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衣羅紗、纖手赤足,顧盼之間媚態橫生,這足以顛倒眾生的絕色妖嬈緩緩自天而降,她的一對赤足上綁著一對鈴鐺,鈴鐺之上刻著狐狸的形象,鈴鐺隨風而動,一聲聲空靈之聲渺渺飄出。
我一聽那輕蕩蕩的鈴聲,腦海中頓生諸般遐想,像喝了一樽老酒一般,我的臉上緩緩浮上一片妖紅之色,但下一刻,我旋又醒覺,知道自己又不清不楚地著了此女的媚術,能將媚術用至這等不著聲色,大器若工的境界,實不能小瞧,心中炎決暗運,紫炎的正力瞬間便將媚術給予我的影響化解得一干二淨。
“妲已?”小夏說道,但語氣中卻沒有往常的那份自信,顯是她也拿不准眼前此女的身份。
那絕代妖嬈聽罷小夏的話後,卻發出一陣笑聲,她笑得花枝輕顫,良久,她才說道:“小妹妹倒知道得不少,可惜,終還是差了一些……”
她的聲音如夜鶯初啼,聽得我又是一陣心神微晃,我退開幾步,似乎離得她遠些,她那天然而生的媚惑便會輕上幾分一般。
“那你是……”
“小妹妹不必多猜。”她掩嘴輕笑:“即使猜中了,於你們又有何益,還是聽姐姐的話,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此地罷了。”
話一說完,宮裝女子纖足在地上一點,帶起一縷淡淡的白煙,她白衣飄飛,如天外飛仙一般徐徐飛向了灰地中央,眼看她即將落下,小夏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叫出聲來。
“不好,快阻止她!”
卻聽這絕色輕笑道:“小妹妹倒也聰明,只是現在才醒覺卻是遲了一些。”
也不見她如何動作,我們眼前一花,宮裝女子已經落足地面,只看她赤足一點,一點黑墨迅速擴大,眨眼間便籠罩住了整個死地,我們只覺腳下突然一空,便失足往下方掉去。
黑墨來得快去得也快,數息之後,黑潮盡退,死地依然白灰一片,然而,地面之上卻已經空無一人。
“若不是你們之中有我們所得罪不起之人,否則,今天又豈只於困住你們而已,但你們的另一位同伴,便沒有那麼幸運的。”她輕輕對著灰白的地面說道,隨後一聲輕笑,人飄身而起,卻在半空卻漸漸隱去了身形。
然而那絕代妖嬈的話,卻一字不漏地傳入我們的耳朵中,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何種秘術,竟能讓聲音像是在我們耳旁響起一般清晰非常,但我們現在沒空理會這個,在那一片黑潮中,我們掉到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我摸著了地面,卻傳來巖石的冰冷和潮濕之感。
黑暗裡,只聽小夏低呤幾句,一團亮光隨即生成,我連忙別過臉,過了一會,才適應了這團光亮,只見小夏手執“光明符”站了起來,她將符紙貼在石壁之上,又接連拿出數張符紙亮起了光芒,頓時,我們所處空間的景象便躍然眼底。
我們四下觀望,可以斷定這是一個石室,石室不大,我們幾可一目了然,但看到前方擺放的一方石棺材時,我們才知道這哪是什麼石室,還不如說墓室來得合適一些。
石棺的旁邊倒著一具屍體,屍體干枯,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時候,初時我們以為是棺中之人用以陪葬,但想想,若是陪葬,又豈會只於一人,又不再副棺,等得我們走近,才發現這倒在地上的屍體身上穿的可不是什麼古代衣裳,而是一件破爛的寬大襯衫,下身著一肥大黑褲,這套衣服怎麼看也不像古代之人所穿,反而像入城打工的民工。
再看石棺,其棺上繪著諸多銘符,底下更是斷著數截大黑鏈,也不知道是何用途,棺蓋半開,棺中卻空無一物,但那濃烈的妖魔之氣便是自此棺中彌漫而開。
小夏看得臉色大變,她蹲下身去,撿起棺下的黑色鐵鏈看了起來,我見她看得入神,便也不打擾她,自己觀察起地上的屍體,此屍為男性,而且年紀已經不小,他的臉上還保留著驚恐的神情,不知死前遇到了何等恐怖之事,再看他的雙手,一雙手指上皮肉磨損得嚴重,也不知道干了什麼事來。
那一邊,小夏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我心裡一格登,連忙問道:“小夏,可看出什麼來沒有?”
小夏回頭看我,苦笑著說道:“看是看出來了,我卻寧願看不出來。”
她拿起鐵鏈朝我說道:“你來看看,這鏈上刻著諸多銘符,全是用以辟邪鎮凶之用,而這黑鏈則是取自極海玄鐵,這種稀有鐵礦平時要見上一見都難,現在卻制成三道黑鏈,單是收集這些礦村,便非舉一國之力不能辦到。而這棺上刻著和黑鏈上相同的銘符,如此陣仗,棺中所鎮必非普通妖邪。”
我吞了一口口水,指著棺內顫聲道:“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這裡面確實睡過妲已那絕代妖姬吧?”
