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腦子裡,徐如茵這樣的女生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她可愛、聰明、冷靜又伶俐,根本是完美得找不出缺點,她要是男人肯定把她綁回家當老婆,所以她堅信,不會有人笨到把她當「床伴」的!
「你在發啥花癡啊?」方幸樂一臉不屑地推開陳意歡夢幻過頭的臉蛋。「小茵剛剛明明說是她二十三歲生日那天,她那時候早進去『龍星』工作一年了!」
啊不就好個天雷地火,還先醞釀一年多才開工?
「搞不好一直受限於無聊的原則什麼的啊!」陳意歡一臉不服氣地反駁。「他們公事上那麼親近,有的人很介意辦公室戀情啊!」
「都不要猜了。」徐如茵聽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尤其是那個「辦公室戀情」,只可惜他們之間真的談不上「戀情」兩個字,自己也從不覺得在跟人談戀愛。「其實他很討厭我。」
「什麼?」
「你說什麼鬼?!」
兩道不同的驚叫同時響起,好友看向她的目光都是不敢置信的。
「一開始,他就對我不假辭色,言明了不會因為曹叔的關係就對我有所縱容,除了公事外,他幾乎不理我。」倒是自己,卻因為距離太近,漸漸由好奇地觀察這個人到觀察人心,再也擺脫不了。
「這樣你還……」陳意歡傻眼了。「可是他既然會答應你,應該不會討厭你才對啊!」
「他那天答應我,其實我是很意外的。」徐如茵聳了聳肩。「也許是那陣子我們日夜忙在一塊,他對我有點歉疚吧!而且他也和當時的女友分手了,所以……不管怎麼樣,事後我們兩個很有默契地都沒提,然後就……」她無奈地一笑,盡在不言中。
「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真的就是偶爾上個床,下了床之後,就比一般的上司下屬還疏離?」見徐如茵還真的點頭,陳意歡的下巴只差沒掉下來了。
這是她認識的徐如茵嗎?還有,那個男人是瞎了眼嗎?居然這樣對她?
「小茵,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方幸樂難得正經,語氣雖然平靜,眼神卻帶了淡淡怒氣,針對某個不懂珍惜好友的男人。
徐如茵攏了攏身上的毛毯,有點不自在地笑了笑,卻也不願對好友們編謊。
「不是。」她承認自己想要的不僅是如此。「但是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你怎麼會這麼消極啊!」陳意歡哇哇大叫,覺得天地一夕間變了。她可是徐如茵耶!在她心目中,不管什麼大小事情都有辦法冷靜處理好的天才耶!
怎麼會在感情路上這麼孬啊?
「小茵,你好笨。」方幸樂很不給面子地批評。
徐如茵瞥過兩人,不想回答其實她們自己在感情上也沒聰明或積極到哪去。
「我媽過世後,拜託曹叔當我的監護人,這件事算是我欠他一個恩情。」徐如茵突然提起這件事,笑容依舊。「我在美國時,也是曹叔照顧我,這四年來,我很感謝他。」
「你不要告訴我,你為了報恩所以自願獻身給他兒子!」如果她敢應是的話,陳意歡會很樂意跟方幸樂一同聯手,劫開徐如茵的腦袋看是哪兒出了問題。
「當然不是。」徐如茵失笑,怎麼她們得知她在感情上的無能後,連帶著對她這個人也有了疑問?曹叔照顧了我四年,所以我決定也為『龍星』付出四年,到我今年生日為止。」
頓了頓,徐如茵像是自我說服似地低語。「如果到那時候,曹允英和我的關係仍是停留在現在這個樣子,我會徹底地離開他。」
「你覺得怎樣?」
「不怎麼樣。」方幸樂往沙發上一癱,沒理會旁邊刻意壓低聲音的女人。
「怎麼能不怎麼樣?小茵說的你都聽見了,你不想做點什麼嗎?」憑徐如茵的條件,現在這情況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不想。」感情的事,旁人最好不要插手。
「樂樂!」陳意歡有些著惱,氣她不肯同聲配合。「難道你不想幫幫小茵嗎?至少也要讓那男人知道他這樣對小茵有多蠢吧?」
方幸樂看她一眼,再看看幽暗的二樓。吃了點東西,又吃了藥,徐如茵精神困頓,又爬回去睡了。
「如果只是床伴,會跑來照顧一整晚嗎?」方幸樂投以一個「你是笨蛋」的眼神,不想理會陳意歡。
「什麼?」陳意歡一楞。「你又沒跟我說!」
「我說了,我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睡在一起。」方幸樂警告地一瞥。「你小聲一點,想把病人吵醒嗎?」
「我怎麼知道……」陳意歡壓低了聲音,一整個委屈。「他照顧小茵一整晚嗎?那兩個人肯定是有點什麼的啊,不像小茵說的那樣!」
「聽他交代的話,應該是待了一晚。」方幸樂老神在在地翻著雜誌,想起早上曹允英那段話——會那麼瞭解徐如茵的情況,他昨天應該是特地來照顧她的。「所以我說你別瞎忙,人家好得很。」
「可是聽小茵那樣說,哪裡有好啊?」陳意歡忍不住抗議。
「當事人高興就好。」方幸樂由雜誌後瞪她一眼。「你不要越幫越忙,不然到時候惹火了小茵,我可不管。」
這女人,婚姻幸福美滿就巴不得大家都跟她一樣,天真到欠打。
「我忍不住啊!」陳意歡才不理會方幸樂的警告。「而且小茵生日再幾個月就到了,聽她話裡的意思,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在耍彆扭,你不知道我愛你、我不知道你愛我的,浪費時間啊!」
「陳意歡,那是小茵的『私事』。」連名帶姓的叫,方幸樂希望這女人能認清事實,安分一點。
「我知道,但是小茵的事就是我的事啊!」陳意歡笑得甜蜜蜜的,卻只是招來方幸樂的白眼。
「出了事不要找我哭訴!」朽木!懶得理她了。
「我才沒那麼沒用。」也不會笨到去找這個只會落井下石的女人哭!
