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大街,各種語言交雜,有漢話、苗語、突厥話、大食語,全在這勝州的土地上響起。
一陣騷動,由街尾緩緩的蔓延開來,人們循著騷動的來源望去,第一反應都是愣住了,而後不由自主睜大眼睛,傻乎乎的移不開目光。
大街上,出現一名粉雕玉琢、美得令人無法轉移視線的少年,少年穿著一襲漢衫,手裡拿了把扇子,氣質清新,五官美得令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男人。
事實上,「他」的確不是個男人,而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其實大街上的人也都知道,但是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就是不忍心戳破她。
「小……呃……少爺,您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少年身邊的小廝扯扯帽子,對街上行人的目光覺得頗不自在。
少年一雙晶亮美眸專心瞧著攤販賣的東西,拿在手裡把玩著,壓根沒聽到身邊的小廝說些什麼。
小廝對天翻個白眼,語氣十分不耐的伸手拉了她一下,「少爺!」
少年這才回過神,眨眨眼,納悶地看著他,「怎麼啦?」
一開口,嬌柔清脆、猶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嗓音,讓圍繞四周的人全驚艷地看著她。
街上不少痞子也在一旁蓄勢待發,看見這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誰不想上前一親芳澤,只不過大伙也眼尖得很,那美人兒衣物胸前有個特殊的標誌,是一顆松樹的草繡,在勝州這個標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松樹所代表的是壟斷北方六省、獨霸木材商場的祝家,據說祝家三代以前也只是普通的貧民,靠上山砍柴為生,有一天祝家的祖先,一如往常上山砍樹的時候,救了一個摔落崖邊的少年,少年被救起後,自稱是天上神仙,要賜給祝家一個願望。
祝家祖先起初並不以為意,還以為少年摔壞了腦子,只是少年非常認真的要祝家祖先說一個願望,祝家祖先四處看了看,瞧見自己砍下來的木柴,隨意說了句「那就賜給我靠山吃不倒的財富吧」。
說也奇怪,這祝家祖先跟少年分道揚鑣後,也不知道是走了運還是真遇上神仙,不管做什麼事情都無往不利,連砍柴都能撿到一甕金子,買了座山,山上滿是昂貴的木材,而後祝家的木材生意漸漸擴展,到了這代甚至成為一方霸主。
在勝州流傳一句,「寧可得罪官府差爺,也不可得罪祝家人」,由此可見祝家勢力有多龐大。
因此人們光看衣物上的標誌便知道,這少年裝扮的美人兒,就是有「北方第一美人」之稱的祝家大小姐——祝蓉。
說來好笑,賣木材的居然給自己女兒取名祝蓉。話說,祝蓉出生那年,祝老爺正好聽了一個鄉野神話故事,就是黃帝靠著火神祝融擊敗蚩尤,本來真要將她取名祝融,但經過祝母拚死抗爭,終於改成「蓉」字。
隔兩年,祝家唯一的男丁出世,那年,祝老爺正好看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樓台相會……可以想見祝公子叫什麼名字了。
祝蓉倚恃一身男子裝扮,猶如猛虎出柙,以為沒人管得了她,盡情玩耍,就見她的身影從街頭奔到街尾,再從街尾玩回街頭。
街上行人,紛紛同情起跟在祝蓉身後的小廝,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小廝。
小廝臉色微青,開始考慮要不要把身上的劍拔出來砍小姐幾下,還是直接砍斷她的腿會快一點?
祝蓉一回頭,終於發現她身邊的小廝臉色很難看,她關心地問道:「小喜,妳身子不舒服啊?怎麼臉上又青又白的?」
小喜賞給她兩顆大白眼。「回府休息,我的人就會好一點。」
「人家久久才出來玩一次嘛,別掃我的興嘛。」祝蓉嘟起嘴不服道。平時在家裡,英駘管她管得嚴,老說她是紅顏禍水,怎麼也不肯讓她多出門玩,難得現在有機會,當然要把握嘍!
「小姐,妳趁少爺忙著招呼客人跑出來,等會兒回去,妳就有得受。」紅顏禍水!
