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最終在峽谷外的分叉鐵軌上停了下來,多達十五節的車廂,有三分之二的車廂停留在分叉鐵軌上,而只有三分之一的車廂留在了原先的鐵路,可想而知,若是列車一股腦衝進峽谷內,列車前方三分之二的車廂必定盡毀,那時候,必是一個悲慘萬分的場景。
由於我及時地扳上滑動鐵軌的控制桿,總算必免了最壞的情況發生,雖則由於列車的緊急剎車造成不少乘客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還有一些旅客的物品損壞,但總體上來說,除了駕駛員失足跌落鐵路致死外,基本上沒有出現太多的人員傷亡。
列車一停了下來,驚魂未定的人們紛紛自車上下來,有的一下到車,直接撲到地上便痛哭了起來,為自己還活著而慶幸。
宋峰自車上下來的時候,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他的臉色也不好過,由於受到驚嚇,手腳已經酥麻無力,看著時近中午的大太陽,宋峰突然覺得這個平時相當討厭的大火球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看著一個個自他身邊走過的人,看著一個個臉上和他一樣帶著劫後餘生的表情的人,宋峰不由喃喃說道:「活著,真好……」
小夏走過這個列車長的旁邊,朝他看了一眼,列車長臉色還差得很,但那只是人受到驚嚇的自然反應,就連小夏在列車快要駛到峽谷口的時候也小臉俏白,何況是宋峰這種普通人。
在列車快要進入峽谷的時候,小夏已經準備跳車逃生了,列車速度飛快,若是普通人跳車自是難以倖免,但小夏即使在功力減退的現在,卻身手還在,她自問跳車受傷是難免的,可總好過送命,卻在最緊要的關頭,列車成功地滑行上分叉鐵軌,小夏便知道那個男人成功了。
由於他的努力,這列車上幾百上千的人都保住了性命,小夏不由為他感到驕傲,這樣的男人,才有資格做她趙小夏的老公。
分叉鐵軌的控制室裡。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從念鎖解放的狀態下退出來的我,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還在急促地跳動著,剛才急著趕到控制室拯救這一輛列車,倒是什麼也沒想,現在看著控制室外的場景,方覺得有些後怕,要是剛才遲上一步,那便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付場景了。
「先生….這位先生,能不能幫我鬆了綁先?」
身後傳來控制室工作人吊地聲音,我才記起這控制室裡還有這號人,歉意地對他笑了笑,我走到他的身邊,把綁在他身上的麻繩一一解開。
「你是怎麼被綁住的。」我邊給他解開繩索,一邊問道。
那工作人員激動地說道:「那一定是恐怖分子干的,他們是有意要製造這一起意外,大半個鐘頭前,我聽到有人敲門,但去開門時人影卻沒有一個,突然身後便傳來一聲笑聲,接著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綁了起來並貼上膠布,過不了多久,我就看到峽谷那邊傳來很大的動靜,還有煙塵飄了出來,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那些該死的恐怖分子,一定是想和當年在美國製造911事件一樣,要在我們中國也引起恐慌,要不是老子已經退役…….」
我搖了搖頭,給他鬆了綁後,便不去聽他絮叨,自個走出了控制室。
不過工作人員的這番話卻讓我頗感不解,不用說,他口中的恐怖分子自是暗影無疑,但如果暗影知道這一個控制室的存在,也必定會清楚控制室的作用,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徹底毀了這個控制室,反而在列車這趟必死之旅上留下這麼一線生機。
毫無疑問,暗影是故意這麼做的,至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出於貓捉耗子的戲耍心情,還是留有後著,便讓我無從猜起,但無論如何,此地不能久留,先不說暗影會否趁亂襲擊我們,單是不久便會來到的救援及事故調查小組這些屬於政府方面的組織便讓我們不得不盡早離開,否則給他們找上控制室工作人員後,工作人員必會把我這個及時挽救了這輛列車的「英雄」給捅了出來,然後他們便會調查我這位「英雄」是怎麼會如此及時地趕到控制室,而再往下查起,便會引起一連串的疑問。
我可不想整天被政府方面的人員監視著,所以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盡早離開。
