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房換上乾淨衣物想再下樓找她時,卻怎麼都找不到她的蹤影。
說真的,那時的他覺得失落。
不過,命運之神自有安排,沒想到他們竟然在多年後還能「撞」在一起。
而她依然那麼有趣,讓他時不時莞爾——幾乎沒一個女人有這本事。
想到她漲紅著小臉蛋的可愛模樣,他臉上的笑又不自覺的咧得更大。
「ㄟ,你還在外面嗎?」一道怯怯的女聲自浴室內傳來,將辜一夫的思緒自回憶拉回。
「我在。」他轉動門把準備進去。
「等等,不要進來。」她趕緊阻止,懊惱自己方才竟忘記鎖門。
「為什麼?」他皺眉。
「我——總之你不可以進來。」她的聲音著急得彷彿要哭出來似的。
「不行,我要進去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感到不安。
「不要啦——」喬琳的阻止聲音還沒落下,他已經打開門衝了進來。
只見她蹲在地上,一張俏臉尷尬的紅透了。
「怎麼了?」他關心的上前詢問。
「不要過來。」她趕緊阻止。
辜一夫皺著眉頭,快速的掃過她全身,然後視線停在垃圾埇裡染血的衛生紙上。
「別看啦。」她癟著唇,羞得直想一頭撞死。
「你受傷了?是傷口裂開了嗎?」他一臉擔心,大步跨上前,蹲下身想查看清楚。
她情急的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覆上了他的眼睛,窘迫的道:「我……我那個來了啦。」
「那個?」辜一夫一愣,停頓了半晌,然後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拋下一句話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老天,讓她死了吧。
她這輩子所有的糗樣都在他面前出盡了。
這該死的老天好像是故意在跟她作對似的,讓她的月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湊熱鬧,還被他看到……
他該不會是嚇跑了,把她丟在這裡吧?
喬琳艱困的站起身,扶著牆壁小心翼翼的單腳跳到門口,向外探望了幾眼——空蕩蕩沒半個人影。
跑哪去了?
算了,也幸好他識相的離開,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一團亂。
她努力的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浴室,單手打開衣櫃,隨便抽了件寬大的T恤跟運動褲,然後再艱辛的跳回浴室,決定趁他不在的時候好好清洗自己。
該死,她現在才知道單手單腳有多麼的不方便了。
之前在醫院,都是護士小姐幫忙她擦澡,所以還沒有強烈的感受,直到現在,她必須自己脫下衣物,才知道好手好腳有多重要啊。
好不容易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她拿起蓮蓬頭試圖想替自己沖洗,卻不小心弄濕了右手的包紮處。
「該死!」她低咒了聲,手忙腳亂的關起水龍頭,伸出手想要拿毛巾擦拭,孰料腳下一滑,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一陣劇痛自右腳傷口還有臀部傳遍了全身,讓她痛得忍不住齜牙咧嘴了起來。
好痛!
她嘗試著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屁股痛得抬不起來。
一個人光裸又濕冷的坐在浴室的地上,剎那間,所有的不順宛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像要將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似的,她開始不可自抑的痛哭出聲。
不行,她不能哭,她不能被自己的軟弱打敗,若連她都無法堅強,誰來當妹妹的依靠跟後盾呢?
她不哭。
她絕對不向命運低頭!
喬琳努力忍住疼痛,咬緊牙關重新站起來,動作緩慢卻堅定的替自己清洗完畢,暫時墊上衛生紙解決燃眉之急,換上了屬於他的T恤及運動褲,再一步一跳的回到了床上。
直到她躺上了床,隱忍多時的淚水還是忍不住狂飆,最後索性用棉被蓋過頭,放縱自己大哭一場。
只有今天,她暗暗告訴自己,只有今天,就讓她好好發洩一下吧。
哇……
她哭得天昏地暗,哭得聲嘶力竭,完全沒有發現有個身影走近自己,英俊的臉龐上帶著憐愛與心疼。
直到她感覺到有雙大掌正溫柔的輕拍著自己的背,才愕然止住哭泣,屏住了氣息,不敢將棉被拉開。
該死,他幹麼又突然出現啊?是不是故意選在她這麼糗的時候冒出來?喬琳懊惱的吸了吸鼻子想著。
「女人那個來真的這麼痛苦嗎?是不是跟便秘一樣難受?」他的聲音帶著困惑。
喬琳尷尬的漲紅了臉,悶聲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講。」
「就是不懂才問你。」他沒有走開的意思,反而在床沿坐了下來。
「我怎麼知道,我從來就沒有痛過。」她沒好氣的回道。
「那為什麼哭?」他拉下棉被,凝視著她的眼神是如此溫柔,讓她幾乎又要落淚了。
「告訴你也沒用。」她撇開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你不說怎麼知道沒用?」他反問。
喬琳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才開口道:「我明天早上就回家。」
自知不是玩弄別人的個中翹楚,而她本來就不是個會佔人家便宜的人,這遊戲她不玩了。
辜一夫深邃的眸子緊瞅著她沒有應聲,只是突然掀開她的棉被,將她抱起來。
「啊!你幹麼?」她驚愕的看向他。
「你穿我的衣服跟褲子。」他的黑眸熠熠發亮。
她羞窘的結巴解釋,「我……我剛剛梳洗了一下,所以、所以借了你的衣服……」
「是我沒注意,早該替你多準備幾套衣物。」不過他挺喜歡她穿他衣服的感覺,大一號的寬鬆衣物下是她纖軟的身子,可愛性感。
「呃——」怎麼,他不是在生氣嗎?「是、是啊,我都被撞成這樣,你當然要賠我幾件衣服才說得過去。」
「以後我會多留意的。」他邊說邊將她抱回浴室。
「我不想上廁所了。」他幹麼又把她抱回來?
