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凜,徐徐吹動他的衣襬,也撩起他額前的發,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孤傲冰冷。
平心而論,他真是個英俊的男子,只是五官太過冷硬,眼神也太過冷銳,那緊抿的薄唇,更是讓人懷疑他從來不曾笑過。
「蒼城主,真是巧遇,我正打算要去找你,沒想到這會兒就遇見你了。」她優雅欠身,有禮的招呼,卻暗自猜測著,他究竟是何時來到附近?將她和蒼要軒的對話聽進去了幾成?
他的氣息隱斂透明,若不是她忽然轉身,恐怕永遠也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找我什麼事?」他冷漠地問,與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
「是這樣的,昨日收到衣裳後,我才想起忘了詢問你和軒公子,究竟是較喜歡龍還是虎?」其實她壓根兒不是忘記,而是故意忽略,如此才有借口再親近他。
自從進入蒼淵城後,她便試圖暗中觀察他,可偏偏他敏銳多覺,難以親近,行蹤更是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掌握,也許上一刻鐘他還在外城與商人談生意,下一刻鐘,卻可能已回到內城巡視冶鐵情況,或是挖礦進度。
偌大的蒼淵內城蘊有昂貴煤鐵,又藏有深奧的冶煉鑄造之術,因此門禁森嚴,幾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偶爾利用他現身於外城的時機,把握機會暗中觀察著他。
只是連日來的觀察結果,仍令人大失所望。
一如冷若冰霜的外表,他對女人同樣是相敬如「冰」,甚至連朝廷賞賜來的美女都「性」趣缺缺,一律轉送給部屬做老婆。
此外,他更是嚴禁城民嫖賭,整座蒼淵外城八街九陌,店舖林立,幾乎要什麼有什麼,可惜就是沒有色與賭。
江湖多是邪魔歪道,哪裡不是酒色財氣?然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蒼淵城卻是一方淨土,邪教之後的蒼衛宮,更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關於蒼衛宮,她還得好好的觀察觀察。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這問題,我該說實話,還是說反話?」他故意重複她才說過的話,別有深意的反問。
哎呀,不好不好,看來她欺負那小子的一言一行,全讓他給撞見了。
「我以為蒼城主公務繁忙,沒想到倒是有聽人談話的閒情雅致。」司徒杏面不改色的從容淺笑,甚至大膽暗諷。
「既是巧遇,聽見妳和要軒談話自然也就是巧合。」他反應犀利,立即拿她說過的話,反過來對付她。
沒料到自己會在口頭輸人,司徒杏先是一愣,接著挑起紅唇,認命的聳了聳肩。
「看來我的運氣還真是不好,竟讓蒼城主撞見我冒犯軒公子,既然如此,蒼城主打算怎麼懲罰我呢?」她問得隨意,彷彿一點也不擔心接下來的遭遇。
「我不會懲罰妳。」他淡漠地說著。
「什麼?」她一愣。
「相反的,我該謝謝妳。」
這一次,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男人無事刁難她,有事卻向她道謝?
「要軒年紀尚幼,不懂江湖險惡,我以為讓他在安全的地方學習,便是最好的安排,卻沒想過他也渴望像個普通孩童戲耍,甚至到外頭體驗一切,而妳卻看穿他的心情,幫助他走進城裡,甚至運用現實,教授他處世的技巧,所以我該謝謝妳。」他依舊面無表情,不過說話的語氣卻多了絲溫度。
她詫異地挑眉,沒料到他會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的話,更沒料到隱藏在那冰冷面容下的,竟是如此柔軟的情感。
江湖傳言他冷血無情,軟禁親侄兒,可聽他的語氣,他壓根兒是疼那小子疼到心坎裡去了!
這男人以最沉默的行動,守護著世上唯一的血親,更守護著整座蒼淵城,那些江湖傳聞恐怕只是哪個眼紅的傢伙,故意製造出來的話題罷了。
「蒼城主誤會了,適才我不過是逗著軒公子玩玩罷了,軒公子的心情我可是一概不知。」司徒杏避重就輕的答道,沒打算承這個情。她是春史,混入蒼淵城的唯一目的就是寫史,除此之外,她可不打算太過引人注目。「話說回來,蒼城主還沒回答我適才的問題呢。」他忽然將話題拉回。
他深深的看著她,沒忽略她刻意的閃躲。
「妳作主就好。」
「是嗎?」她斂下眼眸,狀似思考。「好吧,既然蒼城主沒有意見,那我這就先回繡坊構思繡圖了。」她邁開腳步,正打算轉過身。
「妳懂兵法?」他忽然丟出問題。
她停下動作,慢吞吞的再次抬起頭。「不過略懂一點皮毛,只能拿來唬唬小孩罷了。」她泰然自若的說道,嬌艷的臉蛋上始終漾著淺淺的笑意。
「可就我看來,卻不是如此。」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深黝難測的黑眸,彷彿可以看透一切。
司徒杏無辜眨眼。「蒼城主的意思是……」
「妳是個聰明的女人,妳懂我的意思。」語畢,他反倒率先轉身離去。
過了長長的吊橋,便是戒備森嚴的蒼淵內城,駐守在城門上的民兵一瞧見蒼衛宮要入城,立即喝令下頭的人將城門拉開。
門開門落不過一眨眼間,當那壯碩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後頭,司徒杏也終於斂下迷人的笑容,冷凝地蹙起眉頭。
如果她能早點察覺到他,適才她絕不會展露鋒芒,這男人的直覺比野獸還要敏銳,這下對她起了疑心,恐怕往後會更加的注意她,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看來在他查清她的底細之前,她得盡快完成寫史的動作,雖然他不近女色,冷得像座冰山,可只要她想個辦法「煽風點火」,還怕沒有熱情如火的女人融化他這塊冰嗎?
