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毅嘉英俊的臉孔和魁梧的身材,穿著亞曼尼西裝更顯挺拔,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他是那種即使你想要忽視他、想要自己不受到他存在而影響都很難的男人,因為他光是一個隨意的站姿,就可教人領略到那不凡的氣勢。
那充滿精力的男性形象……
那自信的shen體語言……
那彷彿在對眼之後,可以令所有女性感到觸電般的性感魅力……
田彤一走出女用洗手間就看到站在外頭的谷毅嘉,她皺眉的往身後打探。沒見到那個女模上洗手間啊,他等在這裡做什麼?等她嗎?
「站崗啊?」她走上前去,語氣有點酸。「你今天晚上是跟幾個女人吃飯?」
「和妳說幾句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谷毅嘉回她,態度瀟灑,可是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敵意。「竟然連爺爺、奶奶都一起請出來了,怎麼?妳快要宣佈喜訊了嗎?」
「如果是……」她賣弄玄虛的勾起一笑。「礙到你了嗎?我不知道TW有一條如果女人要再婚得先經過前夫同意的法律!」
「妳要再婚」眼睛一瞇,他的心情頓時大受影響,無法接受這個可能性。
看著他的反應,她有些小小的得意,想到這個男人對她不是無動於衷,她除了得意,還有一點點的安慰,因為她對他也不是心如止水,看到他和那個女模吃飯,她也是一肚子的酸意。
田彤回以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我要不要再婚,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如果有好消息,我不會忘記通知你!」
「彤彤……」谷毅嘉仍然叫著她的小名,也代表他仍是用老公的名義在叫她。「就是因為我夠瞭解妳,才會給妳這項建言—或許妳並不適合婚姻生活!」
「也或許是我沒有碰到對的男人!」明明不想牙尖嘴利、不想像個得理不饒人的悍婦,但是一碰到前夫,她就莫名的不想示弱。「你不能否定這個可能。」
並非說大話,谷毅嘉當然瞭解她,雖然他們的婚姻維持不到半年、在床上比在床下和諧,但是他相信自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那個男人不適合妳!」他堅定的表示。
「你又知道了?」她假笑。
「那個男人治不了妳!」谷毅嘉直截了當的說:「光是他那一副對妳百般討好的哈巴狗模樣,我就知道他會被妳踩在腳下,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妳是在找老公,還是找寵物?」
對他的言論,田彤頓時感到心酸。難道在他眼中,她是那麼強勢、喜歡掌權、喜歡控制男人,凡事都以自己為中心的大女人嗎?在他心裡,她就從來不曾溫馴、聽話過?
「怎麼?我的話傷到妳了?」不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谷毅嘉接著做了個Sorry的表情。
「你……」看著他一臉無辜,田彤真的是氣到下唇顫抖。好像他們會離婚全是她的錯,但是他可知他的不解釋、不澄清,也深深的傷害到她,不然他們倆的婚姻為什麼會破裂?然而此刻的他竟然一副自己不用負半點責任的清白表情,他是想氣死她嗎?
「妳在發抖。」
「谷毅嘉……」她露出一個抓狂到想要殺人的表情。「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你不必這麼苦口婆心,沒有人真的期望離婚之後還可以當朋友!」
講完她邁步就走,就在她要從他身側走過時,他突然伸出手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霸道的阻止她離開。
她又氣又驚的瞪著他。
他則是態度堅決、我行我素的回望。
即使已經離婚,然而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之間仍存在著那股電流、那抹悸動,他的碰觸還是可以撩動她的心弦,她肌膚柔嫩的觸感還是可以引燃他對她的渴望,就像從前,有多少次爭吵結束方式,都是他直接扣著她的手腕,然後把她帶上床……
「我只是想阻止妳做蠢事!」谷毅嘉表示,好像全宇宙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什麼是「理性」。
「什麼蠢事?」狠狠一瞪,田彤頂回去,掙扎著想要從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你憑什麼管我,你以為自己代表真理嗎?」
