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晚風似刀。
辰南抱著雨馨的屍體近乎崩潰,那個白衣勝雪天真無邪的女孩,竟然這樣死在了他的懷中。
潔白的長裙,血花點點,冰冷的屍體,如凋零的花兒,那純真的玉容,帶著一絲逝去的欣慰笑容,她走的很安心……
最後時刻,看那夕陽逝去,完成了「一起看日落」的心願,而後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讓他活下去,死在他的懷中,這足以感天動地,卻無比殘酷的選擇,即便辰南現在死去,也要永世難以忘記。
辰南絕望了!
他如瀕臨死境般的野獸一般嚎叫著。
絕望中,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心間。
雁蕩山初次相逢時,那個似白衣天使一般,純真無邪的女孩,氣鼓鼓的回頭質問道:「壞人你為什麼跟著我?」
……
相識後,孤兒身世的雨馨甜甜的笑著:「我叫雨馨,在一個雨夜,被師傅在花叢中撿到。」
被魔王東方嘯天重擊,代他而死時的話語:「從小到大……我只有師傅一個親人……沒有父母……沒有玩伴……沒有朋友,好孤單!自從遇見你……我好快樂,辰伯伯、辰伯母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好幸福,因為我終於有了一個……家。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我已經沒有了師傅,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寧願自己……死,也要你好好……活下去……」
「這兩年……我真的很快樂。是你將我帶出了大山,讓我認識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是不是……很傻?經常……鬧出笑話,什麼……也不懂,是你耐心地幫我講解,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覺很快樂,其實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只想每天和你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平平淡淡……生活……」
辰南痛徹心扉,但此刻淚水卻已乾涸,他整個人已經快瘋了。
萬年前,即便知道雨馨走進百花谷,就意味和他死別,但他心中還是存著一絲希望。
萬年後,上天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小晨曦、產生靈智的雨馨屍體、精靈聖女凱瑟琳,無不在向他證明著,雨馨似乎還沒有死去。
事實如預料那般。雨馨果真的沒有死,在天界他們重逢了。
然而,此刻呢?
重逢之後,竟然是死別,永遠的分開,而這一次沒有給他留下半絲希望!
萬年前心中還有一個期盼,但是現在呢?現在他只剩下了絕望!
辰南地眼神漸漸渙散,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無助與脆弱。在這一刻,他如一個在黑夜中無比恐懼的孩童一般,在瑟瑟發抖。
縱使在人間西方。面對東土皇族、西方暗黑教會等八位絕世高手圍殺,乃是必死的局面,他亦橫眉相對,笑傲殺場!
縱使永恆的森林吞神噬仙。他亦一往無前,從容步入!
縱使西土圖騰無敵當世,他也敢冷聲相斥,捨身搏命!
縱使天界無情,主神為尊,他也敢嬉笑怒罵,大鬧雷神殿!
然而在這一刻,他是如此的恐懼與害怕。
他緊緊的抱著雨馨的屍體。彷彿溺水瀕死的人抓著救命的稻草一般。
辰南茫然了,他的眼神越來越散亂,耳畔不斷回想著雨馨彌留時地話語。
「當你……老去的時候,還能夠想起……一個叫雨馨的女孩……」
雨馨這一生,似那天山之巔的雪蓮花。冰清玉潔,純真無瑕。單純而來,欣慰含笑而去。
似一縷輕柔的風,搖落了自己,感動了上蒼,飄然而逝。
辰南眼神散亂,他感覺天在旋、地在轉,而後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塵埃中。
外力能夠摧毀一個人的肉體,而心傷能夠殺死一個人的靈魂,在辰南的心田中他的靈魂之火越來越弱小,已經漸漸歸於寂滅。
無情界外,紫金神龍、小鳳凰和龍寶寶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了,還未見辰南走出,他們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小龍道:「哦,大神棍在上,辰南不會出現意外了吧?」
「非常有可能。」紫金神龍也有了不妙地預感。
「怎麼辦呢?」小鳳凰小聲問道。
