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在與鍾仲游和解符兩大凶人動手前,心情本是非常輕鬆,豈知給這兩人纏上後,差點要叫救命。
早先宮內一戰,他乘鍾仲游一著之差,把他擊傷敗退,故不無輕敵之意,又以為他仍是內傷未癒,所以不大把他放在心上。但甫一交手,這年適百歲的魔門高手,立即顯示出深不可測的攻擊力量,而且一點受傷的形跡也沒有。只看他能這麼快復元,便可知他的魔功深厚至何等驚人的境界。
至於被忘情師太在背上打了一掌的解符,亦不知運用了什麼魔門秘法,強把傷勢壓下去,與鍾仲游配合得天衣無縫,逐漸把戰圈收緊,務要置他韓柏於死地。
此時鐘仲游化掌為爪,爪化為拳,拳化作指,速變三次,點在刀鋒之上,一股如山洪暴發的狂勁,沿刀湧至。
韓柏虎軀劇震,往後疾退。
他本欲把對方內勁吸納,再以之對付解符。那知這邪佛動氣裡帶著一絲奇寒無比的殺傷之氣,若硬將之吸納。若如抓上一團藏有利針的綿團,必傷無疑。駭然下運起捱打奇功,以正反內氣將之化解。但原本佔著的主動之勢,也因而土崩瓦解。
罷被他劈退的解符見機不可失,腳步迅移,行雲流水般繞往他身後,冷喝一聲,手上軟劍化作重重寒芒劍影,暴雨般往韓柏去,就像韓柏把空門盡露的背脊自動往他送來。
鍾仲游施盡渾身解數。硬與韓柏拚了一記,破了他天馬行空般的刀法,心中大喜,小退兩步,又如影附形般欺身而上,趁著對手忙於化解他魔功的一絲空隙,配合著解符的攻勢。
前後夾擊韓柏。
「叮!」的一聲響徹官道。
秦夢瑤的飛翼劍與自芳華的長簪短兵交接。
林路上一時殺氣滿漫。
操舟者是范豹和他的手下,隨行的除顏煙加外,還有另一「貴客」,就是以毒計分別害死上官飛和紀惜惜的天命教軍師單秋白。
江風吹來,拂動了這色藝雙絕的名妓鬢邊的秀髮,自由寫意,增添了她幾分平時難得一見嬌野活潑的韻味。
浪翻雲兩手負後,神色平靜地看著反映著天上月照的滾滾奔流。
憐秀秀微移嬌軀,香肩輕輕挨貼著這天下無雙的絕代劍手,蹙眉道:「京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何竟傳出隆隆炮響?」浪翻雲淡淡道:「朱元璋死了!」憐秀秀芳軀劇震,愕然望向這使她情迷心醉的軒昂男子。眼中射出恐懼的神色。沒有了朱元璋,天下豈非要重陷群雄割據的亂局?
浪翻雲長長吁出一口氣,歎道:「鬼王的相法真厲害,看穿朱元璋過不了這三天大喜之期。造化弄人,帝皇將相,貴患不肖,誰也不能身免。」憐秀秀皺眉道:「翻雲怎知皇上駕崩了?」浪翻雲淡然道:「朱元璋老謀深算,精擅爭戰之道,若他還健在,亂黨那是他對手,怕連頑抗的力量都沒有呢。而他更不用出動火炮,徒鬧得滿城風雨。故此炮聲一響.等若起了他的喪鐘,天下勢將有幾年亂局。」憐秀秀移入他懷裡.拉著他的手環箍著她纖腰,顫聲道:「翻雲不擔心夢瑤小姐和她的朋友嗎?」浪翻雲嗅著她動人的髮香,淺歎道:「我現在愈來愈相信一飲一啄,均有前定,擔心也只是白擔心。何況他們若有差池,我心會生出感應。秀秀還是專心享受眼前此刻的長江美景吧!」憐秀秀受他感染,拋開心事,據首後仰,靠到他寬敞的肩膊上,俏目亮閃地看著他道:「秀秀這樣算否和情郎私奔呢?」浪翻雲啞然失笑,頗生感觸。
先後兩次挾美離京.處境都是那末相似,這不是命運是什麼?惜惜慘遭毒手,他再不會讓同樣的事發生在憐秀秀身上。
