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婚抓包 第八章
    之前沒有戀愛過,不知道男女交往是什麼情況,蘇以蕗甚至是不相信愛情的。

    可現在她卻明白了,為什麼人們會沉溺於愛情,因為太幸福、太快樂,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別快。

    一轉眼,長達九天的年假,就這樣結束。

    蘇以蕗和呂舜形影不離,呂舜甚至不准她回她和母親的家,而她也根本忘了要跟母親報平安,以至於跟她失聯的蘇艷艷急得快跳腳。

    「小蕗?」

    在年假的最後一天清晨,呂舜被蘇艷艷十萬火急的電話聲吵醒。「她當然在我這裡,你要找她嗎?」

    這通電話很有意思,不是打給小蕗,而是直接打給他,跟他要人,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給過蘇艷艷他的聯絡方式,天生的直覺讓他感到不對勁,再想到蘇艷艷有辦法帶著女兒躲一年,讓人找不到,還有那個對蘇艷艷恭敬有加的黑手黨首領,麥奎……

    呂舜頓時醒了,小心翼翼地應付這通電話。

    同樣被電話聲吵醒的,還有一同睡在一張床上的蘇以蕗,她原本迷迷糊糊的,愛困地翻了個身,往身邊的溫爐偎近,找到舒適的位置,打算繼續睡下。

    可是她依稀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好像還聽見媽咪的尖聲嘶吼?

    「她為什麼在我這裡?嗯,好問題……」呂舜思忖著蘇艷艷知道他和老婆已登記結婚的可能性有多高。

    完蛋了!真的是媽咪!

    蘇以蕗馬上驚醒,跳起來搶過呂舜的手機,衝到臥房外頭接聽。「媽咪,我在這裡……」

    她沒有看見,呂舜在她身後露出深思的目光。

    「啊,我手機沒電了嘛。」她走到房間外頭,沒跟呂舜共處一室,準備一個人對付精明難搞的母親。「對,我在舜哥這裡……就舜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所以要我過來這裡一起過年……好啦,我會注意,對不起嘛。」她心虛,對電話那頭的母親說謊。

    她還是不敢告訴媽咪,她跟舜哥早完成登記,已經是夫妻了。

    蘇以蕗跟母親閒聊,聽著母親叨叨絮絮地抱怨老闆有多沒人性還有多想念她,突然,她想跟母親訴苦,想問問母親,她現在這樣該怎麼辦……

    「媽咪,我問你哦,我有一個朋友啊,過年前閃電結婚了,而且媽媽不知道,她現在還在想要怎麼跟她媽媽說,如果是你的話,你覺得,要怎麼開口比較好啊?」她還是很膽小不敢講實話,只能用「我朋友」來當擋箭牌。

    這麼蹩腳的說謊技巧,是要騙誰啊?

    「我的話嘛,我想一想。」蘇艷艷在電話那頭沉吟半晌,然後回答,「我大概會氣死,而且絕對不會原諒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偷偷結婚呢?我沒有把你打扮成漂亮的新娘,不准你結婚啦!」半真半開玩笑的她最後壓低嗓音問道:「寶貝,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難道你……也想給我閃電結婚?」

    蘇以蕗心「咚」地一沉,糟糕,被發現了。

    「我、我哪有!」

    「沒有就好。」蘇艷艷冷哼一聲,沒了過去對女兒的嬌懶,反倒有點凌厲。

    「敢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都是我的敵人,一定要消滅掉!」

    媽咪是認真的!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會把舜哥消滅掉,不行啦!

    蘇以蕗被母親保護的很好,對很多人來說,她很單純,但再單純也明白,一個單親媽媽帶著一個女兒,沒有親人的資助幫忙,又能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沒有一點手段是不可能的。

    媽咪一旦生氣,就會很可怕。

    正因為蘇艷艷撂下了狠話,讓她更不敢講實話,只能打哈哈,想著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到時候媽咪和舜哥槓上,吵起來的話……天啦,她連想都不敢想那種場面。

    尤其舜哥變得……不太像是她記憶中的好哥哥,而像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雖然他對她的舉動很明確,但是她還是想親口聽他說,她對他的意義。

