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衙門的人最近經常看到楊洪森,他已經成為了這裡的常客。在不久之前其失去兩個棋子,不過很快他手中又多了一粒新的棋子。
恩銘,「這就是你的收集的關係革命黨的情報,為什麼不直接轉報給會辦」。
楊供森,「這個人由我直接負責的,我認為如果有重要的消息,並且得到確認,應直接向大帥稟明,我很清楚會辦給我說了很多好話,但是我依然不相信他。」
恩銘並不喜歡這個楊洪森,尤其是他皮靴的發出的動靜,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其對付革命黨還是很有一套,落在他手中的革命黨,不是被玩死,就是投正,他是各部門中抓捕革命黨效率最高的,前身好像和革命黨有仇一樣,這樣手下讓人放心,也讓人討厭。
「你可以肯定這一點嗎?」
「不能肯定,但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向大帥您直接報告。在民間現在傳出一些很不利的謠言,諸如某些人貪墨賑災用的錢糧,以及地方捐稅過重等等,他們正在煽動民意,將矛盾指向您,各別地區的情況也不是下面報告的那樣平安無事,等到出現大規模的暴亂就為時以晚了。」
「你在革命黨裡的人有什麼消息嗎?」
「目前他還不是核心成員,不過我正在安排他。我將設計一次劫獄,將我們的人隨同革命黨一起放出,以獲得他們信任。」
「將那些革命放了。」
「只要我們在革命黨內部取得信任,我們便可以安插更多的人進入革命黨內,甚至最後可以將他們全部為我所用。」
恩銘微微地笑了笑,「真的能做到嗎?」
「各省的革命黨彼此都有聯繫,我們只有要一條小魚混進他們的魚群,我們就能知道他們動向。」
「難道他們不會投靠革命黨。」
「叛徒就是叛徒,他們很清楚自己已經不能回頭了。」
「以後這些事情你還是直接報告徐會辦就行了。」恩銘更看重的是結果,而不是繁瑣的過程,而他的一省之長,他不可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抓革命黨上面。
楊洪森沒有在堅持,實際上如果戲過頭那就會穿幫了。不過他繼續與徐錫麟分工協作,王之徽的工作讓楊洪森很滿意,那些農村的流民在岳王會領導下,展開的『農村運動』越來越受到恩銘關注,根據報告有人已經喊出暴動的口號,恩銘很清楚他必須緩解省內的矛盾,百姓不可怕,但是一大群被煽動起來的百姓將是非常可怕的。可是,地方的縣官對『農村運動』中的百姓束手無策。
楊洪森所作所為對革命起義的確起到了一些有益作用,但這遠遠不夠。
恩銘將巡防營調出城,駐紮在「農村運動」較頻繁的地區協調巡警進行彈壓,而楊洪森自己弄巧成拙,結果被恩銘一起調出了城,錯失參加這場偉大革命的機會。
這次起義行動楊洪森經過細緻的研究,起義成功的關鍵在於,發動後是否能迅速拿下軍械局,其次新軍、江防營是否能依約協同起義,最後就是殲滅安慶城內的清軍,奪取安慶的控制權。
為了留下巡撫營徐利貞部這五百來號,楊洪森使用一點小小的手段,在起義的前一天,徐利貞部五百來號兄弟突然集體出現不同程度的『食物中毒現象』,楊洪森進行立案調查,並將其定性為『刺殺事件』,有近五十多人在當天被抓了起來。
在安慶城內這邊原定於28日巡警學堂畢業當天發動起義,把恩銘等一班人解決了,但是主角恩銘因要參加幕僚令堂的壽宴,遂將時間提前至26日,這完全打亂了徐錫麟早已與秋瑾約好在5月28日皖、浙兩省同時起事的原定計劃,徐錫麟卻來不及通知秋瑾,也來不及通知安慶外圍以及更遠的各縣的同志。不過時機不可失,徐錫麟決定孤注一擲。
25日夜,起義的三大領導人徐錫麟、陳伯平、吳宗漢,三人起草了《光復告示》,號光復軍。
26日上午9時,巡警學堂彩旗飄揚,以巡撫恩銘為首、藩司馮煦、臬司聯裕等陪同下進行會場依次就坐,在操場之上分列的整齊的巡警學堂。當學生行謁督禮之時,徐錫麟上前行舉手禮,並呈學生名冊於桌案之上,大聲道,「大帥,今日有革命黨起事。」
莊嚴的畢業典禮正進行著,徐錫麟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在恩銘看來這是十分突兀不得體的,事情緊急的話,典禮開始前你怎麼不匯報?現在典禮進行中,你不能等結束再匯報嗎?恩銘又吃驚,又惱火,正要訓問,這時徐錫麟突然閃身。
原來徐錫麟那聲報告,就是動手的暗號!
