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可鑒人的電梯門映照出外頭那一抹佇立等待的窈窕身影,羅薔薇踮起腳尖,左右擺著姿勢,以挑剔的眼光蹙眉審視自己二十五吋的蜂腰,和穠纖合度的修長雙腿。
她是不是胖了?
嗯,好像是胖了些。前天晚上的那罐啤酒和那碟薄鹽毛豆果然是減肥的大敵,卡路里累積而來的效用馬上凸顯在她原本完美的腰圍上。
這可不行!她的上司可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戰神級人物,說她是虛榮心也好、自尊心作祟也罷,她羅薔薇絕不允許自己在外貌儀容上有絲毫的差錯!
頭頂上方突然跳躍閃動的樓層燈光,吸引了她全副的注意力,再對自己光鮮耀眼的儀容投以最後一瞥,她微微側站,等候著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
噹的一聲後,厚實的金屬門扉悄然無聲地在她面前滑開。
「總經理,歡迎您回來。」
在羅薔薇恭敬地彎身致意的瞬間,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擦拭得黑晶閃亮的皮鞋。
「嗯。」低沉冷淡的單音自她頭頂響起,算是回應女秘書的殷切問候。
當她挺身時,那抹高大頎長的身影已經率先越過她的面前走了出去,她只來得及看見上司英挺霸氣的背影。
這個以貿易公司起家,最後漸漸成為經手國際間企業併購的戰神級人物,那種殺佛斬魔的剽悍氣勢,使他在商場上迅速累積名氣,也讓他儼然有了併購霸主的威勢。
趙耕希,她心之所繫的男人。
羅薔薇眨了眨眼,悄悄收斂自己眼神裡的愛戀,她並不急著趕到上司的身邊,因為她曉得自己總會有與這個男人單獨相處的時刻。
轉身和另一位陪同出差的助理秘書邊走邊交接業務,完畢後,她這才揮手遣走小助理,微微加快腳步趕上長廊前方那個大步疾走的男子。
趙耕希頭也不回,「都交接好了?」
「當然。」也不看看她是誰,怎麼會有情況是她無法掌握的。
「這次併購的對象比較特殊,突發的阻礙可能會更難預測,妳必須隨時掌握對方的任何行動。」
「我會的。」
交談聲就此打住,唯一的聲響只有迴盪在長廊間的疾速腳步聲。
高跟鞋不疾不徐地敲擊著地板發出規律的響聲,幾年來的相處,羅薔薇早已精準掌握住趙耕希的每個節奏反應。
怎麼可能不熟悉呢?畢竟她從大學時期開始,眼裡就只有他啊!
剛毅俊美的臉龐猶如出自鐫刻名匠之手,連女人都忍不住嫉妒的膚質,總是讓趙耕希輕而易舉的在人群中成為最顯眼的那一個!濃密英颯的劍眉,成功淡化那張臉所顯現出的陰柔俊秀,狂狷難馴的氣質和高傲睥睨的眼神,則是眾人在驚歎他的外表之後,所受到的另一個震撼 —
趙耕希,從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男人。
他是出身富裕豪門的二代少爺,從不掩飾自己個性裡的狂妄自大,與目空一切的處事態度,對於外人給予他的評價更是置若罔聞、不屑一顧,因為他習慣以自己的實力去堵住所有人的嘴。
在沒有交談的靜默中,羅薔薇悄悄側首瞥望身旁的上司一眼,趙耕希即便一身的風塵僕僕,卻依舊風采迷人。她自認唯有近乎完美的自己,才是最有資格站在這個男人身邊、挽著他的臂彎與他一起承接眾人欽羨目光的女人。
是啊!如此英俊剽悍、瀟灑霸氣的絕世男人,說什麼也輪不到像童季萱那種程度的女人擁有。
如果女人味可以依照等級區分,那麼童季萱就是幼兒園大班的程度,怎麼能夠跟她這種博士級韻味成熟的完美女人相提並論!是的,沒錯,只要是男人都不會猶豫應該選擇誰,尤其趙耕希當初已經選錯一次了。或許這一回,該由她主動提醒他做出正確的抉擇?
