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正廳,凌鶴川身背長槍,負手而立,閒適地立在正廳中央,似笑非笑地望著在他對面,被形形色色的人簇擁在中央的一名老者。
是老者,髮鬚皆白,但精神健朗,體態康健,那張臉與那副身板看上去也就四十餘歲的模樣。老者雖是被簇擁其間,身畔儘是神色緊張的護衛,但他自己卻好整以暇,淡然地望著正廳之中看來閒適的白衣少年。
這老者便是襄陽王趙鈺。
「來者何人?」趙鈺淡然道。
凌鶴川凝視著襄陽王,神情微妙,卻是淡笑了良久,才閒閒道:「天雄軍壯武將軍凌鶴
「大膽!爾持械強闖王府,莫非要造反麼?!」襄陽王身畔的一名衛士壯著膽子怒道。
凌鶴川凝望著那衛士一陣,淡然笑道:「這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這廳堂之中,只怕想造反的卻不是在下吧。」
「爾竟敢出言不遜?!」那衛士怒道。
凌鶴川淡淡一笑:「是出言不遜還是事實如此,你們王爺比我清楚。」
「你……」那衛士還待怒罵,襄陽王卻忽然伸出手制止了他,眼神犀利地盯著凌鶴川,一言不發。
凌鶴川負手而立,冷冷地與他對視,毫不退讓……站,。
「你究竟要什麼?」襄陽王冷然道。
凌鶴川冷冷地盯著他:「既已自報家門,我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襄陽王尋思地盯著他。良久,微微瞇了瞇眼,忽然道:「退下。」
凌鶴川笑了笑,沒動,那衛士喝道:「王爺叫你退下!」
「本王是讓你們退下。」襄陽王淡然道。
「什麼?!」身畔眾護衛卻是一驚。齊聲道,「王爺……」
「退下。」襄陽王淡然,但毫無猶疑道,「都退下。本王要與凌將軍私下相談。」
眾人面面相覷,卻始終沒有人敢動。
「本王的話,沒有人聽了麼?!」襄陽王提高了嗓音。
眾人為難地互相看了看,身旁那名衛士鼓起勇氣道:「王爺,此人極其危險。我等不在,只怕他對王爺不利。」
襄陽王淡淡一笑:「你們若能攔得住他,又豈會被他逼迫至斯?」
「這……」
「此人武藝卓絕,天下之大尚無敵手,輸在他手上,你們倒也不冤。」襄陽王微微一笑,卻是盯著凌鶴川,眼神微妙,「何況,他畢竟有求於本王。不會傷了本王性命。」
這就是說。他已承認了凌鶴川要的東西,果然在他這裡。
凌鶴川身形一頓,冷冷地望著他。
眾護衛面面相覷,終於漸漸退去。直到諾大廳堂之中,只剩下了凌鶴川與襄陽王兩人。
襄陽王盯著凌鶴川看了許久,終於一笑,悠然道:「你如何知道是本王?」
凌鶴川淡然道:「阿芙蓉來自天竺,雪雁沙也是。」
「哦?」襄陽王好奇道,「這就能猜到?」
「自然還有其他地原因,」凌鶴川望著他微微一笑:「但是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否則你會絕望。」
襄陽王含笑地望著他。沉吟良久,微微頷首:「好。」
凌鶴川冷冷地看著他,簡單地吐出兩個字:「解藥。」
襄陽王靠在椅背上,閒適地望著他:「上一次,你拿半張機關圖換取方雪枝的自由,這一次你拿什麼來換取解藥?」
凌鶴川冷哼一聲。自懷中掏出一卷紙。展開撕了半張丟給他,冷冷道:「等我拿到了解藥。確定是真的了,再把另半張給你……,。」
襄陽王接過半張圖,展開細細地看了看,唇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將圖紙收起來,笑道:「你隨我來。」
「雪雁沙,確切而言,並非是毒藥的名字,而是一種花,」襄陽王帶著凌鶴川走在一條陰濕幽深地地道裡,且行且緩緩道,「生於天竺不見陽光的陰濕腐敗之地,極其罕有。花色盈白,朵大如碗,卻其臭無匹。雪雁沙便是取了這種花的汁液曬乾凝結而成。而甚為有趣的是,此花生長之處必定伴生一支籐蘿,形貌醜陋,花朵纖細,卻是雪雁沙唯一的解藥。」
話間,凌鶴川便感覺到空氣中的惡臭越發明顯,即使隔著口罩,依然令人作嘔。
襄陽王的雙眼流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終於在甬道地盡頭停下腳步,回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或許該緩緩,一會開門之後的情景,只怕會令你不舒服。」
凌鶴川微微一頓,點點頭,道:「開吧。」
襄陽王一笑,返身抬手,轉動了壁上的油燈台,隨即一陣嘎嘎的機杼轉動之聲,他們面前的石壁緩緩上升,露出了內中的情形……
凌鶴川乍一看到登時驚呆,強忍了一陣終究忍不住,轉身扶著牆壁嘔吐起來。
石壁之後是一座深坑,坑內滿滿地堆積著儘是污血死屍與殘肢腐肉,星星點點的蛆蟲在其中不住地蠕動爬行,飛蠅四起,帶起的嗡嗡嚶嚶竟讓凌鶴川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耳鳴。
而這堆令人見之嘔吐的腐肉污血當中,卻極其詭異地生長著一株開放潔如月光的白花。
花朵有如碗大,分為三支,兩支盛開著,另一支已被折下。
襄陽王神色微憫地看著凌鶴川,歎道:「我說過,你須得緩緩。」
凌鶴川歎道:「為何要這樣?」
襄陽王笑道:「因為最好地雪雁沙是用人養出來的。本王費盡心力才養出這樣一株,為了對付那個名叫琉璃的女子才忍痛摘下其中一朵。是以就算琉璃最終死於雪雁沙,也是一點不委屈了她。」
凌鶴川深深地閉上眼,良久才睜開,直視著他的雙眼,很真誠道:「你是個變態。真地。」
襄陽王怔了怔,笑道:「聽不甚懂。但本王權當你在恭維。」
凌鶴川點點頭:「有個好心態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雖然你並不會成功。」
「你如何知道本王不會?」襄陽王笑道,「雪雁沙如此難得之物,本王都可以種出,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本王做不到?」
凌鶴川淡淡一笑:「當皇帝可比種花難多了。」
襄陽王淡然一笑:「光義家的小兒又能比我強到哪裡?」
凌鶴川笑而不答,轉頭看向雪雁沙,瞇著眼細細打量。
襄陽王淡淡開口道:「在那花朵的下面,有一株烏色籐蔓,開小朵的紫色小花,那就是雪雁沙的解藥。現在,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了。」
他話音剛落,凌鶴川便忽然如鵬鳥一般飛躍而起,向池中掠去,經過雪雁沙時,單掌一拍一折,已將整株雪雁沙連根拔起,帶起污血濺落。
凌鶴川在半空中微微扭身躲開污血,此時已在對面牆前翻過身,雙腳在牆面一蹬又向門口掠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落在了襄陽王的面前,手中拿著一段小小地烏色籐蘿,而那兩朵潔白的雪雁沙連同籐蘿的根系早已被他扔在血池當中,漸漸地在污血裡陷落了下去。
「你究竟要什麼?」襄陽王冷然道。
凌鶴川冷冷地盯著他:「既已自報家門,我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本王不清楚!」襄陽王冷冷道。
「那好,我就告訴你。」凌鶴川亦冷冷道,「狐狸叫我來討收藏、推薦和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