這樣想時,我突有所感地望向前方,小夏正分開人群朝控制台這邊走了過來。
我迎了上去。
小夏抓著我的手問道:「沒事吧。」
我笑著搖搖頭表示無礙,並將在控制室裡遇到的事情簡單地和她說了一遍:「這起事故一定是暗影佈置的,但我還想不通為什麼他們會留下控制室這一線生機給咱們,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盡早離開這裡,我可不想等會政府部門的組織來到,惹得我們滿身腥。」
小夏點頭表示同意,她指了指峽谷外的分叉鐵軌那一頭說道:「剛才走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鐵路不遠有一條高速公路,我想沿著公路走,我們就可以去到楚雄。」
拖起她的手,我笑道:「那就走吧,這裡離楚雄市也就一兩百公里的距離,只要公路沒什麼車輛經過的話,以我們的腳程中午便能到市裡。」
「那我們就悄悄溜走吧。」小夏低頭淺笑,露出惡作劇一般的頑皮笑容。
於是,在這吵雜的事故現場,沒有人發現,列車上的乘客,已經少了兩名,當救援隊和事故調查小組趕到現場的時候,我和小夏已經走在了這通往楚雄市的高速公路上了。
時近中午,鋪著瀝青的公路已經有些燙腳,還好公路上沒什麼車輛來往,因此我拖著小夏在公路上飛奔,迎面而來的風吹散了身體周圍的悶熱,小夏因功力減退之故,輕身法也沒有平時的水準,飛奔起來自是慢我不少,但我拖著她跑,兩人的速度卻也慢不了多少,不過公路雖然沒什麼車輛,但不時還會有汽車經過,因此我們跑跑停停,半個鐘頭下來卻也走不了多少路程。
呼--
一輛小型貨車在我們身旁經過,而我亦經歷了第三次的攔車失敗,看著我因搭順風車的算盤一次次落空而哭喪的嘴臉,小夏卻在一旁幸災樂禍般的掩嘴偷笑,氣得我牙癢癢的。
「小姐,現在我攔車可是為了你啊,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在旁邊看我笑話。」我裝作生氣地說道。
本想著我們全力飛奔下,趕在中午時進入市區是沒有問題的,但也不知是否中午接近的緣故,公路上的車輛來往逐漸多了起來,讓我們一直跑跑停停,再者天氣炎熱,看著小夏香汗淋漓的樣子,我不願她受這長途飛奔的勞苦,才有了這攔車之舉。
但現在半路打劫的事情太多,即使現在是大白天的,卻沒有車子願意停下來載我們一程,我先後攔了三輛車,卻屢次以失敗告終。
對於我故作生氣的話,小夏卻擺著手說道:「我可沒看你笑話,只是,攔車這種事情,還是我們女性有優勢一些,你站到一邊,看我的吧。」
她揚了揚頭髮,神氣地朝我看了一眼,還朝自己的身後指了指,我聳了聳肩膀,依她的意思站到後邊。
小夏蓮步輕移來到公路上,此時,一輛紅色的跑車正從我們的後邊而來,她得意地朝那跑車指了指說道:「你就在旁邊看看,本小姐是怎麼拿下它的。」
她一甩長髮,烈日當空下,那一頭長髮竟在陽光下變幻著各種迷離的色彩,瀏海稍稍半遮住她的雙眼,小夏半瞇著眼朝我看來,便在這麼轉瞬之間,她的雙眼變得深遂迷人,看得我心臟不爭氣地急跳了起來,想不到一向表現硬朗的小夏,竟能在剎那間轉變成一個嫵媚的小女人,讓我不得不感歎,女人,為什麼會用萬種風情來形容了。
小夏眉角一挑,便朝著迎面而來的紅色跑車揮了揮藕臂,那如初雪般白皙的手臂在大太陽底下顯得耀目非常,紅色跑車上的人似是看到了攔車的小夏,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卻在小夏自認攔車成功的時候,紅色跑車卻從她的身旁竄了過去。
一瞬間,小夏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接著,她的臉漸漸拉了下來,我幾乎可以看到她還半舉著的手,那手指間已經開始跳躍著藍色的電弧。
趙大小姐生起氣來,說不定會一個「白電」就賞給那輛跑車上不解風情的駕駛員,我連忙來到小夏的身邊,忍著笑對她說道:「不要緊的小夏,這一輛失敗了,但我們的目光應該放得長遠些,你看,後面的車子多著呢。」
小夏給了我一個危險的眼神,卻在她差點要將手中的「白電」扔到我身上的時候,小夏的臉上卻浮起了笑容。
我愣了一愣,然後朝後望去,原來卻是那輛紅色跑車正倒著車駛了回來。
這是一輛鮮紅的敞蓬跑車,播放著流行音樂的跑車上坐著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們穿著時尚,一看便知是非富則貴之人,那坐在駕駛位上的青年人更是對著小夏吹了一聲口哨,聽得我差點沒把他揪下車來一陣暴打。
我陰著臉,小夏卻笑得得意。
只聽那年青人對小夏說道:「美麗的小姐,要搭順風車嗎?」
小夏點了點頭說道:「我和同伴正要到市裡去,不知道你們可否載我們一程。」
兩個年青人互看了一眼,隨後異口同聲地說道:「年青漂亮的小姐我們自是歡迎,但年近中年的大叔就免了。」
大叔…….
