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再結婚 第二章
    「學妹,願意和學長跳支舞嗎?」

    她仰起小臉,無措地看著他,嘴角扯著羞澀的微笑,將手放在他的大掌中,輕輕地說——

    「我願意。」

    來到花蓮的第一晚,祁邁肯站在透天厝的前院四處觀看,這裡是他前妻的王國、這些年來她努力的成績,仿紅磚牆的獨棟透天厝,一樓是工作室,二、三樓是住家,屋外兩旁的菜園種了許多蔬菜,還有一個小池塘,前院有棵大榕樹,榕樹下擺了幾張桌椅,上頭放著茶具,感覺很愜意。

    這裡全是她的夢想,一個悠閒自在且充滿綠意的地方,空氣很乾淨、菜園想種什麼就種什麼,甚至連蛙鳴聲都是她藍圖裡的一小塊。

    離開他的羽翼後,她漂亮地完成自己的夢想,學會開車,事業也經營得有聲有色,幾位法官在南部的老家,還是委由她設計庭園,在他還沒拿到律師執照前兩人就已經離婚,法界人士當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外人的讚美和肯定,身為前夫的他理當覺得光榮,但每每聽到總覺得有些沮喪……

    過去的她以他為中心畫一個圓圈,在這個圓圈裡接受他的保護,夢想歸夢想,離實現還有一大段距離,但離開他之後,她帶著孩子,不但實現夢想,還綻放得宛如在陽光下開朗歌唱的太陽花。

    是沮喪沒錯,悶在胸口的不快感就是沮喪,自己曾經用生命呵護的珍寶在離開他之後變得如此燦爛,心裡的感受不可能是得意。這是人性,非他小氣。

    這些年來,雖然和前妻像斷了線的風箏,完全沒聯絡,但他非常瞭解她的生活,大到出國旅遊,小到傷風感冒,母親一定仔細回報,卻唯獨漏了她學會開車的事,當他看到嬌小的她坐在休旅車駕駛座上,像個主宰一切的國王時,那種心境上的衝擊也夠精彩的了。

    莫非他想看到她窮愁潦倒的模樣?當然不是,但,至少要表現得還需要他,至少不能比分手前更快樂、更有成就,至少,不要離那個圓圈那麼遠……

    他是小氣的男人,他是沮喪的男人。

    祁邁肯雙手插在休閒褲口袋,抬頭仰望星空,沒有霓虹燈的光害,花蓮的星星顯得可親多了,熱熱鬧鬧佈滿整個夜空。

    這就是花蓮,有她在的花蓮,奪走母親「嬌貴之氣」的花蓮,這些年來母親雖然帶著小宇台北、花蓮兩地奔波,卻從不曾抱怨過,反倒是這兩個月留在台北復健,她嘴裡念的、心裡想的全是花蓮。番茄成熟了嗎?什麼菜是不是可以采收了?每天和前媳婦通電話,關心花蓮家裡所有的事,更沒忘告訴前媳婦自己有多麼想回花蓮……

    他所熟悉的母親是個冷情且吝於表現關懷的人,但卻在跟隨前妻來到花蓮生活後變得親切熱情,這一切的改變,他怎能不沮喪?

    他是兒子,他是她前夫。

    這兩個女人世界的中心曾經是他。

    祁邁肯沉著臉,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女人。

    「沒吃飽嗎?」梁若榆問,他像踩到狗大便一樣,臉超臭。

    「吃很飽。」他冷冷應道。

    「喔……那怎麼一臉不開心?」

    他需要表現出開心的樣子嗎?祁邁肯面無表情,指了四週一圈,問道:「成績不錯?」

    梁若榆揚著嘴角,煥發的表情有掩不住的得意,突然發現再多的讚美都比不上前夫這句「成績不錯」,呵,有種釋然的快樂……「還不錯吧,我有一群一起拚命的工作夥伴。」

    他雙臂環胸,眉頭皺到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你很開心擁有這一切?」

    火氣幹麼這麼大啊……「我不該開心嗎?這是豐碩的果實呢!」

    他冷哼了聲。「很顯然離開我之後,你過得挺不錯的!」

    哎呀,他在不開心什麼?莫非要看她過得慘兮兮他才開心?

