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卓弁貞橫眼探去,見她緩步走來。
「靜涔,你儘管說,沒關係。」石榴走到兩人面前,扯開一抹苦澀的笑,「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
「我要離開天主恩時,修女媽媽跟我說的,她要我放下仇恨,要我去找老總裁,讓他放下心中的憾恨。」石榴一臉釋然,笑睇著眼前男人稍嫌僵硬的俊臉。「這下,你就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去找你要回鑰匙。」
修女媽媽告訴她,卓老總裁一直為沒調查清楚事實真相耿耿於懷,這麼多年,來熱心公益也是在彌補自己的過錯,而她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無法改變什麼,不如學著放下。
「不是因為手鏈不見?」他啞聲問。
「那也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放下仇恨,卻不想再跟卓家任何人有所牽,如果當初我早知道我父母的死與四方集團脫離不了關係,我就不會把鑰匙交給老爺爺,托他交給你。
卓弁貞凝睇著她,感覺體內一股冰冷在蔓延。
「因為你給我杏仁糖,基於我爸媽教導的『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所以我把鑰匙寄放在你那裡,是想等著有天我長大了,再去跟你要回來,可是後來,我不想這麼做,因為我不想再見到卓家的人。」
「現在呢?」他屏著氣問。
石榴琉璃般的眸轉了圈,「該怎麼說呢?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柳橙遇見了卓煜,讓我也認識了卓煜,繼而讓我又認識你……本來是不想理你的,可偏偏你又擁有我遺失的手鏈。」
話到最後,竟帶著幾分懊惱,讓卓弁貞的心徹底涼透。
「我想要回手鏈,所以沒辦法,只好跟你試著當朋友,糟的是,你越過界,害我不知所措。」說到最後,語氣又染上幾分埋怨。
卓弁貞苦澀低笑,心被她說出的每句話給吊得老高。
石榴抬眼瞅著他,雙手輕捧他微涼的頰。「可是我這個人呢,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一定死心塌地,所以我想了很久……」
「想什麼?」他垂睫直睇著她烏潤眸瞳。
「我想……我違背了修女媽媽的意思,沒來得及讓老爺爺放下心中的憾恨,那麼,如果我可以救贖他的孫子,老爺爺就會知道,我不怪他。」關子賣到最後,其實只是故意惡整他,誰要他那麼喜歡欺負她?
說仇恨,實在太沉重,畢竟其中摻雜著太多誤解,要把罪怪到老爺爺身上也未免說不過去,更遑論是這個男人。
只是,一開始她確實是不太願意和他接近的。
「……我該謝謝爺爺?」他輕撫著她的小手,心,總算踏實了。
「謝我啦,謝謝爺爺做什麼?」
「謝謝你願意愛我。」
「不客氣。」她回他一記甜柔笑靨。
「謝謝你……」他緊緊將她收攏在懷裡,兩人緊密地貼合,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與他合而為一。
石榴熱情,是非分明,但不會得理不饒人,嘴上銜著幾把刀,心裡就軟上幾分,不過要她放下仇恨愛他,可以想見她掙扎了多久,也難怪打一開始就感覺她刻意拉開距離,總是不肯示愛。
然而,她現在卻主動地靠近他,甚至將一切都釋懷了……
「喏,我把自己交給你了,愛我就要疼我一輩子,不要讓我覺得愛上你,是件愚蠢至極的事。」她對家人的記憶其實已經不深,唯一記得的是父母之間的恩愛,她嚮往那樣的愛情,卻無法認同他們拋下她的選擇。
「你會發現,愛上我,是你這輩子做過最聰明的事。」他俯身親吻她,淺啄輕嘗。
她勾彎唇角,任由他的吻像雨點般灑落,突地發現他的吻益發深濃,吻得她氣息微亂。
「喂、喂……別在這裡……」她掙扎起來。
別鬧了,這裡是酒店的長廊,隔壁還有珠寶展,會被人撞見的。
她想著,卻發現石靜涔不知道何時離開了……唉,此時此刻,她眼裡心裡只有他,哪裡在意得了其他人?
要不是她聽郭姨說完過往,發現靜涔也已不在現場,趕緊到外面找他,天曉得他會被靜涔的話給嚇成什麼樣子。
「該去哪呢?」他粗嘎喃著,想要她,想要得渾身發疼。
「還問?」她瞇眼瞪他。
「既然你這麼要求,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話落,他隨即打橫將她抱起,走進電梯,按下樓層。
「說那什麼話?好像我很飢渴!」她羞惱低罵,卻發現他的口袋裡藏著一張門卡。「厚,你什麼時候拿到門卡的?!」
她明明全程跟隨,怎麼她都沒發現?