***
作為西方的軍事大城,蒼淵城在地理位置上,自然有一定的優勢。
高聳險惡的薩闊山自東北朝西南蜿蜒,在蒼淵城的西側形成一道最嚴密的天然屏障,阻擋西方鄰國的侵略,而環繞南方,朝東延伸的培沺江,則是提供便捷的水路,讓各地支持的戰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彙集到蒼淵城。
相對的,天下太平的時候,培沺江卻也成了最方便的水路,讓東、南兩方的商人旅客能夠自由進出蒼淵城。
就因為看中蒼淵城的地利之便,五年前,蒼衛宮便大刀闊斧的將蒼淵城改造為兵器之城,於內城大興冶鐵爐、鑄造廠,於外城廣設兵器樓。
此後,蒼淵大港不分四季,總是泊滿來自各地的大船,外客絡繹不絕,城裡的店舖一間接著一間開,全城百姓的生活日益安穩富裕。
只是凡事有得必有失,雖然生活改善,可隨著外客頻繁的進出,蒼淵外城也逐漸成了龍蛇混雜之地。
雖然懾於蒼衛宮的威嚴,大部分的江湖人還能安分守己,但總有幾個初出茅廬,或是惡習難改的江湖敗類,不知死活的計劃幹壞事。
時值黃昏,幾十名婦人紛紛自繡坊裡快步走出,趕著回家燒飯煮菜,而教了一整天刺繡技巧的繡娘們,也終於能夠放鬆心情,步行回到附近的秋澄樓。
秋澄樓是萬縷城繡娘的住所,向來禁止男賓靠近,繡娘們三五成群,一路上有說有笑,卻沒有人注意到西邊的竹林裡,有兩抹黑影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司徒,妳聽說了嗎?聽說兩日前,有人看見蒼城主跟個女人甚為親密的走在一起。」一名女子忽然自後頭來到司徒杏的身邊。她也是萬縷城的繡娘,名喚賀心,雖然年輕貌美,卻愛仗著資深,成天司徒司徒的叫著,彷彿她才是老大。
「有這等事?」司徒杏微微一笑,佯裝不知情。
「當然,我還聽說城裡半數以上的女人全氣壞了,正四處追查那女人的身份。」賀心噘起小嘴,大聲抱怨:「不過我想,那女人一定是混江湖的,那些江湖俠女向來不知羞恥,就算公然勾引蒼城主也不足為奇。」
「聽起來蒼城主挺受歡迎的。」挽著竹籃,司徒杏配合著閒聊。
「當然,坊裡的姊妹們都偷偷愛慕著蒼城主,難道妳不是?」賀心瞪大眼,半是好奇、半是刺探的問。
她輕輕一笑,使了招四兩撥千金。「我今年二十五歲,就算有愛慕的人,恐怕也沒人看得上眼吧?」
「說得也是,妳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賀心勾起嘴角,忍不住驕傲的挺起胸膛。雖然外貌身段她皆不如司徒杏美艷迷人,可年輕就是本錢,今年她不過一十八歲,才不像某人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
颯颯颯!
竹林裡傳來輕淺的腳步聲,兩抹黑影正迅速朝某個目標前進。
「對了,我聽說巧兒也在調查那名女子的身份。」司徒杏忽然指向走在竹林外緣那落單的小姑娘。「瞧,巧兒就在那兒,或許妳可以過去找她聊聊。」
賀心雙眼一亮。
「真的?也好,我這就去找她。」語畢,她立刻迫不及待奔向巧兒。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竹林裡那輕淺的腳步聲也頓時消失,幾不可聞的咒罵聲飄蕩在竹林間,若不是耳力極好的人,絕對聽不見。
勾起嘴角,司徒杏也晃到竹林的外緣,只是走著走著,她卻忽然轉身,沿著原路朝繡坊走去。
橙紅的夕陽,在她婀娜的身軀鑲上一層薄薄的暈黃,更將她精緻的五官照映得更加出色,耐貼躺在地面的黑色長影,顯得纖柔迷人,卻也形單影隻。
竹林裡再次傳出動靜。
兩道腳步聲方向驟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接近,她面不改色,加快腳步與其它的繡娘拉遠距離。
秋日的夕陽總是暗得特別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竹林深處已幽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陰森得讓人毛骨悚然,繡娘們紛紛加快腳步,趕著日落之前回到秋澄樓,寬闊的石板路上,再也沒有其它人影,甚至也聽不見其它繡娘們嬌軟的談話聲。
唰!
