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放開滿臉紅暈的秦夢瑤,迅速多吻了兩口,才依依不捨往房門走去。
秦夢瑤躺在床上,閉上美目,出奇她平靜自若,唇角含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韓柏推門外出,見到范良極正笑嘻嘻望著他登時無名火起,不悅道:「若你是騙我出來,我定不放過你。」
范良極嘿然道:「你算什麼東西?我那有閒來騙你。看!」伸手在他眼前迅快揚了一揚,又收到身後去。
韓柏眼力何等銳利,看到是個粉紅色的信封,上面似寫著「樸文正大人專啟」等字樣,大奇道:「怎會有人寄信給我,這處是四邊不著岸的大江吧!」范良極將信塞進他手裡,同時道:「有人從一隻快艇上用強弓把信縛在箭上射來,還插正你專使的房間,顯示了對船上情況的熟悉,唉:你說這是否麻煩?」
韓柏好奇心大起,起信封,見早給人撕開了封口,愕然道:「這是指名道姓給我的私人信件,誰那麼沒有私德先拆開了來看?」
范良極怒道:「莫要給你半點顏色便當是大紅大紫,你這樸文正只不過是我恩賜與你的身份,我這專使制做者才最有資格拆這封信,再抗議就宰了你來釀酒。」
韓柏失笑道:「你這老混蛋!」把信箋從對內抽出。
一陣淡淡的清香鑽進鼻孔裡去。
信上寫道:「文正我郎,散花今晚在安慶府候駕,乘船共赴京師,雙飛比翼。切記。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韓柏一看下立時小腦大痛。
范良極斷然道:「不要理她:若她見我們受她威脅,定會得寸進尺。」
韓柏歎道:「若她到處宣揚我們是假冒的,那怎麼辦才好?」
范良極沉聲道:「這叫權衡輕重,若讓這奸狡女賊到船上來,不但等於承認了我們是假貨,說不定還會給她發覺浪翻雲和秦夢瑤都在這裡,那時我們將會被她牽著鼻子走,受盡屈辱。所以寧願任她造謠,不過若她是聰明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怕亦有點躊躇吧!」
韓柏點頭道:「她應知我的武功不比她遜色,何況她會被夢瑤的氣度所懾,應知壞了我們的事,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吱呀!秦夢瑤推門而出,俏臉回復了平時的恬靜飄逸,清澈澄明的眼神掃過二人,淡然一笑道:「你們太不明白女人了,當她們感到受辱時,什麼瘋狂的行為都可以做出來,完全不會像男人般去思索那後果。」
范良極見到秦夢瑤,就像老鼠見到了貓,立即肅然立正,點頭道:「夢瑤說的是。」
韓柏故作愕然道:「你不是要叫夢瑤作瑤…」
范良極色變,側他小腿。
他以腳化腳,擋了范良極含恨踢來的凌厲招數,卻避不了秦夢瑤往他瞪來那一眼。
那是深邃難測的眼神,含蘊著無盡無窮的愛,而在那愛之下,又有更深一重的愛,那不單包含了男女的愛戀,還含蘊著廣被宇宙的深情。
韓柏猛地一震,感到秦夢瑤這扣人心弦的目光,像冰水般在他火熱的心上,把他的精神送往一個妙不可言的層次,塵念全消,竟漠忘了嘲弄范良極。
同一時間心中升起一種明悟,知道由這刻起秦夢瑤正式向他挑戰,若他不戰而降,秦夢瑤將會因此看不起他,以致封他的愛意減退。
所以唯一贏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勝過她。看看誰的吸引力大一點,換句話說:「究是魔種向道胎投降,還是道胎向魔種屈服?」
唉!
這是多麼大的挑戰!
秦夢瑤極可能是武林兩大聖地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女劍手和修行者,他自問在才智武功兩方面均望塵莫及。
憑仗的只有與他難分彼我的魔種,和秦夢瑤對他明許的芳心。
不!
