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不禁大笑出聲,若是她真的還留在這兒,是不是連僅剩的這麼點尊嚴都要被踐踏了?靜靜地注視著琉璃,他的面龐竟無一絲的浮動,她從未覺得,有了這般眸子的琉璃,冷心至此,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是這樣看待我?」她還是希望,琉璃能告訴她,他與她還如原先那般,是在一起的。
琉璃抬起頭,那又琥珀色的眸子淡淡注視著瓔珞,那目光猶如是在看著路邊一顆毫不起眼的石子,他微微啟唇,只道了一個字,「是。」
瓔珞頷,「既然這樣,那我走了便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琉璃,她現在卻有些支援,這個琉璃,當真便是紅爍?艱難地移動步伐,走出洞穴,外面的日光已經漸漸西垂,她感覺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扶著牆壁的手感覺有些下墜,腦袋一懵,竟在洞口暈了過去。
原先在洞窟之中的琉璃,聽到那聲悶響,想了想,還是趕緊走上前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倒在洞口的瓔珞,神色有些掙扎,終於還是將她抱了起來,環視一下周圍,足尖一點,已抱著她飛出了崖壁間。
琉璃忍不住暗罵自己一聲,他何時也這般衝動了?原先就是要與這女子劃清界限,他也並不想說出那等傷人的話語,可一聽這瓔珞口口聲聲喊著紅爍的名,心裡就止不住的生了怒意,那個紅爍是誰,瓔珞是否將他看做了紅爍,才會對他如此?
一想到這裡,琉璃便感覺原先自身的自制力竟這般的薄弱,只是這麼想著,也感到有一種錐剌之痛,擠壓在心頭,出口便都是傷人的話了。此刻抱著瓔珞,他才曉得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錯,怎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氣惱,便傷害了她?
一看到懷中那人蒼白臉色,琉璃又忍不住將自己罵了千遍萬遍,為何只要是碰到她的事情,他便學得失了分寸。師尊曾對他說過,不與他派女子多加粘連,此刻,他方才知道,原來,這種事情,並不是一味克制便能控制得住的。世間最不容易控制的,也便是感情了。
他也真正明瞭,原來,他對這個只見面兩次的女子,意也有了這般的感情,只是看著她,便感覺到一種親切熟悉之感,自從半月之前見她的那一次,便一直不能忘懷,師尊讓他面壁,也定是看出來他的心神不寧,他本想著,只要不見她便可以不想了,沒想到,她還是來了,來的目的,只是為了一個名叫紅爍的男子。
琉璃知道自己的這種情緒,叫做嫉妒。他嫉妒她想著的人,不是他。他嫉妒她在意的人,不是他。他嫉妒她所找的人,不是他。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琉璃同,出生在一戶普通人家,因天姿好,被一道人看中,接著修仙,沒想到竟真能成仙,成仙之後,入了這洞天派,此後日日在派中修煉,不問世事。不是沒見過那美貌的仙子,不是沒有人對他表示過愛慕之情,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所等待的人,不是那些仙子。
直到那一次,見到瓔珞,他方才知道,他等待的…究竟是什麼。只那麼一眼,他便知道,是她!心中有一個聲音拚命叫囂著,是她,是她,是她!
他尋尋覓覓這麼多年,想要的,唯一的她!
琉璃並不知道為何他自己會有這般強烈的感受,只知道,他似乎抓到了什麼。瓔珞對待他的態度,在眾人面前也是有目共睹的,在那一次聚賢大會上,幾乎所有的仙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的,但琉璃清楚的知道,瓔珞在透著他看另一個人。
瓔珞是將他看作了那人,有時候,情不自禁就會喊出了那人的名字,那個人便是叫做紅爍。他不知紅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與紅爍有什麼關聯,或許是兩人長得相像吧,瓔珞竟將他當做了紅爍,他心裡的滋味,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他只希望瓔珞將他當作是琉璃,他從不是什麼紅爍,紅爍與瓔珞的過往,他並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因為,他只是琉璃。
