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哪家新公司開張?」
走到虞漪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曾u豪看到玻璃窗外一朵朵綻放在黑夜中的煙花。
「公司開張選晚上?」虞漪微笑,視線卻仍停留在那些五光十色上。所有的煙花看起來都大同小異,只是觀賞的人的心境隨著時間地點的轉變各有迥異。
「應該是有什麼喜事吧。」她喃喃道,她寧願把這些美麗的事物與喜悅相聯繫。
當在她的側臉上找到疲倦的蹤影時,曾u豪不捨地關懷道:「最近很累嗎?」
離開窗邊,虞漪走到飲水機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如果經理你不佈置這麼多工作的話,或許會輕鬆點。」
「接近年關,總是如此。」他接過她的水杯,摻了一些熱水後再交到她的手中。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哪敢怪你,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曾u豪是她的大學校友,比她大一屆,兩人只是泛泛之交,可她卻沒想到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了她最大的忙。
「如果不是你有這個能力,就算有我推薦也難過老闆那關。」
虞漪微微一笑,他是那種百分百的好人,可是好人卻不是愛人,「還以為這些銷售方面的知識全都還給老師了,沒想到居然能夠唬住老闆。」
「老闆很看好你。」
「我不會讓他失望。畢竟有工作才有薪水,我也不想餓死自己。」原來什麼事都比不上填飽肚子來得重要啊。
「其實也有什麼都不用干就可以安穩度日的工作。」
「哦?」虞漪驚訝地看著他,「願聞其詳。」
「曾太太的席位至今空缺。」
曾u豪的落落大方倒讓虞漪扭捏起來,她沒料到他居然單刀直入,但如何措辭都是拒絕。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不必急著回復。」曾u豪始終懂得審時視度,商場上鏖戰太久的人難免將感情也作為一場惡仗。「不用。」虞漪拒絕得徹底,「u豪,我們其實並不瞭解對方。」這是最落伍的答案,也是最保險的,「除卻這些時日公司上的交流,在美國我們見面次數不超過十次。」且十之八九是為了公事,所以說,他之於她只是校友、上司,至多是朋友。
「我們有將來。」這也是意料中的對答,令虞漪皺起了眉。
「我想我沒這麼短命吧。」曾u豪的幽默總是恰到好處,「其實……我剛離婚。」
這是她最不願意提及的傷口、承認的失敗,可是今晚她卻要拿來與別人「分享」。
「我知道。」曾u豪不慍不火,投向她的眼神將關切之意表現得赤裸裸。
「你知道?」
原以為這會是一顆重型炸彈,能將對方炸得體無完膚,再無還手之力,那麼她的犧牲也算值得。可誰料引火自焚地反將她一軍,令她震驚得無言以對。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指他一直留意她的情況,還是她失敗的婚姻已經被傳播得街知巷聞,唯獨她一人蒙在鼓裡還小心翼翼地保守著秘密?
見虞漪面有難色,曾u豪上前一步欲攙扶,她卻先他一步後退,滿臉神色猶如視他為洪水猛獸。看來他真的嚇到她了,曾u豪苦笑著。朋友多次笑話他早已變成一個香蕉人,如此視中國的禮儀為無物必定受罪。以往他還不服氣,今天卻不得不承認「含蓄」的重要性。
「是的,我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怎會不知!
自從校園裡的匆匆一瞥他就被她深深吸引,用盡借口製造機會,可惜她從不為他停留片刻。既然她不肯停駐,那只能由他隨她漂泊。遠離定居美國的家人,他來到上海,以為在這片土地上能夠重新開始他和她的故事。誰料聽到的卻是她結婚的消息。
日復一日,他總是偷偷地托朋友打聽她的消息。應該已死心,卻還是在聚會間似無意地捎帶一句「她最近如何」?一聽見她離婚的消息,他就蠢蠢欲動,動用職權讓她成為他的助手。助手是假,他希望執子之手是真。
「既然你知道,就應該明白我的心情。」失戀都可以大呼小叫,當全世界對她不起。更何況她是離婚?有權請所有人退避三舍,讓她靜靜地舔噬傷口。
「我就是怕你走不出婚姻失敗的陰影,所以……」
