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傳說中,牛頭馬面皆為陰間地府的勾魂使者,又有傳說它們是奈何橋的看守者,但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指出它們不同於普通的陰差鬼卒,即使比之曝光率亦不低的黑白無常,猶要高上一個位階。
但傳說歸傳說,如今這傳說中的人物其中一個便站在我的眼前,這種震撼可想而知,而且他還是什麼地府黃泉軍曹左指揮使,聽起來官階還不小,至少也是個軍團指揮官的軍銜,這更讓我對地府的實力有了個初步的理解。
一直以來,凡俗對於九天之上的仙境、九幽之下的陰司都只有一個籠統的概念,雖則人間有不少得道飛仙的傳說,但仙界長什麼樣的,說法卻無一相同,而九幽陰司民間傳說已久,卻只知有十八地獄,十殿閻羅以及一眾陰差鬼卒,而至於真相是否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眼前這個笑得燦爛的男子自稱為馬面之時,我頓時蒙了,這幅形象,也和傳說裡那人身馬面的鬼差形象差太遠了吧。
馬面繼續保持著笑容:「看在你一身修為不易的份上,只要你讓開,讓本指揮使帶走那床上的靈魂,我便不與你計較。」
我一聽,便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不行,這女孩是的,她只是遭邪法所害才會出現魂魄離體的情況,你們陰司怎麼能如此不講理,硬要帶走無辜的魂魄,要拘魂的話,就找施這邪法的人去啊。」
馬面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似的:「她遭邪法所害而致魂魄離體,那也是她命當如此,我們冥府陰司專拘離體之魂,即使她被邪法所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所拘魂魄中,也不全是善終之人,如遇冤死橫死之人我們不拘其魂的話,那這世界還不亂套了,所以我勸你,還是讓開吧。」
我知道馬面說的也是句句在理,但這古玥的命我卻是非救不可,既然談不攏,那只能訴諸武力了,於是我撤出「斬魂」,紅鋒一展指向馬面說道:「如此,只能得罪了。」
「你的意思是,要攔我?」馬面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臉色古怪的說道。
我冷冷說道:「是又如何。」
長髮男子突然捧腹大笑,他捂著肚子,毫無形象可言地蹲到地上,使勁用手捶著地,我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好笑的,馬面這一陣大笑至少笑了十分鐘之久,然後他突然揚起了頭,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我。
那一瞬間,我全身道力急漲,瞬間便進入了頂峰的狀態,幽幽紫火佈滿我的全身,這一層火光攻守兼備,卻是我最近修練紫天炎決略有小成的產物,但現在卻不自覺地使了出來,實是馬面那盯著我的雙眼中透來無邊的殺意之故。
「難道你真的認為,單憑你那兩下子,就想攔住本使。」馬面陰森森地說道:「凡人,真是狂妄啊!」
鬼氣如山洪暴發,自馬面的身上向四周吹拂,瞬間,房間裡吹起了陣陣陰風,吹得我呼吸不暢,我這才發現,民間的所謂傳說,真是害人不淺。
有關於牛頭馬面的傳說,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這兩鬼並不是特別強悍的存在,因此一開始我也沒把馬面太放在心上,即使它隨手擊殺了兩陰差時,我也只感覺馬面最多與鬼妖那一級別差不了多少,但現在,我知道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單以鬼氣的強弱而論,怕是修羅利仞天也差上一籌!
但現在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啊!
我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古玥一眼,心中不安頓生,若是在這房間裡開戰,我即使全力施為也未必是馬面的對手,這古玥卻是怎麼也照顧不到的了,這萬一要是有個閃失,那救得了古玥的魂卻救不了她的身體,這人還是照樣得死。
馬面見我臉有憂色,不由說道:「看你這個時候還有時間關心別人,瞧你這分心的樣子,我就算打趴了你大概也心裡不服,罷了,今天本使便大方一點,也不佔你這縛手束腳的便宜,好讓你輸個明白!」
他這話音剛落,一道黑線自他身後升起,迅速朝我劃來,黑線劃過之處,景物紛紛變換,等那條黑線劃過我的身後,我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片荒地,荒地無邊,偶有怪石立起,而頭頂上卻是一片無雲藍天。
眨眼間,我已經離開了古玥的房間,出現在另一處地方。
馬面伸手一招,一把偃月刀便出現在他的手上。
「怎樣,在這裡你便不會有所顧忌了吧,最好把全部力量都使出來,別一個照面便讓本使給斬了!」
我知道像馬面這種人物,自行創造一個虛擬空間應該不是難事,既然他有意讓我全力發揮,這種好事我自然不會放過,頓時,體內道力如潮狂湧,我身上的紫火光幕便亮上了一兩分。
馬面大喝一聲,喝聲如春雷炸放,我被喝得心神一顫,突然,我現前盡為紅潮所掩,一把精芒電閃的大刀朝我當面揮來。
