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足夫人 第九章
    “子業,你為什麼不替我纏足了?”看著他替自己拭干雙足,卻只套上睡鞋,尹素問忍不住問道。

    “當初,若非萬不得已,想助你奪取內當家之位,我怎麼忍心讓你受苦?”他笑了笑,“我又不是戀足癖,非要讓你一雙小腳傾國傾城不可!我喜歡的,是你的人。”

    這話聽得她胸中暖意融融,霎時無言。

    時下男人對小腳的迷戀到了瘋狂病態的地步,他卻能有這番言語,可見,他真的愛慘了她……

    “子業,我終於懂了。”尹素問忽然一呼。

    “什麼?”他抬眸。

    “我終於明白,為何婆婆當年雖然與公公分離,卻執意每夜纏足的原因了。”

    按說,那個主動離開喬府的女子,既然抱著不再回頭的想法,也犯不著如此折磨自己,但她卻一輩子堅持舊習,為何?

    曾經猜測,她是為了讓丈夫回心轉意,重拾舊好。但聽了管家的敘述後,這種猜測並不成立。

    “那只是一種紀念而已!”她肯定道。

    沒錯,紀念。想必當年喬家老爺也如眼前的子業一般,時常替自己心愛的女子浴足、纏足吧?

    保留這個習慣,就像留下了兩人之間的愛情,在孤獨寂寞的時候,拿出來品味一番,聊以撫慰。

    “子業,你的父母,其實是相愛的!”她堅信自己得出這番結論,不會有假。

    “怎麼忽然想到跟我說這個?”喬子業眼圈一紅,仍舊用微笑掩飾自己內心起伏的心緒。

    “我覺得,公公既然沒有對不起婆婆,你就不該那樣恨他……也不該扔下他托付的家業。”小心翼翼的,她道出所想。

    “你想勸我回京?”他何其聰明,早料到她的心思。

    “你若回去,我願意跟你同行。”當初,他拋下京中一切,只為了陪伴自己,此刻,她願意投桃報李。

    “不……”他卻執意搖頭。

    “既然明知是誤會,又何必這樣恨喬家?”她萬分不解。

    “我不恨喬家,”他輕撫她的足尖,“素問,我只是不想讓你回去受苦!”

    “受苦?”她一怔。

    “若我們沒離京還好,現在既已離京,在別人眼裡,就等同私奔,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他澀笑,“我倒無所謂,只怕你到時候受千夫指、萬人罵。素問,這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你懂嗎?”

    “子業……”為什麼每次他一開口,就讓她有落淚的沖動?

    到底,是她太容易被感動,還是他太過愛她……

    “我不怕!”她莞爾道,“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可是我怕!”他凝視她,“哪怕你受一點委屈,都像刀子割著我的心!喬府環境何其復雜,規矩何其繁多,我不希望你一輩子不快活。”

    喬子業俯下身去,親吻她的雙足,那對小小的金蓮托在他掌心上,充滿憐惜。

    “素問,不許再提回京的事,”他命令,“否則,我會生氣。”

    她該說什麼呢?再勸下去,或許真會讓他動怒。

    她亦不想勸了,因為她喜歡他此刻責怪的口吻,這證明,他如此愛她……

    可是,這瞬間,她替自己做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為了自己付出太多。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自私、膽怯、善妒,有著世上所有女子共通的壞毛病,但這一次,她打算做出人生中最大一次的犧牲。

    難道她真的忍心,讓他一輩子待在這偏遠之地,做棺木生意?像他這樣的人,有著凌雲壯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就此折翼……

    沉默之中,他的柔情繼續在她的雙足上留下綿綿細吻,激起她一陣陣悸動。

    “呵……”她忍不住輕吟。

    喬子業壞壞一笑,欺身上前,將她覆蓋在床榻之間。絲被的冰涼在這瞬間,變得熾熱,她感到有如電擊一般的暖流貫穿全身。

    出於本能,她向後縮了縮,卻被他一把抱住,唇吻這回欺上她雪白的粉頸。

    “別動!”他的呼吸忽然變得凝重,“素問,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難受?她瞪大眼睛,不明其意。

    “你摸摸,我的身子就像石頭一樣硬……”他抓過她的玉手,擱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不想再等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雙頰漲得羞紅,垂下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天天在一起,何必做柳下惠?”他低低地笑了,“何必折磨自己?”

    “我又沒讓你折磨自己,是你自己……”她嘟嘟嘴,瞪他一眼。

    為了他,她什麼都捨得,何況這區區身體?只是,他一直不來索取而已……

    “再等下去,我都不像個男人了!”話音剛落,他便吻住她的櫻唇恣意吮吸,弄得她全身酥麻。

    她感到他的大掌輕撫而下,直抵她的裙裾,解開她的系帶……

    “子業,你在做什麼?”她瞪大眼睛,天真地問。

    他不禁失笑,“你說呢?”

