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練兵場
凌鶴川與艾敬威身著武官常服,負手而立,遙望娘子軍一行幾十名女子跟著琉璃練習一套拳法。
艾敬威笑道:「這套拳法簡潔直接,摒棄一切多餘虛招,卻又不失靈活技巧,與你傳授的那套軍體拳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凌鶴川亦笑道:「這套是女子軍體拳是專為女子特種兵設計。與男子軍體拳不同之處就在於少了一些力量上的強硬對抗,而是在靈活性和柔韌性上做文章,採用了技巧性對抗。確實更為適合女子練習。」
艾敬威笑道:「也不知這幫娘子軍能練成何等程度,待將來可要找些時機領教一番。」
凌鶴川笑道:「放心,你定是第一個領教這套拳法厲害之人。」
艾敬威一怔:「何以見得?」
凌鶴川笑道:「你家娘子學了這套拳法,心中焉得不樂?料想不過幾日便要和你試練幾回,怕只怕到時你被她一腳踹下床來,卻連還手都不得。」
「胡言亂語!」艾敬威在他肩頭給了一拳,笑道,「莫非你已被琉璃姑娘踹下過幾回才有此體會?」
凌鶴川一笑:「我倒是盼著這一日早些來,只可惜她不給我這機會。」
二人說笑,復又將目光投向練兵場內。
過了一陣,艾敬威忽然問道:「鶴川,半年後你當真要隨她一起回去?」
凌鶴川一陣沉默,微微頷首。
「為何一定要走?不能留下麼?」
凌鶴川歎道:「我自己闖下的禍。總不能指望別人替我擔著,尤其是琉璃。她父親因我面臨終生監禁,而她又為了她父親獨自前來尋我,歷盡千辛萬苦,我若還為自己快活而留下。豈非害了她一家?」
艾敬威輕輕一歎。一路看
「更何況,我並無選擇。」凌鶴川苦笑道,「若不隨她回去,按照上面的意思,她便要將我就地陣法。雖說她武功不及我,卻帶來了千年之後地武器,我又如何反抗?既然無法選擇,便唯有如此才算是對各方都傷害最低的做法。」
艾敬威一陣歎息。苦笑道:「如此一來,只怕傷得最重的卻是瓔珞姑娘了。」
「瓔珞?」凌鶴川怔了怔,垂眼不語。
艾敬威歎道:「昨夜我在庭院迴廊遇見了她,卻見她精神恍惚,形容憔悴,似是受了極大打擊。想來除了你,應是再無其他了。你昨日對她說了什麼?」
「沒有啊。」凌鶴川莫名其妙,「我昨日都沒見到她。又能對她說些什麼?昨日琉璃來找我,我們當時在迴廊聊了幾句……」他言及至此忽然一怔,「莫非那時的喊話被她聽去了?」
「喊話?什麼喊話?」艾敬威奇道。
凌鶴川歎道:「也不是什麼。就是對琉璃承諾,半年後定會隨她一道回去,並且,要她記得等我出來……」
艾敬威歎道:「這就是了。怪不得她神色如此蒼涼絕望。瞧著讓人心酸。」
凌鶴川苦笑道:「若真是如此也無可奈何。早些讓她知道也好,免得將來臨走之前才告訴她,未免過於殘忍。」
艾敬威勸道:「鶴川,依我看,你不妨也收了瓔珞姑娘。她對你癡心一片,想來並不介意為妾,而琉璃姑娘看來也並非不講道理之人,未必容不下瓔珞姑娘。」
凌鶴川搖首:「此事可休要再提。我們那裡的規矩你是清楚地。何況琉璃性子剛烈,若是我真的動了這心思,她定然立刻抽身離開,把我丟給瓔珞。」
「怎會如此?」艾敬威吃驚道。
凌鶴川笑道:「這也不是甚地稀奇事……,手機站,。在我們那裡一夫一妻才是合法,夫妻之間不論哪一方若在外有了第三者,均視為過錯方。鬧到官府是要受罰的。而瓔珞也會被判破壞婚姻罪受到制裁。」
艾敬威大吃一驚:「什麼?竟是這樣?不准男人三妻四妾?」
凌鶴川笑道:「男人女人都不准。」
艾敬威苦笑道:「我總算明瞭為何琉璃姑娘會如此特別。想來在你們那裡,女子都如她這般厲害了?」