再也壓抑不了長久以來心頭的暗潮翻湧,羅薔薇突然伸手衝動地抓扣住上司的手肘,阻止他的疾行—
趙耕希冷淡瞥眸,「有事?」
「我……」他漠然的眼神讓羅薔薇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旋即鼓起勇氣嫵媚掀眉。「耕希,你不覺得寂寞嗎?」
凌厲颯眸微微一瞇,「妳知道我的行程,我很忙。」
「我是你的貼身秘書,當然曉得你的行程,只是我現在說的不是公事……」
他淡淡收回手臂,繼續往前走。「我沒興趣跟同事談私事。」
「就當作是老同學之間的閒聊,不行嗎?」
看見前方的他彷彿有放緩腳步的態勢,羅薔薇難掩唇邊的喜悅,快步上前來到他的身邊。
她仰起螓首,瞅望眼前這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幹練如她此刻竟也無力掩飾自己眼裡鮮明閃動的濃濃冀盼。他不耐顰起的劍眉、高傲狂狷的氣質,這個男人的每一項特質都深深打動她的心!強壓下心中隱隱浮動的惶恐,她悄悄貼近他的胸前,伸手輕挽他的臂彎……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飄近他的鼻翼間,英颯的眉峰微微蹙攏。
「耕希,我們兩人的關係不比一般,你明知道的。」
嬌脆含羞的嗓音此刻聽來異於往常的甜美,卻撩不動趙耕希絲毫的情緒。
「我跟妳除了是大學與研究所的同學關係之外,就是妳畢業以後被我高薪延攬進公司上班的上司下屬關係,除此之外,我看不出我們有什麼特別之處?」
美麗的臉龐驀地一僵,「相處了這麼久,你對我都沒有任何感覺嗎?」
趙耕希冷淡地輕掀嘴角,毫不猶豫地抽離臂膀,與她柔軟誘惑的貼近遠離。「我不瞭解這段對話的意義是什麼?」
看著他繼續前行的倨傲身影,她嬌媚的臉色一沉,學他換上漠不在乎的神情。「我剛剛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
「哦?」他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勾唇低笑。
羅薔薇有種被看穿的惱怒,「你笑什麼?」
「我笑我們兩個都是自尊過勝的人種。」因為死抱著自尊心,所以變得綁手綁腳,就連心裡的話都不敢真正放膽說,怕的只是面對失敗。
她不禁嗤之以鼻,「你是拿你的前妻跟我們比較嗎?如果是她,那麼我承認,我的自尊心的確比童季萱強多了!」
始終冷漠的俊臉倏地閃過一抹不悅,「妳提她做什麼?」
「不能提她嗎?但是事實上,大家都背著你在談論童季萱的事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故意說。
什麼「她有什麼好聊的?」劍眉再度攏起。
「能聊的可多了!例如像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當初為什麼會決定在研究所畢業前夕,迎娶童季萱這個校園有名的超級怪咖?說你們是奉子成婚,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你們的女兒趙光善,是在結婚兩年之後才出生的。」
「閉嘴!」聽見這些話,男人臉色一沉,煩躁的低斥。
「還有,你們為什麼會在半年前突然閃電離婚?既然簽字離婚了,卻又跟前妻同居在一個屋簷下,這樣離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趙耕希霍地攫扣住女秘書的手肘,危險地瞇眼警告,「我說,別再講了!」
長廊上,只見羅薔薇揚起螓首,毫不膽怯地直視眼前這一張令人忌憚的冷沉俊臉……在眨眼的瞬間,她小心翼翼地藏起眼瞳裡受傷的情緒。
「趙耕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很可笑?」
「妳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嗎?」
「別人都以為你是個冷靜高傲的男人,事實上,你根本就不是!因為只要一提到童季萱,你冷漠的假面就會消失,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伏,難道你自己都沒發現?只要扯上她,你就變得不像眾人眼裡的趙耕希!」
他眉頭緊蹙,驀地甩開她的手。「憑空捏造!」
「是觀察多年後的發現。」
羅薔薇輕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手肘,高傲地故作冷靜,不願顯露出真實的情緒。「一碰到童季萱,你就會把自己從驕傲的國王變成反應可笑的小丑。別急著否認,趙耕希,這是來自老朋友給你的忠告。」
冷漠注視著女秘書踩著矜持的步履離開自己的視線,趙耕希緊皺的眉頭流露一抹慍色。肩胛上的沉重和頸脖間的酸痛提醒了他長途飛行的疲憊,伸手爬了爬額頭上的短髮,他冷傲地低嗤一聲,繼續往辦公室走去。
他一碰到自己的前妻,就會變成可笑的小丑?