祝蓉斜睨著她,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要偷偷在心裡罵我,這張臉是我娘給我的,有本事妳去怪她。」
「等我回蘇州賣鴨蛋的時候,我會記得去找夫人敘舊,順便跟她抱怨幾句。」小喜看她一眼,歎了口氣,夫人為什麼當年丟下這個麻煩就一走了之。
祝蓉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妳真愛說笑。」
撥開她的手,小喜撇撇嘴角,她可不是說笑的,要是夫人還在,小姐也不敢這麼放肆溜出祝府,老爺根本就是寵壞了小姐。
「放開我!」街道上,響起一道驚慌的聲音,人群裡一陣騷動,許多人開始往聲音出處湊過去。
這許多人裡頭,也包括了祝蓉。
「小姐,正午了,該回去吃飯了。」小喜扯著她的手,不想她去管閒事。
祝蓉哪會理她,自是興致勃勃湊過去,探頭一看,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一旁有幾個男人圍著她。
這一幕,只要不是笨蛋都看得出來,上演的是強搶民女的老套戲碼。
「這位公子,請別這樣,咱爺孫倆只是在這討生活、混口飯吃,您別這樣。」戲碼中,一個頭髮白白、鬍鬚也白白的老人家登場。
「老頭子,這麼辛苦在這賣唱幹啥呢?就讓你孫女兒跟了我,公子我保證她穿金戴銀,吃好的、穿好的!」戲碼裡,壞人富公子登場。
「爺爺、爺爺!」可憐兮兮的小賣唱女,淚如雨下地看著老人家。
「這十兩銀子就當我給的聘金吧!」富公子從袖口裡掏出一錠銀子,往老人家身上一丟,拉著小姑娘就要走。
「哇,十兩銀子的聘金耶,他還真說得出口。」一旁圍觀的群眾紛紛奚落譏笑。
「是啊,好大一筆『聘金』啊!」
「買花娘都不止這個價了,真敢說。」許多人附和著。
富公子臉皮比城牆還厚,聽到眾人奚落還是面不改色,拉著小姑娘就要走,那老人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
「公子、公子!求求你了!放了咱家孫女吧!」
「對啊、對啊!」
「也不想想自己幾個妻妾了,還搶姑娘。」
「要不要臉啊!」街上許多攤販也看不過去開口了。
原來這富公子正是勝州太守之子,平日作威作福大夥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只不過這色胚子家裡已經有七房姨太,更別說那些家妓美婢,這樣還不夠,再搶個小姑娘就太過分了。
「閉嘴!我爹是勝州太守!要你孫女當第八姨太是看得起她!」面子一時之間掛不住,他惱羞成怒大吼一聲。
那老人家也有趣,居然就低著頭回了句,「可我不要你看得起啊!」
圍觀的人潮一聽,個個都忍俊不住大笑出聲。
富公子這下臉上無光,惡狠狠地踢開老人家,「滾開!」
「哎呀!」老人家狼狽的趴在地上。
「爺爺、爺爺!你放開我!」小姑娘一急,張嘴用力咬上富公子抓著她的手。
富公子吃痛的鬆了手,捂著手臂上的咬痕,一怒,揚手甩了小姑娘一巴掌!
「啊!」小姑娘被這巴掌打得眼前發黑,摔倒在老人家身旁。
「給我押回去!」富公子對著手下大吼。
「是!」幾個家丁護衛當然是助紂為虐,上前抓起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就要帶走。
一旁已經忍了許久的百姓,終於忍不住上前幫忙。
「太過分了!不把我們老百姓當人看啊!」賣豬肉的拿著殺豬刀揮舞著。
「對啊!放開人家小姑娘!」賣菜的大嬸拿起攤子上的菜當暗器丟。
「平常欺負咱們就算了,還強搶民女?有沒有王法啊你!」賣字畫的也氣呼呼的拿毛筆丟。
一時之間,街上一陣紛亂,家丁護衛跟一旁的小販打成一團,一會兒之後,護衛漸佔上風,其它人畢竟也只是尋常百姓,怎麼打得過有功夫底子的護衛。
「爺爺、爺爺!」小姑娘淒厲地哭喊。
「小花、小花啊!」
小喜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歎氣,光在那邊爺爺、爺爺的鬼叫有什麼用?眼一瞄,身旁的祝蓉已經蠢蠢欲動,她頭痛地撫著鬢邊,等會兒准有好戲看。
「住手!」祝蓉看不過去的大叫。
她就知道!小喜沒好氣的想著。
祝蓉氣呼呼的推開眼前的人,一手扠腰,一手指著富公子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色胚子,給我放手!」
富公子才想瞪她一眼,想說哪個不要命的還敢攔他,沒想到才一轉頭,整個人就看傻了眼。
「好美……」他口水差點流出來。眼前的人雖然一身男子裝束,但明眼人一看便瞧出是個大美人巧扮男相。
她厭惡地皺起兩道細緻的柳眉,狠瞪著他,「看什麼看?快點給我放手!」
這種眼神,她自小到大見多了,這些人通常驚艷過後,目光就會開始變得邪淫,直想得到她的人!