憐秀秀玲瓏剔透,見他沉吟深思,也閉上美目,靜心享受與這唯一能跟龐斑抗衡的劍手那醉人的溫存。
忽聞浪翻雲歎道:「黑榜十大高手,現在只剩下浪某和范良極,誰想得到半年之間,竟會生出這麼天翻地覆的變化呢?」紫禁城。
朱元璋的御書房內,今趟據龍桌而坐的是換上了龍袍的允。
抱夫人側坐一旁,黃子澄和齊泰兩人則肅立桌前,向允報告最新的發展。
允雖有點勞累,神情卻亢奮之極。
他終於登上了天下至首的寶座,只要待朱元璋的「假大殮」喪禮完成後,便可正式成為大明的君主。
黃子澄此時道:「燕王只得區區山東水師護航,行蹤又在我們掌握中,除非他能脅生雙翼,否則休想飛回老巢去。」抱夫人柔聲道:「黃卿家萬勿輕敵,燕王能被老頭子看得起,必非易與之輩,旗下的僧道衍更是智計不凡,與怒蛟幫的翟雨時,並稱為廷內廷外兩大軍師,不可小覷。」齊泰從容一笑道:「縱使他們有寶過周瑜孔明的才智,亦將回天乏力,現在天下已落在少主掌握之內,朱棣以區區一省之力,憑什麼來和皇上對抗。至於怒蛟幫則既失基地,又是元氣大傷,更不足慮。」允欣然道:「如此朕應否立即發動大軍,一舉把燕逆的勢力剷除呢?」黃子澄乾咳一聲,道:「此事欲速不達,現在至關緊要的事,就是先鞏固朝中勢力,把所有同情燕逆又手握實權的朝臣大將除去,待天下歸心時,才將其它藩王連根拔起,方是上策。」抱夫人皺眉道:「這豈非予跟燕逆勾結的藩王有喘息之機嗎?」齊泰接入道:「太后明鑒,黃修撰之言不無道理,燕王或不足處,最令人頭痛的就是虛若無那老賊,若他養好傷勢,復出與我們作對,絕不容易應付,故必須趁此天賜良機,把一向與他關係親密的權臣大將罷免剷除,代之以我方信任的人,否則始終是禍亂之源。」
允點頭道:「兩位卿家均言之成理。」轉向恭夫人道:「母后啊:只要終能擊殺燕逆,餘子還何足懼呢?」抱夫人感到這寶貝兒子像在一夜間長大了,點頭表示同意後,轉向齊黃兩人道:「無論燕逆能否逃回順天,怒姣幫終是心腹大患,只看他們大破黃河幫,可知在水上他們仍是沒有敵手。若給他們奪回怒蛟島,聲勢重振,又少了魔師宮這對手的牽制,那時亂臣賊子,誰不依附,所以當務之急,實乃力保怒蛟島的不失,再使剷除掉他們深植在洞庭和長江的勢力。
只要皇令能在長江通行,其它藩王縱想作反,也是無爪無牙,惡不出樣子來。」齊泰奮然道:.「這事就交由臣下去辦,只要臣下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怒蛟幫得逞。」抱夫人微笑道:「怒蛟幫日下雖高手如雲,幸好勢易時移,只要我們依照原定計劃請出一些潛隱的高手,再配合我們強大的實力,怒蛟幫也餘日無多了。」向愛兒笑道:「皇見還不下令,委任齊卿家作討賊的大元帥?」允聞言欣然下旨。
齊黃兩人撲伏龍桌之前,慨然受命。
就在這一刻,整個爭霸天下的重心,忽然轉移到這個小小的怒蛟島去。
白芳華的髮簪眼看要刺中秦夢瑤,忽然間對手以一個曼炒無邊的嬌姿美態,飄退數尺,飛翼劍跳彈而起,以令人慢得不耐煩的速度橫劈過來,偏又洽到好處地掃在簪身上。
白芳華奮滿簪內的真氣像泥牛入海,消失得了無痕跡,一點勁都用不上來,駭然疾追。
左邊的不老神仙,右邊的嫵媚、迷情二女,見狀分由兩側搶上,一把拂麈、兩支洞簫,狂風暴兩般向這絕代女劍俠攻去。
