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敏仁難受已極,緊緊握著雙手強行克制,對包拯道:「大人恕罪……下官……下官不適……」他話未說完便已被公孫策打斷,上前拿起他的手腕略略一把脈,自身上取出針帶,拈起銀針刷刷幾下便紮在他幾處穴位之上,石敏仁只覺全身一鬆,那種難以忍受的痛癢竟奇跡般地消去大半,人也舒坦多了。
他心生感激,正要說話,卻被公孫策喝止道:「大人請勿說話。學生只是以銀針暫時壓制大人痛癢之感。若不及時服藥,只怕大人還有性命之危。」
一句話又將眾人驚在當場。琉璃早已傻在那裡,喃喃自語:「見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對罌粟過敏?!」
…………………………
公孫先生在房內給石敏仁診治,而包大人以及尤曉生守在房內,房門外便只剩下了開封府等人,琉璃坐在欄杆上晃蕩著雙腿,神情沮喪。
「琉璃姑娘,你不必難過,此事當真怨不得你的。」馬漢勸道。
「是啊,誰也料想不到石大人服下此藥後竟然全身浮腫。」張龍接口。
琉璃苦笑道:「要是知道,我還有必要哄他吃下此藥麼?」
「那也不能怪你啊!」趙虎道。
「這不是怪誰不怪誰的問題……」她長歎一聲,沒再說下去。
王朝安慰道:「姑娘不必擔心,公孫先生醫術高明,石大人定然無礙的。」
琉璃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抬首卻發覺白玉堂望著堂外一言不發,展昭也默默立在一邊,遂跳下欄杆走上前,卻不知該說什麼。
三人沉默良久,白玉堂忽然道:「你們覺得這石敏仁如何?」
展昭與琉璃相視一眼,歎道:「看來不似作偽。」
「你以為呢?」白玉堂又看向琉璃。
琉璃抿抿嘴,道:「我覺得那種症狀是想裝也裝不出來的。」
「不是這個,」白玉堂道,「是雲羅錦一事。」
琉璃一怔:「石敏仁不是說了麼?」
「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麼?」白玉堂反問道。
琉璃搖搖頭,卻道:「我找不出疑點。你又為何懷疑他說謊?」
白玉堂皺眉道:「不為何。就是覺得他說謊。」
琉璃撇撇嘴:「鄰人疑斧。」
「什麼?」
「是一個成語故事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琉璃解釋道,「有人懷疑自己的鄰居小孩偷了自家的斧頭,於是整天看那小孩的一舉一動都像一個偷斧頭的賊。直到後來他找到了斧頭,這下看那小孩的時候就一點也不覺得人家是賊了。」
白玉堂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惱怒道:「我才沒有!」
「那你說為何?」
「我……」白玉堂皺眉,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心中對石敏仁那份懷疑依然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開了,包大人與公孫先生走了出來。眾人都圍了上去,琉璃也丟下白玉堂急步上前。
公孫策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輕舒一口氣,道:「還好。吃得不多且及時就醫,石大人已然無礙了。只是需要歇息。你等不必擔心。我已開了方子,趙虎,你去按這方子抓七日的藥。」
趙虎應了,接下方子轉身就一路小跑著離去。
眾人也自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琉璃問。
展昭忙道:「我也去。」
公孫策頷首:「可以。只是莫要說太多。」
「是。」
琉璃頓了頓,回身看向白玉堂,問道:「白玉堂,你不去麼?」
白玉堂懶懶一哼,依舊賴在欄杆上不動:「不去。省得又被人說疑神疑鬼。」
琉璃啐他一口:「小氣!」言罷也不管他,逕自與展昭入了房門。
二人輕輕推門進去,便瞧見尤曉生正在床頭與石敏仁說話,見他二人進來,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展大人,琉璃姑娘。」
二人拱手還禮,琉璃尷尬道:「那個……石大人而今可還難受否?」
石敏仁也要起身行禮,被展昭急急攔住,道:「石大人切勿多動,公孫先生交代過大人要好生歇息的。」
石敏仁只得又躺下,苦笑道:「學生失禮了。」
尤曉生笑道:「二位還請坐。」
「主簿客氣了。」琉璃搬了一張凳子在床頭坐定,望著石敏仁的模樣頓覺歉然。石敏仁仍是全身浮腫,不過幾刻鐘,人便已腫得眼睛都瞇縫了起來,只幸虧潮紅已退,也不再那般痛癢。
「此事乃是琉璃的不是……」琉璃歉然,「若非琉璃……」
「哪裡的話?」石敏仁忙道,「說來卻是琉璃姑娘救了在下。幸虧石某聽從姑娘建議,在公孫先生前服下此藥以觀其後,是以藥性發作之時方可及時得了先生救治。否則石某回了府衙再服此藥,只怕後果難料……」
「這個……」琉璃尷尬地點點頭,心道:若你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補藥而是鴉片,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她心中這麼想,但嘴上如何敢透露?只道:「只是料想不到這定安丸如此兇猛,竟讓大人反應劇烈。說來琉璃也是頭一回瞧見有人服下這定安丸會如此嚴重。」
石敏仁苦笑道:「學生若事先知道這定安丸中有一味罌粟粟,定然不敢服用。」
「哦?定安丸中有罌粟粟?」琉璃明知故問道。
石敏仁笑道:「學生體質特殊,其他都好,卻是天生對罌粟粟甚為排斥,一旦遇上,哪怕便是一丁點也會全身紅疹,瘙癢不止。此前偶犯小疾,曾找郎中開藥,藥方中有一味罌粟粟,一時不察飲了下去,足足吃了三天的藥方才消退。回想來當時情境倒與今日情形有些相似,只是不如今日這般嚴重便是了。想來這定安丸中罌粟粟劑量應是不低。」
「只是說來也怪,」尤曉生插口道,「今年四月大人也曾犯過此病。但當時卻並未服下任何罌粟粟,卻不知為何也是全身麻癢、起紅疹,還不住地打噴嚏。」
「哦?」琉璃一怔,「大人每年四月都會如此麼?」
石敏仁笑道:「倒是不曾。今年四月學生想起多年未曾回安縣,便私下裡與主簿一道前往安縣石牛山一帶遊玩,不料忽然就起了病症。當時也是奇癢難當,全身起疹。只是離開後一兩日也便自恢復了。」
「石牛山?」琉璃一怔。
石敏仁笑道:「正是。說來也巧,那裡似乎就是劉二牛家宅所在。學生回青州後不久,劉二牛一案便發了。」他輕輕一歎,「學生當時本應前往,只是對之前發病心有餘悸……是以見夏知非前來,也便順水推舟。說來,此事的確是學生之罪,險些因此葬送一條無辜性命……」
原來如此……琉璃與展昭相視一眼,展昭拱手道:「大人還請好生歇息養病。我等就不打擾了。告辭。」
二人告辭後退出門來,卻發覺門前空空落落,連白玉堂也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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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啊,最近的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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