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的時候我媽和名利晴她們都還在睡,我偷偷的拿起了背包,就往外頭跑了出去。
等我再度回家,已經是艷陽高照的時候了。
還沒有進到我家就看到我媽、名利晴和名音雨站在外面等著我,看她們的表情非常的著急,我想她們可能以為我就這麼跑掉了吧!
我媽一看到我回來了,開口便罵道:「你這個臭小子,到底跑哪邊去了?」
「我去買點東西啦!」我順口解釋著。
「什麼東西?」我媽疑惑的問道。
我沒有回答我媽的問題,反而對著名利晴說道:「走啊,不是要去你家?」
「你就這樣去?」名利晴看我身上只有一個背包而已。
「放心啦,我衣服也不過那幾套,都放在背包裡了。」這是我的原則,只帶兩套衣服,能換洗就好,這樣最方便,要去哪邊就去哪邊,根本不用搬任何東西。
「那你等我們一下,我去收一下東西。」名利晴說完後跟著名音雨進去收拾她們的東西。
我也趁機跟我媽說道:「媽,那我就再去名家一趟了。」
我媽問道:「你到底決定的怎麼樣,有沒有要名家履行約定呢?」
「媽,你都養我這麼多年了,我會做什麼決定你還不清楚嗎?」
我媽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
「唉啊,人家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用想這麼多啦,至少我永遠記住你和爸爸給我這個名字的意義啊!」
「好啦,想清楚就好,這次出去後就是你自己的生活,我再也管不了你了。」
我點點頭,便沒有再多話了。
女孩子可能就是這樣,我和我媽站在外面等著她們收東西,拖拖拉拉的收了半個鐘頭,才看到她們兩個各提著一大箱行李出來。
我看著那兩大箱的行李,吃驚的說道:「你們來我家是當成旅行啊?」
名音雨很明顯的看出來表情並不是很好,聽到我說這種風涼話,罵道:「臭小子,看到我們這麼辛苦的提著行李箱,你都不會來幫忙一下啊?」
「我怕我太粗魯把你們裡面的東西摔壞了,你們還是自己提比較好。」
「哼,不願意就講嘛,還說這些話。」
名利晴對著我媽說道:「王媽媽,這段時間真是受你照顧了,真的很謝謝你,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名利晴從懷中拿出了一包紅包,想要交給我媽。
我媽卻搖搖頭,說道:「這些錢你收回去吧,我不會收的。」
名利晴說道:「王媽媽,這算是我和妹妹這一段時間來你們這邊的花費,請你收下吧!」
我媽說道:「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乾媽,這些錢就不要再拿出來了。」
名利晴聽到這句話,對我媽微微一笑,收起了紅包,道:「王媽媽,看來是我們太見外了。」
這時候名音雨跑到我媽的身旁,拉著她的手臂說道:「王媽媽,那我們改天還可以再來玩嗎?」
我媽用著疼愛的眼神看著名音雨,摸著她吹彈可破的面頰,說道:「只要你不怕苦的話,王媽媽很歡迎你來跟我作伴啊,不然明道一上台北後,王媽媽又是孤身一人了。」
「才不苦呢,照顧那些映天蘭好玩的很,那我回去後再求爸爸讓我來這邊。」
我不得不承認名音雨講話當中有一股很自然的討好意味,連我都被她的話和語氣給說服了。
我媽當然抵擋不了這種可愛攻勢,馬上淪陷的說道:「那王媽媽就在這裡等著你喔!」
音雨洋溢笑容的說道。
我心裡面卻自己加了一字:好……難!
接著我在我媽的強迫之下,一手拿著一個行李箱,和名利晴兩人一同往名家而去了。好在名利晴早已經吩咐名家的人來載我們,一走到山腳下,就看到有一輛車子在那邊等我們。
我把東西放好以後就搭上車,往名家出發了。
或許是心中有太多思緒了吧,反正我坐上車後就沒有再開口了,還是反覆的想著我昨天晚上跟土地講的話。
名家就在我充滿疑惑的情況之下到達了。跟上次一樣,我們還是用走的進去,再度踏上充滿原始風格的石子路,感受卻是不同的。
上次我只是以工人的身份來這邊打臨時工,這次卻是以客人的身份來這邊跟老闆談事情。有時候人的際遇真是不可一時而語,就像天上浮雲一般變化多端啊!