秦夢瑤嘴角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行雲流水般往白芳華擊去,同時劍光大盛,驚人的先天劍氣嗤嗤作響,不老神仙還好一點,姬媚二女簫刀未觸,早給她迫迫開去。
白芳華才退了五步,飛翼劍又攻至眼前,連不老神仙也難以阻延秦夢瑤半刻。
另一邊傳來「噹!」的一聲。
韓柏哈哈大笑。倏地橫移,反手一刀劈出,正中後方解符的軟劍,便把對手震退兩步。
同時嘲笑道:「這麼夜了,還不回家睡覺,不怕撞上給你害死的冤魂猛鬼嗎?」解符兩眼射出狠毒神色,冷哼道:「死到臨頭,還要嘴刁!」鬼魅般閃往韓柏另一側,左袖輕揚,一蓬專破氣功,細如牛毛似的金針,驟雨般往他下盤去,陰損無倫。
「邪佛」鍾仲游此時趕了上來,不知如何兩手同翻,多了一長一短兩技鐵筆出來。長的有三尺,短的長度剛好是長筆的一半,使人一瞧就知是專走凶奇險辣的路子。
即便對著了盡禪主,這魔門上一代碩果僅存的大凶人,仍沒有出動這封傢伙,可見他是如何深藏不露,亦知他對韓柏惱恨之深,決意不惜一切置其於死地。
韓柏忽感筆勁迫來,嚇了一跳。
鍾仲游倏忽間撲至身前,雙筆短的逕取咽喉,長的橫掃腰腹,剛柔兼備,筆未至,真勁透筆尖而出,凌厲之極。
韓柏一聲長嘯,腦中湧起戰神圖錄內的奇招異法,心與神守,左掌往下虛拍,震散瞭解符的歹毒暗器,鷹刀一挑,嗆的一聲,還開敵人橫掃腰腹的lll0一筆,頭往後仰,教對方短筆刺不著咽喉,同時飛起一腳,往鍾仲游小骯猛踢過去,拿捏的時間都位,妙若天成.教人歎為觀止。
鍾仲游哈哈一笑,攻向他咽喉的一筆中途變招,往回拉下,筆柄準確無誤地猛撞在韓柏腳尖處。
「蓬!」的一聲爆響,兩人同時劇震退後。
鍾仲游心中駭然,暗呼魔種厲害,竟能硬擋他著滿了近百年功力的一擊,更增殺死對方之心。
韓柏亦是心中叫苦,他全仗捱打神功的奇妙化解方式,才擋得住對方數次全力狂聲。而問題是對方因有解符助攻,故每次都能取得喘息之機,而自己則沒有這種優勢。
解符的軟劍又至,劍氣森寒,罩射他左邊太陽穴。
在韓柏陷於苦戰之局時,秦夢瑤向白芳華攻出了五劍,同時把不老神仙和嫵媚兩女硬擋在戰圈之外。
她晉入了劍心通明.一滴不漏的劍道至境,不但對身旁四名敵手洞察無遺,韓柏那邊的交戰情況,亦無法逃過她的慧心。
白芳華魔功秘技的高強,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已青出於藍,比單玉如還要高出半籌,而且韌力驚人。假若不用分神應付不老神仙和嫵媚迷情二女,她有把握在十招之內把白方華收拾,但多了這三個人,她卻休想豪無損傷地取白芳華之命。
這還是不老神仙因早先一戰功力損耗過劇,使不出平時的大半功夫,否則她能否必勝,仍在未知之數。
她更曉得韓柏情勢凶險,動輒有落敗身亡之虞。
鍾仲游和解符都是年老成精,狡猾如狐的魔頭,無論戰術戰略均老辣無比,根本不予韓柏任何機會和僥倖。
清楚了敵我形勢後,秦夢瑤已有定計。
飛翼劍彈上半空,化作滿天劍影,暴雨般同時往眾敵去。
白芳華成了被秦夢瑤針對的主攻對象,給他殺得左支右絀時,驀地壓力一輕,正欲還攻,只見飛翼劍盡在簪尖前比劃,似攻非攻,教人看不破玄虛,空有絕技,卻一招也使不出來,惟有往後追開,爭取回氣的時間。
「當:當!」兩聲。嫵媚迷情兩女簫管不知給對方以何種手法點個正著,沛然莫測的劍勁透簫襲來,兩女嬌哼連聲,便被迫開。
