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離開封寒隱居處十里外的一座密林內。
絕天滅地兩人掠進林裡,來到裡赤媚前跪下敬禮,絕天稟告道:「裡老所料不差,秦夢瑤果然及時趕到,並與四密尊者動上了手。」
裡赤媚冷冷截斷他道:「秦夢瑤敗了嗎?」
絕天道:「恰恰相反,四密尊者全受了傷.當場大方認輸,並願立即回返青藏,秦夢瑤像演了場漂亮的劍舞般便嬴了。」
裡赤媚左旁的由蚩敵駭然道:「秦夢瑤的劍必是在絕天的腦海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像,否則不會以這樣誇大的口氣說出來。」
滅地恭敬地道:「由老:我可以保證絕天沒有誇大,秦夢瑤的劍已到了傳說中所請「仙刀聖劍」的境界.我相信天下間只有浪翻雲去的覆雨劍或可堪比擬。」
蒙大蒙二、日月星三煞和各將一齊動容,感受到當時絕天滅地兩人觀戰時心內的震撼。
裡赤媚搖頸低歎道:「她果然到達了『慈航劍典』所說劍心通明的境界,說明了劍道中確有這個虛無飄渺的境界存在,此戰足使她躍登上慈航靜齋近千年歷史上最高的典範,但可惜她卻須像那剛盛開的牡丹,也愈接近萎謝的終局。」
由蚩敵愕然道:「除了龐老外,我一向最服老大你,但這句話卻大是欠妥,若秦夢瑤如此厲害,.恐怕你的天魅凝陰只能和她平分秋色,為何反說可打敗她。」
裡赤媚微笑道:「假設剛才絕天說的是:「看不到有任何人受傷。我現在會立即下令全軍撤追,因為雙修府之戰將因秦夢瑤的介入必敗無疑,但現在我可告新你們,秦夢瑤的劍心通明仍有破綻,那破綻就是韓柏,因為她人的愛上了韓柏。嘿:好小子。」他不由想起韓柏反踢在他小腹的那一腳。
眾人聽得齊感茫然,為何看不到有人受傷,反代表秦夢瑤的劍心通明更臻化境?
裡赤媚道:「龐老曾目翻閱過慈航劇典,事後告訴我劍心通明的最高意境,在於「無念勝有念,無跡勝有跡」十個字,若連絕天也可看到有人受傷的痕跡,秦夢瑤仍差了那麼一點點,所以我判斷出她亦受了一定程度內傷,四密尊者均達先天秘境,豈是易與之輩。」
眾人聽得心悅誠服,無話可說。秦夢瑤那樣高手,等閒不會受傷,若受傷的話,必然非常嚴重,難以痊癒。
裡赤媚沒有半分自傲,淡然道:「我不想親自截擊秦夢瑤,現在實無此需要,何況紅日法王一得到四密尊者以藏密心法傳給他的敗訊。必會拋下一切,立即去與秦夢瑤決一雌雄,我們亦無須向紅日爭取頭籌。只須在適當時機插上一手就足夠了。」
由蚩敵道:「趁還有些時間。我們不若去把戚長征幹掉?」
眾人均去請戰,顯示出和戚長征所結下的仇恨,已深不可解。
裡赤媚搖頭道:「萬萬不可,那等若硬要將封寒迫出山來,多他這樣一個能使平淡趨於絢爛的強敵,於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蒙大皺眉道:「那我們是否應找個地方喝杯酒。吃碗麵、並且歇歇腳?」
裡赤媚笑道:「這真是個好提議,就讓我們到南康去,因為不捨也到了那裡,我們今晚可順道看看他去那裡幹什麼。明天才上雙修府。」
接著雙日寒光一閃道:「只要鷹飛知道戚長征弄了他的女人上手,我包保他立刻趕上兩人,貓捉耗子般把他們弄死。」
范良極和韓柏這封難兄難弟,剛上功課。苦著臉往上艙走去。
這位置近於船頭約兩層船艙,和上艙的瞭望台是其它守衛的禁地,全由范豹和增援而至約二十八個怒蛟幫精銳,扮作護院和家丁把守,范豹還特別調來了四位聰明嬌俏,武功高強的女幫眾,扮作婢女,服侍各人。
一邊步上樓梯,韓柏一邊怨道:「扮什麼鬼專使,現在想到雙修府湊湊熱間也不成。」
范良極兩眼一瞪道:「你是想去找秦夢瑤伺機混水摸魚般占占口舌便宜才真吧?」