在一邊早已準備好的陳伯平掏出暗藏在身上炸彈,猛地朝高高在座的恩銘扔了過去!
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出現,這顆炸彈竟然沒有啞彈!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停止。
在徐錫麟原先反覆敲定的詳細方案裡,一顆炸彈碎了恩銘,之後他掏槍,左一槍幹掉布政使,右一槍幹掉按察使,埋伏的馬宗漢、陳伯平二人分殺兩旁侍坐的各道、府、州、縣官員。
可此時陳伯平投擲炸彈未爆,頓時讓大家不知所措。滿頭大汗的徐錫麟終於從意外中首先回過神來,心中暗罵不止。
一擊不中,徐錫麟遂立刻俯首彎腰,從靴筒子裡拔出兩隻六響轉輪,因為近視,他只好瞇著眼睛朝恩銘方向一陣亂放。
驚魂未定的恩銘身中七槍,一中唇,一中左掌手心,一中右腰,余中左右腿,恩銘頓時全身開花。文巡捕陸永頤一聲怪叫,撲上來以身體護住恩銘,陸永頤則身中五槍當場斃命。
徐錫麟射光子彈,只好退至一旁小室內裝填子彈,武巡捕車德文趁機背起重傷的恩銘朝禮堂外衝去。整個會場此刻完全陷入了是一片混亂之中。
背著恩銘欲走的車德文,被追殺毓秀的陳伯平逮了一個正著。要說毓秀他多鬼,在陳伯平扔炸彈的時候,他本能的來了個狗爬式,藏到了草叢中趁亂而去。雖然出了一個大意外,但這次上帝卻幫了陳伯平一把,子彈從恩銘的肛門射入,上穿腹胸,完成了對恩銘絕殺。
遭此巨變的文武官吏連滾帶爬紛紛逃竄,場面十分混亂,而徐錫麟也是手忙腳亂,
陳伯平炸彈失手後,徐錫麟、馬宗漢都是搶著補射,以至於未能有效的將那些初入革命的學員收攏住。而一直相處不善顧松,在學員中大呼「抓拿反賊」,一些意志不堅定當下便脫離了革命的隊伍。
徐錫麟見顧松在那裡操事,便停止裝彈,抽刀砍翻顧松,馬宗漢跟上槍射,終將其擊斃,接著徐錫麟對學生大呼:「巡撫、顧松已為我所殺,我們快去佔領軍械所,從我革命!」徐錫麟、陳伯平、馬宗漢遂率領部分學員向安慶城西軍械所進發。
這邊幾個緩過神來的清廷官員也快速行動起來,蕃司馮煦下令關城門,急調城門營、巡捕營以及巡警參加鎮壓。徐錫麟安排與城外新軍聯絡員被城防營攔住,激戰中敗退,光復軍自此無法與新軍、甚至江防營聯絡。當然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光復軍這邊在關鍵時刻又出差子了。
原計劃負責在軍械庫接應的是周家煜,這個老幾在看到城防營和巡警頻繁調動後,帶著鑰匙開溜了。只留下徐錫麟等人望門心歎,這彈藥取不出來,這下人心大亂,好在徐錫麟在平時素有威望,暫時穩定了軍心,但是悲觀情緒已經萌生,又有不少學員趁機開溜而去。
這邊光復軍忙著撬軍械局大門,清軍那邊卻忙著動員城防營鎮壓,巡警還好說一點,他們聽上面的,各段來援的巡警有三、四百人,但是他們大多數拿的都是木棒,此刻能壓住光復軍的只有城防營,他們人多槍多,但是卻不願意打,只是遠遠的看著光復軍撬軍械所的門,大有光復軍一旦成事,他們入伙的架式。馮煦這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從藩庫取出銀兩給城防營陣前發薪,連續發了半年的薪俸加全額津貼後這些老爺兵終於開始行動起來了。
如果這些老爺兵早一點動手,估計徐錫麟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但浪費大半天的時間再動手良機已失。
在城內負責南段巡警局事務的邵儀接以受到上奉的命令要求鎮壓叛亂,邵儀也是個滑頭,外面情況不明,他內心猶豫不決,就在這個時候王之徽挺身而出要求帶領兄弟平叛,邵儀順水推舟當即委以重任,至於那些巡警去,那些不去,苦惱的邵儀最後決定通過抽籤決定。王之徽心急如焚那裡還能等到他抽完簽,拔槍向城西軍械所而去。在邵儀看為這王之徽屬於那種想陞官不要拿的主,可是他並不知道王之徽也是革命黨。
帶著兩捆炸藥的王之徽突然在徐錫麟面前出現的時候,再次了點燃了革命者心中的希望之火。
『轟』的一聲悶響,軍械所的大門被炸了一個大洞,光復軍一湧而入補充各種武器彈藥,陳伯平還命人從庫房內搬出快炮一門,光復軍這邊一時聲威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