忽然間,變成了不老神仙一人面對著秦夢瑤的飛翼劍。
這晚節不保的白道鉅子由參戰至今,為保元氣,一直沒有用上全力,只以游擊戰法,牽制著秦夢瑤,此時心知不妙,便往橫閃,意圖移往白芳華之旁,免陷於孤軍作戰之局。
秦夢瑤以絕世劍法,營造出此種有利形勢,豈肯白白放過,悠然一笑,嬌軀閃移,竟掠到白芳華與不老神仙之間,右手飛翼劍有若乳燕翔空,依循著玄妙無倫的軌跡,轉向急撲而來的白芳華,另一手豎起一隻看似嫣柔無比的玉指,往不老神仙點去。
此刻嫵媚迷情兩人退至丈許開外,仍在運功化解秦夢瑤的先天劍勁,欲援無從。
不老神仙見對方雖只一指戳來,但手法招式卻精妙至無可復加的地步,不但遙制著自己所有逃路,更駭人的是對方這輕妙淡寫的一指,竟能牢牢吸引著他的心神,使他宛若置身狂風駭浪,萬頃凶濤之中,而偏在這狂暴的態勢中,心靈湧起了至靜至極的奇妙感應,這兩種極端對立的感覺。駭得他心悸神飛,知道白己因功力大幅減退,心神被對方所制。
不老神仙狂喝一聲,勉力掣起拂塵,施出壓箱底本領。拂尾猛掃敵指,只望白芳華能及時把對方牽制,他便有逃生之機。
白芳華何等精明,一見秦夢瑤的攻勢,知她把目標移往不老神仙身上,心中冷笑,暗忖無論你秦夢瑤如何厲害,也休想在分出一半功力對付自己的同時,能擊殺不老神仙這種氣脈悠長,功底深厚紮實無倫的宗師級高手。嬌笑聲中。銀簪抖出朵朵簪花,往秦夢瑤印去,不但虛實難分,且氣動嗤嗤,無孔不入地往對手襲去,務求把秦夢瑤牢宰制抓著。
嫵媚迷情兩女終是功力深厚,迅息間回復過來,兩管簫化作重重光影,銅牆鐵壁般配合著往秦夢瑤直壓而去。
今次兩女學精乖了,魔功盡展,互為補輔。以免再給秦夢瑤有逐一擊破之機。
那邊廂的鍾仲游和解符,一直留意著這邊的戰況,知道時機已至,只要能損傷韓柏,定可分這仙子的心神。
由開戰至今,戰情雖凶險萬分,其實兩人均有所保留,只以車輪戰法消耗韓柏的功力,使他難有喘息之機。
現在既打定主意痛下殺手,立時全面發動攻勢。
首先鍾仲游把魔功提至極限,真氣泉湧,透筆尖而出,再次以長筆取上,短筆取下,疾攻韓柏面門和下陰,速度既不同,剛柔亦有異,功力之精純深厚。確是驚人之至。
解符手中軟劍畫出一道寒芒,人隨劍走,便往韓柏撞去,極盡陰毒狠疾的能事,教人有莫之能御的感覺。
韓柏表面雖被夾攻得氣虛力怯,可是他的魔種乃魔門瑰寶,天性能克制任何魔門功法,更兼道功魔種大成,道魔二氣循環不休,無有衰竭,損耗的只是氣力,真氣卻是豐沛澎湃,在此壓力驟增的時刻,仍能夷然無懼,一聲長嘯,竟往上躍起,手中鷹刀化出重重刀浪,往下方兩人罩擊而去。
但亦是無可奈何。
任他如何厲害,終難以同時應付這兩大魔頭的全力一擊。
換了是龐斑或浪翻雲,亦惟以種種戰略,避免此種不利的形勢。
鍾解兩人同時大喜,韓柏身在虛空,雖可暫時躲過被前後夾擊之厄,但那能持久,分別使出拖吸之力,務要把他牢牢扯著,欲遁不能。
鏖戰至今,兩方的戰情均到了決定性的時刻。
秦夢瑤的靈覺一直緊緊和愛郎連結在一起,對韓柏的心意洞悉無遺,淡邊微笑中,飛翼劍羚羊掛角般點在白芳華簪尖之上,卻沒有發出兵刃交擊的聲音。
白芳華見秦夢瑤竟蠢得來和自己在內勁上見其章,心中狂喜,全力催勁時,忽感不妙。
只覺對方寶劍虛虛逢逢,自己簪內蘊舊的真勁有若石沉大海,無影無蹤,賭得魂飛魄散,驚知中計。