「男人間的小動作,你是看不見的。」他低啞笑開。
「最好是有這麼神啦!」
到了頂樓,來到房門前,卓弁貞示意她取出他口袋裡的門卡,她抽出卡,毫不考慮地從讀卡器劃落,像是某種應允他的儀式,只見他霎時化為脫疆野馬,帶著她進房,完全不給她欣賞環境的時間,就將她拋到床上,並在她來不及抗議前,將她吻得渾身發燙,暈頭轉向。
靜謐的空間裡,只有兩人低低的喘息和面料磨蹭的窸窣聲響。
「不要扯這麼用力,這件禮服很貴。」
「再買給你。」
「你錢多喔?」
「啪」的一聲,襟口硬是被他扯下,他溫熱的唇舌隨即吻上她細嫩的秀肩……
一夜未眠,卓弁貞守著她的睡臉,擁著最愛的女人,彷彿是椿神聖的儀式,在靜默中分享她的體溫,佔有她的呼吸,確切地擁有,讓他止不住唇角的笑。
「你可不可以讓我睡一下?」石榴眼也沒張,動手推開他的臉。
「不准推開我。」他擒住她的手,卻在此刻才發現她的指上多了枚鑽戒,仔細一瞧,是昨晚郭春蓮說要賠償的那一枚。「我怎麼載著這枚戒指?」
石榴睜開酸澀的眼覷他。「不是你策劃的求婚嗎?」郭姨說是他安排的,所以她就收下了呀。
「不是。」
他審視她的表情,沒從她臉上讀出失落,猜不透她是否知道那場鬧劇是石靜涔所為,也不知道她是否因而受創。
「說來,也真是奇妙。」她笑睇著他,將想通的思緒拋到腦後,不再細忖。
「嗯?」
「如果不是我好心推薦我的點子,你不會決定讓異國風入駐華京,我就不會拿到邀請函,也不會到精品街遇見郭姨。」她感歎牽一髮動全身的微妙命運。「可惜,我的點子是永無見天的一天了。」
「誰說的?我早已著手進行了。」
「咦?真的?」
「地點已經找好,就等食村和聘請專業糕點師傅,還有……養生果汁部份。」全都是她的提案,賣點是提供各種冰品、糕點和養生類果汁花茶,讓上門的客人可以自己動手搭配,而且不限時間用餐,可以讓每個人玩得盡興,吃得愉快。
而他,難得的期待,比以往任何一件企劃都還要投入。
「其他的我不敢介入,但是養生果汁和花茶方面,我是一定要找藍莓幫忙!」她一臉雀躍,近不及待想拉他起身。「走,到墨綠廚房去,這個時間,藍莓一定在店裡。」
「一定要這麼急?明天不行?」
「怎麼,你體虛不能動了?」她壞心眼地取笑他。
結果卓弁貞壓根不覺得被取笑,反倒是笑得異常邪魅,隨即將她強壓在身下,「要是你不跟我一樣體虛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很不像話?」
「等等、等等……」石榴不禁哀嚎,對自己的白目行為深深反省,再三告誡自己往後絕對不能挑釁他,更不能自不量力地以為反擊成功……
等到石榴能夠下床,已經是一個鐘頭後的事。
卓弁貞到樓下精品街幫她買來一套衣服,兩人趕往墨綠廚房時,已是早上十點多。
墨綠廚房的店門開了,卻未見著任何外場服務生,石榴不禁笑瞇眼,抓著身旁的男人,「你今天運氣不錯,藍莓應該在廚房,你等我一下,我進去叫她。」
卓弁貞瞧她又蹦又跳地朝廚房跑去,環顧四周,儘管尚未開始營業,空氣中已經開始瀰漫一股屬於花茶類的清香。
他往高腳椅一坐,看向廚房,眼角餘光瞥見門口有抹人影接近,他側眼探去,總是慵懶得近乎淡漠的眸霎時凝住,眨也不眨地瞅著提著一籃香草走近店內的身影。
就在這時,那抹纖影抬眼,剛好對上他震愕的表情,不禁也愣了下,垂睫想了想,又揚起恬淡的笑。「弁真,好久不見。」
「……有梅。」他沉喃的嗓音微拌,難以置信眼前無預警的重逢。
石榴的手僵硬地放開通往外場的門扉,在門掩上的一瞬間,她看見的是卓弁貞不曾在她面前顯露過的狂喜,還有忘情的擁抱。
他緊緊摟著藍莓,彷彿忘了他的懷抱昨晚才剛被她佔有。
喜悅霎時因為他的舉動如煙雲般消散,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捂上耳朵,不敢聽他們說了什麼。
她作夢也想不到,他一直尋找的人,就是藍莓……這世界未免太小,牽扯在他們之間的命運未免太沒道理了!