    就算是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可以。

    「你不怕冷死嗎?穿這樣跑出去,要是感冒怎麼辦?笨蛋。」

    瞧,這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不馬上跑出來了嗎?幸好,和媽咪的電話已經結束,沒有讓他聽見她們的悄悄話。

    「就……忘了。」緊張的感覺過去,才意識到冷。「沒有想到那麼多。」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僅有一件呂舜的舊襯衫,寬大的襯衫稍稍遮掩她裸裎的身子,但是卻沒有半點保暖的功能。

    「笨蛋。」呂舜沒好氣地笑罵。

    蘇以蕗著迷他的體溫,忍不住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臉靠著他的胸膛。

    好喜歡……好喜歡他的懷抱,這副胸膛給她安定的力量,讓她耽溺,想一輩子靠著他、抱著他。

    「又來了……好吧,我懂。」呂舜語氣無奈,但是動作卻一點也不無奈,彎身將她抱起。「小蕗,像你這麼主動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不過,我喜歡。」

    邪氣的笑浮上嘴角,蘇以蕗還在晃神,直到被丟到床上,他頎長的身軀隨之覆上,他的手靈巧地探進她襯衫衣擺內,愛撫她底下未著寸縷的身軀。

    她呆掉,臉瞬間漲紅,這才明白他剛剛在講什麼,可惡,這個色狼!

    「我才沒有主動!你亂講。」

    他對她很好,溫柔寵溺加倍,親密的舉止讓她深深感覺到,那不是對「妹妹」該有的態度。

    她不清楚婚姻生活跟平常有什麼分別,需要適應什麼,舜哥的生活習慣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不太需要彼此磨合,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那大概是……他睜眼說瞎話這一點吧!

    而且他們的性生活會不會太頻繁了一點啊?九天連假到底做了多少次?她連算都會覺得害羞,明明就是他像色狼一樣把她吃干抹淨,哪裡是她的要求?

    她哪有說要過正常夫妻生活,哪有說他們不用避孕要趕快生小孩?還有,她剛剛哪裡有主動勾引他,根本就沒有!

    全部都是他的強辭奪理!

    「沒有?」呂舜挑了挑眉,俯身親吻她紅透的臉蛋,她驚訝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懷疑他吻得這麼普遍級,太不對勁了。

    他微微一笑,輕輕含住她微啟的唇。

    輕如蝴蝶般的親吻,一個接一個,或加深或輕輕廝磨,引誘害羞的她跟隨他的步調,經驗值低落的她哪裡是他的對手,沒多久便被誘惑成功,小小的手捧著他的臉,獻上香吻。

    「你瞧?這不是誰在勾引誰?嗯?」

    意亂情迷的蘇以蕗呆掉,瞪著一臉壞笑的他。

    「哪有人這樣的……」軟綿綿又可憐兮兮的抱怨。

    明明沒有誘惑的意味,但對呂舜來說,這個女人,他的小蕗,她一個笑容、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句清新的告白「我喜歡你」,都會點燃他的慾念。

    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含羞帶怯的眼中,儘是他的倒影。

    不……只有喜歡還不夠,只凝望他一個人,這也不夠。

    她整個人都得是他的。

    眼神一黯,他不再溫柔誘哄,他像團火,將她焚燒殆盡,也連同自己,一併點燃。

    遠在歐洲的蘇艷艷,掛上電話後生氣的抓著手機用力往桌上摔,接著破口大罵。

    「死小鬼!」

    美麗的臉龐扭曲,一副憤恨不平的表情。

    「趁我不在偷走我女兒,還敢跟我玩遊戲!」

    惡女蘇艷艷抓狂,連助理都不敢靠近,原本要拿文件進來給她,但看見她正在抓狂,便把東西擺在門口燈台上,默默的轉身離開。

    盛怒中的蘇艷艷,抓起桌上的仿古話筒,撥了一通電話——

    「是我……我受夠了,那些臭小孩,根本不懂什麼叫愛情!真是該死!戀愛可以這樣談嗎?你說啊你說啊!」

    她氣憤不平,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正在安撫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這樣做,管他的!哼,當我眼睛瞎了嗎?那是我女兒耶……醜聞?又怎樣,這點小事情都搞不定,還想當我女婿?連搞定這種事情的能耐都沒有,那就算了吧!」

    對方迫於她的氣勢……或者說是任性霸道,妥協了。

    做完了她想做的事情之後,蘇艷艷怒氣稍緩,腦子可以冷靜下來想事情了。

    個性無常的她,上一秒大發雷霆,但下一秒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笑法,似乎是……很滿意?