這亦難怪白芳華,那想得到秦夢瑤的道胎內暗藏魔種,根本不怕她的魔功,故能在出其不意下.不但化去她這雷霆萬鈞的一聲,還順手牽羊地把她的勁氣借去,以之對付另一邊的不老神仙。
秦夢瑤這一著非常冒險,假設白芳華看破她的手法,有所防範,那她不但借功不成,還會身受其害。
於此可見高手爭鋒,勝敗實只差一線,誰犯錯誤,誰就要慘承苦果。
秦夢瑤這時玉括點在不老神仙拂塵上,此曾享譽白道的至首人物,渾身劇震,橫退開去。
秦夢瑤輕輕一歎,飛翼劍迥飛而來。
不老神仙正拚力化解秦夢瑤指尖襲來的真氣時,倏地前後左右儘是如虹劍氣,狂喝一聲,把拂塵抖得筆直,脫手彈出,電射對手,同時兩手揮出萬千掌影,作最後掙扎。
這時嫵媚迷情剛好趕至,全力往秦夢瑤攻去。
秦夢瑤劍氣再盛,像給一朵仙雲托著般疾升半空,馭劍而行,以一般人肉眼難辨的速度,身劍合一.化作一道虹芒。往韓柏的戰圈投去。
韓柏和鍾仲游、解符三人已到了生死立判的時刻,三人顯角均滲出了汗珠,對他們這種魔功深厚的人來說,這種異常之象,正顯示三人均透支了真元。
解符此時軟劍由硬化軟,軟鞭般向正往下落來的韓柏抽去,豈知真氣一滯,竟緩了一緩,駭然下知道內傷正處於發作邊緣,都還敢逞強發勁,改攻為守,雙膝屈下,軟劍在頭上化作護身劍網。
韓柏早先剎那間於虛空處連擋兩魔頭迅雷急電的十多擊,本是危如系卵,現在驀地壓力一輕,有若鳥脫困籠,狂喝一聲,鷹刀全力往鍾仲游破空而來的雙筆劈去。
鍾仲游積近百年廳功,豈是易與之輩,更知秦夢瑤正凌空馭劍來援,要殺韓柏,便乘此唯一良機。
他的面容立時變得冷酷嚴峻,氣勢陰森冷厲,雙筆突生變化,波譎雲詭,強猛中含著至陰至毒的真氣,欺韓柏魔功比不上他的深厚,只要刀筆交觸時,韓柏因真元損耗得比他更厲害而略有不擠時.那絲陰毒之氣便可長進對方經脈臟腑,使對手永難痊癒。
交手至今,他已大約摸清韓柏化解他魔功的方式,但他為人深藏至極,直到這關鍵時刻,才猛施殺手,務使對方猝不及防下,中了毒計。
韓柏此刻心靈澄明通透,雖及不上秦夢瑤的劍心通明,亦所差無幾,立時發覺敵手有異。一聲長嘯中,腦海自然地漢起獸神圖錄的景象,剎那間心神嵌進了大自然的天心裡,只覺天地精氣,與自己冥合為一,無分彼我。心領神會下,鷹刀捲罩而下。
這也是他福緣深厚處.錯非解符內傷發作,今趟他勢不易有命離去。
「嗆噲!」兩聲激響。
韓柏往上拋飛。
鍾仲游全力兩擊,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氣壁,奇功毒勁,盡傍反彈回來,難過之極,被迫滾地化解。
解符回過氣來,要趁韓柏真氣近乎虛脫之際,凌空進擊,秦夢瑤人未至,劍氣先至,駭得他慌忙移開,免致在氣機牽引下,成為了秦萬瑤這奮滿勢子馭劍一擊的唯一目標。
白芳華等掠趕而來,卻慢了平步。
秦夢瑤寶劍化作千道寒芒.壓制著下方諸魔,凌空會上韓柏,探手摟著他的粗腰,便飛投進月夜下的密林裡,迅即消沒。
白芳華等趕至剛彈起來的鍾仲游之旁.均臉臉相覷,想不到以己方如此實力,尚奈何不了對方兩人。
不老神仙則凝立原地,本來嬰兒般嫩滑的容顏現出縱橫交錯的皺紋,頹然一歎,坐倒地上。猛地湧起滿腔悔意,一念之差,致落得今日之果。
對這樣一個曾叱風雲的人物來說,那比殺了他更令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