羅薔薇不會是認真的吧?
這句話是在暗示,他趙耕希連家裡那個被他離掉的笨女人都搞不定嗎
眼角瞥見老管家沈媽放在自己手邊的晚餐,餐桌前的趙耕希仍然低著頭專注審核眼前的卷宗,直到沈媽手指不耐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闔上活頁夾,開始遲來的晚餐。
「早就過了晚飯時間,為什麼不乾脆在公司餐廳吃過再回來?」
「我想念妳的手藝,出國三天都沒吃到妳煮的飯。」
「你差點唬過我啦!」沈媽睨了年輕主子一眼,雖然明知他不是真心的,但是聽在耳裡依舊頗為受用。「不是說這趟出差預計要五天才會回來嗎?你硬是把行程濃縮成三天,是為了想早點回家看老婆吧?」
「哼!怎麼可能?」
餐桌前,只見趙耕希倨傲地睜大那一雙炯亮的雙眼。
「沈媽妳都不出門的嗎?外頭隨便找個女人都比童季萱出色,我趕著回來的理由說什麼也不可能是因為她!還有,我跟她都離婚半年了,那個女人早就不是我老婆。」
「那你還讓她住在這裡?」
「這只是為了要就近監控她!我可是她那一間發明實驗室的金主,總得要隨時掌握自己的投資狀況吧?」
沈媽翻了翻白眼。聽聽這是什麼話?身家上億的青年才俊,還會斤斤計較丟出去的區區幾百萬嗎?誰不知道這小子動動手簽個名,賺進來的鈔票都比他撒在季萱身上的還要多出好幾倍。「你啊,就繼續用這種借口欺騙你自己吧。」
「這是事實。」他強調。
老管家也不理他,逕自在餐廳裡指揮其它傭人工作,眼角餘光瞥見趙耕希吃沒幾口就開始抬起頭來左右張望,沈媽悄悄藏起嘴邊的笑意,佯裝沒有察覺。
呵,他們趙家父子都一樣,生性高傲又愛口是心非、掩藏真意。在這一對個性彆扭的主子身邊待久了,她也老早學會演戲的訣竅。
「咳。」
來了!老管家悄悄掩笑,年輕主子大概要再咳個三次才會正式切入主題。
「沈媽?」
唷,今天比較沉不住氣哦。「嗯?」
「家裡沒人?」
「我不是人嗎?」
嗯……那︱「我的小公主呢?」
「早就睡了。」
趙耕希蹭了蹭鼻子,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其它人呢?」
「其它人?我就在你面前啊。至於傑森嘛,晚餐之後就沒看到他了,可能在房間裡看電視吧。」
沈媽笑咪咪的閉上了嘴,看著年輕主子揚起了眉,一副等著她繼續說下去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暗自竊笑。
沒什麼耐性的趙耕希有些惱了,「就這樣?」
「當然不只這樣啦!」
他眉峰微微舒展。對嘛!講了這麼久,還沒說到那個笨女人……
「我說傑森真是個認真盡責的好員工,你叫他當季萱的事務經紀人,他就真的盡心盡力去做呢。」
搞什麼!他想知道的才不是那傢伙—
「傑森不但替你管理預算支出和負責幫季萱的發明申請專利,聽說最近還要安排季萱跟其它發明家一起參加交流活動喔。真羨慕年輕人啊,能夠一邊工作一邊度假。咦?我忘了傑森說他們要去哪個島……」
趙耕希俊臉倏地一沉,「普吉島。」
「是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
主子陰沉的模樣險些逗笑了她。原來這小子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提早結束工作趕回來啊?
