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沒心沒肺 下 第四章
    沫沫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一件一件細細地研究著安諾寒送給她的禮物。

    她先打開一個最小的禮物,裡面是一條小巧的手機鏈,設計平平無奇,一連串四顆紫色的水晶。但仔細去看,會發現在燈光的折射下水晶隱約刻著四個英文字母:MOMO。

    沫沫看了很久,看得眼睛被光刺痛。

    她又打開最大的禮物,那是一個加菲貓的抱枕,毛茸茸,軟綿綿,抱在懷裡,還能嗅到他獨有的味道。

    沫沫一件件慢慢地拆著禮物,漂亮的髮夾,精美的胸針,薄紗的絲巾……

    還有很多食物,巧克力,糖果,布丁……

    她把每一樣食物放在嘴裡,細細地品味,甜甜的滋味蕩漾在唇齒間。

    布丁放在口裡,一股奇怪的味道刺激到她的味蕾,她拿起布丁的盒子想看看什麼口味,卻發現布丁已經過期半個月了。

    沫沫笑著把剩下的布丁吃進去。

    布丁雖然變了質,但味道仍香濃得化不開,因為她知道安諾寒不可能給她買過期的食物,除非他保存的太久了,久得已經忘記什麼時候買的……

    有一種感情,叫親情,沒有纏滿悱惻的難捨難分,只是時時刻刻把一個人放在心上。

    她抬頭看著安諾寒,他仍在工作,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她完全看不懂的數字和文字。

    「小安哥哥,你在英國是不是很辛苦?」

    「是。」他看著電腦屏幕,回答她。

    「那為什麼不回來?」

    他揉了揉額頭,仍未看她。「我是個男人,我想一切靠自己。」

    她懂了,他不想接手她爸爸的公司。因為他想要自由,不再被人像木偶一樣操控著。

    血脈裡沸騰的血液又冷下來。

    沫沫趴在床沿上,抱著加菲貓的抱枕,極力吸著他殘留在抱枕上的味道。

    彼此都沒有說話,安靜地讓時間度過。

    不知道到了幾點,安諾寒坐到她身邊,從背後摟住她的肩。「喜歡這些嗎?」

    她點點頭,抱著加菲貓的抱枕蜷縮在他懷裡,頭靠在他肩上。「為什麼買這麼多禮物給我?」

    「習慣了,看到什麼都想買給你……」他摟著她,呼吸吹拂在她臉頰上,她的身子酥酥的,心死而復活一樣猛烈地撞擊著胸口,身體如同被密密的紫籐纏繞著,掙不脫,割不斷。這一年來,他再忙碌,電話裡的聲音再冷漠,他的心裡仍然掛念著她。

    「小安哥哥,我好想你。」無意識的話出口,手臂完全不受控制地纏住他的腰,她意識到自己完了,她又控制不住想和他在一起的慾望。

    「……」他沒有說話,手指撫過她的臉,充滿眷戀的撫摸清楚地告訴她:他也很想念她。

    滾燙的掌心滑過她的臉和頸項,落在她的肩上,隔著薄薄的睡衣,激盪起她身體陌生的戰慄。

    臥室裡的燈光本就偏暗,現在變得灰濛濛的,讓她什麼都看不清。

    「你……有女朋友了嗎?」這句埋藏在心底的話,她終於還是問出來。她不想這樣互相隱瞞,互相欺騙,只要他承認,她願意成全他,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安諾寒略思索了一下,才答:「沒有。」

    如果他不假思索,她可能會信。

    沫沫又試探著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如果有……」

    他打斷她後面的話:「我說過等你十八歲帶你去希臘舉行婚禮。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她低下頭,心裡抽痛得說不出話。她一心一意想嫁給他的時候,他看上去那麼為難,甚至遠走英國。

    現在她的心冷了,願意放棄的時候,他偏又給她希望。

    他忽然問她:「他對你好嗎?」

    「嗯?」

    「蕭誠對你好嗎?」

    這個她從未思考過的問題,經安諾寒一問,她才認真地思考起來。這一年來,她與蕭誠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他也溫柔,他也關心她,可是……

    「你穿耳洞了?還穿了三個?」安諾寒驚訝摸摸她的耳骨,聲音裡明顯帶著不悅:「我不是告訴你別弄這個。」

    「……」她不敢說話,像做壞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孩子。

    「還疼嗎?」

    她搖搖頭。「早就不疼了。」

    她記得穿耳洞的那天,她疼得死死咬著牙,手心都是汗,蕭誠還在誇她有個性。那時候她就在想,安諾寒看見的時候會說什麼?會不會問她:疼不疼?

