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了雙眼。
早晨八九點鐘的大火球放射著萬道金箭,從窗台處照進來的白金色陽光扎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我用手擋住了眼睛,過得半分鐘後,才適應了這片光亮。
充滿生命色彩的光亮。
深深地吸氣,再緩緩呼出,一吸一呼間,體內的道力從丹田里提了起來,迅速地流淌過全身的經脈,像清澈的泉水注入乾涸的河道一般,經脈在道力的滋潤下漸漸散發著活力,並一張一鼓地產生律動的擴張。
我愜意無比,隨著道力的運轉,剛才還略顯麻木的身體,現在正漸漸熱乎起來,這股熱氣不斷地循環下,我感到身體正緩慢,卻實在地變化著。
去蕪存菁,在道力的作用下,修道人的身體會漸漸得到強化,而強化了身體,是為了向更高的境界進軍,沒有強韌的身體做後盾,一些高深的道術根本使不出來,或者即使能夠使出,也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
隨著道力佛法的日益精深,修練者的身體會得以昇華,無論是經脈還是識海都得到擴充之後,才能容納更加深厚的力量,並借由此行使與其力量匹配的術法,那種傳說中呼風喚雨,力劈虛空的法術並不是不存在,只是現在很少有人能夠達到那種層次。
小夏告訴過我,無論修習的是道力還是佛法,皆分為兩個層次,一為地界、一為天境,地界者,范指一切修佛練道之人,而地界分三品,下品者練氣,中品者凝神,上品者結核,簡單來說,便是練靈氣、凝元神、結神核。
比方說我,便屬於練氣這一階段,在這初期的階段,修練者所要做的無非是盡可能修練自己的力量,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凝練出自己的元神,擁有元神者,便能做到初步引天地靈氣為已用,大大加快了自身的修練進度;而凝神的再進一步便是結核,當修練者的靈力渾厚到一定程度後,便可以將靈力進行壓縮,提煉,把最精純的靈力在丹田氣海之處凝縮為核,神核不僅凝結了大量的靈氣,還能夠儲存宿主一部分的元神,當宿主輪迴轉世,神核會隱藏於宿主魂魄之內,待轉生後漸漸甦醒,釋放神核中的靈力與上一世的部分記憶,從而合得到新生的宿主修練起來事倍功半。
地界三品,每一品之間的差別有如雲泥,若無意外,嘉宗那老和尚應該算是上品結核者,那讓我大受裨益的靈珠裡應該被他強行打入了神核,因此靈珠才擁有那深如獄海般的靈力,連我這樣的普通人被那靈珠裡的精純靈力灌頂而入後,便一舉達到練氣後期的階段,比小夏那已經初觸凝神階段的人只有一步之遙。
但即使是結核者,比起天境來,卻又是天差地別的距離,地界上品的修為,已經是站在力量的頂端,受到人這付身體的局限,一旦到達地界上品,便再難以寸進,想要再進一步,便只剩下天人合一,以心神溝通天地,身內身外再無天與人之分時,天境立成。
天境者,半仙也。排山倒海之威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然而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卻是千年難出一個,更別說現在這個科技壓倒一切的時代。
天境我就不敢想了,要是能夠達到凝神階段,昨晚就不會被一大一小兩隻鬼修理得那麼慘了,不過這修練之事一點也急不得,急了,反而落了下乘,還容易走火入魔;道家修練講究無為,佛學禪宗則講究頓悟,修練法門有萬千,但無一不是欲速則不達。
想這實力增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加上我這身道力簡直就是嘉宗免費贈送的,所以我也不想太過心急,就這麼用意念稍微加速著道力流轉,在滋養身體的同時,也一點點地增強著力量。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無論我體內這道力怎麼轉,它硬是不通過我眉心的泥丸處,要知道凝練元神便是在泥丸處形成,如果無法讓道力通過泥丸,那我豈不是永遠要停留在地界下品的階段。
在那一個月的特訓期間,我沒少試過用意念控制道力去衝擊泥丸,但道力一挨近那裡,便會自動分流,完全挨不過邊,多次嘗試無果後,我才放棄。
我看現在天色尚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我閉上眼睛,以意念規束著道力的走向,我小心翼翼控制著它們流上眉心處,果然和之前無數次嘗試一樣,道力一挨近泥丸,便會分流成兩股,再於我的腦後重新匯合在一起。
那泥丸便成為我體內經脈的盲點,我完全無法知道那一處地方的具體情況。