好了,她得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推波助瀾」呢?
三十五樓的總裁室,今天氣氛有點沉悶。
黃秘書送了份急件公文進來給曹允英過目,等待的過程中,她不由得想起今天沒來上班的徐特助。
昨天總裁以簡訊交代她找個原因陪徐特助去看醫生,又要求把她住家的鑰匙帶回來,說是徐特助一人獨居,到時候要找個臨時看護去住處照料她。聽上去是很為部屬著想的好上司,但對照起他平日對徐特助的態度,似乎顯得太過慇勤了些。
而且今早,總裁都過了上班時間才打電話來交代他會晚些到。這個早上的臨發狀況,實在讓她很難不鄉想。
聽說徐特助昨天是被總裁罵出會議室的,可是在趕完人後,緊接著便是那封詭異的簡訊……這下連她也搞不懂總裁對徐特助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了。
「拿出去吧!」確認無誤簽好名後,曹允英遞給面前的黃秘書。「對了,等等你撥個電話給徐特助,確認一下她的情況,如果沒有改善的話,叫她明天再休一天,把她的工作轉過來我這。」
「是。」黃秘書點點頭,想起一事。「總裁,現在是由臨時看護在照顧特助嗎?」
曹允英抬頭,冷淡的模樣讓黃秘書心驚,直覺自己問錯話了。
「好像有朋友過去她家了,我就沒找看護了。」曹允英一頓,像是不悅地再開口。「等等你順道問她需不需要人過去幫忙,如果她朋友走了,就叫助理過去她家。」
早上那女人不知道還在不在她那,萬一走了,不就又只剩她一個人?想起她昨夜的慘樣,雖然早上燒是退了,可難保不會再來一次。
「是。」黃秘書被他盯得心裡發毛,連忙提醒自己別再那麼多話了。「沒別的事的話,我現在就去聯絡。」
「出去吧!」
原想把心思轉回桌上的公事,卻不由自主地掉轉到手機上頭。
應不應該打個電話過去?想起她昨夜又咳又吐的蒼白模樣,他眉峰不覺地聚攏。但一拿起電話,卻又想起她不是一個人在家,早上遇到的那兩個女人,既然都過去了,應該會留下來照顧她吧?
而且更好笑的是,除了公事,他們從來沒有講過電話。
思及此,他的心情更加惡劣起來。
他做事向來明確俐落,最討厭渾沌不明、拖泥帶水的,因為他完全沒有「耐性」這樣東西,沒想到會跟一個女人牽扯這麼多年。
更氣人的是,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明白這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電話被過大的力道放回了桌上,緊抿著唇的美麗男人傾力專注在公事上頭,再也沒有試著拿起電話。
不管她了!
只休息了一天,徐如茵便銷假上班。事實上,在家裡睡了一整天後,她整個人好了很多,除了咳聲依然,大致上來說都還好。
「特助?」官娜娜一見徐如茵走出電梯,便飛也似地衝到她身邊。「你怎麼來了?不是要再多休息一天嗎?你感冒都好了嗎?」
「我好多了,反正在家也是躺著,還要自己打理三餐,還不如來公司,起碼你會幫我訂便當。」徐如茵笑得清雅,嗓音比平日多了點沙啞。
「沒問題!特助中午想吃什麼?」聽她這樣說,官娜娜馬上把這差事包下來,使命必達。
「我想吃炸雞腿飯,記得幫我加飯。」連續兩天都被逼著吃清粥,她極度需要一點重口味的美食來恢復體力。
「現在就在討論中餐,不嫌太早嗎?」
「總裁?」官娜娜一楞,有種上班打混被捉包的愧疚感,雖然明明就還不到上班時間。
「早。」想到那一夜他的照料,徐如茵的態度比平日多了一絲柔和。
她這樣倒是讓曹允英反應不過來,太習慣看到她用淡然公式化的態度面對自己,現在的示好讓他一時接不下話。
「你跟我進來。」
徐如茵沒多話,提著公事包跟在他身後進了他的辦公室。
坐進皮椅後,曹允英卻逕自沉默。感覺好像有很多話想問她,卻又想到現在在公司裡,而不在公司談私事,似乎是她的行事原則……
但是話悶著又讓他心浮氣躁的,不吐不快!
一陣咳聲,讓他回過神來。
「感冒還沒好,你急著來上班敞什麼?」他可沒忘了前天夜裡她那又咳又吐的虛弱模樣,雖然昨天休息了一天,但也沒好得那麼快吧?
雖然口氣很差,但她怎麼會聽不出這是他的關心?所以徐如茵口氣溫溫的,沒有和他槓上。
「我昨天睡了一天,已經好多了。」
偏偏話一說完,喉頭又是一陣癢,讓她咳得不能自已。
「這樣叫好多了?」曹允英冷眼微瞇,但看她咳得那麼可憐,也只能摸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向她。
好不容易順過氣,徐如茵看著他手上那眼熟的鐵盒,很想視而不見。
「拿去吃。」早看出她臉上的抗拒,曹允英不容拒絕地把東西塞到她手中。「現在就吃。」
在他惡狠狠的注目下,徐如茵只好打開盒子,拎了一顆喉糖放人口中。一開始還好,等外層的糖粉化去後,她的表情也跟著古怪起來
「不准吐出來。」像是早料到她的打算,曹允英冷聲警告。
被他這麼一喝,徐如茵含著冰涼的喉糖,吞不得也吐不了,只能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