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橋大學學生宿舍一隅,一場國王遊戲正在進行中——
一雙厚實大手利落的將八張牌洗好後,一張張反面朝上,平放在桌上,共八個人圍著圓桌坐著。
五男三女,每雙眼睛都專注的看著桌上的牌,拿到梅花A的那個人就是國王,他或她可以命令其它人做任何事。
玩了幾輪之後,隨著氣氛愈來愈High,尺度也愈來愈大。所以接下來這一局,就玩得很變態,不再是指定某人去魯賓遜學院裸奔、史庫達摩爾船塢下裸泳、到聖母教堂做愛做的事,或是在康河撐篙來回八趟,而是辦理休學——一個學年!
劍橋大學耶!多少學子心目中的夢幻學府,是諾貝爾獎得主最多的知名大學,而這些菁英份子竟然拿自己的學業開玩笑!
不,就是因為玩很大,所以遊戲規則相對嚴格,必須是同一個人連續三次拿到梅花A,又剛好指定到同一個倒霉鬼執行命令,而當上國王的人有優先權可以在下一次先拿牌,遊戲時間限定一個小時。
所以,這個命令能否執行有相當的難度,成為連續三次幸運兒和倒霉鬼,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
就在這場令人心跳破百的遊戲開始前,韓辰光突然出現了,他是在座愛德華學長的好朋友,目前在牛津學院研究政治經濟,愛德華大力吹噓他有天生的超級好運,從小到大,每回抽獎都中大獎,便被眾人拱著來參一腳。
當然,他如果真那麼好運,那就恭喜他,但若成了倒霉鬼,也得照樣辦休學!
於是,桌上多了一張梅花9,九人的國王遊戲正式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剛開始的十分鐘之內,沒有人連續當上國王,不少人暗暗吐氣,但情緒依舊緊繃。
過了三十分鐘,韓辰光的手氣開始變好,在接連兩次拿到梅花A後,氣氛跟著凝重起來,因為他兩次隨口喊出的梅花2及梅花7,都剛好被藍依蓮拿到,更詭異的是……他跟她是在座「唯二」的華裔。
藍依蓮是英裔華人,韓辰光則是中法混血兒,黑髮、深褐色眼眸,戴著一副鈦金眼鏡,五官相當俊俏。
此刻,只見他往後靠著椅背,模樣舒適得彷彿他坐的是高級真皮沙發,俊美的臉上同樣一派泰然,不過,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氣勢卻邪魅懾人,炯炯有神的深褐色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坐在他對面的藍依蓮——
她刻意濃妝艷抹的小臉透出幾抹蒼白,至於那雙墨黑色大眼,在刷了大概半支睫毛膏的黑色長睫下,閃著動人的倔強光芒,加上頭頂著染成五彩的爆炸頭,反倒襯得她那張巴掌臉更加精緻,若是卸去厚厚妝容,該是個小美人才是。
韓辰光打量著她,一手撫著下巴,另一手以修長的中指跟食指夾起放在桌上的紙牌,慢慢往自己的方向挪動,把撲克牌挪到桌子邊緣時,他略微側頭瞄了一眼,接著揚起一個饒富興味的微笑。
藍依蓮見狀,心弦陡然繃緊,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咒罵。真是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們身上都流著中國人的血,幹啥專找她開刀萬一惡運再一次降臨到她身上,她就慘了。
「換你拿牌了。」韓辰光好心提醒。
「喔。」她暗暗的吐了一口長氣,看著桌面上的撲克牌,伸出做了指甲彩繪、貼滿水鑽的手指,在桌上來回游移,遲遲無法選定。
「害怕嗎?」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當然不是,只是想……感應一下。」話是這麼說,但她仍緊張的搓了搓手,才再次把手伸出去,希望好運能夠降臨。
「還是,你要我手上的這一張?」俊臉掛了一個懶洋洋的誘人笑容。
聞言,她的手停在半空,黑色大眼困惑的看著他,「拿你的牌?」
「這張牌挺好的。」褐眸裡閃動著狡黠的興味。
她咬著下唇,目光懷疑的看向在座其它人,他們頻頻點頭,連愛德華學長都跟著擠眉弄眼,示意她拿韓辰光手上的那一張,因為她的牌運實在欠佳啊!
