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到人界的入口處是一山洞,瓔珞憑著記憶前行而去。只不過她的這個行為明顯有些多餘,畢竟無論是墨堯還是伏殤,就連翎羽都知道如何進入妖界。幾人也不耽誤時間,動用起法力,不需片刻,就已到了妖界的水潭。
水潭旁依舊是那個異獸在看守,它只不過閉了閉眼,向幾人的方向看了看隨即又趴伏到一邊去,看來,並不打算阻攔。瓔珞看著妖界記憶中的景色,心中有了幾分雀躍與歡欣,只不過琅繯不在身邊,要不然等會兒見兔爸兔媽就又要解釋很久了。
妖界現在的景況與原先瓔珞離開之時已經大不相同,一路走來,那些妖精們也沒有生什麼事端,頂多投注到瓔珞他們幾人身上的視線多了些。瓔珞看向一邊的翎羽,「你與我們同去獸族?」
「那是自然。」翎羽當然不會拒絕,更何況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跟著瓔珞,怎麼會輕易的離開?
瓔珞點了點頭,至於另兩個人的意見,不用問便也知道結果,只不過希望他們若是見到兔爸和兔媽,不要失禮就行。瓔珞這樣想想,竟有了一種帶人見家長的感覺,頓時覺得詭異無比。
墨堯與伏殤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兩人立刻微笑拂面,無論是氣度或是裝束,都極其出色,不知吸引了多少妖精的目光。瓔珞也不理會那兩人,向著兔族的方向走去。
許久未見到那些可愛的小兔子也紛紛奔跑出來,瓔珞舉目望去,又看到那一片大大的草地,唇邊不知不覺就帶上了笑意,來到再熟悉不過的家,瓔珞看了看門前,不禁想到當她是個小兔子的時候,每日便是從這裡走到漠寒那裡,學習那些妖精的法術。這麼想來,也很久時間沒有看到漠寒,真是有些懷念了。
瓔珞輕輕叩響了門,門內沒有聲響,微微蹙眉道:「難不成娘親和爹爹都不在?」
翎羽湊了上去,又是一把挽住了瓔珞,臉上帶著笑容,火紅的眸子灼灼亮,「瓔珞,現在你的爹爹和娘親可是在獸王那裡,你若是在這裡找,自然是找不著的。」
妖王?是說清絕嗎?瓔珞暗歎她竟連湖月與滄逝現在都在為清絕做事,都忘了,現在這妖界比人界安定,應該沒有多少要煩心的事情吧。
轉過身,對著三人道:「既然娘親和爹爹都不在,那我們等會兒便去獸王那裡吧。」反正現在獸王的宮殿就在原先的地方,卻那裡也沒有多少的路程,只不過在此前,瓔珞準備先去與漠寒打聲招呼。
在不少兔子的簇擁下,畢竟瓔珞也是兔妖,雖現在是仙,但兔妖對她還是十分親和的,按照原先的記憶,此刻的漠寒應該會在藏書閣整理卷宗,他並不是要時時管理卷宗,只不過對於書的喜愛是眾妖皆知的事情。
更何況曾經的瓔珞與漠寒所聊的話題,也都離不開書,他們所謂的亦師亦友也便是通過越深刻的交往而決定的。在瓔珞還是小兔兒的時候,漠寒面對她卻給了她一份平等的尊重,不得不說,這很難得。畢竟很少有什麼大人與小孩子來交流什麼高深的理論知識吧。
漠寒與兔爸兔媽一樣,現在都是清絕的左膀右臂,雖說瓔珞覺得他應該在藏書閣,但心裡還有些打鼓,不太敢肯定。身後帶著三人,一同來到書香氣息極濃的閣院。瓔珞臉上笑容一現,當即便喊道:「漠寒,我回來了!」
奔路進去,漠寒的氣息還是微帶冷香的輕柔,讓瓔珞那般容易便感應到了他。只不過這閣院之中卻傳來了幽幽的一聲歎息:「又是我多想了,方才怎麼又覺得自己聽到了瓔珞的聲音?」那聲音帶著疑惑與淡淡的哀愁,讓瓔珞一聽之下,心中便是一緊。
果然是她自己離開的太長的時間,離開了妖界,在其他兩界的時候,心裡的暗示便是不去想妖界,畢竟她有著自己的目標,如今,自己似乎達成了一切,卻也忽略了太多,竟忘了那些在等待她的人,懷抱著的是怎樣的心態。
小跑過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望著窗口,神色有些茫然的男子,漠寒還是沒有變,眉如遠山翠黛,面容沉靜,相貌與伏殤他們相比,並不算突出,但那一身淡漠混雜著柔和的氣質,便讓人望而脫俗,自有一番韻味。
只不過他緊鎖著眉頭,沒有往日面對她時的笑意,原先的他給人一種望著便舒服至極的感受,但如今再看,雖然這特質沒有變,但整個人身上似乎都隔了一層屏障,有些接近不得。不可否認,這讓瓔珞感覺有些心慌。
「漠寒」瓔珞走上前,繼續喊道。幸而伏殤他們三人都站在一邊,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畢竟通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瓔珞自然也看出這三人內在因子都有些不安分的因素。
