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師女友 第三集 凶村 33 止風波
    李鎮長的一番話激怒了排水的村民,這幫頗有點化外之民味道的人群本來就沒怎麼把政府放在眼裡,李鎮長這一句「由不得你們」,頓時讓他們掀起了滔天的聲浪。

    我第一次見識到人聲鼎沸是怎麼一回事,那單是百幾十號人一起怒叫的氣勢就足夠嚇倒膽小的人。流行示威這玩意在電視上見得多了,但那大多發生在城市裡,有政府出面干預,示威者大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眼前這排水的村民一個個憤恨難當的樣子,他們高舉著各種器物,嘴裡怒吼連連,前排的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他們想要爬上起重機,但都被工人或警員推了下去,而後方的村民找來青菜雞蛋等物,一個個朝李鎮長的方向招呼著。

    李鎮長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就這麼站著,任由雜物飛過他的旁邊,甚至臉上還被打著一枚雞蛋,蛋清濺了他一臉,他也只是大手一抹,就當那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都給俺住手!」

    一聲暴喝響徹當場,胡老爺子一枴杖重重地敲在起重機上,「噹」的一聲巨響,把場面給鎮了下來。

    「胡鬧,都是胡鬧。俺說你們排水就怎麼這般彆扭,別的村想要開發、要把經濟搞上去那是等也等不到,你們倒好,有這好事卻住外推,還一個勁地鬧事,你們說說,這是為嘛?」

    胡老爺子身為赤石的村長,在這大山裡,他的面子比李鎮長要大得多,他這一番話下來,村民們雖然還一人個臭著臉孔,但卻沒有一個敢「吱」一聲,更別說拿雞蛋招呼他了。

    叔公排眾而出,後面跟著四姓頭人,五人來到村民之前,老頭子朝胡村長作一揖說道:「胡村長,你有所不知,自從這外人來咱排水搞勞什子開發之後,排水連連出事啊,那前天剛死了個秦八,這不,昨晚連阿滿也死了,那個死狀,慘啊……」

    「你說什麼,阿滿死了?」聽叔公一說,胡村長不由驚問道。

    一條影子從胡村長旁邊竄過,胡靚撲到老頭子跟前,一把捉住他的肩頭大聲說:「你可不能胡說,上個星期我還來看過滿叔,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

    阿滿的媳婦春花是赤石村的人,也跟胡家有那麼一些親戚關係,因此春花死後,胡家時不時來排水看望阿滿,其中就數胡靚來得最密,阿滿為人木訥,胡靚卻是一刻也閒不住的主,本來這兩人性格大相逕庭,卻不想成了莫逆之交,胡靚一聽阿滿死了,心裡悲憤,不由急怒攻心地去捉那叔公,這要是放在平時便是逾輩分的不敬之事,但現在,誰會有心情去理會這些。

    「俺沒有胡說。」叔公按下胡靚的手,朝身後招了招手:「狗子,過來和胡家少爺說說阿滿的事。」

    狗子依言上前,把早上見到的景況大致描述了一遍,他這話說完,叔公已差人抬來阿滿的屍首,胡靚用顫抖的手揭開那一方白布後,差點沒暈了過去,阿滿通體發白,像罩著一層冰霜,他的胸前開了一個大洞,像是被什麼東西捅了過去,胡靚一看,只覺得那洞口和人的手差不多上下,他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不寒而慄,阿滿死得極慘,偏那臉上又掛著微笑,神情未見恐懼,卻讓人一看之下便感到頭皮發麻。

    我和小夏也爬上旁邊一輛推土機,遠遠朝阿滿屍首觀望,我倆視力過人,這點距離倒難不倒我們,只是看到昨天還說話來著的人今天卻變成一具屍體,說心裡不難過那是騙人的,但更多的,是憤怒。

    「你怎麼看?」我沉聲問道。

    小夏握緊了手:「那是一掌穿胸致死,那屍體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鬼氣,和秦八一樣,一定是被鬼物所殺。」

    「滅口?」

    「應該錯不了,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我恨恨地拍了拍手掌,頓生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感。

    那一邊,叔公朝胡村長說道:「您也看到了,阿滿死得那麼慘,一定是因為這些外人胡亂搞開發,把排水的風水破壞了,現在,有山鬼出來害人了。

    「胡說!」胡村長枴杖又是一頓:「俺們大山雖窮,但一向受山神爺護佑,哪有什麼山鬼妖精出來害人過,況且現在是法制社會,死了人,你們怎麼可以不報官,讓兇手就這麼逍遙法外?」

    「報官?」叔公拿出一臉不屑的樣子:「俺們排水這百多年還不是這麼過來的,以前*山吃山、*水吃水那會,哪有出過這種凶事,但現在一向官家扯上關係,這就禍事不斷,俺看這官,不報也罷!」

