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門。
「請進。」
蘇深雅走進來,一身職業套裝襯托得她精明幹練,自從一年前的項目順利完成,安諾寒被升為技術部的經理,蘇深雅就被調來做他的助理。
他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蘇深雅也是,所以,他們之間再無其他。
「這份是剛做好市場分析,你看一下吧。」
「放這裡吧。」他說。「幫我定兩張明天飛澳洲的機票。」
「好!」
她看看他的臉色,欲言又止。「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安諾寒叫住她:「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好!」她義不容辭地應下。
「我爸爸讓我帶女朋友回家,明天的飛機……」
蘇深雅愣了一下,她對安諾寒的生活非常瞭解,工作是他生活的全部,別說女朋友,他身邊連半個曖昧的女人都沒有。
難道他想帶她回去騙他的家人。
「去準備一下。」
來不及驚訝,也來不及究其原因,她立刻點頭。「好,我馬上去準備。」
到了澳洲她才知道,安諾寒不是要騙他的家人,而是要跟她訂婚。
不是因為愛她,而是為了成全他真正愛的女人。
明知這個婚姻是一種無奈,蘇深雅還是接受了。
男人脆弱的時候往往對女人的柔情沒有抵抗力,安諾寒這樣的男人脆弱的時候太少,這是她最好的機會,她相信她可以幫他忘記傷痛,時間是治療心傷最佳的良藥……
訂婚宴過後,月明星稀的夜晚,亞拉河無聲流過。
河畔邊一雙人影牽著手,相依偎漫步在河邊,蘇深雅美麗的長裙在風裡輕舞飛揚。
沫沫坐在車裡看著這一幕,千般滋味在心頭反覆……
「這是最好的結局,對嗎?」她問。
「不是,這不是!」蕭誠回答,聲音輕靈如流雲。「沫沫,你根本不想跟我去維也納,你是為了要成全他,對嗎?」
「……」沫沫不說話,面無表情看著他。
「你是不是想問我的嗓子什麼時候好的?」蕭誠搖搖頭,歎了口氣:「你真傻,傻得可憐!」
「……」
「我非常恨一個人,你猜他是誰?」見沫沫仍不說話,蕭誠自己回答自己:「是安諾寒!」
「……」
「你猜我為什麼恨他?」
蕭誠剛要說話,沫沫卻開了口。
「你恨他毀了你姐姐的一生,恨他讓人打傷了你。」沫沫說:「你想報復他,所以你騙我,利用我。」
蕭誠驚訝地看著她,完全不相信沫沫的反應會如此平靜。
「我早就知道。」她告訴他。
「你怎麼知道的?」
沫沫笑著,笑容像個天使。「你還記得有人開車撞你姐姐嗎?安諾寒曾經說過:他要做,會直接讓人撞死你。他還說:是你讓人做的。我想了好久,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撞你姐姐。所以,我讓人幫我找到了那個司機……你猜司機怎麼說?他說,是你姐姐讓他做的。我又讓人複印了你的病歷,我拿著病歷咨詢過很多名醫,他們說你的傷都是外傷,恢復得非常好。」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沫沫拿著蕭誠的病例站在雨裡。
她仍然不恨蕭誠,也不恨蕭薇,她忽然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知道走出家人的庇護,沒有安諾寒的寵愛,她是否能夠承受外面世界殘酷的風雨,是否能夠真正地長大,學會獨自面對失敗和打擊。
蕭誠扳過沫沫的肩,情緒有些激動:「你明知我騙你,為什麼還要裝作不知道?!」
「誠,你和你姐姐做了這麼多,無非希望我離開安諾寒……現在不是最好的結局嗎?」沫沫看向車窗外。「我們誰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蕭誠恍悟地看著她。「原來你在利用我,你故意跟你爸爸鬧翻,讓安諾寒以為你需要他幫你。你還告訴他爸爸,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逼得他不得不帶著女朋友回來。」
「是!」沫沫眨眨天真的大眼睛:「你覺得我傻嗎?」
「你不僅僅是傻,簡直是瘋子。」蕭誠大聲說:「愛他愛得發瘋!」
「愛一個人,不是一定要得到。讓他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嗎?」晚風漸涼,吹落了一地的銀杏葉。
沫沫很出手,接住一片在掌心。「我還能繼續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每天醒來看見他出門,睡前看見他回家,想他時可以抱著他……他,永遠都是我的——小安哥哥!」
「你還可以看見他和妻子接吻,聽見他們的床上發出的聲音,你還能看見他的孩子出世……」蕭誠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毒藥的劍,割裂她自以為是的幻想。
「沒關係,習慣就好了。」
沫沫走下車,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朝著遠離河畔的方向走。
每走一步,眼淚就會落下一串。
她會離開,她會獨自面對風雨。
她會長大,她會嫁人,她會幸福,但是,她會把愛一直放在心底,留給他一個人!