我定要勝過她,收攝心神,微微一笑,不再言語,沉思對策。
范良極看了看韓柏,又望往秦夢瑤,皺起眉頭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似乎有些微妙的事發生在夢瑤和小柏之間。」在秦夢瑤臉前,他的說話態度都多了他老人家一向欠奉的禮貌和客氣,只看他「尊稱」韓柏作小柏,即可見一斑。
秦夢瑤只是盈盈俏立,嘴角含笑,不知如何,已給人一種恬靜祥洽的感覺:那離世獨立、超乎塵凡的氣質,尤勝從前。
韓怕忽地覺得盈散花的問題微不足道起來。笑道:「夢瑤是否在考較柏郎的智慧?」他故意在范良極這第三者前自稱柏郎,擺明不把秦夢瑤先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范良極失聲尖叫道:「柏郎?我的天:夢瑤要不要你大哥出手代你教訓這口出狂言的小子。」
秦夢瑤瞪他一眼道:「你不是一直在偷聽我和韓柏說話的嗎?否則怎會被陳老殺得全無還手之力?困著了整條大龍給一截截地蠶食。現在還假扮不知我在房中早被他誘迫下喚了他作柏郎。」她娓娓道來,似若含羞,又似若無其事,神態誘人之極。
韓怕心中狂震,原來剛才在房內,秦夢瑤一直在「反偷聽」范良極的「變態行為」,自己不但懵然不知,還以為完全俘虜了她的心神,落了在下風還如在夢中。
范良極老臉一紅,尷尬萬分道:「夢瑤又不像這小子般大叫大嚷,我只聽到你斷斷續續的其中幾句話。」接著渾身一震,駭然望向秦夢瑤,色變道:「你原來是特意教我聽到那幾句話的,其它你不想我聽到的,都以無上玄功弄得模糊不清了。」
韓柏大叫糟糕,原來秦夢瑤一直保持著慧心的通明,看來除了自己在對她動手動腳時,才能使她亂了方寸。
秦夢瑤白了韓柏千嬌百媚的一眼,道:「夢瑤只讓大哥聽到了的那幾句話是「夢瑤對你的心意,只限於你我兩人之間」,「總之是這樣」,「韓柏啊」「夢瑤便捨身相陪吧」「不要扮出那可憐樣兒」,「韓柏你明白嗎」「這是一場愛的角力」「我們將是這世上最好的一對」。總共九句話,九乃數之極,亦是愛之極。」
韓柏和范良極兩人愕然以對,秦夢瑤竟以這樣玄妙不可言喻的方法,耍了他們。亦教他們輸得口服心服,差點要請浪翻雲出關來助他們對抗這美若天仙的「大敵」秦夢瑤「噗哧」
一笑,若千萬朵鮮花同時盛放,把嬌軀移貼韓柏懷裡,忽然一肘打在韓柏的小肚上。
秦夢瑤若無其事地向范良極道:「范大哥:我由昨晚給這小子強吻了後,一直都想揍這小子一頓,舒被他欺負之氣,所以不想讓你獨享這快樂。」
范良極為之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她接著向韓柏嫣然一笑道:「韓柏大什麼的,你輸了第一回合。」
這時再沒有人想起盈散花了,因為韓范兩人全給這慈航靜三百年來首次踏足江湖的美女吸攝了心神。
范良極一聲不響,拔出煙管,塞進剛得來的醉草,藎火打著,呼嚕呼嚕猛吸了十多口,一時廊道煙霧瀰漫,香氣清鼻。韓柏和秦夢瑤清徹的眼神封視著,歎道:「這多麼不公平:我不知道夢瑤一直把這視作一場魔種和道胎的愛情決戰。」
秦夢瑤眼中射出如江海無盡般的情意,幽幽道:「你是男兒,讓著夢瑤一些吧:我就是要你輸得不服氣,才曾激起你爭雄的壯志,不會只是以無賴手段來對付夢瑤。」
韓柏一震後,雙目奇光迸射,沉聲道:「媽的:我韓柏定要勝得乾脆利落、正大光明。
由現在起,我絕下沾半根手指到你的仙體去,你也當沒有給我吻過摸過你,我定要教你情不自禁,對我投懷送抱。」
范良極喝采道:「他奶奶的好小子:范某佩服之極。嘿:我買你贏:因為我希望你贏。」
秦夢瑤嗔道:「大哥!為何你忽然幫起這小子來?」
范良極深吸一口煙後,由雙耳噴出來,一瞬不瞬瞧著秦夢瑤道:「因為現在的瑤才是最可愛的屬於人間的仙物。」他終於叫出了「瑤妹」秦夢瑤知道范良極正在助攻,這盜王的智計非同小可,一出言便中她的要害:就是虛無飄渺的仙道,怎及得上男女熾熱的相戀。
