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的人走了一批又來一批,除了趙家人,公司同事送的鮮花,從病房開到護理站的櫃檯,水果太多了也請護士位幫忙消化。
趙明鑫和文靜蘭來的時候,勝兒正在吃藥膳。
「她在吃什麼?」文靜蘭看她人好好的嘛!
趙俊豪生硬的看她一眼,對父親說:「嬸嬸燉了補品給勝兒吃,說堂嫂懷第一胎時也有吃,孕婦會比較有體力。」
趙明鑫沉著臉看文靜蘭,似在說:你當「婆婆」的就不會這麼做!
文靜蘭更沒好氣,暗怪二房的多事、雞婆。
包勝兒放下湯匙,拿面約擦擦嘴,對公公抱歉笑笑,「對不起,爸爸、阿姨,因為我自己不小心,害你們擔心,還跑一趟醫院。」
「你實在很懂事,勝兒。」趙明鑫欣慰地頷首,「現在情況如何?」
「只要這兩天沒再出血,就可以回家。」趙俊豪回答。
文靜蘭輕吁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才做幾天家事就須住院安胎,根本是她自己身體不好,老公,你可不能再誣賴我,也要向爸解釋一下。」
「我就賴你!」趙明鑫瞪著她,氣她不知反省。「這次幸好有驚無險,要是我的孫子出事,我就賴你!」
「你怎麼可以不講理?明明是她身子骨比人差,關我什麼事?」
「阿姨,」趙俊豪眼底閃過一絲怒芒,卻好整以暇道:「既然你知道我老婆的體質較弱,就請你以後不要再支使她做這做那,我老婆是娶來疼的,不是娶來使喚的。要是家裡的傭人太少,叫爸多請兩個專門侍候你。」
文靜蘭吃他一頓搶白,氣得想叫趙明鑫主持公道,誰知趙明鑫已放話,「你當她是皇太后啊?沒洗衣過一件衣服、沒煮過一頓飯,還要怎樣?」就算他錢太多,也已不甘心砸在半老徐娘身上。
文靜蘭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但趙明鑫說的話是事實,一時無法反擊。
趙俊豪目光閃動了一下,「爸是真心疼愛勝兒,我很開心,等勝兒的身體好起來,讓她煮一桌家常料理,請大家嘗嘗看。」
「媳婦會做菜啊?」趙明鑫大出意外。
「勝兒做的菜最合我胃口,好幾年前她就開始拜名廚為師學料理,為了我嘴刁難養,她下了許多工夫。」趙俊豪很自傲的說。
「難怪你非她不娶,媳婦不但長得漂亮又懂事,還抓住你的胃,這才叫真女人啊!」趙明鑫又不滿的看了文靜蘭一眼,只差沒說:好好跟媳婦學學吧!
文靜蘭差點脫口反擊:我如果要過著天天洗衣加煮三餐的日子,當初何必不明不白跟了你!
她忍住了,惹怒財主是不智的。
趙明鑫知道兒子對文靜蘭很不滿,但總是一家人,也不好懷恨在心,便約他去喝一杯咖啡,想開導開導他。
勝兒躺在床上休息,文靜蘭坐在沙發上,待男人前腳一走,便發動攻擊。
「算你這小狐狸精手段厲害,居然連你公公都偏袒你。」這是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公公袒護媳婦,反而會讓婆婆更厭惡媳婦,心裡不是滋味。
自己的老公絕不能與其他女人站在同一陣線,除非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阿姨為什麼討厭我呢?我自問沒有得罪你。」勝兒懶洋洋的說。
「因為你害我變成代罪羔羊,用一張無辜的笑臉陷害我,你一定知道你公公會提早回國,故意在我面前賣乖。」
「阿姨不知道爸會提前回國,我怎麼會知道?」勝兒斜睨著她,巧笑倩兮的說:「明明是阿姨心存欺負小媳婦的惡念頭,加上在家聚賭,這才遭到爸的責罵,怎麼反過來怪我?阿姨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欺負你?做一點家事叫欺負你?你是看不起我不是俊豪真正的媽,所以才敢做一點家事就說我欺負你?」文靜蘭氣得直瞪眼,完全避開「賭」字。
勝兒不屑地撇嘴,「阿姨,是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吧!你百般挑我的毛病,在你朋友面前叫我是小養女、小媳婦,只因我不是某財團的千金,沒有孝敬你LV包包,所以你不喜歡我。要不然,你敢像使喚我一樣的去使喚大嫂田書菱嗎?」
「你……」
「你不敢吧!因為你的本性就是嫌貧愛富、欺善怕惡,柿子揀軟的捏,你認定我後台不夠硬,可以任你耍威風,過足婆婆的癮。」菱唇幽幽吐出。
