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東昇 第五卷 開疆拓土 第二十四章 布場作坊
    安途話一出口,便立即意識到不妥。

    俗話說,日有所思,也有所夢。這會兒不還是大白日裡麼?怎麼這般不成器?這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的人了,倒做出一副毛頭小子的舉止。嚴安途霎時間滿面通紅,倒真像是初出茅廬的新手。

    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當然,嚴安途未必全是「羞愧」之心,怕的是為這句「答非所問」的冒失,將自己琢磨了許久的「主意」給耽誤了。那蘇大將軍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在遼東還真沒聽說誰敢逆著說話行事的。

    那邊蘇翎、趙毅成,聽著嚴安途沒來由的答出的一句,均是微微一怔,一齊向嚴安途瞧去。待見到嚴安途滿面緋紅的窘態,這才回味起嚴安途那話裡的意思。

    「嚴安途,」蘇翎點了點頭,笑著對嚴安途說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辦布場之事麼?」

    蘇翎的這句話,卻令嚴安途一時間忘了自己的失態,驚奇地望著蘇翎。實際上,嚴安途說琢磨的,正是蘇翎所說的「布場」,只是用嚴安途自己的話說,應該叫做織布作坊,卻沒有想到這「布場」兩個字。當然,那造船的叫船場,織布,便就是布場了。

    蘇翎既然一語道出,那便是說早已所料。嚴安途猜出這一分來,立時便又轉為一喜。這種情緒變化,可當真令嚴安途重溫了幾分年輕時的時光。

    「老嚴,」趙毅成叫道:「這問你話呢,你這是怎麼的?要麼說的不著邊際,要麼又不吭聲,難道上次被綁,落下什麼病根兒?」

    趙毅成話是如此說,卻是帶著笑的,當然,是說的玩笑話。

    嚴安途定了定神。在心裡尋思了下。才鄭重其事地說道:「將軍。是有關織布作坊地事。」

    蘇翎端起茶盞。慢慢悠悠地喝上一小口。然後望了望窗外。此時六月天正是暑氣漸盛之時。那院中地小樹上。幾隻鳥雀嘰嘰喳喳地鳴叫著。蘇翎尋思著。這外面趙仕哲等人正準備將登州府全境攪得草木皆兵。自己卻在這裡喝茶、看鳥。這若是說出來。怕是沒人相信。當然。蘇翎自己便也覺得怪異。那趙毅成地話說。就是怎麼放鬆。都是不得勁。

    看著蘇翎一副漫步經心地態度。嚴安途也順著蘇翎地目光向外望去。卻也只是見了幾隻鳥兒罷了。不知蘇大將軍是何用意?這問了一句。便又沒了下文。到底是做大事地將軍。舉止就是不同一般。

    「其實。」蘇翎緩緩說道:「這件事。在遼東就已經想到過。只是一直沒抽出空兒來辦。」

    趙毅成笑道:「大哥。這難得清淨幾日。又要找什麼事兒做?若是織布。我可使不上勁。」

    蘇翎笑了笑。說道:「男人織布麼?也不是沒有。」

    趙毅成說道:「大哥,未必真要織布?」

    蘇翎搖搖頭,說道:「從織布做起,也未必不可。」

    這些話,說道沒有邊際,那嚴安途卻是一句也插不進去,只顧聽著。

    蘇翎轉而面對嚴安途,問道:「嚴安途,你說說你的想法。」

    嚴安途正了正身子,稍稍緩了緩,這才開口說道:「將軍,這事兒我已經琢磨很久了。這還得從頭說起,還請將軍」

    蘇翎擺了擺手,攔住嚴安途地說辭,說道:「此時正好無事,隨意說說便是。嚴安途,你是頭一回跟我們一起辦事,這很多規矩,都是不必講的。只要實心做事便可。」

    安途答道。這規矩,也早有傳聞,嚴安途自然也是聽說了。但蘇打將軍如今是遼東第一人,掌管十多萬人馬,那遼東近百萬的百姓,可都由蘇翎管轄,這等地位,嚴安途是說什麼也不信會如傳說中那般「平易近人」。要知道,單是這登州知府不大的官兒,出門都是諾大的排場。但此時見了蘇翎,才知所傳不虛。於是,那心中便添了幾分把握,這話說起來,便順當得多了。

    「將軍,」嚴安途說道:「這幾年,我一直在遼東與山東之間行走,最遠還去過松州、南京一帶。這每回帶回遼東地商貨,除了糧食是大宗之外,便就是布匹次之。若要真細算的話,怕是每年有近十萬匹各式棉布運往遼東。」

