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阿順,一個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青年,相貌普通,是那種放在人堆中就會被忽略的類型,雖然我在旅館中住了幾天,但對於這個夥計的印象,仍然模糊得很。
這樣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人物,難道是這一系列命案的元兇?
我不敢肯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此事絕脫不了關係,因為找遍了整個旅館,阿順卻如人間蒸發般,全無蹤跡!
「此處到市中心只有一條主幹道,再往下走則只是高速公路,長風馬上讓人分兩處追,務必把這個夥計給我帶回來!」蔡局長馬上下達了指示。
但我們知道,這人八成是追不回來了,要在茫茫夜色、荒郊野外裡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輕鬆不了多少。
「呼呼--」
阿順拚命地跑著,他揣著一個背包,沿著回市中心的公路,在路燈照不到的公路下用盡全力奔跑著,哪怕兩條腿已經又酸又麻。
此處位居僻處,在晚上別說看到人了,就是經過的車輛也極少,何況現在已經是午夜,就是鬼影也沒一個。
空曠的公路上只有阿順的喘氣聲此起彼伏。
似乎是一口氣沒緩過來,阿順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汗珠大滴大滴地順著他的臉滑到下馬,再滴往地面,他伏在地上片刻之後,才緩緩站了起來,但雙腿的腳肚子卻不斷顫抖著。
阿順回頭朝旅館的方向望了一眼後,咬咬牙又朝前跑了起來,但跑兩步停一步,卻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老闆,老闆娘,別怪俺狠心,不這樣做的話,俺也得跟著陪葬啊,俺還年輕,還不想死啊……」
阿順一邊嘀咕著,一邊埋頭小跑著前進,不時還停下來望向公路那黑暗的盡頭,即使是在深夜,但仍然依稀可見上海市的燈光在黑暗中閃耀。
「只要進了城,俺便安全了,安全了……」
似乎為自己打氣,阿順不斷對自己重複著同樣的話,他抹了一把汗,讓自己那快跳出胸腔的心臟稍微休息了一會,才接著跑起來。
他的身影在陰影裡前行,一心只想著跑回城裡的夥計,卻沒注意到,他的身後,那片黑暗卻越來越濃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阿順兩腿一軟,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這一次卻是怎樣也爬不起來了。
就這樣伏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阿順,直想就這樣躺著不動,但他清楚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候,於是,他用打著抖的手臂,半撐起了身體。
嘶--
突然,一聲異響傳來,聽上去像是風聲,但卻極為短促,更像是蛇吐著毒信,又或者某種蟲豸發出的聲響。
萬籟俱靜的夜晚,響起一兩聲蟲叫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阿順卻像被蛇咬了一口般,突然就從地上跳了起來,那動作,一點不像力氣用盡的人。
阿順回頭朝自己的身後望去,臉上一片驚懼。
半晌,見毫無動靜,阿順臉色才緩和一下,撫著自己胸口自言自語。
「沒事,沒事,俺不會有事的…….」
他回頭,剛邁開一步。
嘶--
又是一聲在身後傳來,這一聲卻又比剛才似乎接近了不少,阿順沒敢往後瞧,只是邁開步子朝前走。
嘶嘶嘶---
一聲接一聲的聲音陸續傳來,一聲比一聲大,彷彿某種東西正在接近阿順一般,青年最後忍不住大叫一聲,沒命地跑了起來,但無論他跑得多快,那聲音卻如附體之蛆,卻是怎麼也甩不掉。
怪聲不依不饒的從身後傳來。
「別追我,別追我…….」
阿順大叫著,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公路上聽著讓人心寒。
他的身後,彷彿有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在暗中操縱一般,路燈由遠及近,竟一根根的熄滅了,就像是推骨牌一般,眨眼間,阿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別過來,俺不要死啊,別過來…….」
阿順哭喊著,但黑暗讓他看不清路,被石頭一磕,一個狗啃泥倒栽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想要從地面起來。
突然,腳跟一涼。
一股冰涼的感覺迅速從腳跟滑上身體,阿順大叫著連連踹腳,像是要踹掉某種東西,那冰涼很快地滑上心口,接著鼻孔一涼,阿順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呼吸了。
那種感覺,就像突然掉到了深水裡,鼻腔被堵住一般難受。
接著,肚子裡咕咕作響起來,一種帶著惡臭的液體直往上冒,從阿順的嘴裡流了出來,而腹部與頭部同時傳來了劇痛。
「咕….不…不該是….這樣的….」痛苦讓阿順像蝦一般弓起了身體,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但那遠處的黑暗中,燈光依然明亮,他伸出一手,想是要抓住那遙不可能的燈光。「…一夜…一命葬…今晚….已經兩…兩命了….為什麼什….還…找上….找上俺啊…」
幾乎是擰足了力氣,阿順拚命叫了一聲,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上,黑水源源不絕地從他的嘴裡冒出來,青年的身體不斷顫抖著,大概一刻鐘後,身體才漸漸不動,最後才安靜了下來。
路燈又開始亮起,一根根路燈像是被點亮的蠟燭,點點黃光一直延伸到阿順來時的方向。
旅館的方向!
一抹餘光投射在阿順的臉上,他張大了眼睛,瞳孔只有米粒般大小,咧著的嘴巴,黑水依然冒個不停。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左右的午夜時分——
星期六,今天三更,星期天有事大概更新不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