「所以才想給我另一個婚姻失敗的機會?」她冷冷地嘲諷。
「可是已對婚姻失望?」他替她難過,似自己是那個負心漢。
她不語,或許會因此孤獨終身,卻不後悔曾與辰愷攜手共度。
「我不想再介入感情的漩渦,上一段感情已讓我精疲力竭。」愛得太深,投入太徹底,最後才發現沒有給自己留有一絲餘地。
曾u豪歎了口氣,還是點點頭,「我願意等。」即使是替補。
虞漪看他一眼,「這是何苦?」到底有多苦,她已嘗過。全天下單戀的人都勇氣十足,也傻勁十足。
「今天的項目就交給我吧,我看你累了,先回家休息。」既然討論下去也毫無意義,他何必自尋煩惱。反正他還是她的上司,總能找個借口體恤她。
「不用,這幾個項目我比你熟。」豈能再欠他,這個世上人情債最難還。
她倔強,他也強硬,一言不發,曾u豪將燈關了,只留下桌上的檯燈將虞漪隱忍的臉龐照亮。
「你這是幹什麼?」
「我也要回去了。」掏出鑰匙在她面前搖晃著,「你先走,我鎖門。」
這個男人,用心良苦。
「好。」她抱起桌上的文件,「我帶回家做。」
望著她堅定地離開,他站在原地失笑。
這個女人比他想像中的堅強,或許她的軟弱只讓一人看見?還記不記得終於離開父母自己過活的日子?以為身心都得到了自由,滿心歡喜準備大展宏圖,卻發現一切都變了樣。開始還為自己打氣,漸漸卻發現和想像有著天壤之別。終於開始惦念起父母的好來。
虞漪的好,辰愷是始終記得的。
不同的是,他不是羽翼未脫的「雛鳥」,虞漪也不是會回頭的「父母」。
這次,她是下了決心的。
離婚協議書握在手中,底下她的簽名觸目驚心,在告訴他一切的不可挽回。垂下眼瞼,將那一紙的離傷鎖進抽屜,以為可以眼不見為淨,卻時時縈繞心頭。
她陪伴身邊的時候,他沒有覺得早餐特別可口。現在便利店的簡餐卻讓他皺眉,咬了幾口就全無胃口。好在他從小就會做飯,沒有她還不至於開不了伙。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下定決心的辰愷踱步在超市裡一排排的貨架間。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推著購物車了?這個問題令他心神一蕩,周圍的空氣似乎也緊張了起來,辰愷隨手將貨架上的肉製品往車裡丟。
「你怎麼拿這麼多,吃多少買多少嘛。」
「那麼麻煩?丟冰箱不就好了?」
身後一男一女的對話令辰愷一震,回頭一看果然是相依相偎的一對。這個對話何等熟悉,曾經也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辰愷,家裡的牛肉還沒吃完呢。」
「總要再買的。」
「是啦,你把整個超市搬回家算了,反正總要用到。」
……
「放回去啦,還有這個雞爪也放回去,那個魚罐頭也是,家裡還有好幾罐呢。以後我會經常來採購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又不是要你存糧,不知道的還當你住在防空洞呢,哈哈。」
那時,他總是嫌她噤菕A她能夠一路蹦蹦跳跳邊說邊挑。這個有營養,那個甜分高,買足多少金額能夠積分,會員卡能打幾折,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樂此不疲。一路上他能夠接收不少男性的眼光,或羨慕或同情。
身後夫妻的對話讓他明白了所有的主婦都會講這番話,看著身邊女子滿足的表情讓他懷念起虞漪的神態。
「先生,借過。」
夫妻從他身邊走過,丈夫推著購物車,任由妻子一路上指指點點唸唸叨叨,卻帶著寵溺的神情。
啊,他似乎從來沒有替她推過車,他陪她來超市的次數少得可憐,即使有,他也經常似無事人似的跟隨其後。
到底在這份婚姻中、感情裡,他投入了多少?
自問自答的自我折磨令辰愷不得不逃也似的衝出超市,幸虧手裡還提著些原材料,也沒忘了結賬。他會做很簡單的菜式,幸虧他對飲食的要求不高,一個炒時鮮一個湯就能解決一餐。
可當廚房飄出焦味時,他知道他又錯了。她的無微不至,早令他成為不食人間煙火的寄生蟲。
電話鈴聲將睡在沙發上的他吵醒,跑過去接起話筒對方卻已掛機。房間裡只聽到他不甘心的一聲聲「喂,哪位?請講」。
其實,他希望的是哪位呢?又希望她能夠講些什麼?
辰愷很明白自己是在等她的電話,所以才會在乎每一次的響鈴,才會對每一個錯失的電話懊惱不已。
曾經,她是否也是如此?孤孤單單點一盞燈,等一個不回家的人,等一個報平安的消息?