韓柏氣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我是為大家著想,才有這個想法。若不用扮神扮鬼,豈碼不用像是兩個高句麗棄嬰般牙牙學語:你也不用困在這裡,下一盤棋輸一盤棋,受盡陳老鬼的凌辱糟踏。」
范良極頹然往上走去。歎道:「說得有點道理,連棋聖陳也因教我們這兩個不肖學生弄致疲勞過度,攜了同房去睡午覺。」
兩人這時走至上,側廊靜悄無人,一片午飯後的寧靜安詳。
韓柏乘機打了個呵欠,通:「我也困了,趁還有兩個多時辰才到鄱陽,讓我好好睡一頓午覺吧!」范良極伸手搭著他肩膀,嘻嘻笑道:「你真的是去睡覺嗎?」
韓柏老臉微赤,道:「凡事都要保持點含蓄神秘才好,告訴我:假若雲清刻下就在房中等你上床,你會否回去睡午覺?」
范良極一愕道:「這亦說得有點道理。」
韓柏得理不饒人,道:「我這樣做,也是為大家好,若我功力盡按,楞嚴派人來救那八個小鬼時,就不用你四處奔波,疲於奔命了。」
因到了都陽後,他們的船將會停泊下來,等待浪翻雲行止。敵人若要來,就應是在那數天之內。
范良極嘿嘿怪笑道:「韓大俠真偉大,你即管回去找柔柔睡覺,看來我惟有串串浪翻雲的門子,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韓柏一把抓害他,低聲道:「你不怕浪翻去正在睡午覺嗎?」說完猛眨了兩下左眼。
范良極笑羆道:「你真是以淫棍之心,度聖人之腹,你看不出浪翻雲的姑娘治病嗎?而且浪翻雲從不以你那鍾淫棍式的眼光看詩姑娘。」
韓柚愕然道:「冶什麼病?」
范良極啐道:「你連詩姑娘經脈鬱結都看不出來,使我真擔心你那淺小如豆的眼光見識,將來如何應付滿朝文武百官。」
韓柏落在下風,反擊道:「若他兩人真的……嘿:你也不會知道吧!」范良極兩眼一翻,以專家的語調道:「怎會看不出來,常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自有掩不住的風情,噢:我差點忘了告欣你,自我碰上朝霞後。從沒有見過陳令方到她房內留宿,所以你若有細看朝霞,當可發覺她眉梢眼角的淒怨。」接著撞了他一肘.怪笑道:「懷春少婦,那耐寂寞,表演一下你的風流手段吧!」韓柏聽得呆了起來,難道陳令方力有不達,否則怎會冷落這麼動人的美妾?
范良極歎道:「不要以為陳令方這方面不行,當他到其它妾侍房中度夜時,表現得不知多麼威風,還勇猛得使我懷疑他是否真是惜花之人呢,所以我才想為她我個好歸宿,在沒有其它選擇下,惟有找你這個廖化來充充數,白便宜了你這淫棍。」
韓柏出奇地沒有反駁,眼中射出下了決定的神色,默然片晌後,往自己的上房走去。
范良極則逕自找浪翻雲去了。
韓柏看過自己的房和柔柔的房後,大為失望,兩房內都空無一人,柔柔不知到那裡去了。
他走出房外.正躊躇著好不好去參加浪翻雲和范良極的心敘,開門聲起.左詩由朝霞的房中出來,見到他俏臉微紅道:「找你的專使夫人嗎?」
說完臉更紅了,顯是洞悉韓相不可告人的意圖。
韓柏心急找柔柔.厚起臉皮道:「請姊姊請指點指點!」左詩嗔道:「誰是你姊姊?」
韓柏使出他那煞像無賴的作風道:「當然是詩姊姊你,小柏自幼孤苦無親,若能有位姊姊時常責我教我,那真是好極了。」其實這幾句話他確是出自肺腑,續無半點虛情假意,事實上他也極少作違心之言。
左詩橫了他一眼道:「我這個姊姊有什麼好:我最愛管人罵人,你這頑皮的野猴受得慣嗎?」
韓柏見她語氣大為鬆動,心中大喜,認左詩為姊本是滾翻雲一句戲言,但對他這孑然無親的人來說.卻觸止癢處,何況是這麼動人的姊姊,給她罵罵管管也不知多麼稱心,連忙拜倒地上。
涎臉叫道:「詩姊姊在上,請受弟弟一拜。」
左請只是和他鬧著玩玩,豈知這無賴打蛇隨棍上,立時臉紅耳赤,慌了手腳,扶他起來不是,但若讓他那樣拜在地上,給人撞上更加不好,只有急叫道:「快站起來!」韓相大樂道:「詩姊姊失答應認我作弟弟再說。」