「聽說這次去參加交流活動的其它三位發明家都是男的,我們季萱這次說不定會碰到志同道合的好對象呢。」感覺兩道尖銳如刃的凌厲視線毫不留情地射向自己,沈媽嘀咕一聲,「反正你都跟她離婚了!」說完,便趕緊溜進廚房。
偌大卻寂靜的餐廳裡,只見握著銀叉、寂寞獨坐的趙耕希,興致缺缺的在餐盤裡撥了幾下,心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他吐了口氣,扔下手中的叉子,銀器敲擊在瓷盤上發出一聲清脆巨響。
累死了!
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五天的工作量硬是縮減成三天內完成,連飛行途中都在會議行程間度過。他把自己操到快爆肝,就為了坐在這兒吃這頓冷飯?
就在趙耕希往後癱靠在椅背上,疲憊閉眼之際,身後的樓梯突然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
他霍地睜眼挺身,一掃原先的挫折勞累,抄起餐盤上的銀叉狀似專注地吃著。
一陣規律而詭異的「滴滴」聲在他四周響起。
趙耕希彷彿置若罔聞,依舊聚精會神地吃著自己的晚餐。
「滴、滴、滴……」
這個笨女人,又拿他去實驗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發明。
雖然趙耕希很想視而不見,但是沉默潛行的童季萱不斷地拿著一個包裹著網狀薄膜的圓盤,在他shen體周圍來回偵測,除非他兩顆眼球都換成了彈珠,否則實在很難假裝沒發現。
詭異的圓盤先從他的背後悄悄靠近,在他的後頸仔細繞了兩圈之後,接著來到他的肩膀盤桓,看樣子打算繼續往他的胸前欺近……
不動聲色的他翻了翻白眼,伸出左手利落攫住童季萱的手腕。
彷彿摧折即斷的羸弱觸感瞬間掌握在他手裡,他的心沒來由地震了一下,直覺地轉頭凝視她。
被扣住手腕的童季萱彷彿嚇了一跳,掀動眉睫迎上他的雙眼。
自己有幾天沒見到這個傻女人了?
直到望見這一張嫻靜秀氣的容顏,他才恍然明白一直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無聲想念……
腦海裡才這麼想著,蒲扇般的大手也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悄悄施力將那抹思念的身形帶進自個兒懷裡。
重心不穩的童季萱,立刻毫無反抗餘地的直往他懷裡倒。
在她輕淺的低呼聲中,趙耕希手臂一攬,實時護住傾倒的她。
「嚇……嚇我一跳!」
她持續吐出憋在胸口的呼吸,好一會兒才愕然發現,自己正不偏不倚地端坐在他的大腿上,姿勢曖昧。
嬌羞揚起的視線與那一雙深邃低垂的眼眸交會了幾秒,她趕緊低下頭。
她是不是應該馬上站起來比較好?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坐在他的腿上了,炙熱的體溫和男人獨特的魅力氣息,甚至是他無意間吹吐在自己耳邊的呼吸,都是那麼的性感誘人,讓她實在很眷戀……
默然不語的趙耕希感受著懷中可人兒的重量,眼眸裡看見的是她可愛的小腦袋瓜,他忽然揚起了嘴角,有種想微笑的心情。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一棵為世俗煩囂所蒙塵的樹木,不管再怎麼雄偉,也擺脫不了沾染在自己枝葉上的塵污,卻因為一場不經意落下的雨水沖刷淋洗後,重新獲得一身的清新。
就如同此刻的他。
前一分鐘,他原本還陷在焦躁疲憊的情緒裡,卻在望見她的瞬間,神奇而迅速地平復下來。
這樣的情緒轉折實在很沒有道理。
他始終無法理解,季萱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論能力強弱,她這輩子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達到他這樣的地位與成就。
可是在他眼中能力極差的她,卻擁有拯救他的神奇魔法。
幸好她沒有察覺。
不過,為什麼她總是沒發覺?
他實在不懂!