我差點沒被氣得翻白眼,雖然我已經快三十的人,但離大叔那種程度還有一定的距離吧,這兩個小子真是可氣得緊。
看著我生氣的樣子,車上的兩個青年哈哈大笑,那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青年打開車門下得車來,對我們說道:「你們別介意,我們是在開玩笑的,這出門誰沒遇上個難事,二位請上車吧,我們也要到楚雄去,就順帶載你們一程。」
看著青年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我不由苦笑一聲,現在的年青人真是喜歡作弄人,不過他們還是一片好意,於是我笑著說道:「那就麻煩二位了。」
駕駛位上的青年撇了撇嘴說道:「大叔就是大叔,真是囉嗦。」
說完,他還掏了掏耳朵似是不耐煩的樣子。
小夏撲嗤一笑,拉著我輕聲說道:「大叔,快上車吧,我肚子餓了,還是趕忙到市裡吃點東西吧。」
於是在我的無奈中,小夏拉著我坐到跑車的後頭,一待我們坐好,紅色的跑車便發動了起來,一路上,那坐在副駕駛的青年相當健談,和他的談話中,我們知道他們兩人的名字,和我們談話的青年叫林傑聰,駕駛著跑車的青年則叫王子豪,他們兩個均是富商之子,此次卻是因為自駕車旅行的緣故而經過楚雄。
這兩個身世相近的年輕人中,林傑聰談吐不俗,雖然之前兩人給人的感覺很無禮,但現在一番交談下,卻可看出這個青年胸中確有所學;而王子豪則是典型的富家子弟,說話談吐囂張且咄咄逼人,就連小夏也對他大皺眉頭,只是不知道這兩個性格大相逕庭的年青人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跑車的速度飛快,不一會兒,我們離市區便只剩下區區一百公里的距離,過不了一個鐘頭,我們便能進入楚雄了,只要進入市區,不僅能與空虛等人匯合,而且在城裡,暗影也不敢過於囂張,一想到這裡,我和小夏不禁放鬆了心神。
車上的音樂已經換成黑人的搖滾樂,駕著車的王子豪正隨著音樂的節拍輕輕地搖著頭,他一手駕車,一手放在車門邊沿上就著節拍敲打著車子,神態說不出的悠閒,卻在無意間看了一下車子的後視鏡時,這富家公子卻失聲叫道。
「老天,那是什麼?」
王子豪的聲音引起我們的注意,除了他以外,車上其餘的三人紛紛扭頭朝車後方看去,頓時,我們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紅色跑車的後頭,一具如機械人一般的金屬人偶正邁著大步朝跑車追來,那金屬人偶之上刻劃著眾多意義不明的奇異符號,這些符號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而在人偶的兩邊肩頭上,分別坐著一個小孩和一個女生。
眼見人偶追得近了,那女生站了起來,她伸出右手虛空一抓,一柄巨大的幽紫色鐮刀便出現在她的手中。
這兩人,卻不正是暗影的操偶師和操縱著虛無之鐮的幽若嗎。
暗影,最終還是出現了,而我們的身旁卻有兩人普通人,萬一打起來,恐怕會讓這兩人無辜的人枉送了性命,一瞬間,我決定不到萬不得以,不與暗影硬拚,說到底我們是因為要搭順風車才會坐上這兩個年輕人的車子,說什麼也不能把他們牽連進來。
如果不硬拚的話,那便只能逃了,只要接近市區,暗影便不敢明目張膽地胡來,想到這裡,我不由看向前方不遠一面正不斷接近的路牌,上面標示出離市區的公里數。
現在的我們,離市區只有七十公里的距離!
「快,快開到市區裡去!」我在車後座大吼道。
其實不用我說,王子豪也看出那巨大的人偶來者不善,何況還有一個拿出巨大鐮刀的女孩,這些畫面只在動漫或電影裡見過,他倒是未曾想過竟然會在現實間碰到這些事情,可眼見人偶逼近,王子豪那因人偶突然出現而短路的腦袋又工作了起來,而且他還似是興奮地叫了一聲,油門急踩,紅色跑車一聲咆哮,速度便劇增了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坐在副駕駛的林傑聰吼了起來,那巨大的人偶分明是朝著他們的車子而來,而像他們這種普通人自然不會招惹到像金屬人偶這種超現實的東西,如果不是他們,那人偶的目標,自然便是我們這兩個搭順風車的陌生人了。
既然現在大家同在一條船上,我覺得不好對人家隱瞞什麼,於是我說道:「對不起,兩位,後頭那大傢伙和上面的人都是朝著我們來的,要不然你們現在放下我們也可以。」
我的話一說完,卻聽王子豪大叫一聲:「別開玩笑了,大叔!在這種速度下我要怎麼放下你們啊,何況我最近正悶得慌,難得遇上這種有趣的事情,你們就只管給我坐穩就好,我保證那大傢伙只有給我吃塵的份!」
青年囂張地大叫一聲,油門被他一踩到底,跑車像吃了興奮劑一般直往前衝,那迎面吹來的勁風把我們牢牢按在位置上,見王子豪這麼一說,林傑聰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搖著頭一個勁地說道:「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看著車子如離弦之箭般在公路上狂奔而去,操偶師小明卻嘻嘻笑道:「真是有趣,要是一下子逮住他們便不好玩了,這下可好,他們竟然還搭上了一輛跑車,那便讓我看看,是你們的跑車快,還是我的人偶更快一些吧。」
於是在操偶師的控制下,巨大和人偶和紅色跑車之間的追逐開始了,在這段僅為七十公里的賽程上,上演出一場生死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