半刻鐘後,三頭神獸潛行進了無情界,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擋,沒有發生任何危險便來到了那座絕巔之下。
在離很遠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那倒在血泊中的年輕人,觸目驚心的血色格外刺目。
「天啊,怎麼會是這樣?」
三頭神獸快速衝了過去。
辰南昏迷了七日七夜,他地靈魂之魂最終沒有熄滅,在紫金神龍看來是一個奇跡。
無論是人還是神,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當一個人真正心生死意,決定泯滅靈魂之火時,即便是天界主神也救不活他。
這七日來,紫金神龍和龍寶寶他們,為了燃起辰南心中的火種,反覆在他耳邊大吼。
「雨馨活過來了!」
「還不快睜開眼睛,雨馨就真的復活了!」
……
那微弱的靈魂之火,終於再次跳動起來。
當辰南睜開眼睛時,三頭神獸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緊接著他們又緊張了起來。因為辰南的雙眼空洞洞,面對著緊緊抱在懷中的屍體,他的雙目中沒有半絲生氣,如行屍走肉一般。
「醒一醒。」三頭神獸又開始在他耳畔大喊:「這是天界,不是人間界,這裡有是地是大法力的人,說不定有人能夠復活雨馨。」
只是,辰南沒有半絲反應。
如此枯坐了三日,直到龍寶寶的趴在他肩頭,大喊道:「人間界還有一個雨馨,還有一個晨曦,她們還活著……」
辰南才如聞暮鼓晨鐘一般,茫然醒轉過來,他喃喃自語道:「人間界還有一個雨馨,還有一個與雨馨有著莫大的關聯的晨曦,她們還活著……」
而後他呼地站了起來,仰天大吼道:「真正的雨馨不會死,她永生永世都不會死。人間界地雨馨屍體都能夠產生靈智,天界的雨馨為什麼不能夠活過來呢?」
說到這裡,雖然辰南無比悲傷,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但是他徹底醒轉了過來。
「人間的雨馨……天界的雨馨……」自語到這裡,辰南愣住了,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有兩個雨馨?
與天界的雨馨匆匆相逢,他還未來得及瞭解這其中之秘,天界……人間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又想到了小晨曦和精靈聖女凱瑟琳,她們也都和雨馨有著莫大的聯繫。
晨曦的來歷,他還不清楚,但是對於精靈聖女凱瑟琳,他在西方時已經知道,那是雨馨留在生命之樹中的一顆靈魂種子,如今剛剛長成。
當本體遭遇到生死威脅時,可以靠靈魂的種子復生。不過,前提是本體並沒有徹底死去!
現在……天界的雨馨本體死去了!
晨曦的來歷,辰南現在不想去猜想,他只想弄清楚趕屍派中的雨馨屍體,和天界的無情仙子之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雨馨。
憑著和她們的近距離接觸,辰南有一種直覺,她們都是實實在在的雨馨真身,絕非像精靈聖女凱瑟琳那般,是分化出的一顆靈魂種子。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辰南心中有些亂,但卻無比激動,雖然是迷局,但卻並不是死局,當中似乎隱含著某種轉機。
懷中的屍體早已冰冷,撫摸那帶著絲絲欣慰笑容的臉頰,辰南潸然淚下。
留在心中的那道絕美身影,即便過去萬載歲月也未曾磨滅,歷經磨難重重再次見面,卻又立刻成了死別。雨馨怕他被「惡魔雨馨」殺死,竟然選擇結束自己生命,與「惡魔雨馨」同歸於盡。
「雨馨你不會死去,我絕不會讓你死去,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一定要讓你復活過來!」
給自己一分幻想,給自己一絲期盼,辰南絕不相信雨馨真的消逝了,他要創造一個奇跡,要讓雨馨真正的復活過來。
人只要有希望,便會產生無窮的力量。
辰南打開了內天地,抱著雨馨的屍體快速步入。
此刻的內天地花香鳥語,殿宇樓台,小橋流水,飛瀑流泉,一副如夢似幻的樣子,在總管骷髏頭古思的帶領下,被俘的天使們將這裡開發的如同靈氣氤氳的極樂聖境一般。
三十丈高的定地神樹青碧翠綠,神光萬道。除了辰南,即便是龍寶寶他們,也無法靠近定地神樹半步。
辰南抱著雨馨緩緩升騰到定地神樹的樹冠之上,而後用柔嫩的枝條在樹冠中編織成一個軟床,然後輕輕的將雨馨放在了上面。
「願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的天地靈根,滋潤雨馨的屍體萬載長存,從現在起我將踏遍天界,找到雨馨復活的禁忌之法,即便需要與眾神為敵,也在所不辭!」
退出內天地第一步,辰南便想到了所謂的天界第一奇功《太上忘情錄》,想要復活雨馨,必然先要通讀這第一奇功,做到心中有所瞭解。