猝不及防下,文靜蘭有一種被看穿的狼狽,心不由得一縮,但接下來是更大的憤怒,尤其包勝兒用一種「看透你」的了然眼神望她。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說我?」
「我是趙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你是沒名分的小老婆。」她淺淺揚唇,聲音又輕又柔,含義又狠又辣。
「你居然敢……」文靜蘭驚怒地瞪她。
「阿姨,我不是富家女,卻是被寵愛長大的,我最討厭白白受氣受委屈了,誰敢瞧輕我,莫名其妙的給我氣受,我的忍耐非常有限。」勝兒望向文靜蘭的眼眸燦亮,那是一種備受寵愛而無畏無懼的眼神。
「不要再來招惹我,阿姨。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吧!」
「你……你真是……太可惡了!」
「自己可惡,卻說別人可惡,阿姨真是沒有自覺心啦!」
「你以為一個沒家世的小養女能在趙家長久立足嗎?這可是非常現實殘酷的世界,趙震中、趙北辰都是娶了豪門千金,你……」
「阿姨,你何苦總是攪和別人的生活呢?這到底跟你有什麼直接利害的關係?你只須好好過你的貴婦生活,戒慎恐懼的抓住爸的心,不要失去目前的優勢,這應該足夠你忙了吧!」
勝兒真的覺得她好奇怪,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惹是生非來凸顯自己的重要性,該不會是更年期來了吧?
文靜蘭如被針戳似的驚跳在心,自我而又自私的她綻出一絲苦笑。因為安穩富裕的日子過久了,忘了當初為了爭奪趙明鑫的愛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如今卻不珍惜的任意揮霍,吵架的次數逐年遞增,萬一有一天趙明鑫另結新歡,要把她一腳踢開了呢?她插手姓趙的家務事又有什麼意義?
她最大的任務應該是馴服趙明鑫,教他與她正式結婚才對吧!她至少也要得到趙明鑫的一半財產才甘心。
「等我正式結了婚,再回頭收拾你!」
文靜蘭維護自尊的撂下狠話,趾高氣昂的走了。
勝兒連「慢走」都來不用說,就看著她扭腰擺臀的走了出去,對她的威脅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在愛得最濃烈的那段日子,都不能使男人開口求婚姻,以後怎麼可能?
不過片刻,趙俊豪和趙南天一同進來。
「阿姨和爸一起回去了?」
趙俊豪「嗯」了一聲。「她有沒有對你尖酸刻薄?」
勝兒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笑意,「沒有,她只說等她和爸正式結了婚,再回頭收拾我,到時候爸也不會幫我說話,因為老婆最大嘛!」
趙南天吹了一聲口哨。「文阿姨還沒死心啊?」
趙俊豪冷下臉。「作她的春秋白日夢!」
勝兒坦然的搖搖頭。「這要看爸的選擇,他開心就好啦!二哥怎麼也來了?我只是有點不舒服,不好意思還勞駕你。」
趙南天聳聳肩。「我被我媽念得快臭頭了,乾脆出來避難。」
趙俊豪嗤笑。「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拜託,我只是不想跟李妍心結婚而已。」趙南天淡漠地撇撇唇說:「那位千金大小姐,泡夜店泡得比我還凶,我一星期頂多去兩次,她居然去四五次,這樣不安於室的女人可以娶來當老婆?」
「我以為你們交往得很順利,你終於定來來要結婚了。」趙俊豪有點意外。
「我不玩到三十五歲才不甘心結婚。」
「那你幹嘛跟人家交往?」
「誰說交往一定要結婚?就是交往之後才知道不適合,當然可以分手。」趙南天沒說他很壞的勾引李妍心迷上夜生活,心想她如果把持得住,他就認栽,結果證實李妍心玩不過他,自然也束縛不了他。
「你好好跟嬸嬸說,她向來明理。」
「我說啦,可是我媽不信李妍心是夜店咖,我拜託她去調查一下,不要逼我娶個媳婦進門,到了晚上卻不見人影。」
「結婚前愛玩,不代表結婚後也愛玩。」
「我不想拿婚姻冒險,她去夜店和老外貼在一起跳熱舞的快活勁兒,實在無法想像她白天是一本正經的名媛。」趙南天也承認自己看走眼。
趙俊豪看老婆睡著了,靜靜地凝注著。
趙南天摸摸鼻子,無趣地走了。
唉!他有點羨慕自己的堂弟,能遇見令他愛得無怨無悔的女人,教鐵漢也願意展現柔情的一面。
能令他「愛不釋手」的女人,遠在何方呀?