「咳、咳,我在外面等你。」他將她放在適當的位置,確定她沒有跌倒之虞,才轉過身,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門口,「……我第一次買,不知道合不合用,你試試看吧。」
合用什麼?她望向他,卻只來得及瞥見他漲紅的耳根。
他在害臊?
這男人也會害臊啊?
喬琳突然覺得好笑,但又莫名的困惑,他是在害臊什麼?現在才害臊會不會太晚了?
她納悶的收回視線,眼角卻瞄到了架子上有個醒目的大紙袋。
記得剛剛這裡並沒有這東西啊!
是什麼啊?
困惑的打開紙袋,只見裡面裝著各種品牌的衛生棉,囊括了所有的類型,種類豐富到令人瞠目結舌,她霎時明白他紅透耳根的原因。
原來,他剛才跑出去是為了幫她買這些?
想像他一個大男人站在一堆女性衛生用品前選購的情景,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心頭滑過一股曖流,眼眶突然熱熱辣辣的,她又想哭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她……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回想起他漲紅的耳根,她的心也莫名其妙的發燙起來,臉上表情不再困窘失落,而是堆滿暖暖的笑。
揚了揚長睫,喬琳猛地驚醒,耳邊傳來的是自窗外傳來的鳥叫蟲鳴。
她舒展了下身子,像想起什麼似的將視線望向沙發床——空蕩蕩。
他已經起床了?現在幾點了?
她趕緊看了看床頭的鬧鐘。
天,已經十一點了?她怎麼睡得這麼晚?
今天她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去辦耶。
在住院養傷那幾天,她打電話騙妹妹說因為工作得出差一陣子,也打了電話去工作的地方請假,但她還是很擔心爸爸沒有好好照顧妹妹,還有那龐大的債務與該怎麼跟房東太太交代的問題,她還是得想辦法解決才行……
看樣子得再多兼幾分差了。
「你醒了?」
喬琳才剛從床上半坐起身,辜一夫的身影就出現在房門口。
「你怎麼不叫我?」她用手爬了爬睡亂的長髮,不太習慣的撇開視線。
「我看你睡得很熟。」他掛起一抹淡笑,走上前,彎身抱起她。
她似乎也習慣了他的舉動,不再掙扎,讓他抱到浴室去盥洗。
等她出來時,她發現他已經把床鋪好,枕頭擺好,一切都整理得妥妥當當了。
哇,她還沒看過這麼賢慧的男人耶!
「怎麼了?一直看著我,喜歡上我了?」辜一夫小心翼翼將她抱回床沿坐好,眼底噙著笑意。
「你臭美。」她翻翻白眼掩飾羞窘,「我只是覺得你的形象跟你的行為一點都不搭。」
「喔?我是什麼形象?」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悠哉樣。
「像你這種有錢的帥哥,應該都是別人服侍你吧?我實在很難想像你會親自動手做這些事情。」她的眼神掃過了幾乎一塵不染的整齊房間。
「你以為有錢人應該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好笑的問。
「不管是怎樣,絕不會像我過的生活一樣。」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算了,我沒時間跟你說這些,我要回家了。」
「回家?」他挑眉。
「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今天要回家。」她一臉認真。
「我沒答應。」他態度堅決表示。
喬琳皺起眉頭,「我沒時間跟你鬧了,我跟你這種公子哥兒不同,我還得嫌錢才活得下去。」
「我說過我該負責。」他堅定的看著她。
「你本來就該負責,我算過了,除了醫藥費之外,我這陣子無法上班的工錢,還有精神上的損失,就粗算你一百萬好了。」雖然他是個好人,不過她可不想跟錢過不去,能拿的她絕不手軟。
「一百萬?」他的眉梢挑得更高了。
「喂,你撞傷我青春年華的肉體,讓我不孕無法生子,以後老了沒人養,賠一百萬已經夠少了。對了對了,還有你每抱我一次就該付我一筆遮羞費,這部分我都沒跟你算了耶。」一百萬就可以打發她,他該偷笑了。
「好,我就一個月給你五十萬。」他爽快的回答。
「太少——等等,你說什麼?」喬琳錯愕的看向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沒掏乾淨,所以幻聽了,他說的是「每個月」給她五十萬嗎?
「你沒聽錯,一個月五十萬。」
「可是我——」
「嗯?我剛剛說了什麼?我好像良心發作亂說了什麼,我給忘記了……」他突然故意裝失憶。
「五十萬,你說一個月五十萬還包吃住!」
「是嗎?」他懷疑的瞅向她。
「沒錯。」她用力的點頭,生怕大少爺他又改變心意,急切的道:「我們已經說好了,就是一個月五十萬。」
「好吧,你先整理一下自己吧,等會出去吃飯。」他語氣沒什麼波動的道,但轉過身的同時,卻忍俊不禁。
喬琳一愣,一臉不解的看著他的反應,她怎麼有種不知道是誰中了誰圈套的奇怪感覺咧……
「姐,我好想你。」電話那頭傳來妹妹哽咽的聲音。
「喬安乖,姐一忙完就馬上回家,姐也很想你啊。」喬琳也紅了眼眶,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離開這個小她五歲的妹妹這麼久過,尤其她生病後,她更是放心不下她。
「我知道,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妹妹溫順的聲音讓喬琳的心揪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