「妳不適合婚姻!」
「哼!我不適合的人是你!」
「別害人害己。」
「你當我是災難還是傳染病?」
兩人在洗手間前拉拉扯扯的,谷毅嘉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今晚會碰在一塊,真的是巧合,他不清楚彤彤和同桌的那個男人的關係,他只知道自己受不了那個傢伙對她的巴結、討好姿態,更有點擔心彤彤真的要嫁給那種人。
「凡事要三思而後行。」扣著她手腕的力道因為她的掙扎,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
「好痛……」一向大女人且不輕易示弱的她,這會也不禁要討饒,她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強。「你是要捏碎我的骨頭嗎?」
乍見她痛苦的模樣,谷毅嘉馬上鬆開她,他不是個暴力的男人,他對她只有愛和疼惜,從來不想把任何的痛苦或是傷害加諸在她身上,哪怕就連當初她堅持提出離婚,執意要結束婚姻,他也不曾對她使用暴力。
輕柔的又握起她的手腕,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有造成她任何的瘀青或是紅腫,他眼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焦慮。
「我不是有意要弄痛妳……」
田彤知道,但是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再將雙手背到身後,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卸下一貫的優雅從容,允許自己可以耍點小任性。
「但你弄痛了我!」不顧他的解釋,她存心要指責他。「很痛!」
「我急了!」他是有理由的。
「你急什麼?」她回敬個冷涼的表情。「谷毅嘉,你有急的理由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可以讓你急的?你是我老公嗎?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你的記憶力不是比計算機還厲害?」
明明可以辯回去,但是谷毅嘉沒有,他不想逞口舌之快。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其實很在乎,離婚並不是他要的,他當時只是給了她想要的結果而已。
看著她現在的打扮,款式保守、典雅的黑色夏季套裝,搭配上她冷艷的容貌,給人一種冰山美人的感覺。她不是那種俏皮、平易近人的女人,而是那種看起來像冰似的不好接近,但是只要懂她、愛她,就可以看到那團冰之下潛藏的熱情火焰。
他曾經看過— 可他到底還是失去了她!
即使感到不甘心,但是他也只能暫時的放手了。
「我道歉。」他做了一個大男人該做的事。「是我太粗魯弄痛了妳,彤彤,我真心向妳道歉。」
看他這樣低聲下氣,田彤反而任性不起來了,如果她再小裡小氣的,事後想起她一定會覺得丟臉的想掐死自己。
「那個女模很有名哦!」縱使這麼問有吃醋嫌疑,但她仍管不住自己的嘴,仍會對他的事感到好奇與嫉妒。
「妳知道她?」
「我想很多民眾都知道她。」
「哦。」谷毅嘉只是淡淡的響應了一聲,卻沒有再多加解釋,好像事情就只有這樣。
「哦?」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田彤還在等著他透露更多訊息。
「哦。」他還是懶得多說。
這名模特兒曾幫他企業的某樣商品代言,且當初在簽合約時,她的經紀人表示她願意自動降價且全力配合廠商,而她只附帶一項希望和他見個面的要求,他自己是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所以約她出來吃飯,順便謝謝她,反正就只是吃飯嘛!
然而他這隨性的態度,卻也是田彤最恨、最氣的一點,好像他的心思,全世界的人都該懂,不必他再多說。
但是她不知道!她完全不清楚他和那個女模是什麼關係,而她想要知道。
「谷毅嘉,你沒有別的回答嗎?」她的嘴唇因為怒氣而抿成一條線。「和我就這麼沒有話說?不需要多一點的解釋?」
「明明沒什麼的事,是要我解釋什麼?」
「沒什麼」
「那妳是覺得有什麼?」他不愛說無謂的話,她有眼睛可以看、有理智可以判斷啊!
氣氛僵硬死寂。
田彤知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當時她為何堅持要離婚的那個因素。這些日子以來,谷毅嘉沒有變,任何事都沒有改變!