可是,萬一被他誆了怎麼辦那她鐵定會更嘔!
算了,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她深吸口氣,仍執意拿走右上角的那張牌,但不急著掀開來看,其它人皺了皺眉,面面相覷,替她祈禱的同時,也各自伸手取走一張。
藍依蓮觀察每個人看牌的表情,心頭一喜,因為沒有人面露欣喜,這就代表不是她就是韓辰光拿走了梅花A,但同一個人連續三次拿同一張牌的機率實在太低了,然而,就在她喜孜孜準備看牌時,卻先看到韓辰光對她詭異的笑了笑,他的笑容令她毛骨悚然,「你、你先看你的牌。」
「好。」
當他把手上那張牌翻過來時,眾人臉色丕變——
「真是活見鬼了!」
「太扯了!」
「怎麼每次都是他當國王」
竟然又被他抽到國王,這怎麼可能藍依蓮不可置信的杏眼圓睜。
氣氛突然變得非常凝重,有人開始冒冷汗,也有人不停改變坐姿,這種氛圍實在讓人坐立難安,尤其是藍依蓮,她下意識地猛吞口水,不時挪動屁股,如坐針氈。
雖然她並不怕休學,一來她是跳級生,二來,她的家人從來搞不清楚她何時念了國中、高中,又怎麼會突然念到大學去了,她現在才十八歲,銀行戶頭裡就有一輩子也用不完的存款,那是忙著比賽誰外遇比較多的父母給她唯一的關愛,她的時間和錢多得是。
就算如此,她仍覺得心有不甘,一個人怎麼可以衰到這種地步難不成韓辰光是她的楣星,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突然有股涼意從腳底一路竄升到頭頂?
「沒有完成國王命令的,必須接受處罰,是不是?」韓辰光得意的目光掃視眾人一眼,最後落在藍依蓮強顏歡笑的小臉上。
「遊戲嘛,大家高興就好,不用這麼認真吧?」愛德華臉色凝重,突然有點後悔。身為藍依蓮的學長,他替她求情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她手氣背成這樣,讓人不得不替她擔心啊!
「如果玩不起,一開始就不該加入吧。」韓辰光邪魅一笑,但語氣卻非常不以為然。
「沒錯!」藍依蓮意外的附和,口氣更是乾脆。
儘管她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但她一向輸得起,絕不會賴皮,再說,她就不信她的運氣真的這麼背,他又還沒有喊出號碼,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韓辰光定定的注視著她,「真勇敢。」
「請國王把號碼喊出來吧。」藍依蓮故作輕鬆的聳聳肩,可她的一顆心早就已經糾結在一起,連胃都起了陣陣痙攣。
在座其它人緊張的屏住呼吸,視線不停在兩人之間來回,瞬間,空氣彷彿凝結了般。
藍依蓮抿緊了唇,拿著撲克牌的右手微微顫抖,緊緊貼靠著怦怦狂跳的胸口,她甚至感覺到手心已經濕熱發汗,吞了口口水。不會那麼剛好的、不會的……她又不是在走什麼狗屎運……
韓辰光性感的唇瓣微微張開,吐出一個數字,「7。」
所有人看過來看過去,就是沒有人把被喊到的牌放到桌上。
瞪著他完美如雕像的俊雅臉孔,藍依蓮腦袋轟隆隆作響,心都涼了,暗自抱怨,Luckyseven根本一點都不Lucky!