    嚴安途說道這裡,緩了緩,看了看蘇翎的反應。

    蘇翎見此,便問道:「胡德昌那裡沒有個總數麼?」

    嚴安途卻是不知道,趙毅成便答道:「大概沒有。這每回運回遼東地商貨,都是即到即分,並沒有存貨囤積。想必總數是不太清楚。」

    蘇翎望著嚴安途,

    「你自己有數?」

    嚴安途點點頭,說道:「我經手的部分,都知道確切之數。」

    「嗯,」蘇翎想了想,說道:「我倒也沒算過這幾年用過多少,軍中用的布匹,還得胡顯成才清楚。想必,那些布匹,還有民用的部分吧?」

    「是地。」嚴安途答道:「將軍,這軍用,只能算是佔著三成之數。實際上,遼東得到布匹,除了一部分運往海西、東海之外,還有與朝鮮商人交易一部分。真算下來,每年十萬匹,還不夠所需的。」

    「真有這麼多?」蘇翎有些好奇,說道:「往年遼東也有這麼多需要麼?」

    趙毅成說道:「大哥說的是哪一年?」

    蘇翎一笑,說道:「當然是說我們還沒出山的那些年。」

    嚴安途便答道:「往年沒有這麼多。這一是因路途太遠,海運遠沒有現在便利。再說,這經山東過海去遼東的路上,各地盤剝勒索的關卡,可讓商家賺不了多少利錢。再就是,遼東當初都是由朝廷撥付布匹,以供軍需,不像如今都是要用銀子買地。那數目可就不太清楚了。不過,的確沒有眼下這般多。」

    「十萬匹」蘇翎自言自語道:「這得要多少銀子?」

    這還心裡真沒數。蘇翎一向只管軍營,這餘下地銀錢、物品,都向胡顯成、胡德昌調撥便是。

    「將軍,」嚴安途說道:「這都是數百匹,近千匹一次這般運送的。積少成多,便有這個數了。如今遼東往返山東地商隊,每一趟都有攜帶。」

    蘇翎想了想,問道:「山東地面上,沒有大的布商麼?」

    嚴安途笑了笑,說道:「將軍,能一次賣出數百、上千匹布地,就是已經算是大布商了。」

    當然,蘇大將軍的軍需、餉銀總數是以百萬計,這數百匹布也不過千多兩銀子,這大小之分,便自然不同。

    嚴安途接著說道:「這幾年,遼東所需棉布日多,在山東地面上的布商,大多與我們有過交易。但這數量,卻是不及供應,往往都要等上一段日子,才能接得上,這也是為何都是分批運往遼東的原因之一。」

    蘇翎瞧著嚴安途,笑道:「這就說道你最初那句話了。山東所產的布匹,不多麼?」

    嚴安途說道:「不多。山東布商,除了本地所產棉布之外,還要往松江、蘇杭、南京一帶販運,這裡面,遼東所需雖佔了大頭,但山東本地,確實產量不大。」

    蘇翎說道:「嗯,你接著說。」

    「將軍,」嚴安途說道:「這山東百姓,除了種糧之外,便是種棉最多,朝廷的賦稅,也是要繳納布花的。是故,這每家每戶,可都種有棉田。那米糧、豆麥用來自家食用,這棉花卻是用來換銀子的。山東棉花產量,為數可是不少。但大多都由江南那一帶的織布作坊購去,每年,運河上往來棉船,可也有不少。」

    嚴安途看了蘇翎一眼,漸漸步入正題,說道:「山東本地,雖也有一些織布作坊,但都不過幾十人,上百人,且多分佈在運河一帶。」

    這山東運河一帶,便是眼下徐鴻儒鬧事的地方。

    「在登州府這邊,卻還沒見有僱人織布的作坊。山東全境,大多是百姓自家紡棉織布,那些布商,也都是在從百姓手中收購而來。那棉布的品質,便遠沒有江南一帶的好。如朝廷需要最多的三梭布,一般的山東百姓家裡,便織不出那般好的檔次。」

    蘇翎看著嚴安途,問道:「你打算如何辦?」

    嚴安途又是一怔,但立即說道:「屬下在江南一帶行商時,便留心過那些有關織機的事情,與一些老師傅也有過叫道。所以,屬下想在登州府,專門設立一間較大的作坊,採買棉花,僱人修造織機,然後集中起來,辦個大作坊。」

    蘇翎看了看趙毅成,笑了笑,卻沒表態。

    嚴安途忙接著說:「將軍,屬下算過,這在登州府辦作坊,棉花就在山東本地採買,人手也在本地僱傭,只需花些銀子修造一些織機,這若都辦妥了,以年產一萬匹布來算,這每匹可能省下一錢銀子。」

    這自己織布,只要量能大些,總要比買划算。一錢銀子省下來,一萬匹便是一千兩,雖然數目不大,但畢竟在登州府,是頭一回。

    嚴安途說的急切,那蘇翎卻猛然回了一句,說道:「一萬匹?不,要辦,就要辦年產十萬匹的大作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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