    俗話說得對,男人都是飽暖思淫慾的傢伙,既然吃飽了,會想做什麼呢?年輕貌美的小女友被婆婆趕到三樓客房,他獨自住在二樓客房,唉,可憐的男人,肥美的羔羊在眼前卻吃不著。婆婆的做法太強勢了,沒人阻止得了,但,說真的,與其跟前夫尷尬地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她寧願幫這對愛侶想法子,將他們送進市區的飯店。

    六年沒見的人,管他內心的波瀾是什麼,管他是不是肯定她的成就,她寧可維持陌生的關係。

    梁若榆平靜地看著英挺迷人的前夫,沉聲道:「市區有一家商務旅館,去年年初才開幕,精緻又乾淨,老闆是我的老客人,我可以幫你和夏小姐『喬』一間房間,至於婆婆那邊我會搞定,婆婆一向早睡,等她上樓,你和夏小姐就可以走了。」

    她的語氣輕鬆,甚至有些絕情,好像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我不是來度假的。」他說,語氣也很冷。

    她聳聳肩,表情很譏誚。「那你來花蓮做什麼?打官司嗎?」

    他直直看著她,宣佈自己之所以出現在花蓮的原因。「小宇的事。你必須知道,這才是我來花蓮的重點。」

    「小宇怎麼了?」梁若榆皺起眉頭,臉上譏誚的表情不見了。

    祁邁肯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一張折成四方的紙,遞給前妻。

    梁若榆屏氣將紙攤開,詭譎的氣氛震得她揪心,抬頭是台北市某家醫院,那是一張醫生證明書,證明對像她並不認識,病症上寫著挫傷和一些醫學名詞,好像是驗傷單,她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前夫。

    「小宇和同學打架,對方家長帶孩子驗了傷,準備提出告訴。」

    「告訴?!」梁若榆整個人無力地滑坐在地,手中的紙飛了,她傻愣愣地看著風將驗傷單吹到庭院的另一邊,卻無力拾回——

    「小宇才六歲……」她雙唇顫抖地說。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證據確鑿下,對方是可以提出告訴的。」

    祁邁肯看著前妻,感受到她的震驚和心疼,六年的分離,兩人的關係就算降到冰點,但對於小宇,他們的情緒是一樣的,身為父母,孩子的喜怒哀樂,他們能最直接地感受到。

    她搖著頭,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小宇怎麼會跟同學打架?老師跟我說他和同學的感情都很好的……」

    他凝著臉繼續說明:「前幾天幼稚園舉辦聖誕晚會,每個小朋友都要上台表演,有個同學知道小宇的媽媽沒來,便譏笑他,說他雖然是主角,但來看表演的只有爸爸和奶奶,還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小宇很生氣,所以在後台和同學打了起來,他飾演精靈王,手中的權杖成了武器,然後就是這張驗傷單,小宇會和同學打架是因為我們這個不完整的家庭,他心裡有委屈。」

    這下,小宇下午和她說的話全都講得通了……

    「媽咪不跟我們回台北嗎?」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成串滑落臉頰,抬頭望著前夫,兩人的眼裡有著相同的憂心。「所以你和小宇說我會回台北?」

    「對。」祁邁肯望著四周,她的驕傲和成就,頓了幾秒後說道:「如果你捨不得放棄目前的一切,我能夠體諒,但,我會正式向法院提出監護權申請,我們離婚的事,小宇必須知道,同時,在拿到監護權後,小宇會離開台灣。」

    梁若榆緊握雙拳,恐懼地看著他。「祁邁肯,你說過不會跟我搶小孩的!」

    當年,她挺著大肚子離婚,離婚協議書裡明明白白寫著孩子的監護權是她的,雖然在孩子出生後她接受婆婆的懇求讓小宇姓祁,但並沒有因此改變這個事實!