「抱歉,我先走了。我的朋友、爺爺、奶奶還在等我吃飯,我怕我再不露面,他們會報警。」哀莫大於心死,她毫無幽默感的說。
「彤彤,做任何決定之前要多想!」在她離去前再度重申,口吻既像是叮嚀,又有點像是威脅。
「我做任何決定都要先向你報告嗎?」田彤僵著肩膀。
「如果妳願意……」
「我不願意!」她馬上像只暴怒的小母獅大吼,「谷毅嘉,滾出我的人生!」
*
用完餐後,即使人都已經走進了爺爺家,田彤的手機還是講個沒完,而且好像愈講火氣愈大。
「南京的廣告合約如果沒有拿到,你也不要給我回TW,就在南京給我安身立命吧!」她的語氣帶著一股狠勁。
在一旁聽著孫女的說話方式,田競國搖頭、歎氣……又再搖頭。
「我交際費是少給你了嗎?我人脈是沒有指點你嗎?一定要我自己出馬嗎?你薪水拿假的啊?」一連丟了許多問話,田彤好像準備要拿刀衝去南京砍人似的。
爺爺隨即丟個包容的眼神給她。
接收到爺爺的目光,她只得按捺下火氣。
「反正你給我搞定,最短的時間內,我要看到那份合約在我的辦公桌上!」說完她即刻掛上電話。
田競國的包容來自於對孫女的瞭解。彤彤算是他和老伴一手帶大的,兒子、媳婦不是不管自己的獨生女,只是他們有點遺憾彤彤不是兒子而造成情感疏離,加上媳婦一直無法再生育,所以彤彤成了田家唯一的第三代。
為了證明自己不輸男性,所以彤彤從小就性格要強、處處要和男生比較,不管在學業、運動、才藝各方面,她每一項都要拿第一、都要打敗男生,她不准自己像女生般柔弱的哭泣或示弱,而她這麼做的一切,只為了想向自己的父母證明女生也可以和男生一樣。
彤彤的心境和努力他這個做爺爺的完全懂,但是做父母的似乎就無法體會。
於是兒子、媳婦在美國定居,孫女彤彤反而留在TW陪他們這兩個老人家,並且代退休的父親接掌家族事業的廣告公司,然而明明衣食不缺,她卻要像拚命三郎一樣的工作,到已經是廣告界公認的女強人了,她還是不滿足,每天可以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
「彤彤,可以先關手機五分鐘嗎?」田競國要求孫女,並且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田彤坐下後,隨即露出撒嬌的表情,在照顧自己多年的爺爺面前,她隨時卸下武裝,像個小女孩般的撒嬌。「為什麼要關手機,萬一有急事……」
「我就在妳身邊,妳奶奶就在廚房裡,還會有什麼急事?」他堅持。
知道爺爺明白她說的有急事是指什麼,但爺爺會這麼表示,那一定是「有話要說」,她於是很乾脆的把手機給關機了。
「說吧!」她甜笑。
「我知道我要妳送什麼禮物了。」
「你想到了?」田彤逗著爺爺,把他當成小孩似的戲道:「要想清楚哦!九十歲的大壽,你可以要求一個很大、很特別的禮物!」
「對!我不會輕易就放過妳。」被逗得笑呵呵的田競國揉了揉孫女的頭髮,哪怕孫女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他還是把她當成五、六歲的小女孩。
「那爺爺要什麼呢?」她帶點期待的問。
「我要妳和毅嘉再結一次婚。」
「什麼」像是突然被子彈打到一般,田彤幾乎是本能的由沙發上彈跳起來,還差點因為絆到茶几的幾腳而摔倒。「爺爺,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念頭」
「這念頭哪裡荒謬了?」定定看著她,田競國一副自己腦袋非常清楚的模樣。「我沒有失智也沒有癡呆。」
「可是你卻要我和谷毅嘉……」她連說都無法再往下說。「爺爺,你老糊塗了嗎?」
「我沒有老糊塗!」
「我不會再和谷毅嘉結婚!」咬了牙,她一口否決。「我和他離婚了。」
「離婚就不能再結婚嗎?」
「爺爺!」
「妳還是在意那個男人的。」他一語道破,不想再囉唆。「妳瞞不了我!」
心事遭人看透,田彤也不想辯解。她的確是還在乎那個男人,但這是她的事、她的小秘密,她並不想要任何人知道。
「所以我的禮物就是要妳和毅嘉再結一次婚。」
田彤擺出平日那令任何人都難以招架的女強人凶悍氣勢。「就算我肯,谷毅嘉就會願意嗎?」
「妳可以問問他啊!」哪管孫女臉色多難看,田競國卻是一臉稀鬆平常。「還是由我來問?」
「爺爺……」她頓時心驚膽跳,臉上悍意盡退,好像爺爺已經拿起了話筒。
「還是妳自己問好了。」
注視著爺爺的雙眼,她跟在爺爺身邊二十幾年了,瞭解爺爺什麼時候是認真、什麼時候是說著玩的,這會兒爺爺的目光是百分之百的嚴肅。
「爺爺……你認為谷毅嘉會願意?」不知為何,田彤的心中有絲莫名興奮的情緒。
「我覺得他會點頭。」
「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他光是看到妳和別的男人吃飯……即使我和妳奶奶也在場,他還是一臉吃味。」田競國笑呵呵的說。他可沒漏看,毅嘉當時緊追在孫女身後的表情有多凝重。「而且當初離婚是妳提出來的,他可沒那個意思啊!」
「爺爺,那時……」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因為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呢?」田競國是個務實的老人,都要九十歲了,人生什麼都經歷過,只差還沒有進棺材,他希望在生命結束前能看到孫女幸福。「你們可以有再一次的機會。」
這會田彤沒有拒絕,只是沉默。
「而且我這個爺爺是很仁慈也很講理的,我給你們一年的期限。」
「一年?」
「彤彤,如果一年之後你們還是無法共同生活、無法維繫你們的婚姻,那麼,我同意你們離婚,但你們這次至少要給我撐個三百六十五天。」這讓步可是有但書的。
田彤寒著一張臉。一年對她來說真的很久,因為她和谷毅嘉上一次的婚姻連五個月都撐不到,自跨年的那晚大吵決裂後,元旦假期一結束,他們就到戶政事務所辦了離婚手續。
這次爺爺要求一年……
可能嗎?