凌鶴川笑道:「若單論性情。在我們那裡她不算最厲害,但也決不算差。」
艾敬威呆立良久,苦笑道:「若是如此,瓔珞姑娘真是一點機會也無了。唉,著實可憐。」
凌鶴川苦笑道:「我對不住她。」
「也非如此,」艾敬威搖首歎道,「到底是你救了她性命,又一直將她帶在身邊保護照料,說來你對她亦可謂恩重如山。只是情愛之事終究勉強不得,也望她能看得開些。」
凌鶴川點點頭,忽然道:「敬威,將來若我離開,還勞駕你們代我照料她。」
「應當的。」艾敬威擺擺手,歎道,「只怕我們照料得人,卻照料不得心。罷了,你今日若早些回去,還是去瞧瞧她吧。別出了事後悔末及。」
凌鶴川點點頭,二人復又轉身離去。了一夜,今晨起來之時枕邊的淚痕兀自未干。服侍的丫鬟小柔進來,瞧見她的神色甚是吃驚道:「姑娘可有不適,怎地臉色這般不好?」
「是麼?」瓔珞坐在梳妝台前照了鏡子,只覺鏡中人髮絲凌亂,眼眶深陷,兩眼無神,形容憔悴,伸手摸了摸臉,便覺往日撫來光滑柔嫩的肌膚今日竟有幾分鬆弛,心中不由掠過一絲淒苦,再也懶得照鏡。隨手將銅鏡扣下,懨懨道:「我昨日睡得不沉。」
柔關切道:「姑娘可要再歇息一會,小柔去請大夫來為姑娘診脈?」
瓔珞搖首道:「不必。不是甚地大事,一會起來出去走走也便罷了。」
柔一面仔細地為瓔珞梳理散亂地髮絲一面誠懇勸道:「姑娘若不想看大夫,好歹多歇一陣養足了精神。也好服侍凌將
「服侍凌將軍?」瓔珞怔了怔,心頭掠過一絲苦澀,翻手又將銅鏡架上,望著鏡中那憔悴但依舊美麗地容顏,無言良久,忽然問道,「小柔,你說是琉璃姑娘生得好。還是我生得好?」
柔怔了怔,笑道:「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琉璃姑娘與姑娘的樣貌如此相似,說誰生得好不是一樣麼?」
「一樣麼?」瓔珞自言自語道,忽地苦笑一聲,「一樣麼?在你們眼裡一樣,卻為何在他眼裡竟能分得如此清晰?我是我,她是她,竟是從未有過絲毫混淆。」
柔遲疑了一陣,柔聲笑道:「姑娘實在不必在意此事。琉璃姑娘固然豪爽英氣令人稱奇,但身為女兒身而言卻還是姑娘的賢淑溫柔教人心疼。再者說。沙場征戰這些都是男人家的事,到底不是女兒家當為所為,說到底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是麼?」瓔珞地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柔笑道:「怎說不是?身為女兒家,自當溫柔賢惠。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本份,閒暇了才道琴棋書畫修身養性,如何竟要在沙場上與男兒一爭高低?這般厲害了,又有幾個男人敢娶回來?」
「再者說,琉璃姑娘人雖好,但一個女兒家在外拋頭露面也便罷了,卻總是和一堆男人糾纏不清,毫不在意女兒清譽。如此水性楊花,將軍又怎會將她真個放在心裡?」
「你是說展昭與白玉堂?」瓔珞苦笑,「此二人皆是天下公認的義士豪傑青年俊才,與開封府更有莫大干係,你說他們與琉璃姑娘糾纏不清,豈非打開封府的嘴巴?」
「這……」小柔怔住了。良久囁嚅道。「但我聽聞她那日在軍中當眾承認,說將軍與南俠展昭俱不是她心上人。白玉堂才是。後來再問,她卻又說是蔣平,聽聞後來她自己又說,倘若再問,便會道出艾將軍的名字,全然不顧折家三娘子就在一旁。這不是水性楊花麼?」