他們倆共同生活了那麼久,甚至到了離婚後的現在,她始終沒有發現她對他的影響力與重要性。就像她一直不瞭解,當初貴為天之驕子的他,為何眼裡都看不見那些圍繞在他身旁的鶯鶯燕燕,只決意選擇她︱一個別人眼中的超級怪咖……
嘖,這個遲鈍的女人!早早離婚也好,免得他的自尊心繼續被她的無知無覺所踐踏。
漂亮颯爽的眼眸隨著百轉千折的思緒轉了一圈,又靜靜地回到她身上,趙耕希輕鬆瀟灑地轉換坐姿。
「妳又在搞什麼?」
低沉的嗓音自她頭頂緩緩飄落,濕熱的氣息吹吐在童季萱的耳畔,竟讓她渾身泛起一陣敏銳的顫慄。
「沒有啊……」
「都跟妳說過幾遍了?不要老是把我當實驗品。」
她噘了噘小嘴,沒有回應。
「還有,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連站都站不穩?」
童季萱不服氣的在他腿上坐直身,轉頭怒瞪他,「是你突然伸手抓住我耶!」
趙耕希暗自懊惱低吟。這個笨女人,可以不要在他的腿上磨蹭嗎?都嫁人生過小孩了,怎麼還像個不經人事的少女?
悄悄移了移自己的位置,坐擁佳人的他,咬牙不動聲色地尋找比較不受刺激的坐姿。
「還不都是因為你—」感覺自己的腰臀瞬間被他的大掌強制性地定住,困惑的童季萱揚起螓首凝視他,卻幾乎迷失在那一雙驀然深邃的懾人眼瞳裡。
「別亂動。」
趙耕希性感低沉的嗓音,就宛如她心版上輕輕刷過的琴弦,在她的心裡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激盪。
那雙幽墨眼瞳裡暗湧的眸光,像是記憶中她似曾相識的激情,童季萱原本沉睡已久的感官,彷彿也在瞬間敏銳活絡了起來。
他好像深情的對她笑了笑?
接著,她也搞不清楚了,只知道難得溫柔的趙耕希,正用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魅惑她的意識,性感揚起的嘴角威脅著要奪去她的思緒。
逐漸濃郁的滾燙曖昧迅速灼燒四周的空氣,趙耕希喟出一聲低吟般的歎息,緩緩伸手取走她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當那一張嫻美的容顏毫無遮掩地展露在自己面前時,他輕輕曲起修長的手指,愛憐地頻頻摩挲她緋紅的臉頰。
感受到他舉手投足間的綿密寵愛,童季萱的腦海裡不期然浮現過去他們曾經在彼此的臂彎裡,所得到的激情歡愛與無限滿足……
她羞澀地輕咬著唇,悄悄伸手撫向他寬闊的胸前,沒想到握在手中早已被他們倆遺忘的偵測圓盤,竟然由原先的滴滴輕響轉為發出一道尖銳聲︱嗶!
兩人登時愣住了。
氤氳曖昧的氛圍剎那間宛如破碎的泡沫,化為無形。
眨眼回神的趙耕希低頭看了看停在自己胸前的圓盤,接著抬頭瞪住手持著握柄另一端的童季萱。
她也望了望他的胸口,微微張啟的嘴唇無聲地洩漏她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低吼。
童季萱沒有回答,只是在刺耳的嗶叫聲中默默伸手關掉機器的開關,臉色刷白的她咬著唇瓣飛快搶走他手中的眼鏡,身形僵硬的迅速離開他的懷抱。
「妳又怎麼了?」
莫名其妙的趙耕希蹙眉瞅望她閃避的背影。當她退離他懷中的瞬間,臉龐上的表情是……憤怒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當然不曉得!它到底是什麼?沒事亂鬼叫!」
童季萱那一雙隱藏在黑框眼鏡後的圓瞳,倏地閃過一抹複雜難言的光芒,所有的情緒起伏,在鏡片反光折射的剎那間化為一潭幽黯寂靜。
「這是香味偵測器,發出聲音是因為它偵測到你身上的香水味。」
「不可能!」當場嗤之以鼻的趙耕希翻了個白眼,重新拿起銀叉。「妳明知道我不擦古龍水的,它壞了。」
「你的胸前有香水味,也許曾經有女人靠在那裡,所以你的衣服才會沾上味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