    他輕啄了一下她的耳骨,熱流從他的呼吸衝進耳膜。

    靈魂被抽空了一般,她的眼前剩下空白。

    在澳洲,女孩兒八九歲已經接受學校正規的性啟蒙教育,性的過程和含義對於她們來說並不陌生。從小盼著嫁人的沫沫十三歲那年讀過不少性技巧的書,早已對挑逗異性的技巧爛熟於心,並日日夜夜盼望著有機會能夠實踐一下。

    此時此刻,無人的深夜,孤男寡女同在床邊,男人擁著女人,溫潤的唇似有若無摩擦過耳畔,這樣直接的暗示沫沫豈會不懂。

    他的手摸索過她的背,唇印在她耳後最敏感的地帶……

    一團火從身體裡燒了起來,她忍不住輕吸口氣。

    她死死捏著手中的抱枕,想要抗拒又無比期待,她恐慌,她矛盾,她掙扎,臉上的表情隨著心裡變化變幻莫測。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放開她。「很晚了,回去睡吧。」

    「哦!」她暗自鬆了口氣,又感到濃濃的失落。

    一整夜,她呆呆看著懷中的加菲貓,越看越發現加菲貓的表情像她,一樣的笨,一樣的呆。

    她捏捏它的臉,「韓沫啊!你怎麼這麼笨啊!他才回來一天,不,六個小時……你又陷進去了!」

    加菲貓滿臉無辜。

    「你要堅定,你要堅定啊!」

    第二天傍晚,沫沫在物理治療室門外安靜地坐著,不時看看手錶,今天的檢查好像比任何一天都要漫長。

    「你趕時間嗎?」她身邊的蕭薇問她。

    她尷尬地笑了笑,搖搖頭。「沒有。」

    說完,又低頭無意識地看了一次表。

    「他回來了?」蕭薇又問。「他好嗎?」

    「很好,比起以前瘦了很多,因為工作太忙。」

    蕭薇苦笑一下。「沫沫,有時候我很嫉妒你。你才十六歲,身邊的男人都想娶你,我遇到的男人……沒人真正想娶我。」

    「可能你還沒遇到。」

    「我以前在雜誌上看過一段話,男人最想得到兩種女人,美麗的,有錢的……美麗的做情人,有錢的做老婆。」

    沫沫忍不住對蕭薇皺眉,口氣冰冷:「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怎麼想,反正安諾寒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不瞭解他。」

    「沒人比我更瞭解他。」沫沫真的生氣了,又不好在醫院裡發作,站起來冷冷地說:「你幫我告訴誠,說我有事先走了。」

    「沫沫,你等等!」

    她根本沒聽,一刻不停留地跑出醫院。

    蕭薇一直在後面追,到了醫院門口拉住她:「沫沫,你等等!誠說有話想和你談,他很快就出來。」

    「我晚上會跟他聯繫。」

    「那好吧!」蕭薇鬆開手。

    沫沫走到車前,剛要上車。

    看見街邊一輛停著的車突然啟動,直直衝著蕭薇站的方向疾馳而來。蕭薇嚇得連連退後數步,那輛車擦著她的肩過去。

    「蕭薇!」沫沫急忙跑過去想問問蕭薇有沒有事。沒想到,那輛車一個急轉彎,又轉回來撞向她們。

    車速太快了,她來不及躲避,也忘了躲避。

    短短的幾秒鐘,沫沫嚇得傻了,以為自己會被撞死。那輛車卻在距離她們兩米遠急剎車,停住了。駕駛室裡坐著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黑色的頭髮,黃色的皮膚,他的表情非常鎮定。

    然後,車很快轉彎,逃離現場。

    來不及細想,沫沫急忙轉身去看蕭薇:「你沒事吧?」

    她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說:「我說過,你不瞭解他!」

    看到蕭薇臉色蒼白的樣子,她不敢想像,假如剛才她沒有站在蕭薇身邊,車子會不會真以那樣的車速撞過來,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兒是否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沫沫又想起了上一次在天堂&地獄安諾寒對蕭薇的冷言冷語,她忽然明白安諾寒的溫柔寬容並非給每一個人,對不起他的人,他冷酷殘忍得讓人害怕。

    沫沫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她連門都沒敲,恍恍惚惚走進安諾寒的房間。

    安諾寒雙手捧著影集站在窗前,聽見沫沫進門,驚詫地回頭。

    「你為什麼要讓人開車撞蕭薇?!」沫沫問他。

    他平靜地合上手中的影集,放進書櫃裡,沒有回答,似乎已經默認。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突然覺得他好陌生。當初聽說安諾寒用蕭薇的命去威脅蕭誠,她以為他只是說說,不會真的這麼做,現在看來他還真是說得到,就一定做到!