愛德華來回看著其它人,見他們都朝他搖了搖頭,他深吸一口氣,傾身往前,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瞅著藍依蓮,「不、不會又是你吧……」
她沉默不語,臉色更慘白了。這是什麼鬼運氣啊!她的心正在吶喊尖叫。
對於這麼高的「中獎率」,大家無不感到頭皮發麻、寒毛直立,猛地看了看四周,心想:該不會是有什麼調皮鬼在惡作劇吧
韓辰光突然從椅子上起身,好整以暇的走到她身邊,但他沒有拿走她仍緊貼在胸口的底牌,而是微笑凝睇,「你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什麼?」她抬起頭看向他,硬著頭皮問,但幾乎是一問完,她就後悔了,因為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勾魂攝魄的神秘笑容。
***
「所以你說把自己的人生蓋上作廢章,準備去流浪,就因為你玩了國王遊戲,不得不休學」倫敦巿區,在這間維多利亞風格的酒吧裡,唐迎曦在聽完超級好朋友這兩三天的近況後,差點沒將桌上那杯Shandy往好友臉上潑過去,看她會不會清醒一點!
藍依蓮聳了聳肩,看著長得像搪瓷娃娃的好朋友,「不然呢?你要我跟一個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男人上床」
回想起韓辰光提出這個懲罰方法時,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而她則在愣了兩秒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還被朋友調侃賺到了,真是嘔到不行!
唐迎曦簡直快瘋了。她一直都知道好友的生長環境讓她的行為有點偏差,但有必要玩這麼大嗎「蓮,這件事應該還有其它方法可以解決,你可以試著跟他談條件。」
「有啊,有人幫我跟他談,還有女同學願意代替我接受懲罰,因為那傢伙長得又高又帥,認真說來,跟他上床一點也不吃虧,可是——」藍依蓮搖搖頭,笑了出來,但語帶苦澀,「你也知道我有多討厭男人,偏偏我這輩子唯一想要擁有的東西,又非得靠男人幫忙不可。」
聞言,唐迎曦美麗的臉上浮現一抹不忍。她知道好友一直想要一個寶寶,可是又不信任精子銀行的質量,想偷個種,又沒有看得順眼的男人。
她看著好友拿起純麥啤酒,仰頭大口大口灌入喉間,溫聲說道:「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蓮。」
「是啊……」
藍依蓮放下啤酒,看著刻意走到斜對面戶外咖啡屋的毛志鈞。俊美多金的他是好友在台灣相遇,進而相知、相愛的人,從他看好友的寵溺及深情眼神,她就知道他是個好男人,只是——
「你一向比我幸運,你有愛你的父母,儘管早逝,但我相信他們一直都在天上保佑著你,引領毛志鈞進入你的生命,代替他們愛你、保護你。」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那張塗抹著厚重妝容的小臉,也一樣的沉靜。她不是不羨慕、不嫉妒,而是某些情緒在長期處於壓抑的情況下,會逐漸變得麻木,最後就不再有感覺了……
唐迎曦看著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眼眶一熱,她替她感到心酸,即便她早說過她不在乎,但她很清楚她有多羨慕她能在一個充滿溫暖與親情的環境中長大。
「他們知道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一樣也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藍依蓮搖頭一笑,「好了,那件事木已成舟,我們就別再說了。」
「可是——」唐迎曦忍不住抱怨,「我會回來唸書,全是因為你在這裡啊,你現在要去流浪,那我怎麼辦」說完,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她們兩人明明一樣十八歲,IQ卻差很大,蓮是超級資優生,而她呢……唉……