    祁邁肯的臉上寫滿身為父親的堅定。「我想給孩子正常的生活,避著不談父母離異的事,對孩子並非是好的,坦承一切後,我會立即安排小宇離開台灣。」

    「我不會讓小宇離開我的。」她仰頭看他,臉上是母獅扞衛幼子的表情,和前夫同樣堅持。

    她想都沒想到,六年後重逢,兩人只是延續之前的戰火,因為一件事再度爭執。

    「所以我給你選擇,你可以回台北,或者繼續留在花蓮。」

    「我們離婚了。」她重述道:「不可能同居。」

    他冷哼,台北污濁的空氣,當然不是她心中的美樂地。「如果你不想讓小宇知道父母離婚的事就必須回台北,我要我的兒子天天看得到他母親。他的父母、家人都可以參與學校所有的事,我不要任何人說我兒子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我相信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現在就等你的答案,至於對方的做法,無論提不提告我都可以解決。」

    她無語,低頭看著隨風飄揚的驗傷單,小宇的爸比是大律師,若對方真要提出告訴,她相信以祁邁肯的實力絕對能搞定,不要問她怎麼知道的,各大商業週刊都有專訪過他,他是許多大老闆的保命符。

    她最傷心不捨的是小宇,小宇到底受了什麼言語攻擊才會這樣反擊?沒有媽媽的孩子?媽媽不要的孩子?喔,老天……

    「後天回台北,希望你到時可以給我答案。」

    祁邁肯轉過身,忽然說道:「不用聯絡你朋友,我會住在這裡。」然後走人。

    梁若榆傷心地望著燦爛的星空,淚始終沒有停過——

    突然之間她不想要他走,她希望他能坐下來,和她分擔心中的傷心和不捨,小宇的事,她相信他和自己一樣痛,她知道他一年前原本有機會進入美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但卻為了小宇留下來,他愛小宇,她也愛小宇,他們是小宇的父母,小宇受到委屈,他們兩個最痛……

    婆婆來到她身旁,拿了手帕輕輕拭去媳婦臉頰上的眼淚。「當下沒讓你知道是不想讓你傷心,況且你人在花蓮,那時大家忙著處理這件事情,根本沒心情打電話通知你,後來邁肯說會跟我一起來花蓮找你談談,我就沒在電話裡告訴你了。」

    梁若榆激動地看著婆婆,哽咽道:「媽,你應該告訴我的,我可以馬上搭飛機趕回台北……」

    婆婆歎了口氣。「來了也沒用,傷害已經造成了,以你的個性應該會直接殺到對方家裡痛罵他們一頓,找他們理論對吧?」

    「動手打人就是不對,我會讓小宇——」

    婆婆定定地看著媳婦,嚴肅地道:「你不會讓小宇受委屈,你會去幫兒子爭取公道,問題就像你說的,動手打人就是不對,這件事由邁肯出面會更妥當。」

    「我的小宇不是沒媽的孩子……」梁若榆摀住臉痛哭失聲。

    婆婆輕輕將媳婦擁進懷裡。「乖,別哭,若榆啊,我們回台北吧,如果真的想等孩子長大才公開你和邁肯離婚的事,那在公開之前就要讓孩子感受到父母同在一間屋子的溫暖,小宇還小,他需要爸爸也需要媽媽,你的母愛不是只有打打電話,或是每個月在花蓮見兩、三次面就能補足的,小宇真的需要你們。」

    回台北?

    放棄這一切?

    她張眼看著自己的王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早上六點,她蹲在菜園采收蔬菜,美華在她左邊,明珠妹妹在她右邊,一起種菜、一起采收是三人每天最快樂的閒聊時光。

    「想辦法要到對方地址,我上台北一趟。」美華氣憤地道。

    「美華姊,我和你一起去!真是一群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連明珠也湊上一腳。

    「上台北做什麼?」

    「找對方算帳啊,難不成找他們喝咖啡聊是非?!」

    有了好友的相挺,她一夜無眠的心痛總算是有點舒緩,明白想找對方算帳的不只她一個人!「你們想找對方吵架嗎?」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很痛快。