    “可是……你脫我的裙子干什麼?”她迷惑啊!

    “傻瓜!”他輕刮了下她一臉迷惑的天真臉龐,“你多大了?出閣前,沒人教過你嗎?”

    “教什麼?”她仍舊懵懂。

    “真是敗給你了!”他深歎一口氣,無可奈何的模樣,“那雙繡鞋呢?”

    “哪雙?”尹素問一怔。

    “那雙‘百子’。”他在她耳邊低語,“我親手為你做的那一雙。”

    “在床頭的櫃子裡,”她連忙道:“我一直帶在身邊。”

    “去拿來。”他一副命令的口吻,“將鞋墊抽出,看看底下藏著什麼。”

    尹素問只得迷惑地照做,誰知當她把鞋墊翻出來的時候,頓時傻眼。

    天啊,這真是鞋墊嗎?為何這底下密密麻麻地繡著……繡著……

    “看見了嗎?”喬子業將她的身子輕攬至他懷裡,在她耳邊輕輕吹起道:“如果不明白,可以照上邊的做——”

    這就是傳說中的……春宮畫吧?繡在鞋墊底下,倒是稀奇。而這上面赤裸的男女,姿勢萬千,讓她只看一眼,便心跳如狂……

    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何當初嫁給別人的時候,她穿著這雙鞋,會讓他如此生氣了……換了是她,也非氣炸不可!如此隱私之物,在這世上,只能與自己最心愛的人分享吶。

    “看懂了嗎?”他好笑地瞧著她紅一陣,紫一陣的小小臉蛋,指尖滑過她的下巴問。

    “不懂……”她覺得自己羞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只好將鞋墊一扔,側過臉去。

    “那我來教你!”他話音剛落,便將她狠狠覆到身下,熾熱的深吻再度挑起他倆最深沉的欲望……

    燭光輕躍,她的心情,一如這燈花,在黑暗中化成美麗的繁星。

    小盈蹲在河堤之上,望著湍急水流,那夜的恐怖景象如畫一般劃過眼前,她垂下眸去,深深喘息。

    已經兩個月了,她也不成眠,愧疚與心虛深深折磨著她,以致神形俱消,瘦骨嶙峋。

    她不知道應該怎樣擺脫這樣的焦慮,就算日日到這運河河畔祭奠亡靈,亦不能讓自己的心情有片刻平靜。

    難道,要一輩子在這深沉的陰影中度過?有時候,她寧可死了……

    “皓月當空,鮮花素果,紙錢香燭……”忽然,她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在祭拜誰呢?”

    小盈一驚,轉身之間,瞪大雙眼,一臉怔愣。“少奶奶……你、你回來了?”她結結巴巴地說。

    “如果我沒猜錯,”尹素問望著茫茫運河,低沉道:“這裡,就是子萌死去的地方吧?”

    “少奶奶……”小盈大驚,連忙俯身跪下,冷汗淋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是在子萌身上找到的,你的戒指。”她出示證據,冷冷吩咐,“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辯解。相信,你不是故意殺害子萌的吧?”

    “不,我不是!”小盈涕淚縱橫地辯答,“那真的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當晚子萌明明在房中熟睡,為何跑到這運河邊來了?”尹素問繼續質問,“是你帶他來的?”

    “五少爺子時醒了,發現少奶奶不見蹤影,便吵著要見你,還說你一定是自個兒偷聽牛郎織女說話去了,沒叫他……”小盈話音顫抖地道出實情,“當時,我正好從家裡回來,怎麼也哄不了他,聽門房的小廝說,你跟大少爺乘車到運河邊上看燈會去了,我便帶著五少爺去找你們……”

    “那他怎麼會落水?”尹素問的聲音哽咽,“好端端的,你連一個孩子也看不住嗎?”

    “他發現水中許願燈像蓮花一樣漂亮,便趁我給他買巧果的時候,獨自跑向河堤邊……我連忙追過去,卻為時已晚,他不慎落水,我拼了命想拉住他,可惜……可惜石堤太滑,我怎麼也拉不住,再不松手,恐怕連我自己也會掉下去……”說話之間,她縱聲大哭。

    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子萌從她的手中扯落了戒指,一直握在小小的拳中,直沉入水底。

    “我不諳水性,又驚又怕。想喚人幫忙,卻又怕事跡敗露,會被府中的人責罵……”

    “所以你就任由子萌溺斃,隱瞞實情,任由他的屍體漂到五裡之外?”尹素問不由得動怒。

    “我該死,真的該死……”小盈泣不成聲,“少奶奶……你去報官吧!這些日子,我一閉上眼睛,便能看到子萌的小臉,聽見他叫我,姐姐、姐姐,快救我……我實在受不了了,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那只被毒死的白貓,也是你所為嗎?”她蹙眉問。