「你怎麼辦」她的目光又再次落到毛志鈞身上。他高俊挺拔,還是毛氏集團的大總裁,果決負責……「你有他就行了。」她一點也不擔心。
唐迎曦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粉臉一紅,啐一聲,「你是說我重色輕友。」
「我容許嘛,我們兩人一定要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她說得雲淡風輕,但那超齡的成熟,卻令善良的唐迎曦很想哭。
「別哭,免得你親愛的以為我欺負你。」她實在太瞭解這個好朋友了,馬上從大大的郵差包裡拿出手帕給她。
唐迎曦接過來拭淚,卻看到毛志鈞已朝她們走來,「你哪時候要離開?」
「明天。」藍依蓮邊說邊將啤酒喝光。
「這麼快?」
「不然勒,多留一天,只會讓更多人用愚蠢的眼光看著我,那我可受不了。」藍依蓮放下空的啤酒罐,從椅子上起身。
玩遊戲玩到休學的消息已經在校園裡傳開了,教授決定要找她好好談一談,而她最討厭那些偶而為之的關切眼神,從小到大,她很清楚那種期待、等待、落空、一直到被遺忘的感覺有多麼傷、多麼痛……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對她投以過多的關注,她已厭倦當乞兒。
毛志鈞走到唐迎曦身邊,敏銳的捕捉到藍依蓮眸中一閃而過的孤寂。
「我一向討厭當電燈泡。」她目光誠摯的看向他,「迎曦找到個好男人。」
「謝謝。」他微笑響應。
「拜,老話一句——」她走了幾步,又突然轉身笑看眼眶微紅的唐迎曦,「有什麼開心的、難過的,記得打給我。」
「你也是。可是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有差別嗎?我又不是第一次去流浪。」
她話裡的苦澀可真濃烈,引來毛志鈞攏眉一瞥。
唐迎曦也起身走上前,緊緊握住好友的手,為她感到心疼。小學、中學時,蓮就已經多次逃課離家出走,沒有目的地,坐上地鐵或巴士就讓車子載著走;上了高中,她自己一個人從英國搭機到蘇格蘭,甚至搭乘歐洲之星穿過海底隊道,到了巴黎、布魯塞爾,只想試探父母有沒有察覺到她不見了,結果她整整七天沒回家,竟然只有管家打電話找她!
看著好友熱淚在眼眶裡打轉,藍依蓮喉頭一酸,眼眶也跟著紅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懦弱,雖然她父母以為只要給她錢就表示照顧她,但比起其它還得自己打工賺學費的同學來說,她算是幸運的了。
深吸口氣,她上前給了好友一個擁抱,「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放心吧。」
「是嗎?」唐迎曦也伸手回抱,她的身材嬌小偏瘦,但藍依蓮全身上下根本就只有骨頭,不過她遺傳了她母親的好基因,胸部發育極好。
這一抱,她發現她好像又比以前更偉大了。
「又多了一個罩杯,煩!」藍依蓮在好友耳畔輕歎。
「真好。」唐迎曦笑著回答。
「人永遠都是這樣,想要的要不到,不想要的不要都不行!」
藍依蓮放開了好友,再笑笑的跟毛志鈞點個頭後,一如她來時一般,展開陽光般燦爛的笑臉揮手離開,只是當她轉過身背對兩人時,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卻顯得異常寂寞……
「她作廢自己的人生,其實只是為了討罵吧。」唐迎曦感覺到毛志鈞走到自己身邊,突然有感而發。
「什麼意思?」他不懂。
「休學通知會寄給學生家長,因為一場遊戲而休學,大多數的父母一定會狠狠罵自己的孩子一頓,因為實在太荒唐了,不過……」
毛志鈞一點就通,「但她的父母不是一般的父母。」
她點頭,「可是她對他們一直都抱著希望,希望他們會多在乎她一點。」
他將她擁入懷裡,「那你記得多關心她,我可以答應你,等我回台灣後,你除了把心思放在功課外,其餘的時間全都給她沒關係。」
「啐!工作狂人,你是順水推舟吧。」她可沒忘記他只是「陪」她飛來英國,接下來又得回台灣做他的大總裁。
「是啊。」毛志鈞笑答,惹來她又氣又嗔的捶打。
但他是騙她的,她如此美麗動人,他一定得想法子盡快的把辦公室移到倫敦,免得他此生唯一的至愛被一些毛頭小子給追走了。
