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老公 第十四章
    他朝著她伸出手,她靦腆的搭上,緩緩往門口移動。

    岑璨雪覺得就像電影裡拍攝的婚禮場景,她穿著婚紗,搭上唐以雲的手,那可以包裹她小手的大掌,她最熟悉的觸感……

    為什麼會有幸福得快飛上天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深深愛上某個人的感覺啊……

    一行人浩浩蕩盪開車駛離民宿,首先來到小琉球的花瓶巖,那是塊渾然天成的岩石,狀似一隻花瓶插上花卉,傲然矗立在海岸邊,岑璨雪穿著雪白的婚紗,就站在沙礫灘邊,與唐以雲相擁著。

    背後是湛藍的天空與翠綠的海,白色的浪花不時拍打上岸,背景的花瓶巖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更加亮眼,而背景前的一對佳人,讓整個畫面活跳鮮明。

    太陽便是最自然的打光,藍天碧海加上白紗,更是絕妙的對比色,岑璨雪夢想在海邊拍婚紗;就是喜愛這種亮麗鮮艷的感覺。

    只是,時值九月,陽光依然驕艷,正中午拍照讓人汗如雨下,可是海邊的一對新人卻拍得很愉快,從Tiffany的指示到逕自玩樂,謀殺好多記憶卡;好不容易拍完一個景,工作小組立即把岑璨雪拉去補妝擦防曬,唐以雲也得進行補妝,冷飲適時遞上,為他們補充水分。

    岑璨雪望著幾公尺遠的唐以雲。看男人補妝她一直想笑,誰教他已經夠小白臉了,現在還上粉,完全就像被她包養的小種馬。

    「笑什麼?」在車上時,他可沒放過她剛剛詭異的笑容。

    「小白臉。」她食指往他臉上一抹,「擦粉咧!」

    「這是為了拍照。」他理所當然的說,「相信我,萬一我拒絕,Tiffany會把我綁起來化妝。」

    「哈,這我相信,她好像有雙重格。」岑璨雪咯咯笑了起來。

    唐以雲卻微微收起笑意,望著嬌艷欲滴的她。

    她注意到熱切的凝視,緋紅了雙頰,伸手想推開他的臉,拜託他不要一直看。

    他總是這樣凝視她,讓她覺得好像被全世界的愛包圍似的。

    現在的她,真是再幸福不過了!她沒有想過會跟唐以雲發展到這個地步,也從沒想過心裡會有一個人充滿心中,朝思暮想。

    第二站車子抵達山豬溝,一個有趣的地名,他們一同爬上木製的階梯,兩旁垂著綠樹,仰首望天可以看見被篩過的陽光,點點落在他們身上,再往上爬坡,一旁是山壁、另一旁為綠蔭,白色婚紗就在翠綠與燦光之中展現不同風情。

    一直到四點鐘,一如唐以雲交代的,攝影告一段落,分秒不差。

    他們疲倦的回到民宿,換上輕便的衣服,手牽著手走到民宿後的海灘去,肩並著肩坐在沙灘上,一同欣賞日暮西沉,直至橘紅色的火球緩緩沉進海裡……

    「累嗎?」他柔聲問著,岑璨雪正靠在他肩頭。

    「還好。」她笑著,「因為很開心,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累。」

    「你開心就好。」他每次都這樣說,然後會搓搓她的發,在頰上親吻。

    他是認真的,原來深愛一個人,會真誠希望對方幸福快樂,自己竟然也能因她的笑容而感到愉悅。

    岑璨雪悄悄望著他,纖指在他手臂上游移,四周彷彿忽然沉靜下來,被大海吞噬的火球消失了,橘色的火焰不見了 。

    天色開始變暗,明顯轉成灰藍,可浪拍打在岸上的聲音依舊,比她的心跳聲慢了許多許多……

    「謝謝你……帶我來拍婚紗。」她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你總是完成我任何有理或是無厘頭的要求。」