    “是,奴婢只是希望能勸少奶奶離京……”小盈全然招供,“奴婢一直覺得愧對少奶奶!五少爺死了,罪過都在奴婢,卻全讓少奶奶擔著……奴婢早已斷了給大少爺為妾的念頭,只希望他能尋一處世外桃源,與少奶奶白頭偕老。”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尹素問竟覺得這番話出自她肺腑,不是謊言。

    小盈或許自私、膽怯,但她終究相信,小盈不是十惡不赦之人,那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否則,她大可說謊抵賴,畢竟,一個戒指算不得什麼真正的罪證,無法拿她去告官。

    “事到如今,奴婢全由少奶奶處置……”小盈哭到幾乎窒息,“無論生死,奴婢心甘情願……”

    “你起來吧!”尹素問在這一刻,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決定,“我暫時不會處置你,因為,有一件事,還需要你去辦。”

    她誠摯地點頭,“無論何事,奴婢都願為少奶奶赴湯蹈火。”

    “五弟妹,你回來了!”

    劉佩蘭與董家瑩見到她的同時,不出所料,異常驚愕。

    “回來了。”尹素問微微笑著,徑自坐回當家夫人位置的黑檀木椅上。

    她知道,今日要獨自面對一番疾風勁雨,換作是從前,她未必有膽量,但是以至此,容不得她再退縮。

    “大哥呢?”董家瑩向外張望,“怎麼沒見他與你一道回來?”

    “大哥為什麼要與我一道回來?”她微微笑問。

    “難道你們不是在一起嗎?”劉佩蘭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口吻,“我可是聽說了,你們在柳州老宅私自成了親!”

    “二嫂聽誰說的?”尹素問眉一挑,“我的確是回柳州老宅養病,這些日子,因為子萌之死,我氣血兩虛,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靜養。至於大哥嘛……他不是出門做生意去了嗎?”

    自從決定回京那刻開始,她就選擇了撒謊,暫時放下男女私情,只為心愛男子能重掌喬家的一切。

    “呵,五弟妹,不,現在應該叫大嫂才對。”董家瑩冷笑道:“你可真能裝!不過,這也沒什麼,你愛怎樣其實已與我們沒什麼關系。只是,你不能一回來,就坐在這兒——要知道,這位子已經不屬於你了。”

    她指了指黑檀木椅,仿佛在宣戰。

    “那屬於誰啊?”尹素問莞爾反問,“當家夫人換了嗎?我怎麼沒聽說?”

    “無論換不換,都輪不到你一個不守禮法、亂了綱常的人!”董家瑩針鋒相對。

    “我聽說,我與大哥不在府中這段日子,二嫂與三嫂輪流當家,二哥與三哥亦輪流掌管商鋪事宜。”她緩緩反擊,“我或許不守禮法,卻不至於敗家,更不會讓喬家哀毀在我的手裡!”

    劉佩蘭與董家瑩同時開口,“誰敗家了?誰毀喬家了?”

    “小盈——”尹素問輕撣衣袖,“把你手中的東西,給大伙兒瞧瞧。”

    “是。”站在一側的小盈上前,朗聲道:“二少奶奶、三少奶奶,相信這兩本賬簿,你們不陌生吧?”

    “這……”兩人霎時臉色蒼白。

    董家瑩激動地責罵,“你……枉費我們如此信任你這丫頭,居敢偷東西!”

    “自從當家夫人到柳州養病後,承蒙兩位少奶奶看得起小盈,輪流喚我到房裡伺候。”小盈不卑不亢地回道,“其實,小盈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無非是伺候了幾天大少爺,兩位少奶奶想讓我轉授一些大少爺的當家本事吧?可惜,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這兩本壞賬,就是最好的證明!”

    賬簿擲在地上,做賊心虛的人霎時不敢言語。

    “兩位嫂嫂,還有何話可講?”尹素問淡淡提出質問,“對,趁著大哥離京,你們是可以霸占他當家主位,但這兩個月來,喬家商鋪可做成了一筆生意?長此以往,坐吃山空,讓喬家的子子孫孫如何生存?”

    “最近是不太景氣,這也不能怪我們……”劉佩蘭直想抵賴。

    “不能怪你們?”她哈哈大笑,“二嫂,你利用官府勢力給三嫂施壓,讓她非承認你們二房的當家之位不可,而三嫂利用商場上的關系,處處巧設障礙,也想確保三哥為主導,你們雙方斗得你死我活卻被別人漁翁得利,還說不能怪你們?”