走在這熟悉的道路上,我想起了當初和土地在這邊的躲躲藏藏,那一段日子其實也蠻逍遙的,這時候我不經意又回想起當初看過的劍法,那段令我難忘的曼妙劍姿,花星劍法。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是誰使出來的,有機會真的很想再看一次。
走過了小橋之後,再度看到了名家的大宅,前一次我是住在偏院裡面,這一次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往正門走進去了。
老闆看來很早就在這邊等候我們了,看到我們進入大廳後,馬上笑臉迎人的說道:「你們回來了啊!」
「爸爸,我們回來了喔!」名音雨先跑過去老闆的身旁,拉著他的右手,在他身旁撒嬌著。
我也點頭,說道:「老闆,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
「明道啊,我可是每天都想著你呢!這段時間有沒有欺負我女兒啊?」老闆意有所指的看了我和名利晴一眼,隨之哈哈大笑了起來。
真是的,難道自己的女兒被欺負這麼值得開心嗎?
「我哪敢欺負她啊!」我還特別強調那個「她」,眉毛往名音雨的方向明顯的挑了一下。
老闆見到更是高興的說道:「看來你也吃足苦頭了。」
我歪著頭,無奈的苦笑著。
名音雨看到我們兩個大開她的玩笑,一副不滿的神情說道:「爸爸,你幹嘛跟那個臭小子一起欺負我呢?這樣的話我可不理你喔!」
老闆打馬虎眼的說道:「呵呵,乖女兒,這一趟累不累呢?」
「才不會呢,王媽媽那邊可好玩了,我過一陣子還要再去喔!」
老闆聽完這些話,問道:「明道,你應該從你媽口中知道當年的事情了吧?」
我點點頭,說道:「只是我媽一直埋怨,為什麼你當初不肯把真相跟她講?」
「我是怕再傷了她啊!如果讓她知道你爸是被我二弟害死的,她會怎麼看待我呢?」
我聽完後搖搖頭,很坦白的說道:「唉……你是怕傷了我媽對你們名家的印象吧!」
「其實也有這種意味啦!當初的名家的確需要你媽,不然你爸留下來的心血將會付諸流水。」
「其實我覺得你只要坦白跟我媽講,以我媽的個性,一定不會撒手不管的。」
老闆語氣沈重的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啊,但當時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樣,就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不敢跟你媽講,可是這麼一做卻讓我跟她分別了十幾年,如果不是你的緣故,我看她可能會躲我一輩子吧!」
「算了,都這麼多年了,我媽看來也原諒你們了。」我看著名利晴,問道:「倒是你,到底要我來這邊做什麼呢?」
老闆對著名利晴說道:「你要帶明道去看那一區嗎?」
名利晴說道:「那是叔叔留下來最後的遺產,也該還給明道了。」
老闆說道:「好吧!我們先吃午餐吧,等吃完飯之後你再帶他過去。」
「要去哪裡啊?」我聽得一頭霧水的問著。
名利晴說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唉,還真愛耍神秘呢!
吃完之後,名利晴換了一套比較輕便的衣服,帶著我往她口中的地方前去。
看著身旁的名利晴穿著一件短袖的白色衣服,裡面搭了一件粉紅色的小可愛,一條帶子還綁在脖子上,下面則穿著一條短的不能再短的熱褲,把她雪白又修長的只腳露了出來,如果不是我很確定她的身份,我真的會認為這可能是名音雨吧!
我實在想不到,幹嘛穿這樣呢?難道是要引誘我嗎?
雖然說這種荒郊野外的環境下,是很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但是……
應該是我自己胡亂遐想吧!
就在我心慌意亂之刻,名利晴說了一句:「明道,小心喔,這邊不好走了。」
我看到眼前一片汪洋……應該是一條流水不斷的河流,問道:「這邊要怎麼走?」
「要從這邊走過去才會到叔叔的地方啊!」名利晴對著我指道。
我乾笑了兩聲,說道:「你在開玩笑嗎?」
名利晴笑道:「誰跟你開玩笑呢?不然我幹嘛穿這樣呢?難道……」
名利晴這句話還拉長了語調,說道:「是故意要穿給你看,引誘你嗎?」
「呃!」我這時候臉色真的露出了尷尬,怎麼我想什麼,她都知道呢?