兩抹身影終於自竹林裡竄出,猝不及防的將司徒杏團團圍住。
「好標緻的小美人,天就要黑了,想要去哪兒啊?」
「該不是迷了路,找不到路回家吧?」
兩個男人一搭一唱,不懷好意的笑著,毛茸茸的大掌迫不及待朝那張美艷的臉蛋探去,急著想品嚐那誘人的晶瑩雪肌──
「兩位俠士請自重。」司徒杏一個側身,竟輕易的躲過襲擊。
「自重?」兩人哈哈大笑,彷彿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那兩個字咱們從來沒聽過,也聽不懂,倒是姑娘一人寂寞,不如讓咱們陪陪妳。」話還沒說完,色慾熏心的兩個人早已張開雙臂,向前撲去。
纖柔身軀靈巧旋身,再次閃過襲擊。
兩人不覺有異,只當她是在害羞。
「唉呀!小美人別跑啊,哥哥會好好的疼愛妳的。」其中一人猥褻邪笑,目光始終放在薄綢底下,那賁起飽滿的柔軟胸脯上。
「是啊,咱們很強的,保證讓妳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另一人也跟著道,言語不但下流,嘴角的口水也快流下來了。
司徒杏面不改色,冷眼看著兩人互使眼色,明白他們是想將她逼進竹林裡,然後對她──
哼,就因為有這種人,江湖才會變得亂七八糟,若不是忌諱樹大招風,她早出手斃了這兩個敗類!
「國有國法,城有城規,還望兩位俠士三思而後行,否則這事要是讓蒼城主知曉,只怕對兩位極為不利。」她沉著不動怒,以理相勸,希望能以蒼衛宮的威嚴嚇阻兩人。
「放心吧,這事他絕不會知道的。」
「沒錯,因為完事後,我們一定會將妳『處理』得乾乾淨淨,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兩人陰陰低笑,眼底掠過殘忍殺意,接著竟從腰間抽出匕首,朝她直逼而去。
麗眸瞬間閃過一抹寒光,她不再閃躲,反倒勾起嘴角,露出無比妖艷,卻也無比冰冷的笑容。
雖然她不想輕易洩漏底細,可情勢比人強,看來她只能想個辦法「暗中」教訓教訓這兩個敗類,待更晚些,再好好的「款待」他們!
絲袖下,數枚銀針迅速滑出指縫間,綻放出銳利的光芒──
咻!
一道暗器無預警的破空而來,其勢勁猛,形若閃電,瞬間穿透兩人手腕,破出大量血花,同時也將兩把匕首震落。
「啊啊啊啊──」
駭人的淒厲嘶鳴瞬間穿透竹林,驚得數十隻鳥兒揮翅竄上天際,林間騷動不已。兩人摀著傷口跪倒在地,五官嚴重扭曲,身軀強烈抽顫,痛苦得彷彿下一瞬間就要暈厥。
錯愕自眼底浮現,壓根兒來不及出手的司徒杏猛然轉過頭,朝前方望去。
傍晚的山林風光朦朧不清,懾人的高大身形就佇立在十步外的地方,若不是衣袍拂動,幾乎無法讓人感受到有人存在……
「司徒姑娘,嚇到妳了?」
那聲音如北風凜冽,如寒風刺骨,是蒼衛宮!
她心頭莫名一顫,不只駭於他的無聲無息,更駭於他的身手。他究竟是什麼時候來到的?又是什麼時候出手的?為何她竟連一點動靜也察覺不到?
不過一瞬間,數枚銀針便消失在指縫之間,她隱斂心緒,將目光調到地上那沾著鮮血的暗器上,不料心中又是一凜。
竹葉?
不過區區一枚竹葉,竟能在瞬間削斷兩人的筋骨?他的武功修為竟是如此的深厚詭邪?!