蕭誠坐在車裡,看著她挺直的背影融入黑暗。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金色的眼眸染了黑夜的顏色……
沫沫有一件事並不知道,他恨安諾寒,不僅因為安諾寒傷了他的姐姐,還因為他傷害了他最愛的女孩兒……
他喜歡上沫沫,從她每天去醫院裡照顧他開始。
她那麼單純善良……她像個雪花,聖潔無暇,即使融化成水,也要滋潤大地。
同時,她那麼讓人心痛。
她從七歲愛上了一個人,為他等待,為他努力長大……
愛得那麼純粹,那麼真摯。
蕭誠又看向另一個方向,一雙人影深情地相擁。
沫沫說的沒錯,他們誰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的一生會遇到自己愛的,愛自己的,但最終在一起的那個人可能既不是自己愛的,也不是愛自己的。
這就是生活,生活還得繼續!生活一樣精彩!
夏威夷蔚藍的海岸上,每個人都在享受著夏威夷乾爽宜人的氣候和豐富的娛樂活動。
每個人都在輕鬆地消磨著時光。
唯獨一個人討厭夏威夷天氣的炎熱,討厭海灘上擁擠的人群。
尤其討厭海灘的雜亂無章。
所以她天天縮在酒店的房間裡吃飽了睡,睡醒了吃。
「沫沫。」韓芊蕪走到她床邊,扶著腰,緩緩地坐下。「睡了一天了,怎麼還睡?」
「困!」
沫沫挪開遮住臉的薄被,睜開乾澀的眼睛,看向窗外。
天就要黑了,濃郁的藍色。就像她從澳洲離開的那天凌晨。
天,濃郁的藍。
海,染了晨光的金邊。
她本想悄然離開,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看見安諾寒孤寂地站在海邊,藍色的襯衫被海風吹得劇烈地抖動著。
比天還要濃郁的藍色……
「你要走了?」他眼眸一片沉寂。
「嗯。」她點點頭,想說點告別的話,又覺得什麼告別的話都是多餘的。
「去哪?維也納嗎?」他一步步走近她。
沫沫搖搖頭,壓抑住後退的衝動。「去夏威夷找我爸媽,他們想我了。」
「我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迫切,沫沫緊接著解釋一下。「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照顧。」
末了,她小聲補充一句:「你又不能照顧我一輩子。」
「沫沫……」他還要堅持。
「深雅姐姐比我更需要你。」
深雅的名字就像個機關,一下就會觸動兩個人最敏感的神經。
安諾寒腳步停滯一下,「那……你路上小心點。」
「我會的。」
他走近她,俯身在她額頭上留下淺淺的吻。「下飛機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
沫沫快步逃離,腳步不穩,海灘上留下一連串或深或淺的腳印……
走遠後,她忍不住回頭,安諾寒還站在那裡……
在夏威夷這幾天,她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一幕。
想起他身影裡那種深切的落寞和憂傷。
她常常會迷惑,親情,會有那麼濃烈的憂傷麼?會時時刻刻惦記一個人,包括她所在城市的天氣嗎?會吻她,唇舌糾纏,幾欲窒息的舌吻?會在夜深人靜時,把她抱在懷裡,吻她敏感的耳唇?會在喝醉後衝進她的浴室,把她按在牆上肆意的親吻,撫摸她的身體嗎?