左詩頓足道:「你現在就不聽教了,教我如何當你的姊姊?」
韓柏大喜站起來道:「詩姊詩姊詩姊!」連叫二聲。眼圈一紅,低聲道:「我終於有了個親人了。」
左詩亦是心頭一陣激動,自已何嘗不是除了小雯雯外,孑然一身.浪翻雲對自己雖是關備至,但他總像水中之月,似實還虛,難以捉摸。
兩人各有懷抱,一時默然相對。
好一會後左詩如夢初醒,道:「你不要以為我認定了你作弟弟,還要觀察你的行為,才可以決定。」
韓相苦著臉道:「我只是個野孩子,不懂規矩,詩姊最好教我怎樣做才算是正確。」
左詩「噗哧」一笑道:「不要這樣子,你做得挺不錯了,只是急色了一點。」接著轉身往浪翻雲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前停下,轉過身來道:「你的柔柔在霞夫人房內。」再甜甜一笑,才敲門進房。
韓柏喜得跳了起來。覺得自己愈來愈走運,愈來愈幸福,唯一的缺陷只是秦夢瑤不在身旁。
他整整身上的高句麗官服後,走到朝霞房門,舉手剛想叩下去,想道:「這是朝霞的閨房,是除陳令方外所有男人的禁地,自己這樣闖進去。豈非真的變成登徒浪子,狂蜂浪蝶?」
正猶疑間,門給拉了開來,香風起處,溫香軟玉直入懷內。
韓柏怕對方跌傷,猿臂一伸,將她摟個正著。
隨之在門後出現的赫然是柔柔,和他臉臉相覷。
懷內的朝霞給他摟得嬌軀發軟,嚶嚀一聲,若非給韓柏摟著,保證會滑到地上。
這時雖是秋涼時分,一來時當正午,二來艙內氣溫較高,兩人的衣衫都頗為單薄,這樣的全面接觸,只要是成年的男女便感吃不消,何況兩人間還已有微妙的情意。
要知此時韓柏得浪翻雲提點後,不再刻意壓制心內的感情慾念,又正值情緒高漲.要找柔柔胡天別地的當兒.恰似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另一方的朝霞卻是深閨怨女,飽受苦守空幃的煎熬。
正是乾柴烈火,這下貼體磨,中反應,可以想像。
韓柏不堪刺激,慾火狂升。若非柔柔擋在門處,怕不要立即抱起朝霞,進房內大迷所欲,什麼道德禮教,都拋諸腦後.更何況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現在是「理直氣壯」去偷人之妾,更刺激起體內魔本性。
朝霞臉紅耳亦,尤其她並非未經人道的黃花閏女,身體立時感觸到韓柏的「雄風」,一時喉焦舌燥,迷失在這可愛有趣的年輕男子那具有龐大誘惑力的擁抱裡。
柔柔「呵」一聲叫了出來.道:「公子!」朝霞全身一震,醒了過來,纖手無力地按上韓柏的胸膛,象徵式地推了一把,求饒似的呻吟道:「專使大人!」韓柏強忍害慾火似耍爆炸的感覺。用手抓著朝霞豐滿膩滑的膀子,把她扶好,謙然道:「是我不好,剛想拍門……你就……嘿!」朝窗嬌美無力她站直身體,輕輕掙了掙,示意韓柏放開他的大手。
韓柏戀戀不捨地鬆手,往後退了小半步。
朝霞仰起燒得紅邊玉頸的清麗容顏,櫻輕啟,微喘著道:「不關專使的事,是朝霞不好,沒有看清楚就衝出門來。」這時她早忘了韓柏不論任何理由,也不該到她房內去。亦忘了以韓柏的身手,怎會不能及時避往一旁。
兩人眼神再一觸,嚇得各自移開目光。
朝霞背後的柔柔瞟了韓柏一眼,道:「公子是否找奴家?」
韓柏期期艾艾道:「噢:是的:是的!」朝霞乘機脫身,往艙房走去道:「讓我弄些點心來給專使和夫人嘗嘗。」
直到她撩人的背影消失在長廊轉角處,韓柏的靈魂才歸位,一把拖住柔柔,叫到自己的房內去,還把門由內關緊。
范良極步進房內時,浪翻雲上憑窗外望,喝著久未入喉的清溪流裡,見他進來,笑道:「范兄請坐,我很想和你聊幾句哩。」
范良極接過浪翻雲遞來的酒,一口喝乾,劇震道:「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酒,使我戚到像一口吸乾了大她所有清泉的靈氣。」