如她所料,富公子眼神一轉,伸手擦擦嘴角,開始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婀娜多姿的嬌軀,眼中燃起慾火,想要得到她。
俗話說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算看見了她胸前衣服上的標誌,富公子轉念一想,反正他爹是勝州太守,誰敢得罪他!
「要我放開她,除非妳來代替她啊,大美人,要是能抱著妳睡覺,這小丫頭又算得上什麼呢!」他搓搓雙手,雙眼發直。
小喜站在一旁,甩甩手、抖抖腳,伸一下腰,站高、蹲低,轉動一下脖子。
「誰要代替她啊!不要臉的傢伙,你是什麼身份?長那麼醜,膽敢妄想碰我一根寒毛?」祝蓉扠著腰,講起話來又毒又難聽。
富公子一聽到「丑」這個字,臉色大變。「妳說什麼老子今晚就睡了妳,看妳那張嘴還要說些什麼話!」
話畢一發狠,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住祝蓉的肩膀。
「不要!」街上的百姓大叫著。
祝蓉仰起頭,一臉無懼地看著他,不躲也不閃。
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原本想抓人的富公子,眨眼間就從眾人面前飛到街尾去,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狠狠拋高甩出去!
「……」
街上一陣寂靜,眾人看著街尾倒地不起的富公子,再回頭,那大美人的身前,站著一個小廝,低著頭,腳成弓步,一拳還伸得直直的。
小喜慢慢抬頭,看一眼街尾的人,甩甩手,轉頭對祝蓉道:「要回家了沒?」
祝蓉小嘴翹翹,笑咪咪地點頭,「我們先去吃飯,吃飽了再回去。」
眾人醒悟地點頭,怪不得這祝大小姐一點兒也不怕,原來有個武功高強的保鑣在身邊啊!
「公子、公子!」富公子的護衛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往街尾奔過去。
「走吧!」祝蓉得意地揚揚眉,拉著小喜的手離開了。
離開之前,小喜回頭看一眼地上,只見祝蓉方纔所站的位子前面,有一枚銅板躺在地上,四周掃視了一下,還來不及細看,腳步一顛,已經讓祝蓉拖著走了。
一個沒注意,祝蓉不小心撞著站在一旁圍觀的群眾。
「對不起。」急著走的她跟小喜,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那個被撞的男子在看到祝蓉的容貌時,那驚愕失神的模樣,嘴裡喃喃自語。
「好像……」被撞的男子穿著一身胡服,雙眼一直追尋著祝蓉的身影,眼見她愈走愈遠,牙一咬,舉步跟上前去。
遠遠地,遠方一座樓閣上,一個男子靜靜凝視著那兩抹逐漸變小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大少爺,約好的時間要到了,現下要過去了嗎?」男子身後,站著一名有些福態的少年,低著頭恭敬問道。
「走吧。」男子點點頭,順手將自己手中的一枚銅幣放入袖內。
***
「呵呵呵呵……世侄這趟怎麼親自來了?讓下人們跑這趟就成了不是?」
宏亮的笑聲隆隆,富麗堂皇的廳堂上,一名紅光滿面、年約半百、身材圓潤的男子笑得跟尊彌勒佛似的,一雙半瞇的眼裡,都是對落坐一旁的男子充滿激賞。
廳堂上,除了這位胖老爺之外,左邊坐著一名優雅溫文的男子,氣質斐然,右邊則坐著一個十分俊美……該說稱得上是美麗的男子,臉色微冷,跟左邊的男子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家父說久未親自送達貨款,擔心兩家情份疏遠,特讓晚輩親自來一趟,也是為家父送上帖子。」儒雅男子說起話來溫潤,語氣如同春風。
「送帖子?」胖老爺好奇地睜大眼,語氣頓了下,像是恍然大悟般擊掌。「該不會是你要成親了吧?」
左邊那位絕美男子冷冷一笑,「爹,你犯傻了嗎?如果楚兄是新郎倌,怎會是他親自送帖子來?」忙著準備婚禮都沒時間了,哪還有空來這裡。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胖老爺尷尬一笑,抓抓臉。這臭兒子,居然在別人面前那麼大聲說他犯傻了,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楚和祺微微一笑,對上美男子的臉,身子幾不可察地微頓了下,唇邊笑容更深,對著站在身邊的家僕輕頷首,家僕點點頭,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帖子恭敬呈上。
胖老爺接過手,是個紅底燙金字的帖子,打開一看,點點頭。
「原來下個月是楚兄的五十大壽啊,沒問題,我一定到,到時再跟楚兄大醉幾宿!」想起以前年輕時,兩人就常喝個酩酊大醉,那段日子真是快活啊。
美男子瞥了父親一眼,逕自對楚和祺拱手道:「屆時英駘自當代父前往楚府祝壽。」
「什麼?」胖老爺愣了下,錯愕地看著兒子。「你、你你你、你要去?」
「你剛才聽到了。」祝英駘懶得理他。
「我不管啦!我要去啦!」垮著一張臉,祝老爺非常悲傷地看著他,難得可以出一趟遠門,兒子居然從中作梗!