當初相遇,他送給她杏仁糖,讓她愛上杏仁糖的滋味,和藍莓認識時,她也愛吃杏仁糖,所以她們成為好朋友,在大學畢業之後,又成為事業好夥伴,殊不知這樣的緣分,還是他間接牽起的,不諷刺,卻讓她想笑。
如果,最終的結局,是要讓他和初戀的藍莓再次相逢,那打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先遇見他啊!
藍莓是他心底的印記,可她心裡的印記,卻是他給予的。
他說不准哭,哭也沒用,所以,她沒再哭過,試著讓自己開朗,變得樂觀而積極,如果要說她有所改變,起因皆在於他。
他是她的印記,儘管很少思念他,但他一直存在她的心裡。
甚至,就在昨晚,他們才將一切都說開,心裡再無任何芥蒂,可是命運就這麼愛捉弄人,讓他和藍莓重逢,而汲汲營營讓這一切發生的人,竟然是自己。
也難怪她想笑了,對不?
石榴苦澀地笑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的小廝困在他烙下的印記裡,她的心好痛,淚水滿盈,就是掉不下來,只是煎熬著,讓她連宣洩都不能。
「石榴,你在幹嘛?」
廚房的門被推開,頭頂兜落稍瘖痖又帶點鼻音的沉噪。
她不敢抬頭,不敢猜想他的聲音為何變得古怪,像是哭過一樣,更不敢想像他到底和藍莓談了什麼會教他掉淚的話,或者他根本是喜極而泣?
她好害怕,不想面對,恐懼推動。
她的心好不容易交出去,一旦給了人就要不回來,如果現在要她放手……
「怎麼了?」
低啞沉噪逼近,溫柔的大掌微微扳起她繃緊的尖細下巴,讓她抬眼看他。
她看見,他眸底激動的月華,而他看見,她眼裡恐懼的淚光。
「我不要分手。」她抿緊唇說。
她寧可當壞人,當個最可惡最卑鄙的人,也不要他回到藍莓的身邊。
「誰要分手?」卓弁貞唇角微勾。
「如果我早知道藍莓就是你要找的人,就不會要你來墨綠廚房,我會把你藏起來,絕對不讓你們兩個人相見,就算要我離開墨綠廚房,就算要我永遠失去藍莓這個朋友,我……」她話說得又快又決絕,卻突地頓住,粉嬾的唇瓣抖顫著,「不要啦,藍莓是我的好姐妹耶,像是我的家人那麼照顧我、那麼疼愛我,我也不想失去她啦……」
她很貪心,屬於她的、她所渴望的,她都想擁有,不准任何一個人缺席。
「那怎麼辦?」卓弁貞確定她根本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麼,逕自說出自己的恐懼,不禁壞心眼地逗她。
「我、我……」怎麼辦?
她咬著唇尋思,像是要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可是想了好一會,她終於放棄。
「我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一定要對我負責,還有,藍莓是我的好姐妹,不准你對她出手,不然我就殺了你!」她耍著凶狠,然而殷紅的眼眸卻顯示她的脆弱。「還有,我不接受男人享齊人之福,就算藍莓想跟你在一起,我、我……我不知道啦……好煩,為什麼要這樣子?你好討厭好可惡,為什麼要讓我這麼難過?你誰不要,偏偏要藍莓,你……」
卓弁貞終於忍俊不住地笑開,看著她懊惱的包子臉,他笑得肩頭巨顫,沉啞噪音猶如快要爆裂的大提琴。
石榴怔愣地看著他,他痛快豪氣的笑聲急速催化她悶在心間的恐懼,慢慢轉化成怒氣,教她火大地朝他的嘴一咬。
「笑!很好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混蛋,你欠咬!」厲害的她咬著他的唇瓣不放,還能夠精準且快速地罵人。
卓弁貞眼微瞇,大手按壓著她的後腦勺,唇舌糾纏著她的,火熱而緊密,並非煽情的誘惑,而是一股衝動,一股被深愛的衝動,讓他想要好好地吻她。
發現她此刻的恐懼和遇見強哥是同等強度,引發同等的歇斯底里,教他不禁開心自己在她心裡的重要性,明白她有多恐懼失去他。
只是,拿強哥跟自己相比,他也太悲哀了一點。
石榴哪會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沒閉上眼,直啾著他,好怕這是最後一個吻,而她卻已這麼習慣他的擁抱,要是往後再沒有他陪伴……她該怎麼辦?