    「不該吵嗎?發生這種事怎能不吵?對方就是怪獸家長嘛,自己的孩子嘴壞不管教,還想向我們提出告訴?!這種時候就是要吵,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欸,小宇的爸不知道在做什麼,那張律師執照有屁用?居然讓那些阿狗阿貓欺負我的小宇,喔,氣死我了!地址給我,我今天就要上台北!」

    美華很生氣,說的全是她心裡的想法,讓她覺得很、痛、快。

    「別了,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小宇錯比較多。」

    明珠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哇哇嚷著。「什麼叫錯比較多?那個嘴壞的小鬼就沒有錯嗎?!這叫蓄意挑釁,被打活該啦!」

    「本來就是啊,被打活該!」

    「兩位親家母火氣別這麼大,番茄都快被你捏爛了。」梁若榆嘴角噙著笑。

    美華和明珠趕緊放下手中無辜的番茄。

    美華歎了口氣。「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做?」

    梁若榆撫著手中紅通通的番茄,低聲道:「我也想殺到對方家裡跟他們吵架,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目前當務之急是彌補小宇心中的傷,不能讓他再受到這種委屈。」

    「所以你要回台北?」美華問。

    「是啊,我們在台北成立一間分公司如何?」

    明珠聞言,不捨的眼淚馬上一滴一滴掉進土裡。

    梁若榆見狀,忍不住哇哇叫。「哇,明珠你哭什麼啊?!是想把我們的番茄田鹹死嗎?」

    「我捨不得你啊……你要是回台北了我們怎麼辦?菜園的菜根本吃不完啊……我和美華姊都是肉食主義者,哪像你跟兔子一樣,每天只要啃菜就好……」明珠以自己的方式述說著她的不捨。

    「你就等著菜爛掉好了,吃不完,就放給它爛!我們很忙,可是沒空幫你寄宅急便!」美華是刀子嘴豆腐心。

    梁若榆張開雙臂,摟住兩個好友。「有你們在花蓮我很放心,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一起打拚來的,我只是調到台北分公司去,花蓮總公司繼續營運,絕對沒有問題!」

    「還是讓小宇來花蓮讀書?市區有幾家師資也不錯的幼稚園,我去打聽看看?」明珠擦掉眼淚提議道。

    美華冷哼了聲,接著說:「回花蓮也好,花蓮的小朋友絕對不會像台北的小朋友嘴巴那麼壞!」

    梁若榆搖搖頭。「那小宇的爸呢?小宇會希望天天看到他的爸爸和媽媽。」她歎了口氣。

    所以,唯一的解決方法,還是只有回台北。

    這點大家都瞭然於心。

    「什麼時候回去?」美華明白好友的選擇。

    「明天。」

    「這麼快?!」明珠瞪大眼。

    梁若榆點點頭。「元旦假期結束後。」

    「呵呵呵,事情精彩了,後天開工後,咱們花蓮眾多男人鐵定會哭倒蘇花公路,因為心目中的美麗女神不見了,痛心啊∼∼痛心啊∼∼」美華誇張地說道。

    「唉∼∼」明珠唉聲歎氣。「你不在花蓮,誰幫我們生第二個小宇?不是說好我一個、美華姊一個的嗎?」

    美華訕訕地說:「喂,台北也有男人好不好?明珠妹妹,還是你認為我們的小母豬到台北後就失去魅力了?」

    「當然不是啊,美華姊姊你挑撥離間喔?我只是擔心台北那種污濁之地怎麼能讓若榆姊生出一個像小宇一樣優秀的寶寶?」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就像種番茄一樣,也要有好的陽光、充分的濕氣才能孕育出優秀的品種啊,台北的確不是個適合小母豬生孩子的地方。」這下連美華也開始擔心了。

    「還是要找人生孩子的時候,若榆姊就回花蓮?」明珠突發奇想。

    美華哈哈大笑。「可以可以,我們在花蓮先把要配種的種豬準備好!」

    「種豬?」梁若榆再也忍不住了,她笑倒在番茄田里,激動地道:「夠了喔,你們太誇張啦……」

    只是站在大樹旁的祁邁肯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有晨跑的習慣,在還沒開始運動前,他聽到前妻和朋友們的閒話家常,她朋友對兒子的相挺讓他很感動,前妻的選擇他也早料想到了,唯獨「生第二個小宇」這件事讓他的腳像生根一樣,想走也走不了——

    生小宇?