    「你為什麼讓人開車撞蕭薇?」她沒法接受他的默認,她一定要問出答案。「她是你曾經的戀人,你一點舊情都不念?就算你對她沒了感情,你也該想想……我的感受。她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安諾寒走到她面前,嘲弄地牽動嘴角:「我要做,會直接讓人撞死蕭誠,省著你被他當成白癡一樣耍!」

    「你?」

    除了這句話,他沒做更多的解釋,從抽屜裡拿了車鑰匙,離開。

    等沫沫反應過來,追出去,安諾寒已經下了樓。「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認為是,那就是吧。」

    舞池裡,蕭薇盡情地扭動著妖嬈的身體,一頭黑色的長髮在射燈下如舞動的絲綢。在眾多金髮碧眼的西方美女中間,她的媚惑仍然是眾多男人目光的焦點。

    跳得累了,蕭薇坐在吧檯前,端起剩下的半杯白蘭地抿了一口,纖長的手指滑動著杯壁。以一種落寞的姿態去等待願意陪伴她的男人。她喜歡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性感,越是痛苦越要讓自己性感,因為美貌是她唯一可以打發寂寞的東西。

    許多目光投向她,這些充斥著性趣的眼神讓她無比的厭惡,同時也讓她覺得自己沒那麼悲哀。

    「一個人嗎?我可以坐這裡嗎?」說話的是一個澳洲男人,身材高大,棕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瞳孔,算不上什麼帥哥,但也不醜。

    順眼就行了,看來今晚她不會無趣了。

    她眼神斜斜一挑,笑著說。「當然可以!」

    男人欣欣然坐下,陪她聊天。

    沒聊幾句,男人的身體傾向她,手不老實地在她的大腿上流連。

    蕭薇仍然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流過食道,暫時麻痺了由心底迸發的厭惡感。

    這些年,她經歷過無數的男人,形形色色,有的為她一擲千金,有的讓她在床上醉生夢死,唯獨再沒遇到過那一種——喜歡和她坐在公園的石階上,一起看城市的夜景。

    她又喝了一口酒,白蘭地清冽的香氣流動著,就像他們的第一次,他身上的味道……

    棕髮男人問她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她剛想說好。

    一群男人吵吵嚷嚷走進來,他們都是中國人,言語中帶著潮州腔調。

    走在最後面的一個人矮矮瘦瘦,其貌不揚,但只要見過他的人,一定不會忘記他那雙精明得發光的眼睛。

    蕭薇認識他,大家都叫他平哥。他是澳洲潮州幫的一個小頭目,專門做走私生意,前幾年「走私」勞工發了財,最近又在做走私海鮮的生意。

    自從幾年前澳洲兩大幫派因為仇殺相互對峙,致使兩敗俱傷,其他的小幫派全部認清了形勢,不再因為瑣碎的小事爭一時長短,盡其所能相互聯合瘋狂斂財。尤其是華人的黑幫,他們不遺餘力的巴結著財力雄厚的華裔商人,已獲得更多的利益。