就算谷毅嘉願意復合,他們的婚姻真的可以撐到一年嗎?即使心裡仍對他有感覺,但她沒有把握,她真的沒有一丁點會讓他說願意的自信,他會肯嗎?
深看她片刻,田競國露出要她好好把握和思考的慎重表情道:「彤彤,怎麼做就看妳了。」
上一回還對谷毅嘉大吼著,要他滾出她的人生,而這一會,田彤卻因為爺爺的要求得主動上門來和他「商量」,這心境上的落差實在複雜。她不禁想:如果他聽完她的來意,反應是直接轟她出去呢?不知哪生出的畏懼佔滿心頭,她感覺自己的氣勢好弱,真想……落荒而逃。
但是她的字典裡沒有這種成語,在她田彤的人生字典裡,只有勇往直前、只有勇敢面對。
坐在一旁的沙發,田彤靜靜地看著前夫。
谷毅嘉正在做越洋的視訊會議,他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立刻要求結束會議,該做的事就是要做。
他開會的態度仍然條理分明、不疾不徐,回答每一個分公司主管所提出的要求或困惑,他也像是一台記著所有數字、工程與合約的精密計算機儀器般,有哪個與會人員說出錯誤信息他會立刻糾正,誰也唬弄不了他,他每個細節都知道。
對這樣的他,田彤一直是很迷戀及崇拜的。權力就是使女人因他而傾倒的最好***,而一個成功又帥氣的成熟男人,更是男人中的極品,這樣的男人還曾是她的丈夫……
曾是。
結束完視訊會議之後,谷毅嘉先請秘書離開。
「要喝咖啡嗎?」他問著。
「不用了,我很快的說明我的來意,然後就走。」相較於他的泰然自若,田彤有些不太自然。
「這麼急著滾出我的人生?」眉峰一挑,他擺明是在消遣她。「彤彤,妳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果然,他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從前就不是會無緣無故來公司找他的人。
可也因為他的瞭解,害得她現更加難以啟齒,或許當初就該答應由爺爺來向他開這個口,這樣即使被拒絕了,她也不會太尷尬。
很少見自己的前妻這麼裹足不前又畏畏縮縮的態度,她一向是據理力爭、咄咄逼人,從來不會有一點軟弱的跡象。
「彤彤,妳遲疑什麼?」看她如此反常,他感到意外之外,也有一絲擔心。
「爺爺……跟我要了他九十歲的生日禮物。」也罷,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心一橫的開口道。
「爺爺要的禮物妳有困難?」
「我一個人給不出來。」她誠實以告。
「是什麼?」以她的財力來說,他知道這問題的困難度不會是和金錢有關,而若金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就絕不是難事……
可見爺爺要的禮物,不是「普通東西」!
「結婚。」她輕輕又不太情願的表示。
「爺爺叫妳結婚?」頓時,谷毅嘉的表情有些冷硬,他沒想到爺爺會要這樣的九十歲生日禮物。
「對。」
「妳有對象?」他的語氣仍是硬邦邦的。
沒先作回答,田彤僅是深深看著他,然後丟出那顆震撼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