此刻,瓔珞是在他的懷裡,他只靜靜的擁著她,便覺得心中原先的那點缺口被補上,他知道,他若是出了這洞窟,便也是違了師命,但他不願瓔珞待在這裡,他也不願意師尊因為瓔珞的事情生氣,師尊一向是對於外派弟子不假辭色,他也只能讓瓔珞離開。現在,也唯有他能送瓔珞回去了。
橫抱起瓔珞,琉璃只躍了幾步,便出了門派,此間,無一人覺。
稍稍鬆了口氣,他需得在無人留意之時,將瓔珞送回太清派,若是他與瓔珞這等模樣被人看見,那還真是有些百口莫辯。瓔珞在太清派不有兩位狀似十分親密的男子,琉璃知道他們三人的關係絕不尋常。那二人看著瓔珞的神情十分寵溺,想必也是愛慕著瓔珞的人,他雖有不滿,但也知道,畢竟自己對瓔珞並不瞭解。
太清派距離洞天派有不少的距離,橫抱著一人,對於琉璃來說,並不吃力。只不過,遇了了一點麻煩而已。在他前面,擋著他的人,似乎就是那太陰派的殷吾儕。
琉璃停下步伐,看著那個擋在前面的人,他對於他並沒有什麼印象,但似乎瓔珞對那殷吾儕十分厭惡,帶著琉璃看著那個男子,也覺得有些不滿,但在仙界這麼長的時間,禮數還是要周全一些,微微頷,問道:「太陰派的仙友,你有何事?」
殷吾儕現在看了看琉璃懷中的瓔珞,又看了看琉璃,目光中閃出一絲冷厲,接著拱手笑道:「原來意是洞天派琉璃仙人,失敬了。」
琉璃這才想到,剛才出洞窟過於匆忙,竟忘了帶上面紗,若是被人見了,也會一眼看出,真是關心則亂。緊了緊手臂,面色不動,「仙人若是無事,那我就先走了。」抱著瓔珞,便準備離開。
殷吾儕側身擋在前面,面色似笑非笑,對上琉璃的又目,冷哼一聲,「難道我讓你走了嗎?仙友還真是無禮啊。」
琉璃微微蹙眉,他現在心裡也不耐起來,瓔珞還要昏迷著,他必須要在瓔珞清醒之前送她回去才知,「不知仙友你……」
「留下你懷中之人。」把殷吾儕臉上閃過陰霾,在看向瓔珞之時,又充滿著絲絲柔情,「我不知這瓔珞怎麼會你這兒,但看她此刻昏迷,不知仙友你要將她如何?」
琉璃眉尖一挑,真正有了怒意,手臂收緊,「瓔珞如何,與你何干!」身形一轉,便想帶著瓔珞離開。
殷吾儕勾唇一笑,單手平伸,擋住琉璃,「我已經一你說了,留下瓔珞,不然……」
琉璃也不與他囉嗦,單手掐上指訣,口中念道:「燎原之火,燃!」那一條長長的火舌就直衝殷吾儕而去。
殷吾儕陰沉了臉色,帶了些微嗜血的神色,「既然仙友不聽我言,執意動手,莫怪我不留情面了。」話語剛落,側身躲避開那火焰,身形一動,化作淺影,直接向琉璃掠去。
琉璃懷中抱著瓔珞,自然閃避地十分艱難,那殷吾儕出手,又招招不留情面,真是陰狠毒辣之招,完全沒有顧忌他懷中抱著的人,琉璃雙目怒瞪,斥罵道:「殷吾儕,你好不講理!」
殷吾儕卻哈哈一笑,道:「與你說理,還不如直接動手來得痛快。」單掌襲上,直衝他而去。
琉璃臉色一冷,如此下去,不說他保護不住瓔珞,連動手都沒有機會。但要是將瓔珞給了這等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危險。琉璃唯有不停的躲閃,現在的他卻是連施法的時間都沒有了。
正當此刻,殷吾儕剛要一掌擊到琉璃身上之時,一聲清越的蕭聲驟然響起,似乎萬籟俱寂,連蟬噪烏啼都驀然消失。在微微流動的,帶著木葉香的空氣裡,只有那斷斷續續的蕭聲在低回盤旋,殷吾儕的那一掌力,竟在這蕭聲之中,化為虛無。
殷吾儕還想使力,卻現身上卻不能再使用法力,一時大驚,呵斥道:「是哪位高人,何不現身!」
那人的修為功力,殷吾儕比之不上,那蕭聲更是讓他覺得無比詭異。那蕭聲竟能讓他不能再施放仙術,這是何等令人驚異!
蕭聲停下來,衣訣翩躚,那人緩緩走來,一身的光華流轉,金色的眸子泛著絕艷的光亮。那完美的臉龐帶著幾分不羈的笑意,眼眸中柔情似水,身穿一身鑲金白衫,手握一支碧玉翠蕭,青絲長及腳腕,只那麼靜靜走來,便覺得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震撼力,無人敢於小覷。
琉璃看著此人,又看看懷中的瓔珞,不知怎麼,心中又有幾分酸澀,那人便與瓔珞是極為相襯的吧,沒想到會遇上他——伏殤。
伏殤靜靜地走來,臉上的笑意不減,先是看向殷吾儕,問道:「仙友還真是好情趣,沒想到這裡還能與他人動手啊。」
殷吾儕暗道不妙,這伏殤明顯就知道他的目的,更何況,他剛才那一招,是直衝著瓔珞而去的。當即說道:「仙友既然來了,那我就不久留了,瓔珞在他手上,我可是怕瓔珞被人所害,才阻攔於他。」
殷吾儕也不等伏殤回話,飛身一躍,便立刻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