    這個平哥最近「生意」越做越紅火,據說就是攀上了某個大老闆。

    「你就是蕭薇?」平哥用中文問她,很客氣。

    「是啊。」她坐在原處沒動,仍在保持著她認為最美的姿態。

    「有人想見你。」

    「見我?是誰啊?」

    「安諾寒。」

    聽見這個名字,蕭薇由內向外地發寒。

    平哥沒等她回答,直接跟手下說:「帶她走!」

    蕭薇有點害怕,想要反抗,轉念想想,怕也沒用。一來逃不掉,二來躲不掉,不如配合一點,惹惱那些手腳粗重的男人,反倒自討苦吃。

    幾個人將她帶到一輛貨車上,車行駛了一段路,停下來。

    當蕭薇看到記憶中最幽靜的公園,自以為早已好無知覺的心漸漸收緊。

    她走下車,一步步走在無數次走過的林蔭道上,許多零零碎碎的美好畫面重新拼湊起來。

    石階上,她又看到那個背影,那個她以為再不會看見的背影。

    她暗暗握住拳頭,嫵媚地笑聲在靜夜裡淒涼無比:「你不是說再也不想看見我嗎?怎麼?這麼快想我了?」

    安諾寒轉過身,他仍然和以前一樣的帥。

    慘白的月色下,他的眉宇攏了一層陰鬱,那麼讓人心悸。

    「好久沒來這裡看夜景了,還是那麼美!」

    她閉上眼睛,眼淚悄悄落下來。如果時間能回到從前,她早知道男人一個比一個齷齪,她一定會好好抱緊眼前的人,不讓他離開。

    他緩緩開口。「薇……我承認我對你很殘忍,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有我推卸不掉的責任。你想我怎麼補償你,說吧。」

    什麼補償都不能讓時間倒流,讓她找回那顆為愛情砰然心動的心。

    「我只想知道,你愛過我嗎?」

    「愛過!我們坐在這裡看夜景的時候,那時候的你……真的很美。」

    「安。」她的心裡燃起了希望,幾步跑到他面前,撲到他的懷裡:「你能原諒我嗎?」

    安諾寒冷冷地笑笑,慢慢推開她。「你做的事,是任何男人都沒法原諒的。」

    城市的燈火模糊了,蕭薇踉蹌著退後兩步。

    「為什麼你只能看到我的背叛,卻看不到你對我的傷害。你為了家庭的壓力不得不答應娶她,我可以理解。可你不是,她一個電話,你馬上坐立不安,她一哭,你什麼都不管,把我丟在商場裡……今天,你要不是為了韓沫,會來低聲下氣跟我道歉?!」

    安諾寒看向山下燈火輝煌的城市。「沫沫是在我懷裡長大的,我教她說話,教她走路,教她寫字……你不會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或者女兒……」

    「她並沒有把你當成哥哥,當成父親。她愛你!」

    「她是個孩子!小女孩兒七歲時愛布娃娃,二十七歲還會愛嗎?」

    蕭薇不再說話。

    「薇,我曾經非常恨你,恨到不想跟你解釋任何事,也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牽扯。所以這些年,你心裡積累了很多的怨恨,無從發洩。」安諾寒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真誠。「你想報復,可以衝著我來,我們的事情與沫沫無關。」

    沒有關係?!說的簡單,沒有韓沫,安諾寒不會背負上婚約,她也不會因為一時喝醉了酒和Jack發生關係,她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現在,她像一朵凋謝的花,任人踐踏,憑什麼韓沫能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不甘心,她得不到安諾寒,她也不會讓韓沫得到。

    心裡怨恨,蕭薇表面上還在媚笑:「你太高估我了,她有錢有勢,出門都有人保護,我哪有那個本事報復她?」

    「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安諾寒嘲弄地笑笑:「薇,你有個好弟弟,有才華,也真心對你好。不過,我勸你做事別做的太絕,適可而止。」

    「很抱歉,我可以阻止誠接近韓沫,我阻止不了韓沫來糾纏誠。」

    「我沒說讓蕭誠離開沫沫,其實,我當沫沫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嫁一個真正喜歡的人,無憂無慮的生活。你回去幫我告訴蕭誠,他如果騙沫沫,就一騙到底,要讓我知道他傷害沫沫,別說唱歌,我讓他以後連話都講不出來……」

    「你!」

    「還有,聽說你今天差點出車禍。」他溫柔地對她說:「從明天起我會讓人保護你,免得你出了什麼意外,沫沫怨恨我!」

    「為什麼?!」聽見安諾寒這麼說,蕭薇更加嫉妒,更覺得這個世界對自己不公平,她大聲質問:「同樣是背叛,你為什麼沒辦法原諒我,卻對韓沫這麼寬容?你當初對我有對韓沫一半的細心,我怎麼會跟Jack……」

    「上床?」安諾寒冷冷地為她補充完整。

    「我……」蕭薇看向遠方,燈火在她眼中模糊一團,什麼都看不見。

    「比起你和Jack上床……」安諾寒平靜地說:「我更不能原諒你不相信我。當初我把一切都和你說的很清楚,也告訴你我和沫沫的關係,你非但不相信我,還認為我想要沫沫的家產……」