    叔公這一說,李鎮長這面子上掛不住了,這不明擺他這個鎮長只是個擺設麼,他剛想發怒,卻被胡村長暗地裡捏了一把,示意他暫時別發火。

    「叔公,撇開官家這事不說,你說你們排水山鬼作亂,俺看不像吧。」胡村長半瞇著眼睛說道。

    叔公聽得直吹鬍子:「胡村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照俺看,你們排水自從百年前不敬山神,卻去拜什麼山娘娘之後,這行事便越來越詭異,這次秦八阿滿兩人之死,俺看和你們村也脫不了關係!」

    「胡村長,你,你胡說!」叔公指著胡村長,手顫抖個不停,顯是被氣得不輕,身後一眾村民也跟著鬧開了,一個個朝胡村長怒語相向,但胡老爺子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看著叔公,看他如何回答。

    「你說說,你說說咱排水哪點行事詭異來著,胡村長,今天你要不說出個道理來,俺就找其它村長評理去。」

    「好,別的不說。」胡村長盯著叔公一字一句說道:「單說那三十多年前,你排水向其它村子大量購進牲畜等物,看著應該是大型的祭祀活動,卻為何不邀請他村觀禮,這和大山諸村長期以來的傳統不符吧,還是說,你們排水祭祀的不是神靈,或者進行的是那見不得光的事?」

    「你胡說,胡說!」

    叔公一聽之下,差點氣炸了肺,他赤紅著眼,只懂得來回念叨著這句話。

    「行,算俺胡說,那你倒解釋給俺們聽聽,你們當年進行的祭祀,是怎麼一回事。」胡村長步步緊逼。

    然而叔公除了捶胸頓足外,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其它頭人也支支吾吾,全不似剛才那般氣焰不可一世,這情況落在我們眼中,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們像是在隱藏著什麼。

    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排水村的秦村長到了。

    「夠了,你們都給我回去,少在這裡丟人現眼!」泰村長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人群紛紛讓開一條路,排水村長大步走了上來,雙眼自四姓頭人和叔公臉上劃過,五人只覺臉上一陣火辣,均低下頭去。

    秦村長朝李鎮長和胡老爺子作了一揖:「秦某來遲了,還好有李大鎮長和胡老爺子在,才不致於讓他們弄出什麼亂子來。」

    說完,秦村長朝後一拂袖子:「還不快散去,敢情你們鬧的笑話還不夠麼。」

    叔公還想說什麼,但一遇上秦村長的目光,硬生生把話吞回了肚子,他不甘地跺了跺腳,長歎一聲便往回走去,四姓頭人也跟在後面走了,其它村民見村長發話,而輩分最高的叔公也走掉了,便紛紛作那鳥獸散,十多分鐘後,工地宿舍的排水村民都走了個精光,一場暴動算是平息了下來。

    「至於俺們村三十年前的祭祀活動嘛。」秦村長見人群都走光了,便又回身朝李胡二人說道:「當時村子祭祀的確不是山神,而是自己村的山娘娘,當時秦某心想,這大山其它村長拜的都是山神,也就不請其它村子來觀禮,卻不想因此引起胡村長您的誤會,秦某實在抱歉啊。」

    「好說,好說。」秦村長一番話便把祭祀之事推得乾乾淨淨,胡老爺子倒也不便在此事上再有堅持,他沒有實際的證據,再堅持卻是他的不對了。

    「但村裡死了人而沒報官,今天又出現這種事,怎麼說也是秦某的不是,秦某這就隨李鎮長回鎮子上去,也好作一回詳細的報告。」

    「那是最好。」

    這秦村長一到,便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經他這麼一說,李鎮長也不好再細究下去,這大山裡的事,向來政府也只能干預個二三分,俗話說得好,山高皇帝遠嘛,除非把這山中村民都趕到鎮上居住,才能完全地治理他們,但現在,李鎮長也只能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起重機等器械形成的屏障撤下了,工人也回了工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張忠國和常青交談了一會後,也跟著李秦二人回鎮上去,胡老爺子要回村子,剛好搭上鎮長他們的順風車,倒是胡靚一付不想走的樣子讓我感到些微頭痛,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夏講講這在外頭一溜躂,便給她找來個便宜徒弟的事。

    最後還是胡老爺子發話了:「讓俺家孫子留下來吧,他對這大山裡的事知道一些,應該對你們的事情有所幫助的。」

    一席話,馬上讓小夏同意胡靚留了下來,這青年一時高興,差點就在原地翻起了觔斗,但隨後他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爺爺,你先回去吧,滿叔出了這事,不把兇手揪出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過得舒坦的。」胡靚在送他爺爺上車時如是說道,我們遠遠聽到,也不由暗讚這青年倒有幾分正義感。

    於是在一隊機車揚起的塵土中,一場風暴告息了,但事情,卻還沒得到真正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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