良久,他停下吻,才發現她的眼淚還倔強地蘊在眸底。
「幹嘛,最後一吻喔……」她扁著嘴問。
「你真的很會胡思亂想。」他揉揉她的頭。
「哪有?我剛剛明明聽見你叫藍莓有梅……她不就是你要找的人?」
「是。」
她別過眼,不敢再問下去。她懦弱又沒種,不敢問結果。
「我沒有想到,她居然就在這裡。」
「……我也沒想到。」
「她說,離開卓家之後,她被她父親那邊的人帶回去認組歸宗,也換了姓名。難怪後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嗯。」
「石榴,謝謝你。」
她猛地一震,大眼直瞪著他。「我做了什麼要你謝謝的事?你真的不要我了……」眸底淚水堆積得太多,她看清楚他的臉,猜不出他的心思,她好慌卻又無能為力。
「我說謝謝你,是謝謝你讓我有勇氣跟她道歉。」決定不再逗她,所以他快快說出原由。
「嘎?」
「我說過了,我喜歡她,但是五年過去了,我不知道殘留在我心中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但在剛剛那一剎那,我發現我對她,只剩下……滿滿的愧疚。」他撇唇笑得苦澀。「我一直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偏偏找不到人懺悔,被我傷害的兩人,都無法傾聽我的告解,後悔因此就這樣深埋。」
石榴凝視著他,滾動的淚水讓那雙貓眼像是黑琉璃,不斷滑動光痕。
「可是,我剛剛跟她道歉了,總算覺得鬆了一口氣,我可以解脫了。」他笑,眸底噙著深藏許久的痛楚。「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已經沒有勇氣面對,因為有你,我才能夠道歉,謝謝你。」
「然後呢?你要跟我分手?」她細聲低問。
他不由得失笑,正色看她。「我愛你。」
「然後呢?」她覺得腦袋很不清楚,聽不見正確解答,一直想要一個可以讓她的心徹底安定的答案。
卓弁貞有點傷腦筋地微撐起眉,隨即掏出身上的皮夾,取出他擱放多年的押花,當著她的面——
「這是她留給我的印記,我不要了。」他從護貝的縫隙一扯,護貝隨即掀開,連逼押花的小紙片也撕成一半。
就在石榴錯愕的當頭,她看見有抹銀亮光痕掠過,趕緊伸手探去,抓在掌心,驀地發現那竟是——「我的鑰匙!」
卓弁貞微愕地看著掉在她掌心,不過一厘厚度的小鑰匙。「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押花是我要去英國留學之前有梅送給我的,我拍把鑰匙弄丟,所以一併封進裡頭……」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也難怪他忘得徹底。
他勾笑,卻見她臉皺得跟小包子一樣,淚水都快決堤了,還是死不落下。
「這麼做,還不足以讓你相信我?」
她搖搖頭,說不出話。
「該不會是當年我要你不哭,你到現在就一次也沒哭過?」他仔細觀察過後,才想起不管遇到什麼狀況,甚至是遇見她最怕的強哥,她也都沒掉過淚。
她用力地點點頭,小臉皺得跟包子沒兩樣。
「小包子,哭吧,你可以哭,但只可以是喜極而泣,從今以後,你所掉下的每顆淚,一定都承載著喜悅的重量,一定都包含幸福的厚度。」他緊緊將她摟進懷裡。
「哇」的一聲,石榴立刻放聲大哭,像個孩子般嚎啕不止。
明明是喜極而泣,可在這一刻,她卻像是要將十五年來從未宣洩過的淚水,徹底發洩。
他的一句話,像是一句咒語,困住她,困住她的淚水,然而就在她解脫的瞬間,也是她得到真愛的時刻。
「乖,不哭。」他憐惜地將她摟得更緊。
「我不是小包子。」她哭著,再三重申。
「小包子。」
「你很可惡耶!」
她抬眼瞪他,他回報溫潤笑臉,吻上她的唇,輕柔得像陣風,煦暖地安撫,如雨點般繾綣,直到她的哭聲漸歇,淚水漸止。
異國風養生冰品吃到飽,開設在熱門市區一樓金店面,佔地超過百坪,可容納上百人,三個自助吧檯上擺設各種冰品和養生飲料,再搭配法式麵包和香草沙拉,還有當季水果。
特別的單樣食材則仿日式旋轉壽司,在店內弄了條可以貫穿所有座位的水流道,再各分數道閘門控制水流和食材取放,讓食村不會在水面上撞成一團。
明天即將開幕,今天是最後一次驗收,確定所有硬體設備皆能夠正常運作。