    唐以雲沒有回答,他只是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她的唇,在海風中熱切的擁吻。

    岑璨雪真希望剎那能化為永恆,一輩子如果能這麼這麼幸福,那該有多好。

    太陽下山後,他們到街上去覓食,接著再買冰回民宿享用。兩個人先是窩在床上看電視,不一會兒唐以雲有電話來,他便到小客廳去處理公事,岑璨雪則把小筆電拿出來,整理下午拍的照片。

    下午房裡的亂像在他們回房後全數消失,甚至還徹底清掃過一次,整個婚紗組沒有留下一點點痕跡,不禁讓她佩服起那個……戴上紅色眼鏡的Tiffany。

    她將包包掛到一邊,再把清潔保養用品拿出來要放到浴室……往右瞄向那個可以看海的浴缸——咦?等等,門咧?沒有門?

    岑璨雪吃驚的看那石頭砌成的浴池,跨出來就是床了,但怎麼沒有簾子或是門呢?她再緊張的往角落瞧。這兒是有間淋浴間,問題是……門是透明的!

    天吶,她不由得雙手掩住臉。這是設計好的吧?以雲一定早就知道這裡的格局了!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好友安淨,也是以雲二哥的老婆。

    其實唐以牧原本以為自己娶的女人叫「安齊」,是安淨的同卵雙生姐姐,但是那位完美的工作狂姐姐在婚禮前一天前往德國談公事,竟然要妹妹充當代打新娘,這件事當時只有天知地知安淨知跟她知道而已。

    後來,因為安齊在國外車禍身亡,引發身份謎團,致使代嫁事件曝光,安淨與唐以牧這對一見鍾情卻錯過彼此的有情人,雖然歷經了替代風波的真情大考驗,但最終,相愛的兩人選擇重新開始,決定不離不棄……

    好友能得到幸福,她真的衷心為她感到歡喜。

    「喂,怎麼突然打來?」她走到陽台去接電話,隔壁暗暗的好像沒住人,應該不會吵到別人吧。

    「還說呢,你好一陣子沒聯絡了。」安淨笑聲很甜,「最近好嗎?你人在哪兒啊?」

    「我在小琉球。」岑璨雪實話實說,「跟以雲在一起。」

    「唷,你們提前度蜜月喔?」她呵呵怪笑著。這兩人,婚都還沒結,進度也趕太快了吧!

    「喂!」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岑璨雪懶懶的趴在石牆上,「別想太多。怎麼樣,現在很幸福喔?」

    「嗯……對啦對啦。」電話裡的聲音流露出濃濃的甜蜜。

    「好羨慕喔,你們夫妻真恩愛。」哼哼,以雲的二哥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完美老婆變成小迷糊啊!

    「沒、沒有啦!」光聽聲音就知道她害羞了,「你呢?目前跟以雲進展得如何?說真的,到現在我還不太敢相信你和以雲交往,你之前不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又是他害得璨星——啊」突然想起了什麼。

    岑璨雪望著夜裡的海,站在陽台上,她只聽得見海浪的聲音,一如她內心的澎湃。

    「難道,你是為了要報復?」安淨忍不住驚呼出聲。「為了要給唐以雲一個教訓,所以——你刻意接近他,跟他交往對不對?」小迷糊突然精明了起來,都怪自己忙於自身的事,都忘了問好友她交往的動機!

    「……」她合上雙眼,好友勾起她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為什麼這樣說呢?」

    「你之前一直提的,說唐以雲是多麼惡劣的花心男,璨星還差點自殺不是嗎?

    那時你就一直說,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教訓他,讓他也嘗嘗付出真心卻不被當一回事的經驗……」璨雪真的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跟以雲交往的?