趙俊豪提前一星期陪老婆回娘家幫岳母過母親節,禮物是勝兒挑的,全系列的抗皺保養品,包媽媽笑得闔不攏嘴。
「還是女兒貼心,女兒好。」
「我也想生個女兒,」勝兒看看自己七個月大的肚子,「可惜是男的。」不過趙明鑫卻興奮的四處放話,要幫第一個金孫辦桌請滿月酒,請大家通知大家,把大紅包準備好。
趙俊豪握住她的手,彎唇一笑。「平安生產最重要,等過兩年,我們再拼下一胎,肯定是女兒。」
「你怎麼知道?你要去賄賂注生娘娘還是送子觀音?」包海翔很稀奇看著妹婿兼上司的笑容,在公司裡別想看到他這一面,不要被電就不錯了。
下個星期日母親節當天,他陪上司還在出差途中,所以提前過母親節。
趙俊豪摸摸老婆的肚子,「那太不實際,賄賂我老婆還比較管用,第二胎如果又是男的,再拼第三胎。」
勝兒反射性的抗議,「你當我是母豬啊?你們家根本是男丁製造廠。」
「所以最起碼要拼到一個女兒,我才甘心。」
「媽!」救郎喔!
包媽媽笑呵呵的說:「你不用擔心,下次你又懷孕時,媽帶你去注生娘娘座前『換花』,把白花換成紅花,包生女兒。」
「真的有效?」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包媽媽其實很開心女兒第一胎是男的,長輩都會這麼希望。
「看到你先生兒子,你大嫂不會吃味嗎?」
「不會啦!」勝兒一臉粲笑。「大嫂反而感激我先懷孕了,我公公因此不再給她壓力,在全然放鬆的心情下,不到半年便順利受孕。」
「那太好了。」包媽媽笑歎道:「豪門媳婦其實不好當,不生出兒子好像犯了滔天大罪,即使娘家再有錢也一樣。我和你爸從沒想過你會嫁入豪門,只希望你嫁個忠誠可靠的男人就好。」
勝兒勾住老公的臂彎,輕柔傾訴,「我是嫁了個忠誠可靠的男人啊!豪門或好門,只是附帶條件,重要的是兩人真心相愛,有共度一生的決心。」
趙俊豪的眸中亮著暖暖柔光,是勝兒的愛撫平了他空寂的心。「媽,你放心,我對勝兒的愛超過愛任何人,如果真的生不出女兒,我就一輩子把勝兒當女兒一樣疼愛就好了。」
包海翔「哇」的一聲,「這是我聽過最肉麻的情話了。好可怕,這是我們鐵面總經理會說的話嗎?拜託你再說一次,我要錄音給全公司的人聽。」
包媽媽捶打他一下。「羨慕的話,你趕快給我結婚。明年的母親節禮物我先預約,我要一位媳婦,記住了!」丈母娘明顯袒護女婿。
「媽——」換包海翔喊救郎。
勝兒靠在老公懷裡哈哈大笑。
專心看午間新聞的包教授,突然大聲道:「你們快看看——」
大家將目光一致轉向電視螢幕,正在報導高速公路因為有一輛貨車掉落了一箱螺絲釘,撒滿地面的螺絲釘造成幾十輛車子爆胎,被困在高速公路上氣炸了……新聞採訪車立即將畫面傳回電視台,還訪問幾個倒霉的車主……
令他們大吃一驚的是,新聞畫面有帶到一對年輕男女,男的是包家人也很面熟的親戚趙北辰,女的卻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溫紫容。
「這下完蛋了!」勝兒拍拍額頭。
可以預知這會在趙家、王家、溫家引起多大的一場風暴。
誰會想到因為高速公路的一件意外插曲,而使一則豪門外遇事件曝光。
趙俊豪聲調冷硬的說:「曝光了也好,免得拖得愈久愈難處理。」他從小看多了這種爛戲碼,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只想閃遠一點。
勝兒則是萬般感觸在心頭。她與溫家的人今生無緣,相處不來,但也不希望她們發生不幸。
外遇事件曝光,受傷最重的除了元配,還有溫紫容,因為她對趙北辰是初戀、癡戀、迷戀,明知他另娶名門妻子,生下兩個兒子,依然不顧一切地投注所有的熱情,被父親百般責罵也不回頭。