    安諾寒嘲諷地笑笑:「口口聲聲愛我,在你的思維了,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

    蕭薇覺得自己除了離開,沒有別的可以說了。

    她轉過身,沿著來時的林蔭路走回去。

    不是每個女孩兒都像沫沫一樣幸運,生活在天堂裡,流著天使的血液。

    至少蕭薇不是,在她來澳洲之前,她和繼父生活在一起。她的繼父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商人,表面上對她溫柔疼愛,內心裡要多齷齪又多齷齪。從繼父和他的生意夥伴身上,蕭薇看過太多世事的醜惡,見識過太多男人的虛情假意。

    所以當初安諾寒告訴她一切,講了一番責任與親情的無奈之後,提出跟她分手,她根本不信,她發瘋一樣罵他,打他。

    他沒有躲避,無言地看著,任由她打到累了。

    後來,儘管她多疑,她恨他,她認為安諾寒和其他男人一樣,只會用甜言蜜語哄騙她……可愛和恨的矛盾中,她又壓抑不住對安諾寒的想念,求他回到她身邊……

    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日子並不好過,尤其是看見他們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而自己總要躲在暗處悄悄看著,那一刻,蕭薇總以為自己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幸福的小三……她不明白世界為什麼對她如此殘忍。她什麼都沒錯,是韓沫介入他們之間,搶走了她的戀人,是安諾寒不夠堅定,總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

    為什麼痛苦的卻是她一個人!

    直到有一天,安諾寒徹徹底底拋棄了她,她一個人在天堂&地獄買醉,無意間看見兩個男人從一個包廂走出來,其中一個好像是安諾寒,她追過去。

    「安!你聽我解釋。」

    男人回頭看她一眼,一張酷似安諾寒的臉,卻比安諾寒冷峻得多。

    「你?」她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男人冷眼打量她一番,搖搖頭,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

    男人用中文和他身邊的男人說:「唉!我兒子的審美觀實在太差勁了!」

    蕭薇立刻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蕭薇受不了這種侮辱,想要發火,當她對上男人凌厲的眼神,忽然脊背發冷,什麼火氣都嚇沒了。

    當蕭薇看見兩個男人被一群人前呼後擁著離開,看見天堂&地獄的總經理畢恭畢敬的神情,她才知道安諾寒沒有騙他,他的父親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拳師,可惜已經太遲了。

    路可以往回走,人生不會。

    看見自己遇人不淑,沫沫卻被安諾寒捧在手心裡呵護,蕭薇心有不甘,想盡一切辦法讓沫沫和安諾寒分開了,以為看著他們痛苦,她心裡會好受些。

    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原來痛苦的還是她一個人。

    沫沫和安諾寒仍然平靜地生活著,沒有天翻地覆的仇恨,也沒有痛不欲生的心碎。

    她錯了!

    費盡心機拆散了一對根本沒有相愛過的人!

    看著蕭薇的背影越走越遠,安諾寒轉過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那晚,安諾寒在天堂&地獄喝了很多酒,清冽的白蘭地倒映出他眼底清晰的痛苦。

    他手機屏幕上播放著一個短片,看效果是有人用針孔攝錄機在醫院拍的很多片段的剪輯。

    有沫沫和蕭誠一起聽音樂,一起哼著歌。

    也有她為他削蘋果,再切成一塊一塊,耐心細緻。

    其中還有一段……

    蕭誠對沫沫說:「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沫沫捧著一碗飄著熱氣的中藥,笑著端給他:「你再試試,說不定會有用!」

    蕭誠一把打飛了藥碗,藥汁濺在沫沫細嫩的臉上。「走!我讓你走,你聽見沒有。」

    她還在笑著,眼睛裡都是淚光:「誠,我不會走的!沒人能讓我離開你!」

    他緊緊抱住她。「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

    這個短片,有人匿名寄到英國,那時他剛做完手術,一個人躺在醫院裡,他的朋友把片子拿來給他。

    一個人在醫院的日子很寂寞,幸好有沫沫的「笑臉」陪著他度過!

    那段日子,安諾寒想通了很多事。他和沫沫雖然形影不離的長大,可是他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距離和溝通的障礙,他無法理解沫沫的想法,就像沫沫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一樣。

    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代溝吧。

    十歲,無法跨越的鴻溝。

    錯過,不是他們不能相愛,而是他們的思想無法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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