,跟你說過無數次要幫你擋災,可你都不信她,所以她只好故意借口說是借口說是要追你、纏著你、待在你身邊,好幫助你,她說只要你能過了鬼節她就離開你……」
過了鬼節就離開?季冷昀凝著眉,前面的話他可以絲毫不在乎,就算她最初雞婆的纏著他,借口說追他,只是為了她那股莫名其妙身為命理師的責任感和好奇心,可是離開?她憑什麼在攬亂他心底的一池春水後,還大言不慚的說離開?
一股莫名的慍怒充斥在他的心頭,難道她說的喜歡,說不離開他都是騙人的?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行動?
他不管她口裡所謂的被鬼纏身,什麼亂七八糟的命理是不是真的,他在乎的只有她的態度,她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純粹只是她身為命理師的態度,而沒有……對他一丁點兒的感情。
看著季冷昀的臉陰晴不定,應雪簾自知說錯話:「冷昀,也許在這之間她已經愛上你了,並不是她作為一個命理師的責任……」
有些咬牙切齒的盯著床上某人的安靜睡顏,他低沉的聲音輕輕說:「……放心,不管她怎麼想,我都不會輕易放她走,她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感動……」
是啊,你做的「一切」太讓我感動,等你醒來之後,我們再好好算算這筆帳。
不管她怎麼想,我都不會輕易放她走,她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感動。
偷暈暈沉沉的痛,喬霏霏悠悠轉醒,眼皮沉重的厲害,無法睜開,但她想著此時此刻他一定是在她身邊的,擔心她是不是還好,她也好想立刻睜開眼,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讓他放心,也許他會寵溺的執起她的手吻看,說;「笨蛋,我愛你!」
可是聽到了季冷昀迷人的聲線,緩緩說過這句話時,她想笑的唇角卻僵住。
是他在說話嗎?那他應該沒事了吧……
可是……他是什麼意思呢?他不會放她離開,只是因為她為他做的一切他很感動?看到她這副慘兮兮的樣子,原來只是憐惜嗎?
她猜的一點也沒錯嘛,他果然只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救他感動而已,她跟他一點都不配,他這麼優秀,而她就像一根亂七八糟的雜草,她怎麼會傻傻的以為她真的可以得到他的愛呢?而那句「我愛你」……呵呵,怎麼可能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嘛。
佟樂還說,只要她喜歡就可以了,可是那樣不是太自私了嗎?季冷昀如果不愛她,只是因為感動,那麼她就是一個附贈品了,那她是不是也該是時候離開了呢?
其實,這樣留給他一個偉大的背影也不錯嘛,她可以大方說的:「季冷昀,安啦,你不用為了心裡那點點感動而賠上一輩子啊,好啦,我走了,哈哈……」只是她為什麼會想哭呢?她才說不出來這種話,她捨不得他,因為她……愛他啊。
想著想著,她沒有睜開眼,心隱隱痛著便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連續一個星期,季冷昀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喬霏霏安靜的躺在床上不曾清醒,他只是靜靜的陪著她,心裡不安而焦急,她的紗布開始一層一層的褪去,擦破的傷口結癡處開始脫落,長出粉嫩的新肉,只是為什麼她還不醒來呢?問過醫生,醫生卻說可能是頭部受到撞擊,還要等淤血褪掉才可以清醒。
推開病房門,季冷昀再次走進房內,可是病床上的空無一人讓他錯愕的站在原地。
轉身出門,抓住一個經過的護士,清冷的問:「裡面叫喬霏霏的病人呢?」
護士往裡一看,笑著說:「她已經出院了。」
「出院?」季冷昀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她昏迷了一個星期都沒醒來,怎麼會突然出院了?」
「誰說的,她一個星期前就醒來了,這些天一直恢復的很快啊。」說完,護士看著季冷昀奇怪的搖搖頭走了。
一個星期前就醒來了!那麼就是說她根本沒有過什麼昏迷?該死!季冷昀少有失控的一拳打在了牆上。
喬霏霏,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遵守自已承諾的離開,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蹲在地板上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迭好放進行李箱,喬霏霏失落的環顧四周,這裡已經熟悉的快像她自己的家了,好捨不得,尤其捨不得的,是這裡的那個他。
只是……偷偷離開比較好吧,免得他覺得對她有愧。
請求醫生不要把她清醒的消息告訴他,她其實很難受,天天看他守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她的樣子,她就心如刀割,怎麼好好的他,好像比她還憔悴似的。
趁季冷昀上班,然後馬上出院回來收抬衣物走人,喬霏霏卻根本提不起勁。
衣物滑落在行李箱裡,她懶懶的趴在床頭,腦裡那張妖孽的瞼臉頰清晰無比。
他的眸……對了,他都還沒有告訴她,他的瞳眸為什麼是綠色的呢?那樣通透而純粹的碧綠,總是深深的看著她,讓她陶醉淪陷。
高挺的鼻樑使整張臉都立體起來,她偷偷的摸過,真像刀斧雕刻般的精緻。薄薄的唇,嘿嘿,是她最喜歡的,他吻著她的時候好 舒 服,只有那個時候,她可以想像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傻傻笑著,笑著笑著一撇嘴,喬霏霏又哭了,像個瘋子,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她好愛他,可不可以自私的利用他的感動不走呢?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讓你想來便可來,想走就可以走?」熟悉低迷的聲音嚇得喬霏霏猛地抬頭,那張想像中的臉頰就真實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蒙了她眼的淚水,讓他不真實。
急忙的抹去眼淚,喬霏霏發現那道修長的身影是真實的,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尷尬的雙手糾結看著他:「你……你回來了?」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了,看著他,她心裡的不捨就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