名利晴看我這種反應,搖搖頭,說道:「真是的,不知道你的頭腦在想什麼?」接著又向前走兩步後說道:「走吧!小心一點的跟我走。」
我只能穿著長褲默默的跟在名利晴的後面,徒步的涉過河水,往對岸走過去。
一上來後,我差不多全身都濕答答的,剛剛還有好幾次整個人滑落到河水裡面,害得名利晴笑到整個腰都彎了起來。
「喔,你們怎麼不做個橋還是鋪個木板啊?」我把濕的衣服脫下來,在一旁擠著水,口中抱怨的說道。
「因為這邊不想讓任何人進來的。」名利晴打趣的看著我的行徑,回答道。
「這種保密還真嚴啊!」我看到那一條河,我也不太想過來,又說道:「不過你們家裡面怎麼會有這條河啊?」
這是我從上一次跳過這條河之後一直想問的。
「這是叔叔當初建議我爸爸做的,這條河的源頭是山區的水源地,剛好有一條支線流經我們這邊,叔叔和我爸便找人把這條河挖掘出來並且拓寬,變成了我們名家所有花朵的水源。」
「哇!那你們連水費都不用交了?」
名利晴聽到我的問題,嬌笑連連的說道:「還是有啦,我爸爸說只有純淨的花朵才值得用這麼好的水灌溉,我們一般人還是用自來水就好了。」
「還真是差別待遇。」我想起在台北的日子,看到有人養的狗日子都過得比我好,吃排骨還吃整塊的,就有點心酸。
我最後再把衣服甩一甩,勉為其難的穿了上去,說道:「走吧,應該快到了吧?」
「嗯,在通過這些草叢後,就到了。」名利晴看著前面一大片長得比人還高的草叢。
「嘖嘖,還真隱密呢,走吧!」
我和名利晴兩人便一邊撥開這些草叢,一邊往前方走去。
大概走了幾十公尺後,就到了我爸的地方了。
哇!好漂亮喔!
這是我看到眼前這一片美麗的花園,心裡面所興起的第一句話。
這邊的花草長得非常雜亂,看不出有任何規劃過的痕跡,而且常常是同一類的花朵長在不同的地方,散亂不堪的樣子卻一點都不會讓我感到厭惡,反而像是自然中的和諧。
什麼叫做和諧?並不是人為的加以規劃、栽培所產生的,還是順乎自然之道,讓所有的生命自行成長茁壯著。
這邊的花草正好符合這個定律,在這方寸之地當中讓我見識到最美麗的景致。
曾經我在蜜兒的身上看到上天最美麗的作品,這一刻我在這芳草之間看到了老天爺賜給人類最祥和的景致。
看我張大嘴巴、瞪大只眼的模樣,名利晴對著我說道:「這邊就是叔叔所留下來的花園。」
「這些花都是我爸種的?」我走上前去,想確認在我眼前的景物是不是真實的。
利晴點點頭,也跟著我一同走向前去。
我看著眼前這麼多美麗的花朵,問道:「那為什麼要把這些花藏在這邊呢?」
名利晴解釋道:「並不是刻意要藏在這邊,而是一開始叔叔就在這邊研究栽培出這些花朵來。」
「喔,那在前面的花園怎麼都沒有看過這些花呢?」
「因為我們不會種。」
「不會種?你們移植過去就好了啊!」
「沒有這麼簡單,不管我們怎麼嘗試,最後的結果都沒有辦法像這邊的花朵一樣的鮮艷漂亮。」
「是喔,你們不會連土壤都帶過去,聽說有生命的東西都會認原來的環境。」
名利晴卻搖搖頭,說道:「我爸不准任何人破壞這邊的環境。」
「真多虧老闆了,不然我就看不見這邊的景致了。」我慢慢的環繞在這一片花園之外,看著我爸所留下的點點滴滴,感受他曾經走過的痕跡和流過的汗水。
逛了一圈之後,我看著名利晴說道:「我終於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汲汲於我爸的手札了。」
名利晴以為我認為名家是為了這些利益而要手札的,表情顯得有點慌張,急忙解釋道:「明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笑了笑,說道:「不要著急啦,我只是認為讓這麼美好的事物沈寂在這邊太可惜了,如果能把這些花朵散播出去的話,那才是我爸畢生的心願吧!」
接著我從懷裡面拿出了一本影印的冊子,擺到名利晴的面前,說道:「這本給你。」
「這是?」名利晴不知道我拿出什麼東西來。
「你拿著吧!」
名利晴拿過我手中的冊子,大略的翻閱一下,訝異的說道:「這不是叔叔的手札嗎?」
「對啊,我想你們要的是裡面的資料,正本副本應該都沒有關係吧!所以我留著正本,至少想念我爸的時候可以看看了。」
「明道,這……」名利晴看起來非常的驚訝,說道:「我不能收下啊!」
「放心吧,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用這手札換取什麼東西,會把這本書交給你,也只是因為我想看我爸所栽培出來的花能夠在全台灣,甚至全世界綻放開來。」
「我昨天就對你說過了,你有你的人生,你有你的道路,就像我爸給我取名」明道「一樣,你也要明白自己的道路。如果你真的感念我爸的話,那就好好的栽培這些花卉,讓身處遠方的我也能感受到這股溫暖,這樣就足夠了。」
「明道……」名利晴還想說什麼,我卻阻止她,說道:「不用多說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吧!」
名利晴看到我眼神當中的堅定,低下頭來歎了口氣,默默地離開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