「哇哇,我好想把這台制霜淇淋抱回家!」石榴興奮地拿著餅筒捲著水果慕斯,又往上疊了兩球冰淇淋。
「……你要不要吃完再拿?」跟在她身後的卓弁貞,一手端著羅勒沙拉和法式夾雪花冰麵包,一手端著灑上許多色糖霜的古式芋頭冰。
「厚,你這麼不瞭解我,不知道我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嗎?」霜淇淋大功告成,她決定再替自己倒杯冰涼的迷迭香奶茶。
「……吃冰不要吃太快,對身體不好。」卓弁貞歎口氣,卻還是寵著她。
光是瞧今日驗收,他只放縱她一個人在百坪以上的新店面裡玩吃到飽,就可以想見未來他會宏她到什麼地步。
「今天天氣很熱。」一切準備就緒,回到座位,看著滿桌她親自搭配的冰品,她就覺得好消暑。
「再熱也不該吃那麼多冰,沒人告訴你,這樣對身體很不好?」他盯著她,決定必要時出手,替她分擔一些,免得她吃太多。
石榴享用著霜淇淋,貓眼轉了圈,小聲咕噥,「可是我女兒跟我說,她很熱啊。」
卓弁貞沒放過她細微的聲響,狐疑地瞇起烏瞳,「女兒?」
「嗯。」她靦腆地點點頭。
他看著她好半晌,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要當爸爸了?」他再問。
「沒有。」大口吃著霜淇淋的她總算開金口,一臉幸福得要命。
「……那哪來的女兒?」他有些失望地垂下臉。
石榴二話不說,擱下最愛的冰品,從口袋裡摸出小鑰匙,將他的手抓來,往他已經戴上的水晶手鏈上的鎖頭一轉,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地許願,「親愛的,請賜我一個女兒。」
盯著她臉上浮現的淡淡紅暈,卓弁貞隨即會意。「原來許願也可以玩這麼大。」還兼具求婚功能。
「答不答應?」她瞇眼瞪他,裝凶狠的恐嚇。
手鏈幾天前就已經替他戴上,再不答應,她……就繼續跟他耗。
「就算嫁給我,也當不成總裁夫人。」他故意說。
關於繼承一事,他早已跟董事會說清楚,就算兆宇完成不了爺爺留給他的指令,依舊是四方唯一的繼承人。
石榴眼角抽搐著,有股衝動想要啃人肉。
見她耐性已到極限,卓弁貞才學著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地掏出口袋的鑰匙,插入她手腕上的手鏈,學她雙手合十,比她更加誠心誠意地許願,「小包子,嫁給我。」
「……誰是小包子?」
「誰呢?」
「厚,我不是小包子啦!惡劣!」不爽嫁了啦!
「對了,說不定我們可以開發冰淇淋做餡料的包子。」
他趕緊抓緊她的雙手,溫聲道:「石榴,給我家人,給我一屋子的家人,嫁給我,好嗎?」
她瞪著他笑得濕潤發亮的眼,佯裝的怒意隨即破功,羞怯地抿嘴。「看在你這麼拜託我的份上,要是不答應你,好像也說不過去。」
「這麼勉強?」
「就是這麼勉強。」
「我去找藍莓好了。」他作勢要走。
「喂!你不是說藍莓深愛著卓兆宇?」
「可是,她說她不打算再回卓家,更不想再見兆宇。」他一臉無可奈何。
「我會湊合他們。」
「為什麼?」
「免得老公和好姐妹一起不見!」
「那麼……」他勾笑,等著她的下文。
「快快把戒指送上,之前那枚戒指我已經還給郭姨了,也順便挑了一隻,趕快卻取貨吧!」
「……動作真快。」原來,她這麼渴望他?
「不快一點,我肚子都要大起來了!」她沒好氣地瞪他。
「你真的懷孕了?」
「你說咧?」難不成是便秘害她大肚子嗎?
「我要當爸爸了?」
「不然會是隔壁老王要當爸爸嗎?」啐,問那是什麼傻話?「只是我希望生個女兒嘛!」
他瞧著她,笑得傻愣,有點難以置信,沒有半點真實感,直到她移座到他身旁,小手輕撫他的頰。
「我們多生幾個好不好?生一屋子的小孩,吵翻天。」他們都討厭太過安靜,所以需要多一點的人聲,讓他們人生更豐富。「我叫石榴,石榴多子,娶我,你真是押對寶了。」
他忍不住動容的吻她,「謝謝你。」
「不客氣。」
他們相視而笑,沉浸在最甜蜜的幸福裡。
直到隔年的某一天,有人反悔——
「我不要再生了!」該死,生孩子怎麼這麼痛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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