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兵三人返回白虎堂總堂祠堂的時候距離答應阿不的時間還差五分鐘,此時中表的指針已經指向半夜十二點三十分。
推開祠堂大門大兵一眼就看到在椅子上一臉木然之色坐著的阿不,還有攤坐在祠堂角落的沙作紅。此時沙作紅已經完全沒有了今天早上來時的傲縱之色,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似乎衰老了十幾歲,一臉淒然之色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沙作紅思前想後才明白這個幫務會根本就不是什麼新舊堂主的權力交接,是高世風根本就想借大兵之手除掉胡亞風一夥人馬,順帶處置自己。因為高世風知道如果自己遠在兩湖地區想要依幫規處置自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但是只要回到傷害再處置她就不是一件難事。此時沙作紅才深刻的感覺到了高世風的可怕之處,心機之重是沙作紅生平所僅見。
沙作紅相信即使大兵處置不了胡亞風一夥人馬,高世風也可以依幫規找借口處置胡亞風,畢竟胡亞風這幾年在白虎堂的勢力膨脹的太快了,引起了高世風的不安,畢竟現在整個青幫上下有勢力的大哥裡面就剩下胡亞風是老一輩青幫的舊班底,高世風一隻對他心存芥蒂。
靠在祠堂冰冷牆壁前的沙作紅此刻才知道大兵,胡亞風連同自己都只是高世風一局棋盤中的一個棋子,他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深意的,否則怎麼會讓大兵一個在白虎堂毫無資歷的年輕人去當堂口大哥呢?
突然間沙作紅意識到今天大兵是不是表現的過於強勢了?這會不會引起高世風的猜忌呢?就在這個時候大兵一臉急色的推門走了進來。沙作紅從大兵安慰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希望,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麼?高世風真的會放過自己?真的會給大兵這個面子,難道自己的推測真的錯了麼?
沙作紅眼看著大兵到阿不跟前,就見大兵沖阿不沉聲道「你可以回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阿不抬起頭面無表情深望了大兵一眼,起身衝自己堂口的兄弟擺手道「我們走!」
大兵望著走到祠堂門口的阿不沉聲問道「你難道不怕我是騙你的麼?」
鬼見愁阿不一身孤傲的站在祠堂門口頭也不回的答道「在青幫沒有人敢拿青幫龍頭的話開玩笑!」說完也不待大兵答應帶著自己堂口的兄弟大步走出了祠堂。
大兵望著阿不離去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轉頭沖祠堂裡的安耀林等人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優化跟紅姐說!」
「是!老大!」安耀林和岳福東等人離去的時候都用一種傾服的眼神望著大兵,畢竟他是第一個能讓高世風收回成命的人。雖然安耀林和岳福東也在別墅裡,但是由於距離甚遠所以二人並不知道大兵與高世風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他們從大兵對阿不的語氣上能大概猜到沙作紅也許有救了,一時間大兵的形象在白虎堂裡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大兵來到沙作紅面前雙手扶起了她,沙作紅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大兵制止住了,大兵沉聲道「紅姐你現在聽我說。我要你現在馬上離開上海,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在踏上中國這塊土地了。世界這麼大,你去哪裡都可以。」
「你不是已經為了討下命令了麼?」沙作紅訝然問道。
大兵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答應老大一個月之後把你帶回執法堂接受幫規處置,所以你要現在馬上離開上海,越快越好!」
「那一個月後你怎麼辦?你怎麼向高世風交代?」沙作紅此刻才感覺到了大兵為自己所做的已經超出了堂口大哥對兄弟的關切。
大兵笑著安慰沙作紅道「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什麼叫不用我管?我這條賤命死不足惜,但是弟弟你還年輕。依高世風的稟性一個月之後如果你不把我帶到他跟前,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沙作紅急得滿臉通紅大聲道。
「不用你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大兵肯定道「你馬上離開上海,我已經讓人備好車了,快走!」接著大兵不由分說就把沙作紅帶到了祠堂門口的車上把她塞進了車裡,沙作紅放下車窗沖大兵喊道「我不能就這麼走,這樣會害了你。」
「我都說過我不會有事的!」大兵大聲喊道,接著大兵趴在窗口把有關駱駝為她觸犯幫規擔當的事情告訴了沙作紅,聽得沙作紅淚流滿面,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半天說出話來。
「原來他心理還是有我的!」坐在車廂裡的沙作紅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這個時候大兵衝開車的兄弟大聲喊道「開車!」
轎車猛的一發動趁著夜色衝了出去,沙作紅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突然探出頭沖大兵喊道「兵弟你一定要保重啊!」接著沙作紅覺得應該提醒大兵要防著高世風,就大聲喊道「你要小心高世風…」
大兵一臉滿足的沖離去的轎車揮著手,可惜的是大兵只聽到前面的話卻沒有聽到沙作紅後面到底說了些什麼,他也只當是沙作紅留給自己的都是關切的話吧。
這個時候赫子風和紅風從後面跟了上來站在大兵後面,就聽紅楓幽幽道「大兵你動情了!」
大兵望著漆黑的馬路,反道「動情?動什麼情?愛情?」說完大兵呵呵一笑。
「同情!」紅楓冷冷道「頭說了,執行任務時不能參雜一絲感情,否則就一定會失敗。」
「站在我現在這個立場上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大兵輕歎道。
這個時候安耀林和岳福東走了過來,大兵問道「鬼哥走了麼?」
「走了是走了?但是…」安耀林欲言又止道。
「但是什麼?」大兵轉頭問道。
安耀林若有所思道「回市區應該走那條路,但是鬼哥帶著人卻朝這條路走了。」安耀林指了指沙作紅離去的方向說道。
聽到安耀林的話大兵立刻倒吸一口涼氣,本來為了避開阿不一行人馬,大兵特地安排了載著沙作紅的車朝相反方向兜一圈之後再折回機場,卻沒有想到阿不走的也是這條路。片刻間大兵恍然大悟,接著大聲道「糟了!紅姐有危險!」
說話間大兵帶著赫子風二人發動一輛轎車就朝沙作紅離去的方向猛追過去。
自從沙作紅坐在車上就一路不安,總感覺這一切離開的太輕鬆了,自己頭上似乎總有一紅陰影在籠罩著自己讓沙作紅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到這裡沙作紅鬼使神差的從車裡找出一支筆來飛快的在自己手上寫著什麼,剛寫完突然轎車一陣緊急剎車讓沙作紅手中的筆落在了地上。
沙作紅一抬頭就看見車前面停靠著一輛轎車,就在沙作紅彷徨疑惑的時候一道黑影從車上走了下來站在車窗前,沙作紅定睛一看竟然是執法堂鬼見愁阿不,她彷彿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沖阿不大喊道「你想幹什麼?一個月之後我自然會去你那領家法,高先生親口答應的。」
阿不望著車廂裡的沙作紅冷然說道「對不起,高先生改變主意了!」
「什麼?」車廂裡的沙作紅失聲道。
也就在這一刻阿不從懷裡掏出手槍對著沙作紅猛的扣動了扳機,砰砰的槍聲在寂靜的郊外顯得是那麼的刺耳,從沙作紅胸前飛濺出來的鮮血立時噴滿了車廂後窗,也就在槍響的那一刻大兵的車剛剛趕到,一個緊急剎車停靠在沙作紅轎車的後面。
大兵借車車燈的亮光看到車廂後窗上的斑斑血跡,他知道那是沙作紅的。怒氣衝天的大兵大喊一聲帶著一身的殺氣下了車朝阿不撲了過去,赫子風和紅風緊隨其後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