瞧他像個孩子似的耍鬧,像個老頑童似的,祝英駘眼神更冷。「閉嘴。」
祝英駘這一眼,看得祝老爺閉上了嘴,但一雙眼珠子還是透露著可憐兮兮的目光,一臉不甘心兼不情願。
祝英駘看了就有氣,站起了身子。「你也不想想,你身子不好,還想去哪裡?前些年大夫說的話,你都聽到哪去了?真想讓我跟姊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語氣一句比一句還來得尖銳,眼神更是陰狠。
祝老爺像個被罵的孩子似的嘟起了嘴,低下頭,不敢回嘴了,但是瞥一眼坐在一旁的楚和祺臉色更為沮喪。
楚家主僕兩人對看一眼,對眼前這幕子管父的情況,覺得很新鮮;楚和祺一聽,也知道祝伯父身子不好,大夫嚴禁他喝酒,只不過……
「祝伯父,祝弟說的是,若您身子不適,就讓祝弟代您去參加,想必家父也很能諒解,再怎麼說,身子還是比較重要。」明明就是關心,語氣卻是又急又凶,這祝弟真是傻,為了父親好寧願扮黑臉。
「喔。」祝老爺滿懷不願地應了聲。
「祝伯父,帖子既已送上,那晚輩也該離開了。」楚和祺忍不住失笑地搖首,這祝家父子的個性真是天差地遠,要再待下去,他怕身旁的福二要不顧一切大笑出聲了,為免失禮,還是盡速離去較為妥當。
「這麼快就要走啦?我都還沒跟你介紹我的寶貝女兒呢!」祝老爺探頭往廳外瞧去,就是不見那野丫頭的身影。
這丫頭又跑哪去了?早同她說過今天會有客人來,還跑得不見蹤影,嘖!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個好貨色。
「咱們這裡少有像你這樣一表人才的男子,咱們家那丫頭從小接觸的都是些大剌剌的漢子,你這孩子她一定會喜歡。」顯然祝老爺說得太坦白,因為祝英駘又瞪了他一眼。
「不打緊,晚輩此行主要是將帳款以及帖子送達,家弟特地交代在下,順道至楚家商行視察。」楚和祺緩緩起身,唇畔的笑意從未消失,黝黑的雙眼清澈而溫柔。
祝英駘沉吟了下,對他留下挺深刻的印象。
「出趟遠門也是要辦事,辛苦你嘍,晚上就住在伯父這兒吧。」祝老爺也起身,走到楚和祺身旁,讚賞地拍拍他的肩頭。唉,要是他兒子能像楚兄的大兒子就好了,哪像他家那個,一點都不可愛,對自己的爹又凶,呿。
「不要偷罵我。」祝英駘突然插上這句話。
祝老爺驚愕地撇頭看著他,嚇死人了,在心底想想也猜得到?他兒子哪時學了讀心術了?
不是祝英駘厲害,事實上是因為祝老爺臉上表情太過明顯,讓他看了十分刺目,不說出來心底不快。
「伯父,此地有楚家商行,晚輩到商行休憩即可。」楚和祺輕笑一聲,委婉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用跟伯父客氣,就這麼說定了!」祝老爺豪氣的拍拍他的背,一點也不給他拒絕的意思,他會希望楚和祺留宿祝府,當然有他的私心。
祝英駘不說話,看了祝老爺一眼,也不阻止他的滿腔熱血。
楚和祺頓了下,唇角彎彎,「既然伯父如此盛情,和祺也只好在此叨擾一陣子了。」
「嗯,楚大哥有你這兒子,真是好福氣。」祝老爺滿意地點頭。應對得宜,又長得一表人才,真是不可多得啊。
突然,一陣女子的嬉笑聲由遠而近,兩個嬌小的身影打鬧著,一個追、一個跑,一點也沒注意到廳堂裡的情形。
想當然耳,兩個人顧著玩,後頭那個驚覺到廳裡突然多了好些人,連忙伸手要拉住前頭的人,但前頭的人還以為她在玩,笑著避開她,往後退了一步。
「啊!」輕呼一聲,腳踝突然拐了下,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旁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