如果這些都是親情,那麼愛情是什麼?
愛情,就是男人對女人深情地說:「我愛你!」嗎?
沫沫揉亂自己的頭髮,埋頭在枕頭裡深呼吸,她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唉!我徹底拿你沒辦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韓濯晨走過來,無奈地說。「你想和蕭誠去維也納就去吧,想去哪就去哪!」
韓濯晨以為她會馬上從床上跳起來,摟著他大聲說: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可沫沫沒有。她閉上眼睛,眼淚還是湧了出來,落在枕頭上。
「沫沫?發生了什麼事?前段時間你不是天天吵著要去嗎?不是寧可和我斷絕關係,也要和蕭誠在一起嗎?」
她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委屈,爬起來,趴在韓濯晨肩上失聲痛哭。「爸爸,我想他,我好想他.……」
「他?蕭誠?」他憐愛地捧起她的臉,為她的眼淚緊鎖眉宇。「是不是蕭誠和你說了什麼?他傷害你了?!」
她不住地搖頭。「我想他,比他去英國的時候更想……他好像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她明明還可以打電話給他,還可以見他,可她卻覺得自己徹底失去了他。
後來她才明白,她失去的是希望,以前儘管希望渺茫,總還有一線存在,她可以在患得患失的感覺裡找到點快樂慰藉自己,現在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消失了。
她的生活就像失去鋼筋支撐的高樓大廈,一瞬間坍塌成泥土瓦礫,塵煙四起。
「沫沫?」韓濯晨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凝重:「你是不是愛小安?!」
「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咬著手背,不再說話。
「你跟爸爸說實話,你是不是愛他?」
「是!」她哭著說:「可他不愛我!他去英國沒多久就和深雅姐姐在一起了……我看見過他們的照片,也看過深雅姐姐寫給他的信……我不想拆散他們。」
「你!」韓濯晨氣得不知說什麼好。為了沫沫和安諾寒能走到一起,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你怎麼這麼傻?!喜歡就要去爭取!」
事到如今,他總不能再去逼著安諾寒取消婚約和沫沫在一起。
「可他不會拒絕我,不管他願不願意……」
「我明白!」韓濯晨黯然拍拍她的肩。「沫沫,小安已經訂婚了,路是你自己選的……」
她點點頭,終於明白了那句話:
愛錯了,就要承受這個苦果,沒人能救贖你!
從夏威夷回來之後,沫沫變了。
和朋友出去玩,泡吧,唱歌,跳舞,開始參加各種類型的Party,越瘋狂的她越喜歡。
每天,她瘋狂地笑,瘋狂地吃東西,玩的筋疲力盡才回家。
因為筋疲力盡之後,她才能睡得著。
如同彼岸花,沒有綠葉陪伴,仍在酴醾地綻放!
有一天,畢業狂歡Party上,一個高大俊朗的澳洲男孩兒紳士地站在她身邊,問她:「我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
她仔細看了他好久,才恍然想起,他就是那個曾經給他寫過情書的小男孩兒。
幾年過去了,那個讓她頭疼不已的小男孩兒已經有了大男人迫人的氣度!