瓔珞搖首笑道:「你豈知其中玄機?她這招名為李代桃僵。這般多出幾個名字來,眾人議論紛紛,卻又分辨不出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到頭來只會越說越亂,最終不了了之,而她卻只須照舊逍遙便好。」言罷又是一歎,「此女當真是奇女子。如此行為雖說任性,卻也是膽大包天敢作敢為,更難得是竟能凌駕世人非議,並將其玩弄於股掌之間,這般瀟灑無忌卻是尋常女子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地。」
柔笑道:「到底是我們姑娘好心,此時還在為這種人說話。」
瓔珞歎道:「你休要小瞧於她,如今琉璃姑娘在江湖中有個名號,叫千面狐狸,江湖之中關於她之事流傳甚多,說好說壞的都有,卻無哪個說法令人全然信服。你且想想,能得開封府如此青睞,又被南俠展昭與錦毛鼠白玉堂這樣人才引為知己,豈會如你說的那般簡單?若她當真是你所說的那種女子,開封府等人又豈會將她放在眼裡?」
言及至此,瓔珞又是怔忡良久,幽幽一歎:「小柔,你不曉得。這樣地女子不嫁則已,真要嫁了,也唯大英雄大豪傑才配得起。凌將軍就是個英雄,是以……」她是以了半天,卻是心頭一酸,不由掉下淚來。
柔忙取來絲帕擦去瓔珞淚珠,柔聲勸道:「姑娘此話固然是真,但未必就是我們姑娘配不上了將軍。姑娘常伴將軍這一年多來,閒時月下撫琴,花下對弈,忙時噓寒問暖,加食添衣,林林總總,只怕這些事那琉璃姑娘卻未必做得。將軍是個聰明人,生得一雙明眼,怎會不識好壞?依我看,將軍還是中意我們姑娘的。」
「你休要在這般安慰於我,」瓔珞苦笑,「若他當真是這般心思,那日在酒宴之上豈會當眾宣佈他與琉璃姑娘有婚約?」
柔小心地將瓔珞的一綹黑髮打個彎在髮髻上垂下,這才細聲細氣地繼續勸道,「將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想來是他與琉璃姑娘自小便有婚約,不願離棄,況且姑娘也說了,琉璃姑娘如此厲害之人,倘若將軍對她有虧,她又豈肯干休?姑娘沒見著她都追到將軍府了麼?是以將軍如此之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是如此一來,未免對姑娘有虧了。」
瓔珞心中一動,忙問道:「小柔,你此話何意?」
柔勸道:「姑娘既然問起,小柔也不妨直言。小柔勸姑娘暫且委屈一下給將軍為妾,反正現在府中也多認為姑娘是將軍的侍妾,如此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將來若有機會去見凌老大人與凌老夫人時,多多討好,得老人家歡心,再趕在琉璃姑娘之前為將軍生下一位公子便更是大好。這般日子久了,將軍自會覺出姑娘的好來,卻未必在心琉璃姑娘。到那時誰高誰低也是難說了。」
瓔珞沉默良久,輕輕一歎:「我倒無意要與琉璃姑娘一爭高低,只盼將軍能容我一生服侍他左右,縱然隨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此生也心滿意足了……」
柔拿起一根珍珠簪子為瓔珞綰上髮髻,輕聲道:「姑娘是個癡心人。」
艾敬威笑道:「也不知這幫娘子軍能練成何等程度,待將來可要找些時機領教一番。」
凌鶴川笑道:「放心,會有此機會。」
艾敬威一怔:「何以見得?」
凌鶴川笑道:「狐狸說今日輪到你來向大家討要收藏、推薦與粉紅票,若有不從,便讓你家娘子拿你試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