浪翻雲微笑道:「這是女酒仙左詩姑娘釀出來的灑,用的是怒蛟島上的泉水.名叫清溪流泉,范豹知我心事,特別運來了兩壇,我見雙修府之行在即,怎可無酒盡歡,才忍痛開了一壇來喝,范兄來得正好。」
范良極正容道:「無論浪兄如何捨不得,我可以坦白對你說:當你由雙修府回來時,必然半滴酒也不會有得剩下來:因為無論你把餘下那壇藏到了那張床底下,我都會把它偷來喝了。」
浪翻雲失笑道:「你這豈非明迫著我要立即喝光它?」
范良極陰陰笑道:「都還別說嗎!」兩人齊聲大笑,都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痛快。
浪翻雲像忽然回到了和上官飛左伯顏凌戰天等對酒高歌的遙遠過去裡,重新感受著酒杯裡的真情。
范良極讓浪翻雲斟滿了清溪流泉,互相碰杯後,各盡一杯,感慨地道:「難怪你能和左詩相處得如此融洽投懷。因為一個是女酒仙。一個是男酒鬼。媽的:真是好酒,使我整個人全放鬆了,一點憂慮也沒有。媽的:清溪已是厲害,還要在其中再來一道流泉,真要操他奶奶的十八代祖宗。」
浪翻雲合笑聆聽著這名震天下的肓席大盜神後包合著深刻智能的粗話,靜默了片晌才道:「范兄不知是否與我有同感,只有清溪流泉才使人真正體會到「醉」的妙境,其他的都不行,包括她父親左伯顏的紅日火在內,仍嫌邪了半分。」
范良極挨在椅背上,掏出盜命。燃著了煙絲,一口一口地吞雲吐霧起來。不旋蹬又踢掉鞋子,竟然蹲踞椅上。
浪翻雲看到酒杯裡去,想著:天下間還有什麼比酒更美妙事物?只有在酒的迷離世界裡,他才能燼情他去思念紀惜惜。
范良極奸笑一聲,通:「浪兄會否因愛上了清溪流泉,也因此愛上了釀造它出來的女主人呢?」
浪翻雲微微一笑,道:「你吸的煙絲真香,給我嘗一口。」
范良極見有人欣賞他的來西,而且更是「覆雨劍」浪翻雲,喜得呵呵一笑,特別加了把煙絲,遞過去給浪翻雲,道:「除了清溪流泉外,保無對手。」
浪翻雲深吸了一口,再連氣扯入肺內,轉了幾轉,才分由耳孔鼻孔噴射出來,動容道:「這是武夫的「天香草」!」把盜命遞回給范良極。
范良極接過煙.愛憐地看著管上的天香草,歎道:「我正在後悔上次去偷香草時偷得太過有良心。」
想起清溪流泉,浪翻雲感同身受,和他一齊感歎。
這時左詩推門進來。見兩人在聊天,微笑坐到床緣。
浪翻雲溫柔地道:「詩兒:提何如此意氣飛揚。」
左詩心中嚇了一跳,暗忖難道自已是為多了韓柏這個義弟而開心嗎F.這令她太難接受了。
慌忙道:「沒有什麼,只是剛才和柔柔及霞夫人談得很開心吧。」
浪翻雲嘴角抹過一絲另有深意的笑意,才望向范良極道:「不知范兄有否想過一個問題,就是當楞嚴的手下來救人時,只要你和韓柏一出手。立時就會了底細。因為他們正在找尋若你們。故特別留心敏感。」
范良極得意笑道:「我怎會沒想過這問題.且早想好妙法應付,包保對方看不穿我們。唉:可惜卻沒有了你浪翻雲,惟有靠詩姊姊的義弟柏弟弟了。」
左詩本聽得津津入味,到了最後那幾旬,如在夢中醒地「哦」一聲叫了起來,立時羞紅了俏臉,這才知道剛才和韓柏的說話,沒有一字能漏過這兩大頂尖高手的法耳。不由暗恨起韓柏來。或者真要筲曹這害人的傢伙了。
想到這裡,一時芳心一震,省悟到自己確有點情不自禁地喜歡韓柏,而浪翻雲卻在一旁像個親人一般鼓勵著她,告訴她這才是好歸宿。想到這裡,不由幽怨地有了浪翻雲一眼。
浪翻雲長身而起,來到左詩旁邊,伸手搭在她右肩上,輕鬆隨意地道:「詩兒:不要在只有一個選擇時下任何決定,讓自己多點時間,多些選擇,你才知那個才真是最好的。」頓了頓再道:「無論你是那個選擇,只要你認為是最好的,浪翻雲都有信心保證他會接受,且范兄就是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