「什麼話?說吧。」
他坐在她旁邊,態度鄭重地說:「做我女朋友吧。」
又來了。
沫沫揉揉眩暈的頭,笑著問:「你還想和我約會?!」
和其他男人約會,這不失為一個平復失戀創傷的好方法。
「不是約會,我想和你結婚!」
她笑不出了。對一個澳洲男人來說,結婚,代表他願意放棄隨意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的權利,所以,這句話遠比「我愛你」更真誠感人。
她張開嘴,一句「OK!」噎在嗓子裡,怎麼也發不出來。
「謝謝!」她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他沒問理由。
她也說不出理由,不是不喜歡他,也不是不想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認真交往,認真生活。
可是在她想要答應時,腦海裡全部都是另外一個人的回憶……
有些東西,一生都無法擺脫。
比如回憶,回憶是靈魂的斷橋……
沫沫走到吧檯前,拿起紅色的香檳酒瓶,一口氣喝了大半。
總以為愛過了,痛過了,會懂得保護自己,會懂得放棄毫無意義的堅持。
總以為生活並不需要無謂的執著,沒有什麼不能割捨。
總以為刻骨銘心的不是愛情,而是遍體鱗傷的痛。
原來不是。
對於安諾寒,她不是放棄了,而是選擇繼續偏執的暗戀著!
那晚,沫沫搖搖晃晃走進家門,韓濯晨再也不忍心縱容她近乎瘋狂的憂傷。「夠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自己做什麼!」沫沫笑著回答,醉酒後的笑,飄忽迷離:「我十八歲了,我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他找回來?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韓濯晨無比嚴肅,從茶几上拿起手機。
她立刻清醒了,衝過去搶下手機。「我以後不會了!我再也不和他們一起玩了。」
父女的鬥爭,她一直都是勝利者。
這一次她徹徹底底地失敗了。事實證明,人千萬別有弱點抓在別人手裡。
韓濯晨心疼地握住她緊張得發抖的手。「喜歡他,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我怕他會取消婚約!」她說:「爸爸,我還年輕,我能挺過去……」
後來的兩個月,沫沫不再出去玩,全身心地學音樂,還參加了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入學考試。當她拿到了維也納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她明白,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兩個月的忙碌裡,思念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愈加濃烈。
不過,時間有一個好處,它會滋養出一種叫做「習慣」的東西。習慣是一種強大的麻醉藥,再深切的疼痛都能被它麻醉。
夜已經深了,沫沫一個人坐在安諾寒的房間裡,端著溫熱的藍山咖啡,掀開影集。
他已經回了英國,帶著他心愛的未婚妻,徒留一張張顏色艷麗如初舊照片,讓她去回味遺失的寵愛和呵護。
沫沫輕歎一聲,合上影集放進自己的行囊。下個月,過完十八歲的生日,她就要離開澳洲了。維也納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收到,她將開始她新的生活。
但她並不想和其他失戀的女孩兒一樣,毀滅所有愛過的痕跡,相反,她更希望帶走安諾寒留下的一切。
哪怕只剩下回憶沒有褪色,她也要帶走。
拉開他的抽屜,想看看還有什麼沒有褪色的東西值得她帶走的。
收拾整潔的抽屜裡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幾把車鑰匙,一台相機,一個裝手錶的盒子,一個淘汰的舊手機……如果她沒有記錯,那是安諾寒以前用過的。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款式並落伍,也沒有破損的痕跡,應該還可以用。她剛想把手機放進行李箱,忽然發現手機鍵盤上的數字「1」被磨得褪了色。沫沫有些好奇,想知道他設置的快捷呼叫鍵「1」是誰的電話。
是她,還是蘇深雅?
