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聚到我的房間裡。
旅館的老闆娘、夥計阿順和我們公司的五人,張大肚子那一聲威力實在太大了,幾乎沒把「偶閒居」炸了個翻,我從不知道,原來的男人的叫聲同樣這麼有威力。
張大肚子一連灌下了三四杯開水,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我剛才開門那會,他大哥臉上就像塗了一層蠟似的,白得讓我也嚇了一跳。
「怎樣,張主,好點了麼?」
我遞過一條毛巾,現在還是夏天,張大肚子被嚇了一跳又連續跑了幾層樓梯,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濕透,他接過毛巾胡亂擦了一把,便扔在了桌上。
「張主管,你這是咋的啦,半夜突然鬼叫一聲,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盧敏珍手撫著胸口,臉上一片哀怨地說道。
如果換作平時,張大肚子一定會和她倜侃上幾句,但現在他可沒有那心情,心臟到現在還蹦個不停,她盧大美女的話到了大肚子這邊,是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完全沒聽清她在說些啥,他兩隻手不斷繞著手指,顯得心神不寧的樣子。
見張大肚子老久話都不吭一聲,劉玲也叫開了。
「我說張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呀,你這樣一聲不吭的不急死人了。」
張大肚子茫然看了大夥一眼,最後把眼光落在老闆娘身上,一付猶豫不決地說道。
「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
眾人見他望著老闆娘,也跟著望了過去,看得老闆娘的臉刷一下紅了起來。
該不會事情和老闆娘有關吧?
我在心裡惡意地猜測著。
「張先生,你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唄,這嘴長在你臉上,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
老闆娘馬上表明了立場。
「那我可說了。」
張大肚子咂了咂嘴巴,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
「剛才,我撞鬼了。」
沉默,一片沉默。
「不可能!」
老闆娘第一個爆發了,她漲紅了臉,指天發誓道。
「我們雖然是小旅館,但一向乾淨的很,不會有那些東西的。」
「偶閒居」本來就沒什麼生意,如果再被張大肚子這一說,以後還有誰敢住到這地方來,這也就難怪老闆娘會暴跳如雷了。
我卻聽得有了幾分寒意,早上那司機大哥曾經說過這旅館曾鬧過鬼,事情既然連外人也知道,證明當年應該是滿城皆知的事,老闆娘現在說得信誓旦旦,卻應該是怕影響了生意,但不知為何,我卻總覺得她像是在隱瞞一些什麼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只是保持沉默,並不準備插上一腳。
「我就說這話不知當不當說嘛,是你要我說我才說的。」張大肚子哀怨得像被婆婆冤枉的小媳婦,話說得酸溜溜的。「但我可沒說假話,我真的看見了!」
「張老大,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真的看見了,看見了那種東西?」
劉玲大著膽子問道,盧敏珍已經躲在了她的背後,分明在深夜談論這種問題已經超過她盧大美女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看我像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的那種人嗎?」
張大肚子站起身來,不知不覺又擺出一付官威喝道。
我B!
你大哥這樣擺譜,就算想說個是也沒那個膽啊。
「張主,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確定不是其它什麼東西?」
還是小李冷靜一些,確實,在剛睡醒的情況下,又加上夜晚看東西並不真切,有時候疑神疑鬼把其它東西想像成「好兄弟」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但我直覺告訴我,張大肚子沒有說謊。
「如果那是鬼的話,那我還可能看錯,但,但那東西它又不是鬼……」
張大肚子著急地想證明自己不是說謊,但卻越說讓人越是糊塗。
什麼是鬼又不是鬼的,這哥們不會給嚇得邏輯混亂了吧,我想。
老闆娘馬上捉住張大肚子的話裡的矛盾。
「張先生,你剛才說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現在又說那東西不是鬼,你,你這不是存心造謠嗎,是欺負我這個女人家還是怎的……」
「就是啊,張老大,別沒事編鬼故事嚇唬我們。」
劉玲也開始跟著添亂。
張大肚子被兩個女人說得煩了,他大哥一聲獅子吼,叫道。
「別吵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這聲音夠氣勢,一下子就鎮住了兩個女人。
我在心裡鼓掌,大肚子坐下來接著說道。
「我看到的,不是普通的那種鬼,那是一個影子,老虎的影子,對,錯不了,那種感覺就像一隻大貓,它還朝我叫來著。」
張大肚子說完,老闆娘開始冷笑。
「我看你是神經病,我們這是旅館,你當是動物園啊,還老虎,我瞧你是喝多了,眼花看錯了吧。」
「我絕對沒有看錯!」
張大肚子打算堅持到底了。
「我開始也以為只是一隻小貓的影,但那影子會亮起黃光,你見過影子亮黃光的麼,我是沒有見過了,你說,那不是怪東西是什麼!」
影子,還會發光?
我心想,明天得問問小夏會不會真的有這種鬼怪。
「發光,我看你是青光眼,真是神經病!」
老闆娘激動的說著,她衣袖一擺,就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房間,一邊下樓梯,一邊還低聲罵著些我們聽不懂的地方方言。
那夥計阿順也跟著跑了出去。
我看著奇怪,老闆娘出去時的樣子,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是藉著生氣趁機跑掉的感覺,像是在逃避一些什麼,那夥計也顯得古怪,按道理說,即使自己只是一個夥計,但聽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鬧出這些事情,且不去論它是真是假,總會多少表現出類似驚訝的情緒,但阿順從剛才一直都沒說過一句話,連神情也沒怎麼變過,好像他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一般,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這老闆娘一走,劉玲和盧敏珍兩個女人也走了,連小李也拍拍張大肚子的肩膀說。
「張主,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咱們明天還有得忙呢。」
張大肚子一張老臉都跨了下來。
「你們這些猴子,平時話說得好聽,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老子說得都是真話,你們倒當老子說的是胡話。」
張大肚子罵咧著,突然一把捉著我肩膀。
「小王,你說說,你相信我剛才說的話麼。」
「我信。」
我一臉正經地說。
他瞧了我兩眼,然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也走出了房間。
我關上了門,隨後想了想,也把一直打開的窗戶也關上了。
睡到了床上,我把「斬魂刀」放在了胸口,這才安心了一些。
給張大肚子這一折騰,這環境優雅的「偶閒居」突然變得鬼影憧憧起來,那竹林,碧湖和假山,誰能保證那其中沒有藏著髒東西。
張大肚子所說的話沒人相信,但我卻是信的,無論是老闆娘和夥計的態度,還是早上從司機大哥聽來的傳聞,都讓我覺得,這間看似清雅的旅館中,似乎深藏著一些秘密。
但願我不要知道哪些秘密,通常,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一夜,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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