我連忙一咬舌尖,神志才不受馬面的殺氣所惑,眼前現出他揮刀斬來的身影。
紅光頓起,我不閃不避地迎向馬面,面對這種級別的人物,只能以強制強,不然的話,一旦被他取得先機,我盡早會被他斬於刀下。
似乎對我的決斷感到意外,馬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但手下卻加快了幾風,偃月刀像是要撕破空氣,在空中留下一道半透明的斬痕,瞬間落向我的眉心。
「斬魂」逆襲而上,封住了馬面這一斬。
頓時,一聲大響在我耳邊爆起,猶如炸彈落在身邊一般,我被巨響震得一陣眼花,而馬面那強盛到極點的刀氣也隨著侵體而入,我打了一激靈,連忙運轉體內道力,將其刀氣經由雙腿卸往地面。
經不住馬面強勁的刀氣,地面瞬間裂痕無數,我的身體也沉下了幾分,而下一秒,地面承受不住壓力,紛紛地裂石飛。
我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血,雖則大部分的刀氣為我所化,但仍有一小部分在我體內造成了傷害,可這傷也算傷得有價值,至少被封住了動作的馬面,也只能選擇回刀再攻。
「怎麼樣,感覺不好受吧。」馬面似是未盡全力,他雙手舞刀,卻仍有空暇說話。
我一聲不吭地應對著他的攻擊,馬面的刀即快且沉,我每接他一刀,便不由咳出一口鮮血,這十刀八刀接下來,我已經開始腳步虛浮,哪還有餘力答他的話。
短短數分鐘不到,我已經呈現了敗勢,心中不由大急,這樣下去雖說救古玥了,恐怕連自己也救不了,由是,我決定全力一搏!
再擋得馬面一刀,我連忙抽身後退,馬面以為我要重整旗鼓,倒大方得站定不追,我自是樂得如此,等與他距離有數米之遙後,我方立住,雙手高舉「斬魂」過頭,讓劍與身體成一直線。
紫焰從腳底冒起,如游龍般捲向了「斬魂」,頓時,「斬魂」紅紫二光大織,我深深吸氣,劍上兩光像被無形的吸力吸引一般,全數倒流回了劍中,「斬魂」的紅鋒發生了變化,它不斷地顫抖著,然後,隨著顫抖加劇,卻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馬面的臉上也漸漸收起了笑容,他把偃月刀拉到身前,交戰至今第一次擺出防守的姿勢。
我暴喝一聲,握劍雙手瞬間揮下,空氣裡響起如手指劃過玻璃般的尖銳之聲,一條如輕煙般的虛線出現在我前方的空氣裡,然後,紫火從虛線中擠出,像一把薄而鋒利的巨刀一般,瞬間便劈向了馬面。
紫刀所過之處,空間像是被撕開一般,玻璃破碎的聲間不絕於耳。
此招正是斬天五大式之撕風斬雲!
自排水村回來之後,我便著手修練威力無比的斬天劍法,這撕風斬雲雖然只是五大式中威力最弱的一招,但學到現在,我也只是略有小成而已,撕風斬雲的威力在於快,「斬魂「之所以變得透明,是由於我用特定的手法令其震動,當它震動的頻率達到極致時,便會切入另外的空間,當我揮劍之時,由於震動的頻率改變,會讓空間產生局部崩解,而空間崩解所釋放的能量便會和我的道力融合,形成即快且烈的攻擊力場。
但我畢竟還不能熟練掌握這種技巧,若我能將此招修至大成,那釋放的便不是單一的攻擊,而是複數攻擊了。
可即使只有一道攻擊,也讓馬面全神以對,他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然後一刀撩向了跨空而來的烈烈紫刀。
大地猛然一晃,一蓬紫焰猛然炸起,火焰衝上了幾層樓的高度,便突然一縮,再向四周捲去,剎那間,荒地被燒出一片烏黑的痕跡,我被刀氣激撞的爆炸震得跌倒在地上,等烈焰散盡,那一片黑地上卻沒有了馬面的身影。
「斬天…竟然是斬天之劍…….」
突然,馬面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嚇得轉身後退,馬面有些茫然的看著我,他拿著偃月刀的手微微發抖,身上卻一點傷也沒有,只是左肩的黑衣裂開了一道口子。
「罷了罷了。」馬面突然苦笑起來:「既然你會斬天劍,也就是說你和那人有莫大的關係,算了,那人可不是我這區區黃泉軍指揮使能夠得罪得起的,你要保那女孩,我不過問便是了。」
他伸手一指,荒地藍天瞬間斂去,我又回到了古玥的房間裡,馬面收起了偃月刀,朝我伸出一手,我猶豫了一會,然後也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替我向那大人問好,馬面就此別過,有緣再見吧。」
他如此說道,然後轉身便走,我看著他的身影穿過了房門,然後連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我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然後坐倒在地上。
看來,這馬面必是認得創這斬天劍法的人,而且那人還大有來歷,我不由浮想翩翩,這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竟然連馬面這等人物也得罪不起。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牙床上傳來一聲嚶嚀。
我回過頭,然後看到一雙美麗得像是會把我靈魂吸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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