    「一、二、三,三個月。」她伸出做了美美法式指甲的手指,屈指細算。「嘖嘖,真不愧是我男人的兒子,遺傳吧,動作非常快呀!」掩嘴竊笑,但接著哼了一聲。「但是你這個死小鬼,比起你老爸,還差遠了呢!」

    遠在台灣的那對夫妻還不知道,遠在歐洲的蘇艷艷,早就看穿他們玩的把戲了,並且打算給他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幸福的九天年假過後,蘇以蕗總算可以明白,上班族休完假後心理調適的辛苦,無論多不情願,還是得回到工作崗位上,開始上班。

    阿聰在尾牙宴之後,對蘇以蕗的態度好了很多,甚至想拉攏她,開春後跑業務,總會帶著她一起。

    年後到現在一個多月,她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聰哥似乎是打算把她當成徒弟,近來帶她跑很多地方,工作量一下子多了很多,還把一些訂單出貨的事情交給她處理,讓她戰戰兢兢的。

    「嗯?是我的錯覺吧?」

    「什麼東西?」呆愣的蘇以蕗回神,不明所以地問。

    今早一進公司後就跟聰哥跑了一趟台中倉儲盤點,回程時繞去桃園倉儲打招呼,正好遇見北區某大便利商店的採購部經理,因此應酬了一會兒,到晚上九點才進公司。

    「你是不是變漂亮了?」阿聰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啊?」蘇以蕗錯愕,聽見聰哥竟然對她說公事以外的事情,讓她一時很難反應。

    「應該有,氣色變很好,好像有變漂亮一點,啊,小蕗,桃園倉儲的小黃一直在問你的事,有沒有興趣,從朋友做起?」

    慢著,現在是什麼情形?

    「……從朋友做起?」

    「當然啊,他動作想要快一點,我才不同意!你是老子罩的,我徒弟耶,哪有這麼容易就把到,小黃不錯,做事很認真,在公司也待五年了,我看他老老實實,做人也很實在,沒有女朋友,比起總公司那些油裡油氣的小伙子好很多,你看怎樣?」

    蘇以蕗聽懂了,聰哥在幫她牽紅線!她哪能怎樣?她是已婚婦女啊!

    「不太好吧……」她扭捏地婉拒。「我沒有這個心思。」

    「話不是這樣說,就當朋友啊,我跟你講,你這麼年輕,看男人的眼光要磨練,與其被騙上當,那不是很慘嗎?現在有聰哥幫你先過濾,擋一擋!就不會被騙啦對不對?小黃人真的很不錯,相信我,我跟你說,不是每一個人來找我說情,我都會幫他講話的,要是錯失了這個好男人,你以後會後悔啊!」

    可是她有舜哥了啊,除了舜哥,她不會喜歡別人了!

    「我不必了,真的。」她尷尬的笑著拒絕。

    「安啦!你怕什麼,我罩你,頂多吃頓飯,我已經警告過小黃了,不准碰你一下,就這星期六?」

    聰哥似乎做媒做上癮了,堅持要幫她介紹對象,害她只想逃走。

    「我、我回家問我媽咪!」她只好把媽咪抬出來,悶著頭逃進辦公室。

    「笨蛋,都幾歲的人了,你還當媽寶,介紹你好男人,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啊!」

    蘇以蕗三步並作兩步,想趕快進辦公室把資料交給加班等他們回來的桂姐,順便找桂姐救命。

    她悶頭亂闖,結果撞到一堵肉牆。

    「對不起!」痛叫一聲,揉揉頭頂邊道歉,一抬頭,結果看見呂舜笑得份外溫柔的笑臉。「舜哥,呃不,董事長。」她臨時改口。

    「董事長!」阿聰追在後頭,看見晚下班的呂舜打了個招呼。

    「這麼晚才回來?辛苦了。」呂舜笑容溫煦,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蘇以蕗卻覺得,好可怕……是錯覺吧?舜哥的笑容竟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看起來好陰險,不,不可能!舜哥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表情呢?她一定是太累了才出現幻覺!