他,開始想念她。
原來一年來,是他依賴她。
她,已成為他的習慣。蔣辰愷推開家門,第一眼看到的人讓他愣了幾秒鐘後才說服自己不是做夢。
虞漪對著他點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來收拾吧。」見她在收拾散亂了一地的易拉罐,辰愷急忙迎上去。
虞漪退後一步,也不推辭,將早就打好的腹稿籠統搬出。
「我來拿點東西,上次走得匆忙,將幾件衣服落下了。」看著他半蹲的身影,讓她無來由地雙眼泛紅,眨了眨眼虞漪別過頭去。
「因為正好路過樓下,沒有事先通知就上來了,正巧你不在。」
他將地上的易拉罐都撿起,放在一邊。他記得當初她連鑰匙都留下了。
「等了你半個小時也沒見你回來,就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備用鑰匙還是放在老地方。」
辰愷微微一笑,是盆景底下。新婚時她總是忘記帶鑰匙,迫於無奈他搬來一盆桂花,將備用鑰匙塞在底下以供不時之需。
「一拿好衣服我就走。」
見她快步朝臥室走去,辰愷只是站在原地苦笑。
「要不要喝茶?」
端著綠茶辰愷走進臥室,卻和她撞個滿懷,茶杯雖沒打翻卻有茶水潑在彼此身上。
「對不起。」辰愷急忙想用紙巾替她擦乾。
「不用了。」虞漪退後一步,拒絕之意很是明顯。
又是「對不起」。她和他之間永遠只能充斥著這些外交辭令,可是事到如今她又在期待著什麼呢?
「這是?」
經他一撞,一個小巧的檀木盒落在地上,其中的紙片也散亂開來。
「我自己撿。」
虞漪的緊張反倒使辰愷懷疑起來,將最遠的一張黃色紙片拿在手中。
今天上午Rita打電話來找你,讓你給她回電。
簡短的一行字,是他留下的便條。
望著她手中一疊黃色的紙片,他心中一沉,這是一年來他留給她的便條紙。明明是毫無用處的東西,她卻收藏起來。
見她利落地將紙條都裝進木盒,鄭重其事的模樣讓他不得不起疑,難道她今日是為了這些便條紙而來?
「沒有要解釋的嗎?」他將手中的一張遞給她。
虞漪只是低著頭默默接過,並不吭聲。
「還是丟了吧,都是垃圾。」辰愷迅速地從她懷裡抽出木盒,舉高雙手。
「不要!你還給我!這些是我的!」虞漪激動得又蹦又跳,漸漸軟弱了下來,眼眶卻紅了。
「是我不好。」他將木盒交到她手上,逼出了她的真心,也逼出了她的傷感。
「啪!」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蔣辰愷的左臉上,還來不及錯愕,虞漪就歇斯底里地哭喊道:「非要看我掉淚你才開心是嗎?為什麼不讓我保留一點尊嚴?」
辰愷伸出手擦去她的眼淚,這次她沒有閃躲,可是仍舊哽咽著:「是,我是回來取這個盒子的,拿衣服只是個借口。可你為什麼要揭穿我,為什麼……」
任由拳頭落在自己的胸口,辰愷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摸著她的發不做聲。
「這些都是我的回憶,都是我的、我的……你不可以拿走。」
這些,都是他們的回憶。
感覺到懷裡的虞漪漸漸平靜,辰愷開口:「留下吃飯嗎?」
她身子一僵,離開他的懷抱,「不用了,我該走了。」
低著頭,她用手背將臉頰上的淚痕抹去。她在幹什麼,竟然躲在前夫的懷裡失聲痛哭,這裡已不是她的家,這個男人也將成為別人的。
「離婚協議書收到了嗎?」她用事實來使自己清醒。
「還沒。」他涎著臉,視線卻瞟向床頭的抽屜。
虞漪「哦」了一聲,「那我讓律師再寄一封。」
「不用,可能路上耽擱了。」辰愷無奈道,他何苦保留兩份來提醒自己的失敗。
「那我……」
驟然,房間裡的照明設施黯淡下來,還未適應黑暗的兩人只覺眼前漆黑一片。
「停電了?」
「可能保險絲燒斷了,物業並沒有通知今天停電。」
蔣辰愷摸索著向外走,儲物櫃的抽屜被他一隻隻拉開,{{zz的聲音不絕於耳。
「手電在左邊第三個抽屜裡。」
按著虞漪的提示辰愷果然找到手電筒,一按按鈕卻沒有如預期般發出亮光。
「裡面沒有電池,電池也在那個抽屜裡。」
輕而易舉地拿出兩節五號電池,她取過辰愷手中的手電,裝配完畢後一按按鈕,一束亮光打在辰愷的臉上。
「家裡的東西還是你最清楚。」他由衷地說道。
將手電塞到他手裡,虞漪輕聲地歎了口氣,「去看看電表吧。」
打開電表箱,辰愷將手電咬在嘴裡,開始尋找電路。
「還是我來吧。」虞漪將手電接過,替他照明。
「不是保險絲的問題。」
「難道真的停電了?」
「哎呀,蔣太太你們家裡也沒電啦?」
王太太穿著睡裙擠進兩人中間,「是不是保險絲斷了?」
「不是電表的問題。」辰愷說道。
「哦,物業也真是的,停電也不提前通知,害我洗澡洗到一半。」
虞漪對她微微一笑就要離去,誰知卻被王太太喊住:「蔣太太,這一陣怎麼都不見你?\
虞漪敷衍地笑著,朝蔣辰愷看了一眼。
「我還以為你們夫妻倆吵架,你回娘家了呢。不過回來就好,如果以後蔣先生再發脾氣你就來找我,我可是認識婦聯的人。」