“可能性相當的大。”小夏點點頭:“剛才那女人的話你也聽見了,她在說要對付我們時,說的不是我,而是我們,再觀其妖氣,分明已是一只千年之妖,如果她口中所謂的‘我們’都和她同一程度的話,你想想,這世間哪可能在同一時間出現數只千年之妖,而且同是狐妖,所以,若無意外,那應是九尾天狐的諸多分身之一。”
我一聽,直接坐倒在地上:“分身,就像新婦羅的分身那樣?”
“比新婦羅要強得多了。”小夏搖著頭,她扶著石棺站起來:“九尾天狐,那九條尾巴分別代表著魂、鬼、惡、妖、魔、屠、靈、死和怨九種至邪之力,天狐要修至九尾,非千萬年不可行,因為要修得一尾,便得用上千年之功,因此,天狐才被其它狐妖要強那麼多,一尾千年,這壽元上萬載的妖怪以每一尾的邪力制造一個分身並不困難,看剛才那女子長緞所及之物,萬物盡枯,應是九尾中代表死之邪力的那一尾,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說得通何以在一時之間出現了復數的千年之妖。”
“九尾九千年,老天,那即使除去妲已本體,單是九只千年之妖便足夠買下我們的命。”我大搖其頭,這一次可以說是倒霉到了極點,竟然對上了妲已這等傳說級別的強橫妖怪,想當年,整個商朝還覆滅在她的手上,何況現在一個小小的J市,對這只萬年大妖怪來說,還不是喝口水般容易。
“你又錯了,她剛才所說,是困住我們,而不是要殺我們。”想到此處,小夏卻又沉吟起來:“奇怪,她剛才說,我們之中有她們得罪不起的人物,連妲已這種妖魔也不敢得罪的存在,究竟會是誰?”
說著說著,小夏望向了我,眼睛裡奇光頓閃,我連忙說道:“你,你不要說那個人是我,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能讓蘇妲已這樣的人物也不敢得罪。”
“那可說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特別,當你的眼睛變成銀色的時候,好似天底下萬般事物在你眼底沒有秘密可言一般,或許她們怕的是你這種狀態,要是這次能挺過來,我一得要拿你好好研究一下。”小夏雙掌互擊說道。
我看她說得興奮,先是一陣惡寒,然後又聽出她話中有話:“你的意思是,即使對方是蘇妲已,我們也不是全無機會?”
“那是自然。”小夏指著我身旁的男屍說道:“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一定誤入此間,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弄斷了寒鐵鏈,挪開了石棺,才讓妲已復蘇,哎,時間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連寒鐵這種至堅之物也經不起時間的粹煉,要不然又怎會被一個凡人弄斷,才讓J市陷入目前困境。但即使是妲已這種萬年天狐,現在雖然蘇醒,力量比之從前卻是大打折扣,所以她不得不賣你這個面子,也不得不大費周章布出一個陰冥邪陣,我之前猜測是有妖魔要借用邪陣亂入陰陽之功以魔軀飛升天界,現在我想還有一個可能,便是妲已打算逆轉陰陽,讓一身功力迅速回復到全盛期。”
“那我們可不能光坐在這不干活,要是給她恢復了全盛期,現在可找不到打神鞭這種神物來擊殺她,但話說回來,既然她受打神鞭一擊,卻為何沒有死透,以致要重重布置將之鎮壓在此。”
“這種事情我哪會知道。”小夏沒好氣說道:“我又不是萬事通,何況還是數千年之前的事情,要知道,等遇上妲已時你自個問她好了。”
她一說完,便朝石室中央走去,一手拿出本星真符,准備用上四象之力。
我當然也不好意思在一旁休息,連忙走到她的身邊,只聽小夏望著上方說道。
“剛才那天狐分身以空間秘術半我們轉移到地底之下,但那上方卻也只是一層較厚的草泥而已,等下我們一起用火術將之融出一個大洞,想來脫困不難,可那分身既然說要困住我們,必然還有其它手段,我們還是保留幾分余力以防不測。”小夏朝我如此說道,說話間,她已經運起了道力,符錄之上所畫朱雀漸漸塗上一層火紅,似是快要飛起來一般。
我答應之後,也同進燃起了紫炎,小夏念完咒語,本星真符化為朱鳥展翅飛向了上方草泥,我也不甘人後,雙掌一推,兩條紫色焰龍追著朱鳥而去,一紅一紫兩色火焰瞬間便擊中了草泥。
卻在兩色火焰一觸之時,一片白灰的光霧卻出現在草泥之下,光霧中浮現數顆巨大的骷髏頭,這些骷髏頭大張著嘴,竟然將紫蒼兩炎盡數吸入其中,等得兩焰吸進,骷髏魔像和白灰光霧方才消失。
我不清楚那光霧和魔像是什麼東西,卻見小夏恨恨說道:“我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容易放我們走,卻想不到竟然是九魔縛仙之陣。”
“怎麼,破不了麼?”
“破是破得了。”小夏看向我:“只是很麻煩,需要不少時間,但空虛他,等得了那麼多時間麼。”
我一聽頓時便想起那天狐分身說過,她們要對付我們另一個同伴,對於安培那種普通人,她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而像牛頭馬面那種級別的人物,她們自然不會笨到去招惹,那算來算去,便只剩下一個空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