以勝兒對趙家的瞭解,王潤玉最後會原諒趙北辰,但趙夫人和王潤玉不會輕易饒了溫紫容,餘波蕩漾,不知會生出多少風波。
包海翔感到可笑的嗤笑兩起,「形象最高雅清貴的趙北辰,竟然也會搞外遇,公司裡那些暗戀他的女職員都在忙著撿破碎的玻璃心吧!」
趙俊豪斜睨他一眼,「男女坐在同一輛車上,不代表搞外遇。」
包海翔馬上瞭解。「是是是,記者問起,當然會給一個官方答案。」只不過,從此會有好事的狗仔盯上趙北辰。
聊了一會,老人家有午睡的習慣,趙俊豪帶著勝兒先行離去。
他們還要去田書菱投資的精品店裡挑選送給文靜蘭的母親節禮物,即使趙明鑫聲明絕不再婚,以前趙俊豪也從沒送過,但是做媳婦的人可不能太白目。
趙俊豪認為不需要,但老婆堅持要送,他只好乖乖當司機。
走高價路線的精品店,因為母親節來臨而生意興隆。田書菱剛懷孕不久,假日一定被趙震中勒令在家休息,不過店長和店員都認得他們,招待十分慇勤。
趙俊豪的目光在老婆的肚子上轉了轉,微笑。「你也要當媽媽了,替自己選一個母親節禮物,我送你。」疼惜之情在眼底蔓延。
勝兒勾起唇角,臉上難掩幸福的光彩。
店裡的好東西太多了,需要慢慢看才能下決定。
當她逛到皮件區,輪椅擋住一半走道,是李富媛,陪她來的是溫紫翎。
「李小姐和溫小姐感情真好,一起來挑選母親節禮物嗎?」
李富媛坐在輪椅上,剛好正對她的大肚子,冷冷睨著,「原來是懷孕了才順利嫁入豪門!」而她的妹妹竟然被趙家拒婚。
勝兒也不多解釋,很多人都這麼以為。
溫紫翎拿了一個咖啡色皮包過來,「大姐,你看這個怎麼樣,媽會喜歡嗎?」
她上個月和李富星低調訂婚了。
李富媛露出一抹冷笑,「你要送給未來婆婆的第一個母親節禮物,起碼也該是鱷魚皮或蟒蛇皮,才能讓我媽印象深刻吧!」
溫紫翎陪笑道:「多虧大姐提醒 。」忍耐,忍耐,一定要忍到結婚那天為止,即使要花半年的薪水買一個母親節禮物,到最後一定能歡笑收割。
勝兒相信溫紫翎還沒看到中午的新聞,忙著討好未來的大姑與婆婆。
溫紫翎又挑了幾款皮包,李富媛都不滿意,而且言語愈來愈尖酸犀利,溫紫翎沒辦法,只好心淌血的請店員將鱷魚皮皮包小心裝入高貴的禮盒中。
「包勝兒,你也幫你婆婆買一個鱷魚皮包吧!」不甘心的想拖人下水。
勝兒轉頭看她,嬌笑道:「我家婆婆人很好,不貪心,不難搞,而且知道我老公是領薪水的,不會指望買那種貴死人又不實用的東西啦!對不對,老公?」不過,她不反對溫紫翎今天砸下大錢,董娘鳳心大悅之下或許會不在乎溫紫容爆發搶人丈夫的醜聞。
「嗯,有送就好。」趙俊豪反而覺得溫紫翎很笨,被人牽著鼻子走,不過那不關他的事。「勝兒,快來挑選你的母親節禮物。」
「好,我想挑一個大型媽媽包,以後要帶孩子出門比較實用。」
店長聽了,立刻幫她做介紹,趙俊豪始終她左右,唯恐有人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他這次出差後,直到她坐完月子都不會再出遠門。
溫紫翎若說不羨慕是騙人的,她也想跟李富星一起逛街挑禮物,而非李富媛。
可是李富星說他沒時間也沒興趣陪女人shopping,他是傳統的大男人、好男人,努力工作賺錢,讓家人過好日子,個性溫和講理,善待每位家人,但這樣的男人不會哄著情人打轉、討好她。
溫紫翎不是沒有埋怨,但母親說這樣的男人才是做大事業的人,今天不黏未婚妻,以後也不會去黏外面的野女人,反而可靠。
「走了,我還要去買衣服。」李富媛出聲,溫紫翎趕緊上前推輪椅,猛然打個寒顫:我該不會這輩子要幫大姐推輪椅吧?
李富媛又道:「你也要爭氣一點,最好能夠『入門喜』的幫我們李家傳宗接代,富星可是獨子、長孫。」
溫紫翎又笑了:對呀!生了孩子,改推嬰兒車就好嘛!