在法國波爾多近郊,石磚建築的典雅莊園大門前,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駛進,最後停在大門的石階旁,車門一開,被灰色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先跨了出來,接著,穿著Prada黑色皮鞋的雙腳就踩在古老的石板路上,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闊步前行,在踩上階梯後,一個急遽慌亂的腳步聲在屋內響起,而後是女人嗓音嬌軟,用法文抱怨著。
「才做了半套,幹麼趕人家走嘛,你不是還直挺挺的站著嗎」
「下回補你,親愛的,啵、啵!親你兩下,從側門離開,拜託!快!」男人同樣以法文回答,但就是少了一份慵懶的性感,甚至還冒出中文的咒罵聲。
喀的一聲,大門開了,林威治緊張的連忙將幾乎半裸的美人兒從側門推出去,再一古腦兒的將散落在地上的女人內褲、洋裝、高跟鞋全丟出去,一回身,就見到他英俊的上司兼好友,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了。
他連忙跑到好友身邊,氣喘吁吁,而且——一絲不掛。「怎麼沒說要回來?我可以去接你的。」他以中文問。
「我通知司機了,倒是你,今晚有客人,你得注意自己的服裝儀容。」韓辰光瞟了「遛鳥俠」一眼。
順著他的眼神往下,林威治立即低咒一聲,急忙抓來散落在沙發、桌下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著裝。他則是笑看著相貌俊秀,但有一身結實肌肉的好友表演穿衣秀。
威治是他工作及生活上的貼身助理,從他十歲那年,父親把他從台灣接來法國後,他便有了一個新名字——安德烈.奧諾雷,也在同一時間,十三歲的威治被安排到他身邊,兩人除了一起讀書外,威治也負責陪他玩、打點他的生活起居,保護他這名私生子的安全。
小小年紀的威治是柔道、跆拳道、空手道高手,獲獎無數,也因為他剛來時一句法文也不會說,所以從小就在法國長大的威治也成了他的法語老師。
但認真說來,威治能成為他的貼身親信,前置作業可是相當繁複,他的祖宗八代被查了又查,在確定他身世清白後,才敢將這份重要的工作交付給他。
因為他這名私生子可是法國貴族奧諾雷世家的一份子,而這個家族在法國政商界可是赫赫有名,若追溯歷史,家族中有人當過政務要員、世襲侯爵,也曾在工業、學術上有相當大的貢獻,是一個備受尊崇的古老家族。
林威治終於穿妥衣褲,坐到他身邊,雖然是主僕,但兩人更像是朋友,「這麼晚還有客人?」
「嚴選的沙發客。」韓辰光邊答邊看了酒櫃一眼。
眼睛陡地一亮,「你找到新人選啦?」林威治邊說邊起身,走到酒櫃前,為好友倒了一杯威士忌,再走回來遞給他。
韓辰光接下酒杯,喝了一口,滿意的一笑,「嗯,很反骨、反傳統,而且很年輕。」
「幾歲?」再次入座。
「跳級進入劍橋的十八歲資優生。」他邊說邊輕輕搖晃酒杯,又啜了一口。
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聰明人!不過,會讀書的孩子不見得很靈光。」
是嗎?韓辰光的腦海中立即浮現藍依蓮那顆爆炸頭、濃厚的妝及一雙倔強無畏的明眸,他的嘴角緩緩提起,「我想她有能力將奧諾雷家族虛與委蛇、索然無味的年度宴會,變得有趣些。」
「不過,那只是一場宴會,在那麼多的候選人裡,就算她被老瑪麗相中了,她會願意留下來陪老瑪麗嗎?她還是個學生耶。」林威治不懂。
「不,那不單單只是場宴席,你清楚的。」韓辰光冷笑一聲,褐眸頓時變得冷絕。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曾在那樣的場合裡,受到怎麼樣的羞辱和輕蔑。
「再說,如果是姑婆看上的人,她就有法子讓她留下來。」
林威治不得不點頭附和。也是,家族成員私下稱瑪麗.奧諾雷為「剽悍的老古董」,只要是她要的任何東西,她絕不會放手,但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好友韓辰光的身上。他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