    “不如分家好了!”劉佩蘭提議。

    “對,分家!”董家瑩不服氣地道。

    “可以啊,”尹素問答得爽快,“分家我倒無所謂,反正子萌留下的產業,我打算通通交給大哥去打理,相信他也會令我終生無憂。不過依二哥、三哥的能力,我相信嫂嫂們心裡有數。現在不分家,或許大樹未伐,尚有可依。等分了家,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維持今日之榮華。”

    這下兩人沉默無言,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一點也沒錯,若真分了家,單憑她們那兩個敗家的丈夫,定會令她們家無寧日。

    “相信大哥就快回來了……”尹素問歎氣道:“到時候你們與他商量吧,分與不分,悉聽尊便!”

    劉佩蘭與董家瑩垂眸難語,灰頭土臉地散去。

    坐在黑檀木椅上,她總算找回了當初做當家夫人時的威儀,但卻沒了半絲笑意。

    喬家,她本不想回的,最怕面對這種繁雜窒息的局面,然而,既然做了決定,亦要堅持到底……

    “少奶奶,你還好嗎?”看見她手支著額,半晌不語,小盈擔憂地問。

    “你先下去吧,讓我獨自待一會兒。”尹素問揮了揮手,“今日之事,多謝你幫忙。”

    “少奶奶,瞧你說的!”她慚愧道:“我不過是順手牽羊,拿了兩本賬簿……希望子萌少爺泉下有知,能寬恕我一二。”

    說完,小盈深深一拜,亦轉身去了。

    尹素問只覺得四周空蕩蕩的,仿佛戰後的沙場,死寂又陰沉。

    倏忽間,她聽到一陣清亮的拍掌聲,一頓一揚,節拍分明。

    她一怔,心猛然狂跳,瞬間猜到這擊掌者為何人。

    回眸之中,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便知道她猜得沒有錯。

    “好精彩啊!”喬子業自側門邁步進來,顯然,之前在窗下佇立良久。“不愧是當家夫人,三言兩語大局已定,可見我當初頗有眼光。”

    這樣的話語,聽似稱贊,卻藏不住其中嘲諷之意,還有……憤怒。

    “你回來了。”尹素問起身,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辭而別,她心中有愧,很怕面對他……

    “你都回京了,我一個人待在柳州做什麼?”喬子業冷笑道。

    “子業,你聽我說……”尹素問咬了咬唇,“我思前想後,覺得回京是最好的選擇……”

    “好?如何好?”他淡淡地看著她,“沒錯,你可以做回當家夫人,而我,亦能重掌喬家,如果你認為這樣就是最好,我無話可說。”

    “子業……”他如此動怒,滿臉駭人的神色,把她原本准備好的說辭全然打亂了。

    “我現在才知道——”他忽然澀笑,“原來我們的感情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你說走就走,想回就回,完全不顧我的感受,虧我拋下一切跟隨你天涯海角,真是愚蠢至極!”

    “不是這樣的!”他為什麼要這樣挖苦她呢?難道不明白,這會讓她心碎嗎?挖苦她不要緊,但請不要詆毀他們之間的感情……這個世上,她唯一珍惜、願意為之犧牲的感情。

    尹素問上前,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假如,他只是一時之氣,終究會原諒她的所為,理解她的苦衷。從前,只要她稍微流露溫柔的神色,他便棄械投降,這一次,也會一樣嗎?

    然而,她猜錯了,只見喬子業冷漠地將手一收,甩掉她的牽絆。

    “子業……”這一刻,尹素問難以置信。原來,他真的生氣了!

    “我說過,假如你再次不辭而別,我永遠、永遠不會再原諒你!”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本以為這只是玩笑,但這瞬間,她才發現,他的態度如此決絕。

    她感到無比恐懼,原來,這個世上最讓她害怕的,並非失去榮華富貴,也非死亡……而是他恨她!

    “子業,你聽我解釋……”她的淚水傾湧而出,話語全然打結,詞不達意。

    “已經沒有必要了。”喬子業背過身去,不再看她,“我已經不關心了!”

    他說什麼?不關心?

    史無前例第一次,他道出這個詞,這比恨她、憎她更讓她難過……因為,漠視是最傷人的武器。

    他們的愛情真的要就此終結嗎?假如已經不關心,就意味著兩人已經走到了盡頭……

    “尹素問,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遇見你!”他低聲道,“我不該喜歡上你,更不該事事為你著想,因為,你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就算我付出再多,也換不來你半分遷就……我沒有信心跟這樣的女子共偕白首。”

    真的嗎?她真的如此?

    的確,她都切愛得不夠,比不上他的癡情,但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終生廝守,沒想過背叛與分離……

    她私自回京,只是為了他們的將來能夠更好,難道,她錯了嗎?

    她終於明白,在子業的眼裡,一切都無足輕重,唯有相互坦誠,執著相對,才是愛情的至高法則。

    可惜,她沒能早點懂得這一點,讓他們的愛情滑到危險的境地。

    這一次,還有機會挽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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