    「董事長來等訂單嗎?安啦,我出馬,你有什麼好煩惱的?」阿聰把帶回來的訂單報表,交給桂姐。

    這些資料是一定得留在公司的,所以無論多晚一定得送回公司,否則第二天一早的出貨會趕不上,貨物的調度需要時間,晚一個晚上就會拖個兩天,必須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搞定。

    「最近出現幾家跟我們公司類似的商品,反應也不俗,訂單反映一切,該怎麼讓消費者認定品牌?除了銷售通路得打點之外,企劃也得再想才行。」呂舜笑笑地談論公事,讓阿聰認真的點頭。

    「那個……桂姐,我先下班了哦。」

    蘇以蕗趁阿聰被呂舜絆住,她輕聲收拾自己東西,躡手躡腳的模樣,像極了小偷。

    桂姐眼睛掃向她,狐疑地挑眉。「以蕗,你幹麼鬼鬼祟祟?做錯事情怕阿聰罵你?」

    「噓噓、噓噓——」蘇以蕗忙不迭揮手阻止,但是來不及了,阻止不了桂姐的大嗓門。

    「喂,想走!沒給我答覆你休想,我等一下還要回小黃咧,以蕗,你就給小黃一次機會咩,交交朋友又沒有什麼!」

    「啥?」桂姐聽見下屬的話,就知道這傢伙的媒人癮又發作了。「阿聰,你又亂幫人牽線了,多管閒事!」

    「我哪有亂牽線,桂姐你評評理,二樓的阿雅嫁得不錯吧,她老公也是我牽的線,我看人很準的啦,哪裡會錯。」

    桂姐一邊在存儲系統中輸入進出貨的訂單量,聽著下屬的話,一邊瞄向靠坐在她桌前的呂舜。

    他跟他過世老爸一樣,有一張牲畜無害的笑臉,可那笑臉正詭異的對著她手下最年輕的職員,也是他親自帶進公司的蘇以蕗。

    那種詭異的笑法,真是太不祥了!

    「你少多管閒事。」

    「桂姐,你自己看看,這丫頭最近滿面桃花,公司多少單身漢拚命打聽消息,你也不是沒有被問過,比起那些油裡油氣的傢伙,桃園的小黃很不錯啊,人又老實。」

    啊,白癡。桂姐在心中默默哀歎。

    「阿聰,你閉嘴,以蕗,你可以回家了。」她趕緊把小鹿斑比送出虎口。

    「好吧,你回家問你媽媽,明天給我回答啊,臭小孩!」阿聰戲謔的伸手,揉捏蘇以蕗日漸紅潤的臉蛋。

    呂舜眼瞇了起來。「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回家太危險,小蕗,我送你。」看似溫柔,卻不容反駁的語氣,讓原本還想笑鬧兩句的阿聰傻了眼。

    阿靠,他忘記了,這丫頭是董事長親自帶進公司,交到桂姐手上的,無論如何,她都是董事長罩的人啊!他是哪根筋不對,在董事長面前講那些話,他找死不成?

    呆呆的目送他們倆離開,阿聰吶吶的指著那兩人背影,越看越不對勁,目瞪口呆的問:「桂姐,你那個表弟,該不會……」

    意識到他無意間踩到了某人的逆鱗,簡直嚇死了,阿聰涎著臉問上司,希望從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唉……」在信美待了很多年的桂姐,深深歎了口氣,「你會不會太后知後覺啦?去年阿舜親自把人帶來,要我照顧,不是別人,而是我這個大表姐啊。」

    桂姐是呂舜母親那方的親戚,桂姐的母親呂舜要喊一聲大阿姨,呂舜一直非常敬重這位大表姐,把她請到公司來,給她一個不上不下,但卻權力極大的職等。

    「哪裡不好塞人,塞在我和你的手下,你還不明白?去年老董過世,阿舜剛接手公司,內部風雨飄搖,派系鬥爭還沒擺平,他又急於把人帶在身邊,除了我們身邊最安全,還有哪裡安全?