    「我……的確是這樣打算。」岑璨雪歎了一口氣,「因為他沒有用心愛過一個,不懂被傷害的痛,所以我才想讓他愛上我,再狠狠甩掉他,讓他也體會那種痛苦……」

    「璨星知道不會贊成的,你有跟她說過這件事嗎?」

    「我答應璨星一定會幫她報仇,不管她贊不贊成,這是我對她的承諾。」岑璨雪抿了抿唇,「可是……」

    可是,她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想報仇了。

    因為就算唐以雲真的愛上她,她也一樣愛上他了。

    論深度與用心根本不比他少到哪裡去,他們的心靈契合,只要看著彼此就會覺得窩心幸福,雖然價值觀有些許差異,但是卻能巧妙的找到彼此地平衡點……

    因為唐以雲寵她、讓著她,而她也百般為他著想,因為彼此深愛對方,才能造就寬容的幸福。

    現在的她,只想繼續跟唐以雲在一起,怎麼可能想甩掉他?

    甩掉他,痛苦的根本是自己…

    「璨雪,別這樣做。」安淨竟哽咽了起來,擔心好友會被復仇反噬。「這樣做你並不會比較快樂,傷害一個人所得到的反作用力,遠比你想像的可怕!」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前方只剩下兩條路可行,一條是繼續跟唐以雲交往,對妹妹坦誠以告,她愛上了當年傷害璨星的人,甚至可以說成了妹妹的情敵。

    第二條路,就是和唐以雲提出分手,選擇姐妹情誼。

    妹妹跟男人,最不能比較的兩個人,此時卻放在天平的兩端。

    「璨雪?」

    後頭傳來腳步聲,她一驚,趕緊收線。

    「我再打給你。」她匆匆掛上電話,回身時盈滿笑意,「嘿!」

    「啊……你在講電話嗎?抱歉。」唐以雲這才看見她手裡握著手機。

    「講完了。」岑璨雪主動走到門邊,外頭蚊子多,還是進房的好,「你開完會啦?」

    她關上紗門時,隔壁陽台卻閃過一個影子。

    「嗯。」唐以雲牽著她的手,往裡頭走,眼神邊望著一旁的浴缸,「你想洗澡了嗎?」

    他的尾音明顯上揚得過分。

    「為什麼這間房間的浴室沒、有、牆?」

    「是嗎?哎呀,我現在才發現呢!」他用一種煞有其事的驚訝表情說著,卻挑起喜不自勝的笑容。

    「色鬼,你根本早就知道了。」她雙頰通紅,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先洗,我不會偷看,洗好再來叫我。」

    「嗄?璨雪,浴缸這麼大,兩個人一起洗沒差吧?」唐以雲望著往門外走去的她,連聲都不回,門就被甩了上。

    喂……這會不會太誇張?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怎麼還是那麼害羞?

    唐以雲歎口氣,看來鴛鴦浴計劃泡湯,只得一個人洗了。

    他原本計劃拍完婚紗照浪漫滿點,璨雪也應該明白他的心意,在天時地利人和之際,就能度過一個激 情的夜晚。

    他,想要岑璨雪。

    這不是突然興起的念頭,也不是壓抑過久的欲 望。他是個律師,凡事都要慎重考慮,他只知道絕對不能放手,不允許她落入其他男人臂彎。

    有監於此,他必須擁有她。

    來這裡拍婚紗照就已經有了極大的覺悟,他還不會那麼快求婚,但至少想正式展開同居生涯……他想要晨曦鳥鳴時分,睜眼就能瞧見她;希望夜深人靜時刻,能擁著她入眠。

    愛上一個人竟是如此充實,他總算理解二哥為什麼結婚,以及他婚後的改變。

    二哥結婚時,他跟大哥都覺得荒唐,甚至覺得婚姻這兩個字在他人生字典裡不該出現,可是,如今卻出現這樣一個女人。

    一個讓他永遠不會厭倦,能愛著一輩子的女人。

    剛剛在海邊看夕陽時,就應該開口要求同居,但他竟緊張得說不出來,明明氣氛到了,話卻梗在喉口。

    草草洗了澡,他穿著浴袍走出房間門口,呼喚還真的坐在樓梯上的岑璨雪。

    她一點面子也不給,一溜煙溜回房間,還趁他跟進來前把門給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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