再度失敗之後,我也懶得再練氣,沒有意念的驅使後,道力漸漸流入我的丹田內,就在最後一點道力也快匯入丹田時,一道細絲般的道力卻突然自丹田中竄起,瞬間便鑽入了泥丸中,我眉心突然急跳,就在我以為自已走火入魔時,那絲道力又流回了丹田,但在那一刻,無數奇怪的念頭突然闖進我的腦袋中,這些念頭包括了對力量的理解與應用,但它們如曇花一現,卻已經讓我得益良多。
雖然搞不清我的泥丸中到底有什麼,僅這麼刺激了一下便會湧過這些平時我絕對不能理解的念頭,但我隱隱覺得,一旦我衝開了鎖著泥丸那無形的禁制,說不定我的修為將會突飛猛進,甚至一步跨進地界上品的階段也不無可能。
到底,那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門「呀」一聲被推開,穿著無袖上衣和牛仔熱褲的小夏推門而進,那白花花的大腿晃得我眼睛一花。
「醒了?」小夏笑容可掬,在她的身後,鐵塔般的常青也跟著進來。
「醒了有一會了。」
我應道,並撐起身體想坐起來,蓋上身上的被單滑了下來,我愣了一愣,方才一直忙著修練道力,卻沒發覺自己整個上身都纏滿了白帶,簡直就和木乃伊沒什麼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身前身後。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小夏沒好氣地說道,她走到床邊,幫我扶起了枕頭,讓我舒服地*在床邊。「昨晚你全身至少有上百道傷口,還好傷口很淺,不過即使那樣,你也和血人差不多,但最嚴重的是你腹側的傷,差不多碗口大的地方凹了下去,就像被一根鐵柱頂到似的,那都是兩隻鬼幹的?」
我點點頭,隨後把怪力鬼和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都說給小夏知道,她安靜地聆聽著,只在一些細節之處問上兩句,但我從她臉上的表情,卻看到越來越凝重的神色。
「差不多就這樣。」我一口氣把小夏走後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常青在旁邊聽得臉色發青,像他這種普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你現在傷勢如何?」
小夏聽完,卻問起了我的傷勢,我呵呵一笑,隨意活動一下身體,除了睡得太久有些酸麻外,卻連昨晚被怪力鬼捅了一拳的傷痛也消失了。
「無妨,就算再打一次也行。」
「那就好。」小夏站了起來,一把掀開我的被單。「很明顯,昨晚那只紅衣鬼是為了引開我,好讓後來那兩隻鬼對宿舍的工人下手,但它們算少了還有一個你,不然的話,昨晚恐怕又有人喪命了,但我總覺得,這三隻惡鬼傷人殺人並不是出於自願,你們不記得那陣簫聲不,我認為,那簫聲控制著這幾隻鬼怪。」
「用簫聲來控制惡鬼?」我奇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國地廣物博,邪功異法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或者那是我們不知道的邪術罷了,但若是人為的話,常大哥所帶領的工程隊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可以排除了嫌疑,如此一來,就只剩下這個排水村了。」
「你懷疑是排水村的人幹的?」常青嗡聲嗡氣地說道,他明顯不相信小夏的這個猜測。
「這方圓百里之外,除了排水村便沒有其它人家,而控鬼之術,再厲害的人也不能超出百里之外,否則鬼怪的控制力一弱,便會出現反噬的危險,所以,我才會猜測是排水村人所為。」
「那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你們的工程觸犯了他們的某些禁制,又或者為了其它什麼東西,就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幹,所以……」小夏的視線在我和常青臉上劃過。「今天,我們就好好拜訪一下這個村落的人好了。」
我點頭同意,在沒有直接線索的現在,收集情報是必須的,但常青聽罷,臉上卻露出一絲難色。
「怎麼,常大哥,你有問題嗎?」我問道。
「我倒是沒問題。」常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只是排水村的村民很排外,相當排外,我怕是問不出什麼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