王太太惡狠狠地瞪了辰愷一眼,「別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這一句很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王太太,勞你操心了。」
「沒什麼,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好了。」
「哦,對了。」見兩人就要進門,王太太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你們這回不會再放鞭炮了吧?」
鞭炮。
虞漪和辰愷對視一眼,立即輕笑了出來,很好,兩人都回憶起來了。
「王太太,我保證今天你們家的狗不會再受驚了。」辰愷合上門,將一臉懷疑的王太太留在門外。
「你還記得?」
「怎麼會忘。」王太太不在了,虞漪乾脆笑出了聲。
也是一次停電的夜裡,兩人拿出家裡剩餘的鞭炮在露台上燃放,害得王太太家裡的狗大吠不止。王太太緊張地來敲他們的門,兩人卻窩在沙發上捂著嘴悶笑。第二天王太太嚴肅地告訴他們,由於他們的行為致使他家的狗流產了。哦,她敢發誓,王太太家的狗絕對是公的。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辰愷也忍俊不禁。
「我當時勸你別放,可你偏不聽。」
「拜託,是誰點的引線?」想賴在她身上?
腳底一滑,虞漪整個人朝後倒下。
「小心。」辰愷右手一抄,接住她的背,停止她下滑的趨勢,「沒事吧?」
他與她的臉只有十厘米的距離。
「我……大概踩到易拉罐。」
手電已經落在地上,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正怔怔地盯著自己。
兩人只是如此靜靜地看著對方,任對方的氣息籠罩著自己,誰一低頭或一抬頭就能碰觸到對方的鼻尖,或者唇。手電落在不遠的地面,射出一條筆直的光線,但和無垠的黑色比起來則太微弱。些微的橘色令兩人都能適應這種漆黑,也能在這漆黑中看清對方,甚至比陽光下更清晰。透過皮膚,血脈,看到……心。
「不要走,好嗎?」
辰愷的請求如同竹林間迷惑人心的笛聲,一字字地落在她的心底。
「我……」她正在動搖,心底的防線在崩潰,明知這次的心軟會造成自己日後的悔恨,明知這對兩人都沒有好處,只是將過往一次次地重複,明知……但她無法拒絕。
房間突然大亮。
幸好。
虞漪長長地歎了口氣,支撐著站了起來,「謝謝。」
只是一分鐘都不到的停駐,卻宛若幾個世紀似的。她還是比較喜歡澄亮的環境,將問題暴露得清晰,將曖昧隱藏得徹底。
辰愷攤手,有點不知所措,他知道他的問題她不會再回答了。
有時,機會只是一瞬,稍縱即逝。
「我要走了。」
果然。
將木盒和衣服裝進背包裡,虞漪走得毫不遲疑。
「我送你。」
閃身進入緩緩閉合的電梯中,她沒有時間拒絕。
再次望著她在路邊揚招,一輛出租車停在兩人面前,一切就似上一次,只是這回……
「留下來。」他抓住她的手臂。
「不得不走。」掰開他的手,她不想半途而廢。坐進車裡,虞漪低著頭苦笑。其實她哪有外在表現得那麼堅強,如果他的「留下來」換成另外三個字,或許她就會當場哭得一塌糊塗。即使只是欺騙,但她寧願自欺。
「小姐,你好面熟哦。」透過後視鏡,司機先生猶豫不決,「啊,怎麼是你?」
她,她不就是上次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那天怎麼問她地址都不說,最後只能載著她兜了幾個圈子。雖然也賺了不少錢,但是她的哭聲著實也讓他頭痛了好幾天。
「小姐,去哪裡?」
呃?仍舊不說話喲,不過好在今天這個小姐沒有哭,那就讓他好心情地再帶著她瀏覽一下本市風光吧。
「麻煩你。」虞漪報出地址,微微一笑,「這回,請別再繞遠路。」
「呵呵。」司機笑得尷尬,「小姐,那我記價咯。」
看著她再次絕塵而去,辰愷的胸口悶悶的,站在原地半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摸出手機,「長官,我要請一個月假。」「可是最近警局人手不夠。」電話那頭的人很不滿意。
「就當是年假。」
不讓對方再抱怨,辰愷直接掛了手機。每天都是在警局值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在他下階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經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她,呵呵,其實他哪有照顧她?那麼只能希望她現在過得很好,只有她得到幸福,才能讓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