漠寒的視線隨著瓔珞的清脆的聲音轉移到了瓔珞的位置,目光仍舊有些呆滯,在瓔珞看來,漠寒的這種種表情,絕對是難得一見,便又喚了一聲,「漠寒,我回來了。」
此刻的漠寒才真正的反應過來,眼睛的焦距集中起來,緊緊地盯住瓔珞,喉嚨有些乾澀地問道:「瓔珞?」口吻中濃濃的疑惑讓瓔珞有些不樂意地撅起了嘴。
瓔珞眨了眨眼睛,笑道:「漠寒,難道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漠寒此刻才真正信了瓔珞回來的事實,面上竟浮現出了狂喜的神色,這對於一向淡漠的漠寒來說,或許一輩子都甚少會有這般衝動的神色,推開房門,腳步帶著幾分急促,當站在瓔珞面前之時,又有些疑惑,「瓔珞,真的是你?」
瓔珞略一挑眉,那眼角之中又含了幾分媚意,「自然是我啦。」
漠寒這才不猶豫地將瓔珞抱入了懷中,口中喃喃道:「瓔珞,竟然真的是你,你走了那麼多的日子,為何現在才回來?」
漠寒的擁抱有些緊,並且帶著幾分顫抖,則讓瓔珞十分清楚的瞭解到,面前的這位男子,他的內心絕對不如表面這般鎮定,或許真的是瓔珞她自己任性了,自己一時走掉了,卻沒有為著那些真正關愛她的人想過,果然糟糕透了。
瓔珞的自我厭惡在漠寒的面前更覺得無所遁形,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好的地方,她本來便不是那種會多為別人考慮的人,並且她自己的性子也使她一向忽略了不少東西,實在有些不應該。
漠寒卻只是淡淡地微笑著,撫摸著瓔珞的絲,那修長的手指觸上瓔珞的面頰,唇邊是寵溺的笑意,「回來便好,你至少沒有忘了我。」
瓔珞聽了更覺羞愧,在外的那些日子裡,她只有偶爾才會想到漠寒,卻沒有想過回妖界看看他。如今聽到他不加半分責備的話語,心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澀澀的,有種想流淚的衝動。不禁回想起了原先一直被她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一段回憶,那個帶著漠寒暖暖氣息的吻。
雖說當時她被清漾下了動情,最後也得了解藥,但在之前,她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引誘了漠寒,摸了摸唇瓣,當時那個炙熱的吻,讓瓔珞也不禁一時迷醉,若不是紫殊給了解藥,或許她真的會
在這事後,她與漠寒都未曾提及此事,琅繯和紅爍當時也看見了,卻並未說什麼,似乎是要瓔珞她刻意遺忘似的,畢竟,那是漠寒,是她的老師。
瓔珞雖然也沒有過多關心此事,但卻將這回憶壓在心中,不敢多留意半分。如今,在離別了那麼多的日子裡,又見到了漠寒,他既那麼熟悉,也有些陌生。原先的他,是不會對她做出什麼特別親密的舉動,原先的他,只會是眼神柔和卻一臉淡漠的老師,但現在卻整個身上都散出暖暖的柔意,尤其那眼神,讓瓔珞有些忽視不了。
原先有些看不明白的事情,竟也能看清,這該說是瓔珞她自己真正成熟了嗎?帶著幾分的回應,瓔珞也輕輕環住了漠寒的腰身,腦袋倚在漠寒的胸口之上,話語帶了幾分嬌憨,「漠寒,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了。」
漠寒搖了搖頭,那修長白晢的手指為瓔珞順著絲,絲絲的摩挲讓瓔珞覺得舒服極了,「你啊,若是多為自己考慮幾分,那我也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漠寒的溫柔讓瓔珞又感到幾分感動,從小便是如此,漠寒他才是一個真正只為別人考慮的人,他從未多關心過自己,卻每每對瓔珞的關心無微不至。
瓔珞稍稍離開漠寒的懷抱,雖說這懷抱雖好,但靠久了,都會有依賴性的,尤其是在她自己對自己放縱的時候,總是有些麻煩。
「漠寒,你與我一同去清絕那裡吧。」瓔珞的聲音小小的,那柔順的嗓音讓墨堯都不禁蹙眉,「我也想見見娘親與爹爹了,不知他們現在如何?」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漠寒的聲音帶上了清朗的笑意,那雙眸子清冽似水,有著淡淡的柔光,「他們那兩個人,還是老脾氣,總是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