    結果你還幫以蕗牽紅線,我突然覺得……我應該允許你上班喝點酒,起碼不會這麼遲鈍……」再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阿聰,桂姐再度歎了口氣。

    看來最近會有人事調動,桃園的小黃是嗎?真是糟糕了,大概會被派到大陸去吧,薪水絕對三級跳,但一年回台灣的機會,應該不超過兩次……

    他能夠保持理智,開車沒有超速撞上安全島,還真是奇跡啊!

    呂舜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舒服,他做的不夠明顯嗎?

    公事公辦?那當然是唬小蕗的,他才辦不到,要是他辦得到,何必把人帶到公司裡,硬是在最不適當的時機安插了一個對自己掌權沒有益處的人,讓人多做揣測?

    更別提三不五時到她部門去關切,親手餵她吃東西,帶點小東西給她,送她上下班,宣示所有權,他都做得這麼明顯了,還有人不識相地覬覦他的人?

    桃園倉儲的小黃是哪一個?沒有人告訴他,小蕗是他的人嗎?

    「阿聰對你讚譽有加,他很少誇人,前兩年進來實力不錯的新人,他也不屑一顧,現在卻帶著你四處奔波,把他的人脈介紹給你,這個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你要好好學,知道嗎?」

    他一派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話,只可惜,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泛白,洩露了他的情緒。

    他不如表現出來的平靜,溫柔也只是假象。

    「好,我會好好學。」蘇以蕗愣愣的回答。

    看著身旁開車的男人,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她卻感到一絲絲的異樣。

    哪裡不對呢?為什麼生氣?她做錯了什麼嗎?

    回到他們的家,呂舜打開家門,點亮燈。

    「晚餐要吃什麼?太晚了,隨便弄點吃的,明天一早我要去香港……」他氣得背脊僵直,但又無處宣洩他內心的憤怒。

    好吧……他承認,他不爽得要命,想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正覬覦他的女人,他就不爽。

    「舜哥。」蘇以蕗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繼續走。

    那小到他隨便一甩就甩掉的力氣,卻比千斤還要沉重,拉住了他,呂舜停下腳步。

    「怎麼了?」一回頭,就看見她哭喪著一張臉。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蘇以蕗緊張地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聰哥堅持要帶我去應酬,我也沒想到會搞到這麼晚,你的電話我不是故意不接,而是那時候在跟客戶吃飯,接起來很難解釋——」

    原本聽到前半段,呂舜還覺得她傻得可愛,暗爽她有注意到他在不爽,但最後一句……讓他壓抑的火氣一古腦地爆發。

    「就說是你老公查你勤,很難解釋?」呂舜陰惻惻地質問。

    他此刻山雨欲來的神情,蘇以蕗從來沒有看過,一時驚呆了,懷疑她看錯了人。

    「還是說——你很在意那個桃園倉儲的小黃?很想跟對方認識一下做朋友?」

    完全是妒夫的口吻。

    「我沒有。」蘇以蕗焦急反駁。「我根本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只見過一次面,時間又那麼趕,我哪記得他是誰!」

    「是嗎?」她不記得對方的樣子,而且還這麼急切解釋,看來,沒有嘍?

    很好——不,開心太早了,剛剛阿聰不是說這丫頭變漂亮了?最近很多人對她有意思,托阿聰探聽?

    仔細一看,可不是嗎?

    雖然一樣不愛在臉上抹東西,但是她天生皮膚白,加上近來氣色好,白裡透紅,眼睛亮得像是有星星在閃耀,笑起來更可愛了,這種天真無邪的樣子,看在男人眼中,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呂舜突然覺得,讓她在自家公司上班,根本不是就近水樓台,而是把一頭可口的小綿羊,丟進狼群裡。

    「你還沒有回答我,接我電話,告訴別人你老公查勤,很難嗎?」不想沒事,一想就覺得不爽,明天一早他得飛香港,接著轉到深圳看新的廠房生產線,這下子沒在她身邊,她會不會笨到跟別人走啊?