雙方結帳後,無緣的異母姐妹在店門口分道揚鑣,不知何日再相逢。
半年後。
因為包曼蓮抱孫心切,趙俊豪終於排開時間,攜同愛妻和小貝比,準備到日本度假十天。
在機場大廳等候時,有人主動靠近。
「嗨!」溫紫容拿下遮住一半臉的大墨鏡。
勝兒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誹聞女主角,愣了半晌,才「嗨」了一聲。
在她生產坐月子的那段時間,趙北辰和溫紫容的外遇緋聞在親友圈鬧得沸沸揚揚,一下子傳說趙北辰壯起膽子要求家人讓溫紫容入門做小老婆,一下子傳說王潤玉氣得回娘家說要離婚,一下子傳說趙夫人陪媳婦去找溫紫容攤牌,王潤玉還把溫紫容打了一頓……
親友間真正見了面,反而不好意思直接詢問,後來聽說「解決了」。
「我可以坐下來嗎?」溫紫容主動往勝兒身旁的位置坐下,看著她懷裡的小嬰兒,笑得很慈和,「小貝比真可愛,你自己帶嗎?」
「家裡有請保母。我們要去日本,你呢?」很意外有一天也能這樣跟溫家的女人說話,不用防備什麼。
「我要去美國生孩子。」溫紫容心平氣和的吐出驚人言語。
勝兒下意識的瞄向她還算平坦的腹部,趙俊豪也厲眸如刀地射過去。
溫紫容接收到了,無懼地笑道:「這是我的孩子,和趙家或趙北辰沒有任何關係,我一個人的孩子。」
趙俊豪無言,心中不免感歎,天殺的趙北辰。
「你……不會後悔嗎?」勝兒輕聲問。即使沒有經濟上的問題,要母兼父職的養大一個孩子從來不容易。
「我終於清醒了,但是我不後悔,也不願意後悔,否則我的愛情、青春算什麼?我就是愛他呀!」溫紫容眼一眨,兩行清淚無法控制地滑下,「可是,當他高貴的妻子在甩我耳光、拉扯我的頭髮時,他不敢挺身護我,只是懦弱的將視線移開。當他的母親罵我比妓女還不如,給人白睡,他不敢頂撞他母親。當他知道我懷孕時,他哭著求我把孩子拿掉,不要再害他了。
「終於,我清醒了。不是外界任何壓力逼我放棄趙北辰,是趙北辰一次又一次的『臨危怯懦』逼我放棄了他。他已經不是我所愛的那個男人,我放棄他,只因為他已不值得我愛!」
溫紫容擦掉眼淚,仰起臉又笑了。「我一度想自殺了結生命,是肚裡的孩子救了我,我可以殺死自己,卻不能殺了無辜的生命。」
勝兒為之動容,一顆心緊緊擰住,陣陣酸澀與不捨在心中翻騰。
「勝兒,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對不起,只有自己經歷過,才能體會當初你生母所遭受到的背叛與侮辱有多傷人,我不該說你生母的是非。」
「我媽現在很幸福呢!」勝兒漾開了笑臉。
「當然要幸福!一個不敢為愛勇敢的男人算什麼?早點踢開才有機會擁抱幸福,我也是,我會帶著孩子迎向光明的未來。」
就這樣鼓舞自己吧!
溫紫容要走了,背影很堅強、很瀟灑、也很孤獨,包勝兒用力一吸鼻子,突然不能自己的大喊——
「大姐,你要加油喔!」
溫紫容身子一顫,驀然回眸一笑,擺擺手走了。
一切的恩怨情仇就到此為止吧!
勝兒吸了吸鼻子,眼眶泛起一圈圈熱流,「老公,謝謝你。」
趙俊豪接手抱兒子,「謝我什麼?」
「謝謝你真情不移的愛著我,沒有因外界的壓力而有絲毫動搖。」過去覺得「被愛」是理所當然,而今才明白這分愛有多珍貴。
趙俊豪伸臂將她一起擁入懷裡,感受他有力心臟的鼓動。「單純的愛一個人,專情的愛一個人,並得到對方所愛,才是最幸福的!從很早以前我就體認到這一點,生命可以很,但愛情必須很單純。」
向來又冷又酷的容顏,在公司有「極惡少東」之稱的男人,面對嬌妻稚子,也會有狂熱的心及滿溢的情,也會說甜言蜜語,更願意海誓山盟。
包勝兒目光綿綿地凝注著丈夫,無限深情地吻了他。
愛情在毫不詩意的機場大廳裡,也顯得燦爛奪目而醉人心魂了。
過往旅客均含笑看著,那笑,也被感染著幸福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