這亦是范良極真心的想法,故說出來特別見威力。
秦夢瑤恬然淺笑,不置可否。
韓柏對秦夢瑤真是愈看感愛;愈相處得久,愈感到她的蘭根慧質。只想把她摟進懷裡,蜜愛輕憐,可恨自己剛誇下不再碰她的海口,惟有以第二種方式和她玩這愛情的遊戲,微笑道:「夢瑤你有沒有膽量答我一個問題?」
秦夢瑤瞅他一眼,平靜地道:「不用說了:我知你想問夢瑤,和你在一起時,是否最快樂的時刻,告訴你吧,答案是肯定的,韓柏大什麼的愜意了嗎?」
韓范兩人心中叫苦,秦夢瑤顯然沒有受到兩人說話的影響,仍保恃著澄明的慧心。
范良極移到韓柏的另一邊,腳尖豎起,手肘忱在韓柏的寬肩上,同情她道:「小柏兒:看來我們聯手都鬥不過我的瑤和你的乖寶貝的了。」
秦夢瑤笑道:「范大哥幫他也不用幫得這麼落力的吧!」韓怕伸手過去摟著秦夢瑤的蠻腰,感動地道:「其實夢瑤並非想和我角力情場,只是不得以而為之,因為你要全面刺激起我的魔性,使魔種能揮發出來,達到你的要求,始能救得夢瑤你。故此才會大發慈悲招呼我上床。但是為了救你,我定要澈擊敗你。」接著溱到她耳旁傳音道:「教你慾火焚身下和為夫顛鸞倒鳳。」
秦夢瑤白他一眼道:「又說不佔我半跟指頭,現在為何摟著人家的腰呢?是否已明知我鬥不過你的無賴作風。」
韓柏步步進迫道:「禁制既是我自訂的,當然可隨時解開,讓你更感被吊癮的滋味。」
秦夢瑤跺腳道:「你在耍弄人家!」浪翻雲的聲再由房內悠悠傳來道:「夢瑤這回合輸了,因為你守不住心田,給小弟感應到你的心意。」
秦夢瑤俏臉一紅,嬌嗔道:「大哥偏幫韓柏!」浪翻雲在房內失笑道:「當然:難道我會幫你嗎?誰不想欣賞到仙子下凡的動人美景,大哥從未見過你如此快樂。」
范良極歎道:「浪翻云:你要不要嘗嘗未夠時間的清溪流泉?」
秦夢瑤乘機從韓柏的大手裡脫身而去,道:「讓我去看看酒釀得如何了?」又扭頭向韓柏甜甜一笑道:「韓柏:今次算你勝回一局,可不要得意,因為有兩個大壞人助你。」言罷盈盈去了。
兩人目瞪口呆地送著她勁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范良極歎道:「真利害:竟教我首次連雲清都忘記了。」
韓柏強壓下追在她背後的強烈衝動,因為若那樣做了,便等於抵受不住她的魅力。
范良極喃喃道:「幸好很快就可見到雲清,否則愛上了自己的義,就真慘了!」韓柏一呆道:「為何你可以很快見到雲清,約好她了嗎?」
范良極興奮起來,搭著他肩頭道:「八派聯盟即將在京師舉行元老會議,所有種子高手均須赴曾,到時不但雲清會去,連她的小師那小尼姑都會去,這麼美麗的小尼姑,包你會魔性大發,不擇手段去奪人家的貞操。」
韓柏恍然道:「難怪你一點不急著去找雲清,原來早知會在京師和她面。范良極嘿然怪笑,傳音向房內的浪翻雲道:「趁瑤妹不在,浪翻雲你教教小柏應付妖女盈散花的辦法,否則瑤妹會看不起韓柏的。」
浪翻雲的聲音傳出來笑道:「我和你是小弟的當然軍師,但卻不可以這樣犯規的方法助他,必須讓小弟全面引發魔,突破他現在的境界,使他能有足夠的力量,續回夢瑤斷了的心脈。」頓了頓續道:「小弟只要謹記「無拘無束、率性而行」八個字,將可穩操勝券,因為無論夢瑤如何高明,甚至比我們三人加起來更厲害,終是對你有情,所以只要你能挑起她遏不住的情火,早晚會向你投降的,不過那就要看你的魅力能否達致那程度了。」
韓怕呆了半晌,忽地闊步往到下艙的階梯走去,道:「小弟明白了,這就去和夢瑤再戰一場。」
范良極道:「那我們要否在安慶泊岸停船?」
韓柏回頭高深莫測一笑道:「我自有應付這女飛賊的辦法。」
看著他雄偉的背影,范良極喃喃道:「小子開始有點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