    他口氣超壞,蘇以蕗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慌了,他這樣就像是……像是……

    啊?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個小黃?還有重複了兩次,要對客戶解釋他的查勤電話,是「老公」打來的。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進腦子裡,可能嗎?真的嗎?

    「舜哥,你在吃醋嗎?」她拉著他衣擺,突如其來地問。「你……是不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我?」她伸出另一隻手,用拇指和食指拉出一咪咪距離。

    呂舜一肚子的火在這一間之下,煙消雲散。

    看著她的臉上,完完全全沒有掩飾對他的喜歡,想起她的戰戰兢兢、她的小心翼翼,呂舜感到懊惱——針對自己。

    為什麼要對她使心機?她看著他的眼神,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在誰身上,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還不夠?為什麼會覺得繼續隱瞞對他們倆最好?

    「我……」愛你,從你還是小女孩就深愛著你,看著你長大,等待你長大,希望你愛我,如同我愛你。

    直截了當的愛語幹麼不講呢?為什麼會認為這樣子才能把她留在身邊?讓她搞不清楚狀況,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還不能,在他跟蓮欺騙世人的謊言做個了斷之前,全世界對他呂舜的印象,就是他是國際名模「蓮」的男人。

    他不能用這樣的身份大方說愛她……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你……笨蛋問題。」因為無法解釋,也不知怎麼解釋,呂舜只能用最笨的方式解決他們的小小爭執——吻她,吻得她忘了一切,無法用言語訴說的感情,用行動表示。

    「我明天去香港,之後去深圳,有可能還會去廣州一趟,最多十天,你……乖乖等我回來,聽見了?」呂舜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耳邊叮嚀再叮嚀。

    蘇以蕗又一次被他整得死去活來,但是內心不覺得空虛,反而有一點點竊喜。

    舜哥沒有承認,但是也沒否認,只是一遍一遍的提醒她,要跟男生保持距離,這跟小時候不一樣,不是大哥哥般的叮嚀,而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

    靠著他的胸膛,聆聽他的心跳,她嘴角漾著甜笑,沉沉睡去。

    翌日,呂舜一個人都香港去了,她則乖乖上班去。

    但是她不懂為什麼,從她一進公司,有人看見她就歎息,尤其是那些最近老愛約她去唱歌、吃飯的男性員工們,原本眼睛大亮的朝她走來,但馬上又洩氣的歎息轉身就走,邊走邊跟她講說:「沒事。」

    沒事才怪,大家都太奇怪了吧!

    「以蕗,等一等。」

    「李秘書?」在她送完郵件,正要離開時,坐鎮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美女秘書李肖玉開金口,把她喊回來。

    「拿去。」李肖玉用手扶了一下眼睛,朝她遞去一個粉餅盒,「遮一下。」

    「什麼東西遮一下?」蘇以蕗略略歪頭,一臉不明所以地問。

    「唉。」李肖玉轉過頭去,很用力的歎了口氣,然後搖頭,打開粉餅盒,小巧的鏡子面對她,對準——蘇以蕗裸露在頸側的吻痕。

    「啊、啊啊啊啊——」她嚇個半死,尖叫出聲,吻痕的位置太高調了,就在她頸側,出門前只看正面的她當然沒有發現這個。

    「我、我……」她總算明白為何大家看到她都要歎息,連聰哥都目瞪口呆看著她很久,然後垂頭喪氣的說:「我去叫小黃打消主意。」

    「我知道,被蚊子叮,過敏。」李肖玉同情地拍拍她肩膀,為她找了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爛借口。「快去處理一下吧。」

    蘇以蕗臉漲紅,抓著李肖玉好心借她的粉餅盒就跑。

    在她走後,美艷絕倫的秘書拉了拉過高的裙擺,慢條斯理的坐回辦公桌前,執起電話,撥打給遠在香港出差的大蚊子,開口就罵,「你真的很變態,還很幼稚耶。」

    而遠在香港的呂舜,才剛剛下飛機,搭上分公司派來的座車,聽見得力助手用這麼憤恨的口氣指控他,他笑出聲來。

    能傳到讓他八風吹不動的冰山美女秘書那兒,還忍不住打電話來罵他變態,那就表示,全公司都知道了吧?

    很好,最好全公司都知道,她名花有主,別人休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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