「司徒姑娘,可有哪裡受傷?」不過一眨眼間,蒼衛宮便已來到她面前,冰冷的嗓音飄揚在秋風裡,讓人心頭莫名泛涼。
「我沒事,多謝蒼城主及時搭救。」她穩斂心神,挽著竹籃欠身道謝。
他看著她沈定的小臉,深冷眼底似乎閃過些什麼。
「這個時候該是秋澄樓開飯的時間,妳為何會獨自留在這兒?」
「我將一件重要的東西忘在繡坊裡,所以急著趕回繡坊。」司徒杏神色自若的找了個借口搪塞,自然不會愚蠢的坦承,自己是故意調虎離山。「誰知這兩人卻忽然從竹林裡冒了出來,一前一後擋住我的去路,不但對我動手動腳,甚至還亮出匕首想將我逼入竹林,對我──」
她沒將話說完,不過任何人都能明白,若是他沒有及時出現,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石板路上,兩人依舊痛苦哀嚎,大量鮮血自傷口裡不段流淌而出,將整塊石板迅速染紅。
蒼衛宮睥睨兩人,冰冷俊容上沒有絲毫同情。
由於外客出入頻繁,為維護城民安全,內、外城皆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除有民兵不定時巡邏,還有以御影為首的「影子」,在暗中監控各地動靜,定時向上呈報,若遇上緊急狀況,便直接出手處理。
早在這兩人鬼鬼祟祟潛入竹林之前,便被織坊附近的御影盯上,而他不過是適巧經過而已。
原本對付這種敗類,並不需要由他出手,可他卻萬萬沒料到,被盯上的人竟是她!僅僅一瞬間,與生俱來的敏銳直覺讓他停下腳步,並阻止正要出手的御影,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面對危急,她不但能夠保持冷靜,甚至還能沈定分析道理,隱忍到最後一刻,才選擇出手──
他的直覺果然沒錯,她絕不是尋常的女子。
深冷黑眸不著痕跡地瞥過那雙雪白小手,俊容上卻依舊是波瀾不興。
「明日起,我會派三支民兵在繡坊、染坊、織坊四周駐守,今日之事,絕不會再發生。」他出口保證。
她一愣,沒料到他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派出人手守護她們這外人。
「既然蒼淵城與萬縷城訂有協定,這段日子蒼淵城便有責任保護妳們。」彷彿看透她的想法,他淡聲解釋。
司徒杏仰望著他,眸光微微泛柔。「蒼城主如此好意,乃是我萬縷城所有人的福氣,我僅代萬縷城所有姊妹多謝蒼城主。」她微笑欠身,對他多了幾分讚賞。
由於寫史之故,她見過不少城主,可惜那些人只懂得鎮日玩樂,壓根兒不顧城民的死活,更別說是敦親睦鄰、守護他人,像他這般仁慈英明的城主,已是世間少見了。
蒼衛宮沉默點頭。
「御影。」他忽然出聲喚人。
「屬下在。」
一名高大的男人,無預警的出現在蒼衛宮的身後。
司徒杏心一驚,沒想到這竹林還藏了其它人。
雖然她早察覺蒼淵城臥虎藏龍,除有民兵四處走動,在熱鬧市井中其實還藏有不少暗樁,卻不知道眼前這個暗樁竟是如此的無聲無息,讓她壓根兒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幸好,幸好適才是由他先出手,否則一旦讓人發覺她懂武,她的身份必會受到質疑,進而更加難以接近他。
她寫史多年從沒有失敗過,這次好不容易混進蒼淵城,她可不打算空手而回。
司徒杏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看似平凡,卻與蒼衛宮同樣深不可測的男人,不禁暗忖整座蒼淵城裡,究竟還藏了多少暗樁?
「查出這兩人的身份,廢去武功之後,立刻逐出城外。」蒼衛宮毫無情感的注視著痛苦哀嚎的兩人,淡淡決定兩人往後的命運。
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不用他經手,這兩人遲早也會被打入地獄,而且在臨死之前,會受到更多的折磨痛苦。
「是。」御影沒有任何遲疑,立刻拖著兩人,走上石板路。
粗硬的石板路看似平坦,卻藏著不少稜角,稜角無情的磨刮著兩人的身子,痛得兩人發出更慘烈的哀鳴,御影置若罔聞,以極快的速度繼續向前,任由鮮血一路滴落、散開……
「司徒姑娘,夜色深了,若不是非拿不可的東西,還是及早回去安歇吧。」他轉頭望向她。
「我會的。」她回以淺笑。
「城主?」前方,忽然有人提著燈籠跑來,在見到蒼衛宮的瞬間,明顯的鬆了口氣。「稟告城主,天水莊的莊主已抵達兵器樓,正等著您呢。」
蒼衛宮輕應一聲,一雙黑眸卻依舊注視著她。
「送司徒姑娘回秋澄樓。」他命令道。
「屬下遵命,姑娘請跟我來吧。」那人笑咪咪的擺出請的手勢。
她笑容微僵,總覺得他的眼神不同於以往,卻又無法參透他的心思,因此只好暫時按捺住那淡淡的不安,默默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