    她要跟誰生?

    為什麼會有這種計劃?!

    他的眉頭又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想聽得更清楚,卻見她們倒在菜田里笑成一團?

    「跑步啊?兒子。」

    祁邁肯轉身,瞪著背後的母親,母親一身下田的裝扮,頭上還戴著斗笠。

    「對,我要去跑步。」他尷尬地道。

    祁母一臉狡猾地笑著,她不是沒看到兒子的震驚,剛才美華和明珠的玩笑話自己也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這是她們慣說的玩笑話,但兒子可就不一樣了,律師的死腦袋永遠相信眼見為憑,也沒什麼幽默感,他絕對會信以為真的,哼哼,那又怎樣?他都可以找個小女朋友來氣媽媽了,難道前媳婦不能找個男人來生小孩嗎?

    「那怎麼還不跑?」

    「我正要跑。」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始終沒有踏出第一步,心想如果現在跑了,會不會錯過更勁爆的內容?

    祁母涼涼地甩甩手。「你聽到啦?」

    「聽到什麼?」他心虛了一秒,但立刻恢復冷靜。

    裝蒜?「喔,就前媳婦找人生兒子的事啊!」

    這下祁邁肯可冷靜不下來了,他橫眉豎眼,表情很可怕。「她真的要找人生孩子?!」

    老母親受驚了,拍拍胸口說道:「厚,你這麼凶是想嚇死我啊!」然後聳聳肩。「你都可以交女朋友了,前媳婦找新對象也沒什麼錯啊!我是個開明的前婆婆,不會在乎小宇的弟弟還是妹妹是不是同一個爸生的。」

    「媽——」

    「什麼事啊?兒子?」

    「我——」

    他有話要說,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想到她要和別的男人生孩子,他整個人就煩躁到極點,怎麼會呢?他以為他對她的在乎、對她的感情,在她拿死威脅他,毅然決然要求結束兩人婚姻關係時已經焚燒殆盡……

    「沒事。」煩躁只是太意外,之後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她交男朋友的確不關他的事……

    兒子是自己生的,祁母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對前媳婦沒感情?說給別人聽吧!她這個當娘的可完全不信,年輕人有破鏡重圓的機會,這個機會就由她這個小宇的奶奶來製造吧!

    原本,他們的事她根本不想管,離婚就離婚,只能說緣分已盡,但在小宇發生這件事情後,她有了不同的想法,小宇需要父愛和母愛,她不想讓寶貝孫子變成敏感的問題小孩,況且兒子和前媳婦並不是因為無法原諒的原因才結束婚姻,既然如此,就有挽回的可能,曾經愛過,當然有可能再愛。

    破壞兒子和小女友的感情是第一步,接下來呢?

    就等前媳婦回台北,多的是機會啊,哈!

    「沒事就好,那我去幫她們收成嘍,免得等下進進出出的人多了,根本沒空采收蔬菜啊!喔對了,前媳婦很受歡迎喔,每天登門追求的人之多,你一定要親眼見識見識啊!」語畢,母親歡天喜地收成去。

    他冷著一張臉,在跟自己發脾氣,有什麼好在乎的?管她和誰交往?管她和誰生小孩?他可以交女朋友,她當然可以交男朋友!結束婚姻之後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那他氣什麼?

    氣什麼……

    氣小宇那件事都還沒解決,她就想跟別的男人生小孩總可以吧!

    祁邁肯氣呼呼地轉身晨跑去。

    祁母轉頭看到兒子僵硬的背影,開心地咧開了笑。

    「這麼開心喔,小宇阿媽?」美華問。

    「還是花蓮睡得舒服厚?」明珠附和。

    她們合力抬著籃子,把采收下來的番茄移出田外。

    祁母撫撫兩位小姐的臉頰,興奮地道:「笑你們可愛啊!你們真的是太可愛了!」

    「可愛?」

    美華、明珠愣在那,對於阿媽的讚美,完全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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