於是,沫沫把自己的手機卡放進去,開了機,不等信號出現,手機上先閃動起一張調皮的鬼臉,肉呼呼的臉推成一團,特別可笑。
記得很久以前,為了讓安諾寒時常想起她,沫沫把這張的照片發到他手機上,設置成手機的開機畫面。她不曾想過,他的手機換了一個又一個,她的照片始終作為開機畫面存在著。
她對著手機呆坐了一陣,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長時間按住「1」,正在呼叫的號碼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很快裡面傳來了提示音:用戶正忙……
說不清怎樣一種滋味湧起,有喜悅,也有酸楚……喜悅是因為她感受到了一種在意,他的生活中她始終是第一位的。酸楚是這種在意不能取代愛情。
沫沫忽然很想打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因為害怕自己會哭,只好放棄了。
端起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沫沫無意識地按著他的手機,不知又觸動了哪一個按鍵,手機進入了視頻播放列表,列表上有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名叫:「沫沫」。
沫沫以為安諾寒趁她不注意偷偷拍過她的視頻,一時好奇便點開了。
當畫面上出現躺在病床上的蕭誠和坐在他身邊的她,沫沫手中的咖啡杯「匡當」一聲掉在書桌上,粉紅色的吊帶睡裙上染了一片咖啡色的污漬,如一朵開在黑夜裡的彼岸花。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視頻的畫面不僅很清晰,而且為了完美的展現了一種曖昧到了極致的男女關係,經過了細心的剪輯和處理。
她和蕭誠一起聽音樂,一起輕聲哼著溫婉的鋼琴樂……
她和蕭誠聊天,聊音樂,聊過去,聊未來……她還為他憧憬美好的前途,鼓勵他要振作……
還有蕭誠幾次心情不好,罵她,趕她走,她說什麼也不肯走,堅持要留下來,有一次她哭著說:「我知道你不是真想趕我走,你是不想要我的同情和愧疚,誠,我不是同情你,真的不是……」
她接下去說的一段話被刪去了。如果她沒記錯,她說的是:「我是真的欣賞你,我眼中的誠只要站在舞台上,不用嗓音也可以征服所有人。」
視頻轉到了下一段,她為蕭誠削蘋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鮮血滲出。蕭誠拉過她的手,用嘴幫她吸去手指上的血,四目相對,蕭誠的眼睛裡儘是濃烈的愛意……可她抽回手的一段卻被剪掉了。接下來,一個護士走進來,笑著說:「好恩愛啊!真羨慕你們!」
而她反駁的畫面也被剪輯下去,只剩下她羞怯的一笑,起身對蕭誠說:「我先回家了,明天放學我再來看你。」
她走後,護士又對蕭誠說:「你女朋友真的好愛你!」
蕭誠看著門的方向,表情戀戀不捨。「她是我的天使……」
起初沫沫以為安諾寒出於關心,請人錄了她和蕭誠在醫院裡相處的過程,可是看到這裡之後,她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因為安諾寒絕對不想看到這樣嚴重背離事實真相的錄像。
那麼有條件,又有動機做這件事的只有兩個人,蕭誠和蕭薇……
接下來的一幕一幕,他們就像甜蜜的情侶一樣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其中有一幕,蕭誠抓住她的手,問她:「沫沫,等我畢業之後,我們一起去維也納學音樂吧……然後,我要帶你去希臘……我要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卻能清晰地聽見一個聲音在說:「好!」
沫沫有點懷疑自己患了失憶症,把這一段重放一遍,又放一遍,仔細去回憶。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答應過蕭誠要和他走,可這個「好」字清晰極了!
直到看完整段非常有技術含量的視頻合集,沫沫終於明白安諾寒為什麼深信不疑地相信她愛蕭誠,因為這段錄像清晰地展現了一個女孩子的堅定執著,溫柔體貼……
她不覺得委屈,只是非常想知道安諾寒看到這段視頻是怎樣的感覺?
深深歎了口氣,沫沫又拿出抽屜裡的盒子,輕輕打開。
裡面放著一款男士的手錶,純鋼的表鏈,表盤設計簡潔大方,沒有任何多餘的綴飾,唯一特別的就是秒針是一支跳動的箭,每一分鐘,箭尖都會留下一圈圓形的冷光。
沫沫急忙伸出手,看向手腕的表……
兩隻表放在一起,無論色澤,款式,設計出奇的和諧。
原來安諾寒送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是一對情侶表。
為什麼!?
是不是,她錯過了什麼?!
一時衝動,沫沫撥通了安諾寒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綿長且悠遠的聲音傳來。
「沫沫?」
「嗯。」這是自他訂婚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沫沫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